屋内两人就这么静静对视,火星在指尖反复跳动,白雾上飘,发出极轻的“咝咝”声,不知道是不是岑几渊的错觉,那声音听起来有些像轻浅叹息。
“你…想什么呢?”
“岑几渊,其实在这个世界里,倚靠寄生他人才能生存的残影者,并没有那么多选择的权利。”
严熵抬头吐了口烟后将烟头摁灭,深吸口气起身。
“什么意思?”
岑几渊被逼的不断后退,可身后是冰冷的墙,已然无处可退。
“我的运气不大好,带你进的第一个故事就遇到伏一凌。”
严熵撑墙,丝绸睡衣将他起伏的脊背肌肉修得明显,昏暗中那双眸中满是烦躁。
伏一凌话太多了。
不过,本来就觉得岑几渊不太开窍。
这样反倒省事。
“我本来想让你看看别的残影者与他们的寄生者是怎么相处的,其实也是我的问题,没让你早点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别废话,拐弯抹角的,你可以直接说。”
岑几渊瞪着对方,所处的逼仄空间不断被压迫他心理泛着不适。
严熵饶有兴趣的打量身前的人,注意到对方眼底的反感,他嗤笑道。
“我向来爱看猎物自己上钩,强迫人这种事情在我的观念里一直很没品。”
他俯身,两人的鼻尖几乎相碰,岑几渊皱眉扭头脸颊却忽得被一股力道捏地生疼,他瞪着对方骂道。
“有病去治……”
“但是我忽然觉得,把你这幅样子揉碎,好像也蛮有意思的。”
两人间原本隔着的空气骤然被抽干,温热气息伴随着烟草味涌入岑几渊的大脑,他挣扎着想将男人推开手腕却被紧紧箍住,随着巨大力道脊骨撞到身后的墙壁,他痛地咬牙。
那根项链的紧得他喘不上气,每一次吸气都将严熵呼出的气息裹挟,进入肺腑,衬衫衣摆在挣扎中被拽出,岑几渊瞳孔颤抖。
“别,严熵…你松开。”
而岑几渊自己并不知道,这话此时此刻,犹如药蛊。
唇间被更加蛮横的吞噬,暴戾滚烫,那股湿热强行撬开他紧咬的牙关,岑几渊眼角泛起泪,双眼紧闭时猛然用力。
“咳…”
两人终于撕开一段距离,岑几渊含着嘴里的甜腥。
这一口他咬得很重。
他喘着粗气看着眼前垂着头手指轻轻摩挲嘴唇的严熵,语气带上了一丝警告。
“严熵,如果你喜欢我,就更不该用这种方式。”
“呵…”
察觉对方在笑岑几渊指尖将手心捏地更紧,刚准备开口便被打断。
"喜欢你?岑几渊,我什么时候说过喜欢你,你又为什么觉得我会喜欢一个刚认识两天寄生在我身上只会一昧的和我要道具的残影者?"
严熵平视着自己的目光散漫又玩味。
“什么…”
岑几渊被这话语击打,脑中迟钝,此刻嘴里的腥甜咽入吼中只剩一股凉意。
不喜欢,不喜欢的话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拿他当什么。
严熵坐在床边,双腿交叠审视着贴在墙上的岑几渊,眼神在对上那双错愕时他笑道。
“和男人接吻的感觉怎么样?”
墙角传来的声音隐忍。
“恶心到我想吐。”
“嗯,但是你的身体并不是这么说的,岑几渊,看看你的手腕。”
岑几渊胸中的心跳震得耳膜都在响,犹豫着抬手看到自己手腕的酣睡值时瞳孔轻颤。
所以这就是这个契约里所谓的主动回复?
依靠签订者,寄生于他,靠身体来换取酣睡值,只是单单一个接吻就能回复10点。
他翻转手腕看着无名指上的戒指。
所以严熵从一开始和自己签订契约,目的就不纯粹,只是他享受别人将自己拱手奉上的优越感。
碰巧伏一凌把话说出来,他便索性不装了。
“岑几渊,不想试试别的回复方式吗。”
手指捏紧,指尖被银戒隔得发麻。
“如果我说不想呢。”
严熵靠在床头按着有些发胀的太阳穴。
“我当然不会强迫你,毕竟这种事情不是你情我愿的也没什么意思。”
他眼皮掀起,眸中是一片寒意掺杂着涌动压抑的疯狂。
口中说出来的语调确却是上扬,带着笑意。
“不如这样好了,下一次你进故事,我就不给你道具了吧,你这么讨厌我,我的道具对你来说也会让你厌烦不是吗。”
这段话根本就是在宣判岑几渊的死刑。
岑几渊大脑被冲击到一片混乱,回神间只觉得自己好笑,想起两人勾指时自己心中的想法,此时此刻犹如锋利的尖刀,将自己扎得体无完肤。
他紧咬着牙,垂在身侧的手臂颤抖。
岑几渊,你真是蠢到家了。
在安全屋的时候不就该意识到了吗,把自己的计划套在一个更加精致的计划里,连共同组队的好友甚至是自己这个契约者都不配知道他的真正想法。
那把剑是怎么来的,他是怎么伪装成王子的,为什么他知道怪物的心脏在尸体里,为什么他对童话里的一切事物都了如指掌,他什么都没告诉过你。
他总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如现在一般。
Lv.5到Lv.60,70的怪物随他玩弄,你也和那些怪物没有区别。
岑几渊,错了,全错了。
此时此刻,才是真的糟糕透顶。
他笑得有些自嘲,抬眼凝视着床边的人。
明明就是在威胁我,倒不如一开始就和我直言你的目的,至少我还能将自己的位置摆清。
大费周章的伪装,和我接触只为让我自己上钩。
你这种人好像天生就不会做有差错的事情。
可你错在不了解我。
与你签订这该死的契约,带这操蛋的戒指进那莫名其妙的童话和你共同经历生死,我明明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所以你想要什么,你拿就是了。
“如你所说,我在这个世界里离开你就活不下去。”
岑几渊抬手解开领口的扣子,指尖从从脖颈滑过,剐蹭身前的项链冰凉又坚硬,大概是太凉,凉到他发抖。
他迈步走向床尾,推倒严熵时顺手将他的衣领下拉,两人的发丝在身体倾倒那刻有一瞬间的滞空。
“可是我想活,严熵。”
为了活着,我苟延残喘,即便无人与我同行,即便周遭耳畔弥漫恶意。
我一直在努力活着。
床垫凹陷,严熵的眸中晦暗不明,眼前人虽在俯视却没有一丝身处上位的样子,窗外有光穿过窗架,将两人中间割开一道缝隙。
他抬手拂过岑几渊依稀被发丝遮挡的轮廓,欣赏那双琥珀色的眼瞳。
“岑几渊,你早该这么做了。”
“呵…闭嘴乖乖享受就行了。”
冰凉的唇落下,脖颈被那根项链不断剐蹭,和唇上那笨拙的吻相似的若即若离,严熵翻身压制将项链粗暴扯下,崩断的链条散落,吊坠随着衣物摩擦床单的声音不断起伏,掉落。
“叮铃——”
这一声清脆并未被注意,空调呼出的热气交杂二人身上共同的香氛气息,却怎么都无法让岑几渊的躯体沾染上一丝热度。
混乱中突兀的体温炙热,烫到他震颤,根本是咽不下去的痛,他睁眼看着此时如同被蒙上滤镜的天花板,心中的酸涩与身体无法自控的快感冲击到快让他发疯。
“严熵。”
“嗯。”
这声微弱的唤名好像只是让岑几渊的觉得此时好像更痛了些。
耳边接连扑来的热气把他的神志掠的更加迷离,他紧紧拽着男人的发丝,屋中声音与暖气融的越发暧昧,心声也与之重叠。
我曾经以为我们被契约捆绑,是件顶好的事。
这世界上能将人与人紧绑的,名为血缘的东西,我从未得到过。
锁骨上一阵刺痛,伏在身上的人再次抬头时那颗红痣被印上凹陷的牙印,岑几渊偏头看着被攥到红肿的手腕,望着那枚戒指出神。
我以为,这枚戒指能让我终于不再是一个人,我渴望着,我可以不再孤独,就算知晓结果,我也渴望着。
似是觉得身下的人走神而不满,严熵皱了皱眉。
床单上断裂零碎的链条掉了一地,给这闷热的空间舔了些雨,又像砸击地板弹起的砂砾。
“太吵了…严熵。”
我真的好讨厌下雨。
对方闻声抬手,感觉到自己的双耳被捂住他只是摇头。
还是好吵…真的好吵。
岑几渊眼角溢出湿泪,被紧拥之下埋进对方脖颈,那些在地板上滚动的砂砾此时如同在凿击他的腹部,刺进每一根神经,好像想将他如那条项链一样崩断,痛到他再也压不住吼中的啜泣。
是我错了,严熵。
就算此处是与现实丝毫无关的童话,我仍旧孤身一人。
耳边又是记忆里熟悉的雨声,恍惚间那股土腥味涌入鼻尖,却混入了一丝违和的柑橘香。
浴室的灯光让岑几渊有些头晕,他睁眼看着正在帮自己清理的严熵,水汽弥漫,湿热的空气间全是沐浴露的味道。
他抓住男人手腕想说这种事情他自己来也可以,起身瞬间痛到闷哼。
严熵看着在浴缸里皱着眉的岑几渊轻笑。
“很痛吗?但你刚才给的反应好像也没那么差。”
岑几渊只觉得累,闭着眼睛道。
“挺痛的,但是有时候还行。”
他抬手摸着浸泡自己的热水滑动,指尖被泡到褶皱,在光线下泛着粉,垂眼时他看到自己身上的咬痕和淤青。
“严熵,你属狗的。”
严熵没有理会这句话,揉搓着手里的洗发液,接着洗头的名义把男人的头揉了个够。
“染得头发不会掉色吗?”
岑几渊抬手擦了擦滑落到眉角的泡沫。
“不知道,可能因为我已经是个死人了,指甲也不会长头发也不会长,也不会掉色。”
他睁眼时眸中有着一股落寞。
“就像是时间停滞了一样。”
头上的动作停顿,又接着,动作轻了些。
“但是你还有心跳。”
花洒的喷头水柱柔软,是严熵打开时将强度调小了些,头顶的泡沫被冲散。
岑几渊扭头望向铺满水汽的镜子,模模糊糊的,镜中的人发丝浸湿紧贴在后颈,脖颈处的红痕在白皙的皮肤上有些刺眼,他目光停在那双发红眼尾,轻闭,将脑海中的翻云覆雨挥去。
“你这样是在对你刚才的行为道歉吗。”
严熵沉声嗯了一声。
“毕竟你一直在哭。”
“我没有。”
觉得身体有些发凉,岑几渊朝后靠了靠,随着一口气深吸脖颈后仰,眯着眼盯着自己身后的人。
他不得不承认严熵帅的没有任何死角。
“爽完了才道歉,严熵,贱不贱。”
说罢他又将身体提起,浸湿的手指轻轻顺着浴缸滑动,那声音听着都觉得滑凉。
严熵停下手中动作,敞露在眼前的白皙脊背瘦到能看见脊骨,他抬手轻蹭那块突出的骨头时,能感觉到对方身体轻颤,目光也随之停留在抓住浴缸边缘的手腕上。
是红肿的指印。
他眼神再次与那双被水汽浊的迷离的眸子对视,呼吸错拍。
“岑几渊,再做一次吧。”
浴缸中的人皱了皱眉。
“我没力气了严熵。”
他睁眼抬手,扭了扭自己的手腕。
“所以你想怎么做都随你。”
这里的雨和沙砾含义深一些,渊渊的讨厌下雨也有一些含义~
此时的严熵:他主动了 好喜欢
日后的严熵:不要 求你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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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严熵 你属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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