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稚带着几人从舞台的后方穿过,来到舞台准备室的门前。
贾老板跟在最后,疑神疑鬼地问:“为什么不从前面台阶走,这里杂七杂八的,总觉得会有什么东西冒出来……诶哟!”他又被红气球攻击了。
栾稚用钥匙打开门:“从这走更快,还能顺带确认下时间。”
白雪说的时限是十二点,他记得自己看见绘本那会儿是晚上七点左右,不知道这里时间是否一致。
虽然舞台的一些细节有出入,但基本可以确定这里的布局和他所认识的幼儿园相同。
通过准备室后门的楼梯,能到达二楼缓台,那里挂着孩子们做的手工钟。
离开前,栾稚本想把绘本带上,但绘本却像被焊死在桌上,旁边的气球又不断乱动,只好放弃。
那些红气球见几人移动,便也跟着行动,贾老板慌忙把门关上,门板顿时被撞得咚咚作响。
准备室内暂时安全,栾稚借着光线,去看手里两张字条上的内容。
[这里好黑,堆满了颜料和画纸,我好饿,但门推不开,我好想吃东西……好饿……]
[我十分忙碌,我非常幸福,我会把肉块和蔬菜放进锅里,烹煮一锅香喷喷的食物,偶尔会偷吃上几口。]
“看上去是在不同的教室,只能去看看有没有线索。”栾稚抖了两下字条,“没错的话,是美术室和教师食堂。”
徐欣卯和贾老板拿到的也是差不多的内容,几人对栾稚的话均无异议。
灯光昏暗,只能看到灯下方的一小块范围,剩下的大片黑暗中堆积着许多道具杂物,栾稚对这些挺熟,他负责过之前几次儿童舞台剧策划。
他在前面带路,几人时不时就得费力搬开一些道具板和纸箱,这才从杂物中清理出一条能够通行的路。
就这么过了五分钟左右,总算看到了前方黑暗中隐约有扇门。
“到了。”栾稚说着推开挡在门前约一人多高的纸箱,却意外晃动了靠着的背景道具板。
实木板摇动几下,支撑条咯吱作响,下一秒便直接断裂,向他倒了过来!
嘭!
一声闷响,身后的乌从渡一手扶住木板,用力一推,木板轰然砸到地面,激起无数灰尘。
“咳……”栾稚以手掩鼻,一句谢谢刚到嘴边——
就听身后人阴着声音:“这算不算恩将仇报啊,栾老师。”
乌从渡的声线本就低厚,现在刻意沉下来,落进耳里有种说不上来的舒适感。
但落在栾稚耳里,他只觉得自己没办法好言相待这人:“你们家长都这么小……”
“心眼”二字还没出口,便被徐欣卯制止:“栾稚!不要这么说家长。”
她说完,指向道具板倒下后露出来的一块黑漆漆的空间:“话说……我们幼儿园有这么大一面镜子吗?”
栾稚对这里的道具算是熟悉,很大一部分是他负责采买的,但从来没准备过镜子。
“镜子?什么镜子?”
他都已经拿着钥匙准备开门了,闻言回头看去,只见一面巨大的宽镜嵌在墙上,在黑暗中折射着幽光,其中倒映出杂物间内几人的镜像。
栾稚看见自己的脸被斜射的光线划过一半,他和镜中的自己对视一眼,没由来产生了一种疏离感。
他嘴唇翕动,镜子中的人也动了动嘴:“……没有,那里原来应该是窗户。”
.
缓台处的手工钟指向四点整。
几人到达二楼走廊后才发现,幼儿园内的窗户竟是全部变成了镜子。
走廊每隔几米就是一面镜子,成排的镜面折射着白色灯光,时间久了,明晃晃地刺得人眼睛疼。
脱离先前的危险,贾老板这时有些松懈,他一边走,一边侧头和后方的人抱怨:“哎你说,幼儿园弄这么多镜子做什么?”
后方的脚步声离他不远也不近,他心说这老师人还怪好,知道跟在后面,体恤他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
走在最前方的栾稚停在一间教室的门口,闻言他回过头问:“贾老板,你在和谁说话?”
贾老板由衷夸赞:“徐老师啊,她一个小姑娘跟在最后,胆子可比俺大!”
说着,他视线转向前,正准备问栾稚这是要去哪儿。
看清自己前面站着的三人后,贾老板背后一凉,整个人僵在原地。
他面色发白,干笑一声:“……这……徐老师,你刚刚是走在我后面的吧。”
啪嗒、啪嗒……
这下几人都听到了身后越来越大的脚步声。
而后他们也都看见,走廊那面最远处的镜子里,晃动着一抹红色。
……
栾稚眯起双眼,那是什么?
像是一只罹患巨人症的矮人,它正沿着走廊,缓慢朝着几人的方向踱步。
它脑袋奇大,被一顶尖角帽盖住,面部呈现出不正常的白红,如同冻肉。金鱼状鼻子横趴在中间,厚大的唇瓣歪斜,裂开一个诡异的弧度。分不清是头发还是胡须,塑料丝般铺满了半张脸,帽檐的下方,眼睛在厚眼皮下乱晃。
手中还握着一把锋利的镐子,穿着土色的短衫,裸露在外的皮肤上裹着一层肉红黏膜,如同被剥开皮肤的婴儿。
而更为诡异的,镜面外的走廊上空无一物,它就像之前在镜中出现的白雪,只会在镜子中现形。
贾老板腿抖得站不稳,哆嗦着问:“大兄弟,你是什么人?跟着我们做什么?”
对方却什么话也不说,就这么拖着脚步继续朝前,行动缓慢却异常坚定,充血的眼里闪动着愤怒与仇恨。
这可不是能友好沟通的样子。
几人随之往后退,只觉得走廊里的温度骤然降低,几人呼出白气,牙齿微微打颤。
问话似乎有了回应,走廊的灯蓦地熄灭。
视线掉进黑暗。
安全出口标志的绿色小人发着幽绿的光,镜子中映出一具举着镐子快速移动的肉红身躯!
栾稚反应很快:“跑!”
几人沿着走廊向前飞奔,身后不断传来镜面的炸裂声。
砰、砰、砰!
墙面上的镜子一面面破碎,只能看到一抹残红。
那矮人竟是一边在追赶他们,一边像是为了隐藏自己,用镐子将镜面通通砸碎。
黑暗中,它移动的速度极快,这样下去,不出几分钟,那锋利的镐子恐怕就会落到镜子里他们的身上。
乌从渡对身后的两人道:“别一起走,你们去三楼!”
徐欣卯应了声,当即冲上三楼的楼道,贾老板紧跟其后。
栾稚和乌从渡则继续向走廊尽头的教室门跑去。
他体力不算很好,这种剧烈运动持续了将近一分钟,对他来说已是酷刑,很快就被乌从渡反超,落在了最后。
感受到身后袭来的寒意,他都能想象到镜子里矮人拿镐子对准他的凶残模样。
胸口的空气被挤压,如同点起闷哑的烟火,沉寂着炸响。
栾稚喘着气,此刻越是焦急,他反而冷静下来,想起口袋中的那把小刀,他一下掰开刀刃,直直向后方掷去。
嗤!
刀刃破开皮肉的声音——
小刀划过空气中无形的东西,抛物线有一丝偏移,掉落在地面,发出轻响。
刀锋上多了一抹血红。
镜子中的矮人脸上多出一道狰狞的伤口,全身的红肉都在颤栗。它在原地停了几秒,盯着镜子中的栾稚,厚重的唇瓣裂开。
笑容称得上惊心动魄。
矮人拖着步子,向前继续走去,就快要逼近走廊的尽头。
走廊尽头是幼儿园的烘焙室,乌从渡用力拉拽了几下门把,回头催促还有几步远的栾稚:“钥匙!”
钥匙在栾稚手里叮当作响,他沉重地喘息,发麻的手指在其中翻找出最小的那把,又提上一口气,连跨几步将钥匙送入锁孔,转了两转,门却纹丝不动。
栾稚头也没抬:“这门锁……咳……比较涩……你拖个五秒钟!咳咳……”
乌从渡直视后方的矮人,却是看着走廊上立着的花瓶莫名笑了:“你这是挺想我送死?还是对我有多大信心?”
那花瓶一人多高,离矮人的距离要比他们近得多。
乌从渡正欲动身,却没想到矮人的速度不减反增,几步就到了两人的半米远处。
两人所对的镜面中,高约两米的矮人已经高高举起了利稿,眼看着就要朝镜面中的他们劈头而下!
这边栾稚抬脚抵住门,手里钥匙又是一转。
他余光时刻关注着身后,另一只手的动作没停,察觉到乌从渡的危险,他索性将口袋里剩下的最后一件物品也抛了出去——那个看起来十分抽象的鹦鹉折纸。
管它呢,就算没用也应该能让那矮人愣个几秒!
谁也没想到,在他扔出折纸的瞬间,镜面中多出了一只扑动着翅膀的白色鹦鹉,尖利的喙对准矮人的双眼啄了过去!
矮人痛苦地张大了嘴,镜子外并不能听到它的声音,但栾稚却从它那模样中,恍惚能听到凄厉的惨叫。
没时间给他们思考,栾稚手上动作没停,反手一拧。
咔哒。
门打开了一条缝。
下一秒,栾稚就被乌从渡抓住了手腕,扯进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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