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兴考完试回到别墅时,本以为沈行健这个点会在睡午觉,毕竟他的生活作息规律得像个机器人,像是绑定了什么程序,不照做就被电击的那种。
轻手轻脚打开门后才发现,他竟稀奇地没在睡觉,而是在客厅把她的电脑拆得只剩下零件。
“你在干什么?!”高兴当场大喊。
沈行健被她突如其来的鬼叫吓了一跳,手上的螺丝刀都差点飞出去。
高兴急得连鞋都来不及换,快步冲过去,怒目圆瞪:“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沈行健心一虚,立刻开始倒打一耙:“你还好意思说!你这什么破电脑?半天开不了机,打开个网页几分钟都出不来,重启还直接黑屏了,你是不是故意讹我?”
高兴的笔记本电脑是几年前买的二手,性能是不怎么样,速度也慢,但在她手上从来没出现过什么黑屏!
“要我说,你这个破电脑早该换了——”
他说着,偷偷观察高兴的脸色,见她真要发火,赶紧找补:“还好我懂一点计算机维修,刚才要不是你鬼吼鬼叫,我现在已经修好了!”
“你会修电脑?”高兴这才压下去火,将信将疑。
沈行健重新拿起螺丝刀,将那堆摊在茶几上的零件一一组装,没多时居然真的恢复了电脑本来的样子。
高兴突然想起什么,惊呼:“我的稿子!”
她这几天都在没日没夜地赶稿,头发都掉了一大把,这个节骨眼上绝对不能出任何岔子。
她正要去碰鼠标,沈行健却已先一步在键盘的触控区点开了一个名叫“素材”的文件夹。
“是这个吗……”
他的话音还未落,下一秒,一幅幅不堪入目的画面陡然从文件夹里跳出来,沈行健看到屏幕上的缩略图,当场呆住。
沈行健(看清之前):“?”
沈行健(看清之后):“!”
沈行健(反应过来):“!!!”
高兴吓得大惊失色,手忙脚乱地想把文件夹关了,却不小心误点了播放键。
突如其来的刺激性画面伴随着“嗯嗯啊啊”声音播放出来,在空旷的客厅里阵阵回荡,电脑前的两人仿佛被施了石化魔咒,雕像一般僵立当场。
沈行健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瞬间从脖子烧到了耳根。
高兴的脑子里“轰”的一下,感觉整个人都要崩塌了。
“你——”
沈行健刚开口,高兴一掌合上电脑,他停留在触控区的手指撤离不及,“啪”一下被夹住,疼得他一声惨叫。
“你什么都没有看见!”高兴的眼里是**的警告。
她掩耳盗铃,抄起电脑就往二楼冲。
该死!该死!真该死!
网上说得果然没错,不要轻易借出你的电脑,因为你根本不记得里面存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一直以来,高兴的电脑只有她自己在用,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随手放了。这段时间她忙着改稿没用上这些,借沈行健电脑的行为也是突发的,没想到……
高兴羞愤欲死地把头蒙在被子里,幻想着这个时空BUG能不能扩大一点,让时间倒流,哪怕只倒流十分钟也好啊啊啊啊啊啊!
楼下,沈行健这边也没好到哪里去,这种东西他只在青春期的时候瞄过几眼,还是港台那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腿坏了以后,他连青春期的心思都没了,过得比和尚还清心寡欲。
这种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可怖画面直接对他造成了精神污染,他觉得高兴多半是个变态,甚至对自己的清白感到担忧。
是以第二天早上,高兴下楼吃饭时,沈行健长衣长裤从上到下裹得严严实实,还不知从哪里翻出来一件高领套头衫。
高兴:“……”
大夏天的也不怕捂出痱子。
沈行健看见她,立刻做出警惕的姿势,不是把碗挪得远一点,就是同时夹到一盘菜时立刻抽手,一顿饭下来,极尽做作。
高兴忍无可忍,一掌将筷子拍到桌上:“你有事吗?”
沈行健立刻做防御状:“以防某些人兽性大发。”
高兴被他气到,翻了个白眼想骂人,又想起协议里写不能吵架,便转向客厅电视里正在播放的电影,哂笑:“我就算兽性大发也会找个可口的猎物,比如第五舟这样身材的……”
她视线转过来,目光在沈行健身上扫了一圈,“你,不行。”
沈行健:“!!”
这要是换了以前,沈行健高低要脱了衣服展示一下子让她开开眼,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能梗着脖子在轮椅上气得面红耳赤。
“你什么意思?”
“你把话说清楚!”
“你说谁不行?”
“你才不行!”
仅用两个字就大获全胜,高兴拍了拍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故意从他面前扬长而去,留他一个人在餐桌前破大防。
沈行健气急败坏,威胁的话在脑子里找了一遍又一遍,最终只找出一句:“你、你以后不许吃我东西!”
沈行健这个人好像有什么魔力,每次都在别人快要不讨厌他的时候突然干出一些讨人厌的事,把好不容易积攒的一点好感度一下子消耗干净。
“莫名其妙!”
回到二楼后,高兴低声骂了几句泄愤,然后化悲愤为力量,打开电脑继续修文。
《风月》是她两三年前写的第一本小说,那时候戚冉冉和司尧主演的电视剧《朝华》大爆,她很羡慕电视剧里女主纪朝华杀伐果断、敢爱敢恨的性格,便以此为灵感写了一个小片段发表在论坛里。
令人没想到的是,这个小片段竟然受到了很多剧粉的喜欢,甚至还有人给她打赏,虽然金额不多,但却启发了高兴,或许她可以通过这种方式赚一点生活费。
说干就干,当天晚上高兴就按自己的想象写了《风月》的第一章。
因为有之前那个小片段积累的人气,《风月》的开头走得很顺利,后期连载的过程中,高兴一直很注重评论区的反馈,读者想看什么她就写什么,一来二去竟赚了不少打赏。
《风月》的上半部完结后,高兴尝到了甜头,本打算接着写下半部的,可那时正好赶上学校的技能竞赛,高兴作为种子选手,几乎所有课余时间都花在了技能训练上。
从校赛到省赛再到国赛,虽然取得了不错的成绩,但也断断续续耽误了近一年的时间,等到她回过头来再想写《风月》的下半部时,这种权谋网文已经凉了,原先的读者也早跑光了。
高兴只能被迫转换赛道,不再混迹于论坛,转而签约了一个专业的小说平台,开始追逐新的热点。
高兴不是专业作者,没学过写作技巧,她写小说纯粹是为了赚钱。是以当风口的热度褪去后,她的小说不出意料地扑了,而且连扑数本。
明白了这一现实后,高兴不再对此抱有希望,她开始把写小说当成一种既可以赚到生活费又可以逃避现实的喘息方式,每当她觉得累得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就去故事的世界里逃避一会儿,第二天再打起精神面对这个残酷的世界。
《风月》的出版对她来说是个意外,美丽的意外。
按照纪念的修改意见,高兴把《风月》从头到尾梳理了一遍,工作量几乎等同于重写一本,但她并没有怨言,因为她需要钱,非常需要。
做完稿子的收尾工作已是半夜一点多,高兴躺着躺着渐渐觉得胃疼起来。
她以前就有胃疼的毛病,本以为忍一会儿就好了,便没太管,到了凌晨忽然严重起来,胃肠里像是打了结一样,疼得她直冒汗。
高兴捂着肚子爬起来想找点药吃,却发现之前的胃药已经吃完了,想点个外卖送药,又被提示已经过了服务时间。
她记得度假村附近是有药店的,就是不知道这个点还营不营业。
高兴强撑着起身,抓起外套和手机,扶着楼梯扶手一步步往下挪。经过一楼浴室时,没留意地上的水渍,脚下一滑,膝盖重重磕在地上。
手机瞬间脱手,寂静的客厅里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与此同时,沈行健从床上惊醒,立刻警惕地抽出轮椅里的伸缩拐杖,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
结果一开门,竟是高兴跪在地上给他行大礼?
“平……身?”他不太确定地说。
高兴真是有一万句脏话在嘴边,忍之再忍最终化成了一句咬牙切齿的:“……滚。”
沈行健这时也意识到不对劲了,连忙开灯。
灯光下,高兴脸色惨白,额头沁满冷汗。
他皱眉:“你怎么了?”
高兴忍着疼,咬牙从地上爬起来:“不关你事。”
沈行健看她这副惨兮兮的样子,也不计较她半夜把自己吵醒的事了,问:“这个点你要出门?”
高兴刚要说话,胃里又一阵抽痛,疼得她不得不捂住肚子蹲下来缓解。
见此情形,沈行健终于反应过来,“你是不是胃疼?”
“托你的福,我现在膝盖也疼!”高兴的态度算不上好。
沈行健回头瞥见浴室门口的水渍,心虚地摸了摸鼻子:“你先去沙发上坐着。”
他转身回房,去房里搬了个足有半人高的药箱出来,翻找一番后掏出胃药:“一日两次,一次一粒,如果明天还疼的话就去医院。”
高兴正惊讶于那药箱之大里面药品之丰富,一时没接,沈行健则以为她在质疑自己,立刻阴阳怪气:“对,没错,我在药里下了毒,我就是要毒死你,然后把自己变成杀人凶手!”
对于他突如其来的破防,高兴感到莫名其妙,她坐下来,接过他递来的药和水,吞下去。
温水下肚后,原本绞痛的肠胃得到滋润,有一瞬间的缓和。
她仰躺在沙发上,试图平复。
盛夏的蝉鸣像被煮沸的水,在窗外无休无止地翻滚,客厅里,老式挂钟的滴答声将温凉的空气切割成无数细小的碎片。
高兴盯着天花板晃动的吊灯,听着沈行健窸窸窣窣收拾药箱的声音,忽然觉得连蝉鸣都变得遥远。
胃里的痉挛渐渐平息,像潮水退去后的沙滩,留下某种陌生的温度。记忆里那些独自蜷缩在黑暗中的夜晚,与此刻柔软的沙发形成鲜明的对比。
“嘶——”
高兴正出着神,膝盖突然传来一阵冰凉。
沈行健坐在轮椅上,银灰色的真丝睡衣松松垮垮地露出半截流畅的锁骨,他垂眸撕开消毒棉签的包装,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的阴影,高挺的鼻梁和紧抿的薄唇勾勒出少见的严肃。
他用棉签帮高兴做了简单的消毒,而后撕了张冰敷贴贴在她肿胀发红的膝盖上。
“这几天注意不要剧烈运动。”
他交代着,一抬头,正对上高兴饶有趣味的眼神。
沈行健没由来的心一紧,舌头都差点打结道:“你、你别多想!我不过是按照协议对你履行人道主义救助而已!”
见他羞恼,不知怎的,高兴心中竟有种微妙的满足,她耸耸肩:“我又没说什么。”
沈行健感觉得到,高兴嘴角那抹似有若无的微笑肯定不是什么好笑,但他又说不上来,只能作罢。
确定了她一时半会死不掉后,沈行健愤愤收拾好药箱准备回房间睡觉,关门前,他听见高兴在身后说:
“谢谢。”
轮椅微微一顿,沈行健没有回头,只是从鼻腔里挤出一声傲娇的轻哼。
高兴想,他好像……也没那么讨厌。
一些女凝视角,嘿嘿[坏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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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你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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