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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她要找到他

一辆可以轻易混入滴滴队伍的车缓缓停在充满历史气息的校门前,薄舟渡看了眼腕表,抿唇在来来往往的学生中寻找着。

薄家近来不太平,出于对她的安全考虑,他不方便在这里出现,而他一路换车过来,自然是作了掩护。

作为他的特助,宋迁叶也是尽量不下车为好,前排宋迁叶的手机响了一下,是盯梢人回过来的消息:目标尚未离开。

宋迁叶略微松了口气,转头就见他们薄总盯着车窗眼睛都不眨的样子:“您计划好和那位的初见了吗?”

“……没有。”薄舟渡声音懊恼,眼睫轻垂了一瞬:“那张照片,她心情不太好,是我的错,我应该早点去找她的。”

“而且我现在太不整洁了,她对我的第一印象绝对会很糟糕。”

宋迁叶闻言又打开手机看了眼那张照片,由于是抓拍,拍摄者不是专业摄影,拍摄设备不是专业相机,整张照片就是种模糊有余、清晰不足的状态。

但不得不说,镜头下的女人背着画板仰头望天,风卷起发丝贴在她的脸颊,浅灰的眸子看不出明显的焦点所在,配上背景里的行人和阴灰色的冬日天空,以及她身上即便穿着最普通的黑色羽绒服也难挡的独特的游离气质。

即便是两种不专业的叠加,也构成了一张颇具氛围的照片,稍作裁剪就能拿来当壁纸的程度。

只是,宋迁叶放大照片上的五官,或许是因为太过朦胧,他实在没能从那张发呆放空的脸上看出她心情如何。

不过薄总的话从不出错,何况以薄总这些年干的那些事,他对那位的了解,恐怕比那位本人都更要准确。

就是不知道薄总该怎么为自己那些行为收场,宋特助默默许愿,他一点也不想陪老板出演追妻火葬场啊,那对社畜真是太不友好了。

不过那都是未来才需要担忧的,合格的特助要知道划分轻重缓急,他此时首要应该为老板提出方案,宋迁叶回想这些年来侧面了解到的那位的性格:“第一印象不是绝对的,您还可以采用金钱攻势。”

薄舟渡睨了他一眼没有接话,他当然知道钱才是他接近她的最佳工具,只是他不太想承认自己比不过金钱的这一事实。

时间在安静中已经走过了一点,他们是十一点出头到这里的。

将近两小时,这显然不是现在的她会在学校停留的时长。

薄舟渡闭眼按了按酸胀的太阳穴,声音笃定:“他们没盯住人,让人把那辆车的行车记录仪送过来。”

东西很快送到,宋迁叶将前后排的隔板升起后才降下车窗,接过东西露出一个职业微笑,客套表达完辛苦,目送那人重新回到车里,才降下隔板将东西交给后排,问道:“薄总,您是在这里看还是先回公司?”

他话音还未落,前后排的两部手机就接连响了几声,薄舟渡停下将记录仪连接电脑的动作,瞥了一眼弹框:“宋亦知回来了,看来那边的事情处理好了。车留下,你打车回公司和他对接一下这几天的工作。”

他按灭手机,对着漆黑屏幕上憔悴的眼睛,微微弯眸:“我该回去好好休息了,下一次绝对会准备好最完美的初见。”

……他和她很快就会见面。

听到这,宋迁叶眼睛一亮,可算知道休息了!

老板一走,工作虽然仍在继续,但总归不是绝望的连轴转了,而且还有宋亦知给他分担,宋迁叶笑得真诚:“祝您顺利。”

而此时,已经回到暂住地的岁遂正在收拾行李,她一出校门就感觉有人在盯她,没有证据,但她从不侥幸。

明明已经感知到了不妙,却站在原地祈求厄运不要降临,是她最无法理解的。

她一路回来绕了不少圈子,确认了这里暂时安全,这才做出在这里亲自收拾行李的决定。

不然,放在屋内的都是可以权衡丢弃的物品,要不是检查过没有危险,而且回来带走衣服比重新再买对她而言更加方便,她都不会再来这里。

岁遂的动作很快,她拉着行李箱,最后扫视了一眼屋内,关门转身离开。

直到用同样的方式在城市的另一片区域成功入住后,岁遂皱着的眉头才松了下来,将随身携带的东西随手丢在茶几,身体直接瘫进沙发。

好烦,她本来就不喜欢出门,也讨厌和人交际。

但这段时间为了躲债,她出门在外以及和人类打交道的时间都快突破她的忍耐限度了,这种东躲西藏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岁遂双眼无神,她不平等地讨厌自己之外的所有人类,尤其讨厌那两个卷钱留债的崽种。

越想越气,岁遂一脸愤恨地掏出一只有些年头的手机,这是一部毫无触屏功能的按键机,机身保养的不错,唯有按键因为频繁使用已经掉色。

岁遂用它当重要记事本,手机没有安装电话卡,自身也没有无线联网功能,但考虑到机子太旧,损坏了很难修,所以记下的文件其实是存在内存卡中的。

最重要的是,老旧的机型极大降低了拿错手机的概率。

她连输三次密码,将手机解锁,熟练打开那个以年份命名的文件,翻到岁渊和邱允凡对应的两栏,在本就负到底的分数上再次减分,减分理由:对她造成持续负面影响。

岁渊就是岁遂欠了高利贷的亲哥哥,而邱允凡则是卷钱和岁渊跑路的她的亲生父亲。

至于她和岁渊为什么姓岁不姓邱,则是因为邱允凡是岁家的赘婿。

一个通过和岁家独女岁泱结婚,攀上白富美从而跳跃阶级,又一步步接手岁氏公司的凤凰男。

邱允凡也不是一开始就当凤凰男的,在岁遂的爷爷奶奶还在世的时候,他也曾是个温柔体贴的好丈夫、好父亲。

可好景不长,两位老人相继过世,邱允凡彻底接手公司,就开始装得没那么细节了。

偏偏岁遂的母亲是个无可救药的恋爱脑,明明都在邱允凡的手机上看见了出轨证据也不愿意醒悟,直到那些人闹上门来。

岁遂发现后劝过她,但没有用,无可救药就是岁遂对她的最终评定。

只是岁遂低估了邱允凡的离谱程度,也高估了岁泱教育岁渊的水平,才让这两个人搞出了如今的局面。

这是她的失误,她会铭记于心。

岁遂收回思绪,眸光沉沉,她的唇角绷得很紧,握着机身的手指收紧,连同心中的怒意也收紧压下,生气无用。

她迟早会找到这两个人,然后亲自动手了结错误。

突然,她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一声,屏幕亮起,消息提醒拦是微信的图标。

岁遂却没着急解锁,她欣赏着今早新设置的锁屏壁纸,是一个男人的正脸画,消息提醒拦恰好挡住了男人的眼睛,正是她连夜完成的画作。

奇怪的是,直到现在她依然对昨晚的梦境记忆深刻,甚至连环境的细节都印象清晰。

是因为这个男人足够美貌,还是最后那口红烧肉足够腥臊,又或者这不是普通的梦境?

难道说他是现实存在的人,她可能在什么时候遇到过他,只是印象留在意识层面没有被她注意到,而是由潜意识收集,才会出现在她的梦中。

想到那双带给她丰富灵感的眼睛,岁遂生出几分愉悦。

如果这个人真实存在……她想要,她得到。

决定了,她要找到他。

反正她之前加了不少私家侦探,这些侦探大都是为上流圈子的太太、千金服务,办事靠谱且保密性强,就算没找到,她也只会损失一点定金。

同样是花钱,找岁渊和邱允凡是找,找她的缪斯也是找,这点定金她还付得起。

只是她对梦中那人的信息知之甚少,最终交给侦探作为寻人线索的除了一幅画,竟然只有对方生活条件优渥这一条。

这一条是岁遂根据男人的衣着、气质,还有梦中房间的装修猜测出来的。

就是不知仅凭这些,侦探需要多久才能找到。

心情好转,岁遂在旧手机上给朱玉加分的动作都快速了一些,看着朱玉那一栏正负相抵最终归零的总分,岁遂舌尖抵了抵自己的虎牙。

分数发生变动,她的漫画剧情又得修改了。

可是她昨晚还熬了夜,反正是画出来舒缓心情的,她现在心情尚可,干脆请假拖更吧。

岁遂安详闭眼,还好她坚决没签编辑,拖更而已相信读者们是不会怪她的。

睡门!

从哪里瘫倒就从哪里睡着,岁遂就用这个略显别扭姿势窝在沙发睡了过去,直到被手机铃声吵醒,是她找的跑腿打来的,不过不是画板,而是行李箱。

她离开上一个暂住地时就近找了个行李存放点,随身携带的只有重要物品,这样能减少被发现的几率,且方便行动。

此时已到日落时分,阳台的纱帘半拉着,窗户没有关紧,微风通过纱窗吹入带动帘角随风起伏,夕阳的余晖在墙壁和地板上投下金红的光,岁遂轻轻闭眼,感受着宁静的日光。

良久,她再次睁眼,她刚才让跑腿把东西放在了对面那栋楼的楼下,此时站在窗前就能将那栋楼以及附近一览无余。

没有可疑人员,安全。

拿了行李,又给自己点了份外卖,岁遂才打开微信,只响了一次的消息果然不是重要信息,她一目十行地扫过房东发过来的入住事项,又索然无味地关上。

时间尚早,她希望能在今天将那两幅画完成。

同一片夕阳下,薄舟渡刚从浴室出来,他熬了太久,一回到家又急着从行车记录仪的影像里寻找岁遂,确定她变装走出校门且心情恢复后,他就被积压的困意吞没,一觉睡到了闹钟响起。

晚上还有跨国会议要开,虽然宋亦知从那边回来就说明大事已经处理完毕,但总归是他当时走得匆忙,为免分公司的人多想,薄舟渡还是需要参加这个会。

但薄舟渡还是忍不住后悔,如果他那天没有出国,如果他多注意点岁家父子的动向,是不是就还来得及。

至少,不会让她一个人面对。

即便她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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