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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Photo Ghosts

那不是一张涂鸦,那是五块钱。

骆灵用掉那五块钱,她的脑袋从此轻盈,空荡,像另一轮月亮。

但骆家明给她戴上顶帽子,她变得像拧紧瓶盖的瓶子。她要呼吸,因此她摘掉瓶盖交给段英。风吹过她的头,她恍惚听见水声,也许风像水那样流过她。

段英捏紧帽子,安静地走在她身旁,他想,如果这时骆灵忽然走向和学校相反的方向,他会立刻丢掉这顶帽子。帽子会被雨淋湿,会被车轧过,会让流浪的狗拖走,会永远消失。

他们最终走进教室,窸窸窣窣的声音过渡为一阵哄笑,骆灵习以为常地坐到座位上——早在她剃光头发前她就已经被嘲笑,他们笑她不听老师讲课,笑她被罚站,笑她所做出的全部奇怪举动。

在被她遗忘许久的书本上,有人写下“大耳朵图图”“猪八戒”和“顺风耳”这样的字眼。

她有一双被人当作笑柄的招风耳,骆灵不认为她的耳朵有什么可笑之处,她喜欢她的耳朵。

她翻出橡皮擦那些字,邻座的男生因此大笑:“哈,笨死了,又不是用铅笔写的。”

骆灵便停下手,扭头问:“是你写的吗?”

邻座的男孩微微收敛起笑意,目光扫过她的耳朵,继而扬起下巴说:“是又怎么样?”

骆灵丢下橡皮,从笔盒里取出钢笔,拔下笔盖。

像一把剑出鞘。邻座的男孩急忙捂住自己面前的书,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也许并不是他写的,但骆灵毫不在意地挥出剑,恶劣地将笔尖扎向小男孩的手背,接着尖叫便像血那样渗出,混着痛哭的墨水,她收回钢笔尖,再也感觉不到周围的嘈杂,连段英走来她身旁都未能察觉。

一直到一个新的概念出现,她才恢复她敏锐的知觉。

“什么是‘暴力倾向’?”她走在回家的路上,问骆家明。问完又想,她刚刚又把段英甩开了,她可以被带离学校,而他还要被关在那里。

骆家明神色凝重,没有回答她。

骆灵便松开他的手,松开的瞬间她才发现并不是骆家明牵着她,而是她牵着骆家明。她的眼眸升起水雾,看向灰色的街道。

起初街道上只有她和骆家明,但拐过街角后就像是回到了假期的街道上。

所有行人都穿着彩色衣服,骆灵的目光却越过他们,望向一家星级酒店,孟文寻正从酒店出来,身着黑色风衣,指尖夹着一支香烟,而风吹乱她的发丝。

骆灵忽而觉察到自己的头皮发冷——她想起她的帽子还在段英那里。但她来不及在意风,当下朝那道黑色身影追寻去,彩色的人群却挤来她身前,隔断她的视线,焦急之下,她只好像气球那样飘起来,任凭风将她吹向一辆出租车。

车子开过他们的旧小区,开过公园和大桥,又开过郭怀知的餐馆,最后开向河流对面的新楼盘,在那里,孟文寻登了机。她便飘向飞机的舷窗,一扇一扇地向里看,最后终于见到窗边的孟文寻。她双手捂住湿润的面颊,而后又缓慢垂下,环抱住她那纤瘦的身体。

骆灵睁开眼,眼前依旧是一片水雾,她看向自己时只觉得悲伤和模糊。

-

因为她的暴力倾向,骆灵不再和那名男生同桌,其他同学的家长听闻那件事后也和班主任沟通,几番波折后骆灵成了段英的同桌——曾几何时,老师认为他们太爱讲话而将他们分开,而现在他们可以重新坐在一起。

“英俊,为什么你愿意和我同桌呢?”

“因为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段英回答说。

也许是因为前几天还病过一场,他显得憔悴,眸色暗淡。骆灵又想,也许段英也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她渐渐无法分清模糊和清晰,到了冬天连知觉都变得模糊,而那个冬天连着春天,漫长得像她所有的不快乐,直到暑假前夕一场暴雨降临,她才从混沌中惊醒。

那是一个星期四,两颗沉闷已久的心突然因为雷雨声而复活,他们坐在教室翘首以盼,终于在放学路上见到彩虹。他们遥远却异常清晰的记忆指引他们奔跑起来,他们一边跑一边笑,即使彩虹最终消失也未能败坏他们的兴致。

骆灵望着一小块天,说:“要是每天都有彩虹该多好。”

那样的话他们就可以每天都追彩虹。

“没有彩虹我们也可以追太阳。”

“但我们追不上太阳,连夸父都追不上。”

“追不上也可以追。”

“然后我们就会渴死,变成桃花林。”

骆灵宣布他们的结局,段英听后弯眼笑开。

回家的路上他们时走时停,段英在绿化带里寻觅蜗牛。那些活生生的蜗牛在雨天爬行,但它们终有一天会变成空空的蜗牛壳,而空蜗牛壳也会继续变。

“昨晚你听见我们家吵架了吗?”段英忽然提起一场家庭战争。

“为什么吵架?”

“我哥高考成绩很差,我爸想让他多上一年学,然后他们就吵起来了。”

骆灵皱起眉头:“为什么成绩差就要多上一年学?”

“因为高考是很重要的考试。”

“有多重要呢?”

“我不知道。”段英拾起暴雨后掉落的树枝,下一秒那根树枝就被骆灵折去半截,就好像他们在分食一根手指饼干,他接着说,“我哥说他可以去烹饪学校,以后还可以在外公店里做饭。”

骆灵脑海里忽忽闪过几则电视广告,伴随响起“找工作还得学厨师”“厨师永不失业”的广告词,于是她愉快地笑起来。

她挥舞起手里的半截树枝,段英也挥出他的,同一根树枝开始在空中搏斗。

过了会儿,骆灵宣称:“我不想做厨师。”

段英堆起眉毛,也说:“我也不想做厨师。”

“我想永远是小孩子。”

“可小孩都会长大。”

“那我们长大也做小孩子。”

段英沉默会儿,回答道:“好啊。”

但他并不清楚人长大后是否还能做小孩,于是又略带怀疑地问,“那要是我们长大后不能再做小孩呢?”

骆灵收起挥舞的树枝,冷酷回答:“那我们就永远分开,像这根树枝。”她说完看向段英的树枝,立刻改了主意,“像左眼和右眼那样。”

她的左眼从来都看不到她的右眼,她的右眼也一样。她问过骆家明,他告诉她即使是会给眼睛做手术的人,他们的左右眼也不能相见。

所以到了那时候,她永远不要见到段英。

段英懵懂地看向她,她径自向前走,而他跟上,依旧充当她的尾巴,只盼望她不要丢下她。

-

夏天,骆灵的头发变得像野草。骆家明怕她出汗中暑,不再强迫她戴帽子,骆灵便整日顶着野草乱窜。

她和段英漫步到游乐场,但只是吃冰淇淋,仰头看那些坐在旋转飞椅上的人。

骆灵认为他们像伞上的水珠,她总是这样旋转雨伞。但他们是不会落下的水珠。

他们与小列车擦肩而过,在满游乐场的笑语声中坐下,这时,最后的冰淇淋在骆灵手中融化,黏渍顺着木棍淌下,她将木棍丢进一旁的垃圾桶,再胡乱地将冰淇淋抹在长椅边缘,接着平静地掉下一颗眼泪。

段英瞧见,笨拙地将她黏上冰淇淋的手抓起,用T恤下摆替她擦了擦手,骆灵便流下好似绵延不尽的泪。

“你为什么要哭?”他问。

骆灵抬手抹掉眼泪,仿佛什么也没发生,回答说:“我在模仿电视里的女主角。”

段英皱起眉头,但几秒过后又舒展开。

“我们总是很无聊。”她说着,目光锁定在不远处一个小女孩身上,她在笑,在被拍照。

骆灵想到已经很久没人给她拍过照,于是牵起段英向那里走去——

他们开始像幽灵一样穿过其他人的照片,从一台相机里穿进另一台相机里,也许他们会被相机的主人删掉,也许他们会被相机的主人留下,那样的话世界上就多了一张有他们的照片,他们会被带去世界的其他地方。

他们把这视作一种新游戏,整个夏天到游乐场或者动物园扮演幽灵。

他们的城市里有一段古城墙,他们偶尔也到城墙上。一天,城墙上的两只幽灵被人发现,拍照的女士放下相机,朝他们招手。

骆灵远远地看她,她也留一头短发,但那不是荒草一样的头发,而是整洁的。她站定不动,对段英说:“你过去。”

“你呢?”

“我不想过去。”

于是段英独自过去,他们交谈几句,段英很快又笑着向她奔跑来,说:“她会给我们拍照片,还说会把照片寄给我们。”

“你告诉她我们的地址了?”

段英点头。

骆灵认为段英很笨,只有笨蛋才会把地址告诉陌生人,但她没有叫他笨蛋,而是和他手牵手,任由陌生人拍下并带走他们的照片。

那天过后他们就不再玩幽灵游戏,他们在等一张没有人给他们寄来的照片。

时隔四个月写下的一章,意识流真好啊,丝毫不用在意连贯与否!有感情什么都接得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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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Photo Ghos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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