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过得飞快。
温初夏每天连轴转地学习,像个致力于雨露均沾的皇帝,英妃宠完了临幸物嫔,数贵人看腻了就召化常在觐见,端水端的连大内总管李书雪都忍不住私下发微信提醒她——
【皇上,保重保重龙体吧,好学生的人设对您而言就这么重要吗???】
温初夏豪迈地回:【这点儿苦都吃不了,以后怎么继续打江山?】
李书雪沉默片刻,单走一个六。
粉团子也目瞪口呆:这恒心这毅力这狠劲,怪不得是全穿书局升级最快的女人。有这样的意志力,宿主你无论干什么都会成功的!
两个月后。
出租屋里刷完的试卷练习册足足垒成了近一米二的纸山,全被温初夏当废品送给了隔壁冉奶奶。奶奶可高兴了,她买了爱吃的喜之郎果冻。
虽然女主本身学习底子就很好,但竞赛毕竟考的是超纲内容,为了多拿几个好名次,温初夏把日程表安排得十分紧凑,休息时间精准到分,像拧干的海绵,一滴多的都挤不出来。
周一到周五,她白天在学校学习,晚上在家里刷题,到了周末就去教辅机构和时准一起补课,几乎每天都是十二点睡五点半起,两个多月来愣是没有一天是休息的。
而每周周末,林茵陈总会借着接送时准的名义,来补课机构和温初夏见面。
她通常是早上和时准一起来,在机构的休息室呆一上午,等待中午下课带他俩去附近的高级餐厅吃饭,然后才回家,像个事无巨细爱操心的母亲,关心着温初夏的学习生活和身体,不放过任何一点微末的细节。
虽然林茵陈确实拥有一层母亲的身份,但她的关心对象却大大错了位。
原本温初夏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推迟时准黑化进度,防止他病态地爱上自己。
可随着见面次数增加,林茵陈对她的关切程度爆炸般增长,别说干女儿了,哪怕是亲女儿,也很少有上心成这样的。
所以到了后头,温初夏都怕时准会不会直接恨上自己了,毕竟夺母之仇谁能忍啊?
可奇怪的是,这人从头到尾没有表露出一点儿生气或吃味的情绪,甚至还和林茵陈一起关心她,宛若一朵无私大爱的圣洁小白莲。
不争不抢到连温初夏这种习惯了以自我为中心、从不内耗的人,都忍不住觉得有点愧疚和心虚。
但她能直接和时准道歉说“真不好意思啊,我也不是故意想抢你妈的,你要怪就怪狗逼系统和狗逼同人文作者”吗?
她能吗?她不能!
温初夏心里很窝火,只能礼尚往来地也关心起时准,给他讲题喂题,帮他给刷完的卷子订正答案,走在身后替他整理并没有乱的衣领,提醒他下雨带伞、天冷加衣……
讲真,温初夏对待自己的亲弟弟,都不一定会有她现在对时准这么好。
不,是一定不会。
毕竟自己那位同父异母的便宜弟弟,将来是要和她一起争家产的,是亲人又是敌人,简称亲敌人。
这段时间,温初夏拿出毕生最大的温柔和爱心,在寒冷的深秋,想让时准体会到什么叫做如春风化雨般温暖的……姐爱。
但这小子死犟的很,始终不愿意叫她一声姐。
周日。气温骤降。
沉默的云层逐渐积累,天空灰扑扑沉甸甸的,摇摇欲坠,一副要下雨的样子。
还不到下午六点,惨淡的天色就由灰白转为了灰黑,雨就在这时跟着来了。
酝酿了一整天的冷雨并没有想象中的来势汹汹,相反,只是三三两两断断续续地落了几滴,给干燥的空气徒增几分聊胜于无的湿润。
雨滴落一会儿,停一会儿。
再落一会儿,再停一会儿。
在这个万物凋零的季节,连下雨都是如此的单调无趣,了无生机。
单独授课的补习室早已经亮起了灯。
上完课后,老师给两个学生发了套数学竞赛卷,里面的每道题哪怕放在竞赛里都是能当压轴的难度,还限时一百分钟内必须做完,简直是想害人性命。
第三遍通读完最后一道题目的题干后,时准还是一点头绪也无,他轻轻叹了口气,目光往前移,看到了电子计时器上的倒计时,还剩10分49秒。
再往前移,是一张和自己同样的试卷,最后一道大题的答题处写满了工整娟秀的字迹。
大概五分钟前,温初夏就刷完了卷子。
放下笔后,她把原本侧对着他俩的计时器转到只对着时准一个人,还将试卷也转了个方向,明晃晃地放在计时器旁边,起身离开了教室。
这方位,摆明了是想让他抄。
但时准并不想抄,所以没等大脑自动识别出试卷上的字迹,就毫不费力收回目光,继续去啃最后一道难题。
虽然和温初夏一起补习了快一个月时间,时准早已习惯被她的智商按在地上摩擦的感觉。
但,每当看见她只要稍微思索,再难的题都能轻松解出来,时准难免还是会觉得有些微妙的妒忌和心塞。
一个人的脑子怎么能聪明成这样?
时准忍不住又叹了口气,重新握紧黑色中性笔,打算再读一遍题。
忽然,一个温热的易拉罐贴到了脸颊。
嘶,有点烫。
他被吓了一跳,猛地回头,看见温初夏洋洋得意地站在身后,一脸恶作剧成功的狡黠表情。
她一手拿着一罐旺仔牛奶,右手那罐是打开的,插着被牙齿咬瘪的塑料吸管。
温初夏伸出左手,把另一罐没开的给他,语气是不知人间疾苦的轻快:
“还没做完呢?喏,喝点儿甜牛奶补补脑。”
原来是去买喝的了啊。
不过这语气确定不是在炫耀?离规定时间还有十分钟呢。
时准无奈一笑,放下笔,接过易拉罐后并没有立刻打开来喝,而是两手捧着取暖,刚才在题目里焦急打转的思绪像松了绑的气球,迅速放松下来。
南方虽然没有暖气,但机构的教室里其实有空调,他们在的这间还是两台,但温初夏很嫌空调吹出的热风,觉得太燥,所以自打一周前开过一次后,空调就再没发挥过它应有的作用。
冰凉的左手渐渐升温,时准问:“在哪儿买的?”
他可不记得楼下的贩卖机有卖热饮。
“外面的便利店。”
温初夏没去对面,而是拉开他旁边的椅子坐下,叼着吸管嘬了最后两口,见底的易拉罐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我特意挑得最热的买的,差点儿被底下的加热板烫到,赶紧的,趁热喝。”她催促道。
时准闻言望向窗外,此刻天色已经很暗了,不出半小时就会彻底切换到黑夜状态,飘渺的雨丝砸到玻璃窗上,留下几缕破碎的痕迹。
他扭头看回温初夏,微微皱着眉:“外面在下雨呢,我记得你好像没带伞吧?没几天就要考试了,当心感冒。”
“外面下雨了吗?”温初夏把喝光的空罐放在桌上,随意地瞥了眼外面,发现还真是,满不在乎道:“那雨也太小了吧,我完全没感觉到。”
这两天明明大降温,温初夏却依旧穿的很单薄,上半身是件深色短款连帽衫,拉链半拉,露出里面的衬衣内搭。
下身是一条高腰牛仔裤,紧绷的弹性面料包裹着的一双长腿又细又直,休闲中带着些干练,有种不同于同龄人的成熟和随性。
以至于今早温初夏端着杯塞满冰块儿的冰美式活力满满地出现在补习室的时候,时准有种这人不是来这儿上课的,而是来上班的错觉。
于是他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问题——
“请问您是有战斗民族血统吗?穿这么点儿。也不知道今早七点半是谁给我发微信,提醒我今天最低气温只有五度,让我多穿点的?”
“没有战斗民族血统,就是天生比较抗冻而已。”温初夏一本正经,“哪怕冬天下大雪,在室内我也习惯只穿这么点儿,而且我从来不感冒的——有没有很羡慕?”
“羡慕才怪。”
时准不再看她,纤长的手指扣住易拉罐的拉环,“嘭”地一下拉开,仰头浅喝了一口,轻柔的动作没有让上嘴唇粘上一点奶沫。
“等以后老了关节炎和风湿会教你做人的。”他说。
温初夏心想到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在哪个界面做任务呢,痛也痛不到我身上,怕这个作甚。
她轻轻哼了一声,找茬的目光移到时准身前的试卷上,发现他最后一道大题还干干净净空着,托着腮,很讨打地问:“卡这儿啦?”
时准又喝了口牛奶,体积并不袖珍的易拉罐落到他的大手里,却显得有些小巧迷你。
他差点儿呛到,喝完后悄悄伸舌头把上唇的奶渍舔掉了,没说话。
温初夏笑着问:“要不要我教你呀?”
狡猾的狐狸正准备循循善诱,没想到下一秒就被提前预判怼了回去——
“又是要叫你姐姐才会教我对吧?”
“……”
温初夏噎住,即将合十的双手尴尬地僵住,接着又换成了双手抱胸。
她后背靠在椅子上,仰着头,死皮赖脸地嘟哝:“叫我声姐又不会少块儿肉。”
“确实不会少块儿肉——但叫了我也不会多块儿肉啊。”
嘿,这人真是精明得很。
“诶诶,我刚给你买了牛奶呢,还是冒雨买的!这难道不算‘肉’?”
“算礼尚往来,不然昨天我那份炒年糕岂不是喂狗吃了?”
温初夏:“……”
你行,啊,死犟种。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叫姐的。
.
忙完这一阵已是深冬时节。
居民楼前的老银杏在一周内掉光了金灿灿的叶子,成了光秃秃的光杆司令。空气湿冷,清晨六点的天色和半夜没有任何区别,路灯还亮着。
温初夏站在四下无人的公交车站旁呵气成雾,感受着寒风中弥漫着的肃杀之意,相比于之前,她在校服外面加了件薄款的黑色羽绒服,但下身的制服裙下依旧只有一层腿袜。
这种天气,这身穿搭,说不冷是骗人的。
但温初夏不讨厌冷的感觉,她认为适当的寒冷能让人的头脑保持清醒,再加上体质原因,她能很轻松地适应低温,所以乐意这么穿,方便轻巧。
自上次车胎被扎后,温初夏又买了辆新自行车,直到一周前她都还是骑车上下学,只是因为最近两天风刮得实在太猛了,这才换成了坐公交。
温初夏是不怕冷,但她不是傻,知道这种天气如果还敢骑车的话,那自己这张艳压全书的小脸蛋就不能要了,铁定得去医院治面瘫。
今天是期末考试的最后一天。
清荟的考场顺序是按照成绩来排的,温初夏是一考场的第一个,后面坐着时准,再后面就是李确。
上午第二堂考的是英语。
《等风说雨停》原著中,女主温初夏是妥妥的六边形战士,各科都很优秀,但英语相对来说要弱一些,每次大考单科总进不了年纪前十。
这其实很合理,因为原著中温初夏家境贫寒,不像其他同学从小就接受各种外语补习,所以听说读各方面都要差一些。
但女主温初夏的英语不行,不代表守护者温初夏的英语也不行。
穿越过那么多界面,做过那么多任务,许多国家的语言她都会说,更别提作为世界通用语言的英语了,口语完全就是native级别,甚至还能切换不同地区的口音。
但为了尽可能地贴合人设,在提前四十分钟做完卷子后,温初夏挑了几个难度相对较高的选择题,把答案改错,然后就托着腮开始发呆,一直到铃声响起,才起身交卷。
从教学楼去食堂的路上熙熙攘攘,时准和温初夏并排走在干饭大军之中,问她:“感觉怎么样?这次的英语还挺难的,阅读生词特别多。”
“一般般吧。”温初夏耸耸肩,表情和语气都淡淡的:“你知道的,我英语不太行。”
时准从她的声音中听出了几分疲惫,以为温初夏情绪不佳,立马安慰说:“没事,已经考完的科目就别再想了。我听冯老师说下午的数学考试题出的比较难,足够你把英语落下的分补回来的。”
他不知道的是,温初夏之所以这样并不是觉得英语考差了,而是因为刚才发了太久呆,给她发困了。
因为食堂一层出餐比较快,所以通常考试天在这儿吃饭的人要比往常多一些,今天就是这样,甚至还出现了几道往常不会出现在这里的身影。
比如,周雅宜。
“时准!”
大小姐站在入口观望了好半天,可算在人群中发现了时准的身影,快步向他走去,走到一半才发现他身边居然还杵着个温初夏,嘴角雀跃的弧度顿时垮了下去。
“你怎么和她在一起啊?”
周雅宜一脸不爽,看见心上人的好心情瞬间抛到了九霄云外,“你俩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熟了??!”
“我们……”时准正要解释他和温初夏早在两个月前就已经熟了,没想到却被身边的人抢了先——
“年纪第一和年纪第二在同一个考场前后桌考完试之后一起来食堂吃饭,顺便讨论一下题目难度对对答案,有什么问题吗?”
温初夏眨眨眼睛,说话时故意站得离时准近了点。
周雅宜本来看见温初夏就来气,结果她还说话这么难听,还贴时准贴得这么紧,摆明就是故意的,于是更是气上加气。
而这位大小姐一生气,就忍不住要拿手指人:“温初夏,你这人怎么这么讨厌?!别以为你上次和我道了歉我就彻底原谅你了……”
“雅宜。”时准怕这俩真当着这么多人面吵起来,下意识抬起手臂护着温初夏,冷着脸训斥:“别这么咄咄逼人好吗。”
什么?
我咄咄逼人??!
周雅宜秀丽的小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手从指着温初夏变成了颤颤巍巍地指着自己,表情难以置信到了极点,几乎快哭出来了:“为了她,你凶我?”
时准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好像表现得有点凶,责怪的眼神立刻软了下来,想和她解释:“不不我没这个意思,我就是……”
但周雅宜已经红着眼圈扭头走了,走之前还撂下一句话:“我知道了,是我打扰到你们学霸讨论学习了,我的错,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再见!”
时准:“……”
“诶。”
温初夏看着周雅宜委屈的背影,有些好笑地用胳膊捅了捅时准,问:“人都要走远了,你怎么还不去追啊。”
时准正纳闷自己刚才怎么会突然这么生气,难道是因为周雅宜为难的人是温初夏?
但他没来得及深究,回答说:“她是来找我借笔记的,等吃完饭再去和她解释吧,正好把笔记带给她。”
“笔记?什么笔记?”温初夏问,“数学?”
“嗯。”
“现在看还来得及吗?”
“……她基础比较,一般。我给她压了几道基础题和必考公式,都标记在笔记本里了,太早看的话也记不太住。”
“那她为什么不来问我借啊?”温初夏状似不理解,“我数学回回考第一还和她一个班,干嘛舍近求远……哦,我明白了。”她的语气忽然变得笃定。
“明白什么?”时准看她。
温初夏笑了一下,挑眉眨眼地戏谑道:“人家肯定是想接着借笔记的机会和你多相处一会儿呗,这么明显,你不会没看出来吧。”
“什么呀。”时准也笑了,但笑得比较无奈,“我和雅宜从小一起长大,住的地方也很近,她犯不着用这种理由和我见面。你别误会她,更别误会我。”
“好吧。”温初夏撇撇嘴,表面上没反驳,心里却是想:那你可不明白青春期少女弯弯绕绕的小心思……
可惜啊,周雅宜是对爱而不得的男二爱而不得的女二,一片芳心将来注定要喂狗。
此时此刻,李确在最靠左的窗口打了饭,端着餐盘向食堂更里的方向走,目光搜寻哪里有人少清静的座位,忽然,感受到了一阵微弱清风,是身边快步经过的人带起的。
搜寻的目光于是下意识向右转移,他看见了一个女生。
对方有一头深棕色的波浪长卷发,走起路来发丝跟随着动作飘动,靠近耳朵的地方还别着枚小小的库洛米发卡。
是错觉吗?
李确停下脚步,目光紧紧追随着对方的背影,直到她离开食堂。
我怎么好像,闻到了一股桃子清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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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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