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娅环顾四周,这屋内的装饰极为简单,甚至比外面看起来还要更加朴素,根本没有生活的气息,仅有最基本的生活必需品,只是那张床上的被褥看起来就像是从未有人睡过。
目的已经达到,西娅没有再耽搁时间,又回到了原地。
没过多久,诺兰他们又绕了过来。
“我刚刚转了一圈,确实没人在,我们先回去吧。”西娅边说着边上了马车。
“安娜,你说有没有人能够做到瞬移呢?今天这一趟白跑了,我现在真希望能直接瞬移回到自己的房间。”西娅露出一副既好奇又惋惜的模样问道。
“瞬移?据说特别厉害的大魔法师是能够做到,这需要魔力非常强大,而且还需要经过专门的训练,否则瞬移的起点和终点可能不会那么精确。我以前在王都的时候,就有一次见过一个魔法师,突然就在街道上消失不见了……”
安娜后面说了什么,西娅并没有仔细听。
也就是说,瞬移,实际上是一项非常高阶的技能。
那她为什么能够做到呢?
“安娜,那有没有魔法能够治愈脸上的伤痕?”西娅说着,目光投向了马车外的诺兰。
只是听到自己名字的诺兰,也转过头朝着马车的窗户里面看去,两人的视线恰好对上。
少年的眼眸中带着几分警惕和疑惑。
“应该是有的,魔法也分很多种类,有的具有攻击性,有的具有防御性,还有的是治疗性的,或许治疗性的魔法对伤口的愈合会有帮助。”
“那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以公爵的身份,请一位治疗系的……”
西娅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马车外的诺兰冷冷地说了一句:“我不需要你帮我,如果觉得我的脸可怕,那就不要看我。”
诺兰的伤口这几天一直用面纱遮着,但那反而有些不透气,不利于伤口的愈合,导致有些发炎,所以这两天如果不见人就去掉面纱了,现在外出也是去掉的状态。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还欠你一个人情吗,把你带到王都并不算还了人情,所以想在我能力范围内为你做点什么。”
“那你就先欠着,以后会找你还的。”
少年的语气依旧是冷冰冰的,西娅发现,好像自从她变成了公爵小姐的身份之后,诺兰对她的态度就不像在那个破旧神殿时那样了。
两人的对话最终不欢而散。
——
晚上吃过晚饭后,西娅一个人回到了房间,声称要自己看书,以及揣摩魔力的运用,让任何人都不要打扰她。
但实际上,在确认门关好之后的下一秒,西娅就直接瞬移到了下午去过的狄恩家。
屋里还是没有人。
天色已经几乎全黑,屋内也是一片漆黑,西娅想趁天完全黑下来之前找到蜡烛把灯点亮,但找了一圈,好不容易找到了蜡烛之后却没有找到火源。
普通家庭通常使用蜡烛或油灯作为照明工具,而贵族或神殿则通常使用含有魔力的照明魔法道具,那种道具一个可以使用很长时间,无论是稳定性还是亮度都比蜡烛要强得多。
可惜她现在手里没有魔法道具,而如果是神明的话,应该能一念之间就能让蜡烛燃起吧,也不知道王国有没有魔法师能做到。
突然,西娅听到门有了响动。
该不会是狄恩回来了吧?!
西娅心中一惊,想要立刻瞬移回去,但不知是因为体内的神力不足,还是因为现在太过紧张,瞬移竟然失败了。
眼看着门即将打开,西娅四处张望,发现了一个角落的柜子,迅速躲了进去。
这衣柜里只有一两件看不出是否穿过的衣袍,西娅尽量轻地拉上了柜门,此时脚步声响起,门外的人走了进来。
但她随即发现,自己那碍事的裙子有一角被夹在了柜子外面,事已至此,只能希望那裙角不会被发现。
“出来吧。”
外面传来了狄恩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情感,甚至连一丝应有的惊讶都没有。按理说,屋里突然多出一个人,怎么也应该多少有些惊讶吧。
西娅仍旧摸不透他的深浅,事已至此,只得乖乖从衣柜里走了出来。
“你怎么进来的?”狄恩问道。
“……窗户没锁,我从窗户进来的。”西娅自然不会暴露自己会瞬移的事实,即便对方有这个猜测,她也得坚决否认。
突然,在这黑暗中,西娅隐约看见狄恩的手似乎轻轻抬了一下,紧接着,她刚刚在屋里摸索到的那几处蜡烛的位置都亮起了光芒,整个屋内瞬间明亮起来。
“我不喜欢撒谎的人。”狄恩说着,自顾自地走到桌边的椅子坐下,又给自己倒了杯茶。
西娅站在原地,觉得自己现在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纠结了一下之后,还是朝着狄恩旁边的座位坐去。反正狄恩没有说赶她走的话,趁着现在的机会,只有他们两个人,不如再吸收一些他身上的魔力。
“我也不喜欢衣冠不整的人。”
西娅刚要坐下,就听到狄恩的话。伴随着他的杯子放在桌上,发出清脆的一声撞击声。
西娅愣了一下,然后看了一眼自己。因为这裙子本就尺码对她来说有一点点大,再加上刚刚慌乱间躲进衣柜,现在领口有些歪了,她的锁骨露出来了大半。
于是她赶紧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裙子,觉得没问题了之后,这才在狄恩旁边的位置坐下。
“狄恩老师,”现在这种情况自然是要打一下师生感情牌的,所以称呼中多加了“老师”二字,“我是有事过来找你的,这两天我自己有练习掌控魔力,似乎有所成效。”
西娅伸出手,示意狄恩握住她的手。
“虽然听说您不喜欢和人有肢体接触,但是要检测成效的话,还是得请您容忍片刻。”
闻言,狄恩的眉头微微皱起,显然是不愿。
但西娅哪里由得他,直接自己主动找到他的手握住。
在握住的这一瞬间,西娅便感受到了磅礴的神力,就像是久旱逢甘露,她默默吸收着。
“老师,您感受一下,现在有什么异样的感觉吗?”西娅问道。
她想知道,如果自己这样通过接触来吸收他体内的神力,对方会有察觉吗,或者就像是沧海一粟,即便自己吸收了,也因为占比太小而几乎感受不到。
被这么一问,原本想抽回自己手的狄恩此时也停下了动作,似乎真的开始感受。
时间就这么一丝一毫地流逝,西娅感受到自己体内的力量前所未有的充盈。
“你出汗了。”隔了大概有一两分钟,西娅听到狄恩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抱歉,”西娅识时务地放开了手,然后看着狄恩,期待他的回答,“所以,老师刚刚有什么别的感觉吗?我体内的魔力如何?”
狄恩只是自顾自擦手,没有说话,但眉头依旧是微微皱起的。
等到他擦完了手,他这才转眸看着西娅。
“你或许确实有些与众不同,但,你不会是圣女。”
听到这话,西娅觉得自己的大脑好像被锤了一下。
被一个具有权威的人如此直接了当否定,西娅感觉,之后这条路怕是不好走。
“……为什么?”西娅竭尽全力让自己冷静提出疑问。
狄恩却没有回答她,只是自顾自起身走到了门口,然后将门打开,显然是送客的姿态。
西娅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紧紧盯着狄恩,试图从他那双蓝色的眼中看出些什么,但失败了。
今天晚上的接触下来,西娅发现,自己似乎被看透的更多了,而她却始终看不透狄恩。
踩着高跟鞋,西娅一步一步走到门口,但在即将经过他走出门的时候,西娅忽然一个回眸,似笑非笑地,看着狄恩,说道——
“我当然不是圣女,”毕竟,圣女怎么可能体内一点魔力都没有,全靠从别处吸收呢,“但是,若我想要成为圣女,您会阻挠我吗,光明神殿下?”
即便是被戳破身份,狄恩依旧是一副平淡如水的模样。
不愧是神明,这处变不惊的姿态,怕是无人能及。
“我并不在乎。”狄恩给出了五个字。
光明神说他并不在乎。
西娅思索了一瞬,果然神是不会愿意多加干涉人的事情吗?或许让他稍微有点在意的,便是真正的圣女是否存在。然而,经过这短暂一两次的相处之后,光明神就已经判定了她并不是圣女,至于其他的,他并不在乎。
“您最好是不在乎,既然都已经袖手旁观了那么久,也没必要这个时候找存在感,您说是吗?”
狄恩不语。
西娅凑近了他,盯着他那双晶莹如水晶的眼眸,她想问,问他到底能不能听到她的祷告,如果能听到的话,曾经无数次她向神明祈求的时候,又为何不作为。
可是她知道自己没必要问,因为,就像刚刚他的那句话一般——他并不在乎。
“那你究竟在乎什么?”西娅轻声问道。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西娅也越发能够感受到他身上那种纯净的神力。
入目所及,面前的狄恩发生了变化,他的头发瞬间变长,散发着金色的光芒,整个人完全褪去了少年气。之前身上穿着的服饰也已经发生变化,一身长袍圣白而又流光溢彩。
此时此刻的狄恩,以神明的形象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西娅,你越界了。”
他的声音散发着难以言说的威严,让人觉得神圣不可亵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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