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裴寒在路边等车,微凉的风稍稍减缓池樱面上的烧灼感。
刚才她给裴寒印下唇印,又要都擦干净它们,她拿化妆棉沾了卸妆水,细致擦掉她的标记,而他双手垫在脑后,就那么笑着看她,看得她脸比口红的颜色还要红。
“后悔我没取消饭局了?”裴寒捏了捏池樱的手。
“没有啦。”池樱适时转移话题,“我有件事想和你说。”
“巧了,我也是。”裴寒打开软件,到电子驾驶证的界面,“我拿到驾驶证了。”
“哇!”池樱仰视裴寒,眼睛亮晶晶的,“没对我说是要给我惊喜吗!”
“那我也要给你惊喜!”她踮起脚尖,对裴寒耳语,“上次的那辆车,我买下来了哦~手续也办完了。”
房子就当成下一个惊喜,晚点再公布。
她穿的衣服做工精细,没拎品牌经典款的包,但五金和皮料都显出精致,价格不菲。她学过音乐和舞蹈,在家做运动会用器械,说话也总是轻声细语,没发过脾气,处处彰显她的良好教养,家境想必也很好,能花几百万去买一辆车,更加能佐证这一点。
裴寒以为池樱当初逃了军训,但军训的日子早过了,她没半点要走的意思,而她行李箱上英文的标签没撕掉,字母是美国一间机场的缩写。
在家没受过委屈的女孩,为了他从国外跑回国,到荣城来见他,他想到池樱哥哥来找她的那次,周身冰冷的气场,知她为此和家人闹过矛盾。
这样的付出和勇气,这辈子不会有第二个女孩能为他做到,敢闯进陌生的世界与他相遇。
“我给你开车。”他对池樱说。
“你是特地为我考驾照的吗?”池樱抱住裴寒的胳膊,头靠在他肩膀蹭蹭,“我好感动……”
“感动什么,我该做的。”一辆出租车停下,裴寒为池樱开里侧车门,“快上车。”
到饭店,池樱躲在裴寒身后,和他牵着手,由服务员带进包房,他的朋友们已等在那里。
松手,裴寒改搂池樱的腰,对朋友们说:“今天是正式见面,我介绍一下,这是小樱。”
“你们好。”池樱微笑问好。
在裴寒向池樱介绍他们前,李青很欠揍地先开口:“小姑娘,人你能对上吗?”
“能的。”池樱逐一叫出众人名字,“我用你们致敬披头士的照片认的人。”
想融入裴寒的交友圈,不说打成一片,起码要能熟悉,说得上话,池樱又说:“下次我帮你们拍一张新的吧,五个人都在的。”
在酒吧混得久了,四人习惯来点颜色笑话或烂梗开场,被裴寒提前敲打过,他们有意收敛,席间竟然罕见地局促。
但池樱提起他们拍的照片,主动找话聊,四人也变得活泛起来,脸上有了除拘谨之外的表情。尊重是相互的,在他们评判过池樱还被她听见的前提下,她还充满善意和他们聊天,他们也该回以尊重。
见池樱起了头,裴寒跟她打配合,他瞄向刘泽宇,无情损起好友来:“叫你矫情,拍个照还嫌中二,还得麻烦我们小樱来重拍。”
惨遭裴寒点名,刘泽宇忙嬉皮笑脸道:“小嫂子别生气,下次我保证不NG,给你们二人世界留够时间。”
还没完全接受“小嫂子”的称呼,池樱小声回道:“我没生气。”
李青也道:“我们几个都浪惯了,嘴上没把门的,以前有冒犯你的地方,今天跟你赔个不是,一会罚两杯酒。”
她想吃顿轻松的饭,裴寒的朋友们却在说些严肃的,眼看他们有要挨个道歉的态势,池樱忙拦住他们:“就吃顿饭,你们别太严肃了,你们太严肃了我……”
“她更放不开。”裴寒补全池樱的后半句。
“嗯。”池樱点点头。
能猜到她想说什么,他们之间小情侣的默契,她窃喜。
“哟,夫唱妇随啊。”黎正飞开起两人的玩笑。
许滨纠正道:“那叫妇唱夫随。”
黎正飞解读出新说法,花式祝福裴寒和池樱,顺便给自己找补:“怎么不叫夫唱妇随呢,寒子唱,小樱随呗。”
翻看菜单,裴寒抬起头说:“夫随吧,我在后边也行,没规定说非得男人排在前边。”
今天算特殊场合,思维容易发散,听裴寒提到前后顺序,四人脑电波交流,尽力联想一番,联想的是裴寒在对他们暗示他会入赘。大家都是混过社会的人,早能看出池樱家中非富即贵,就冲着裴寒来的这破地方,而她家里断然不会同意她跟着裴寒过苦日子,那就只剩入赘的选项了。
李青猛然记起个事。
前一阵他去取快递,碰见楼下停着辆豪车,车上走下一个年轻男人,瞧着颇为矜贵。想知道男人来找谁,他进楼道听了会脚步声,声音在四楼停止。
他取回快递,进了对面的小超市买烟,又碰见男人走出单元,脸色堪称阴冷。
男人和池樱的长相压根就没相似之处,李青已脑补出一场狗血戏码——
大小姐高中和朋友来荣城看演出,对裴寒一见钟情,不顾大学开学,为爱逃家勇闯荣城,又与来找她的未婚夫划清界限,反抗封建包办婚姻,两人不欢而散。
而看裴寒的口吻,像和池樱共同搞定她家人,等未来再发展,李青送上认同的祝福:“对,各人有各人的过法,你们处得开心就行,别管这规则那规定的。”
裴寒看他一眼,李青收获来自兄弟的认可,朝裴寒竖起大拇指。
撕开一次性筷子的包装,许滨帮腔道:“对,也没人要求男人必须在女人前边。”
许滨很现实,有物质保障的爱情大于爱情本身,也大于所谓“男人尊严”。他觉得,选了入赘这种付出最少的生活方式,就该舍弃某些东西,什么孩子随父姓、男主外女主内的思想,该扔则扔,所以他也认同李青的观点。
大家怎么又正经了?池樱唰唰唰翻菜单到酒水那页,对众人道:“大家想喝点什么?”
“今天挺正式的,我们哥几个就少喝点,一人一瓶啤的吧。”黎正飞朝三人挤眉弄眼。
“对,一人一瓶吧,喝多了我们啥都说,怕吓着你。”和池樱说完,刘泽宇问裴寒,“寒子你喝吗?”
“我不喝。”裴寒转头对来点菜的服务员说,“要三瓶啤酒,凉的。”
“四瓶吧,我也来一瓶。”池樱看向服务员,“麻烦再加一瓶啤酒,要常温的。”
池樱说过她只喝过两次酒,裴寒在桌下攥紧她的手,低声说:“你才喝过两次酒,别喝了,这瓶给我。”
“不,你看大家只喝一瓶,多给我面子呀,我也想尽到礼数。”指尖蹭着裴寒手背,池樱柔声道,“让我喝点嘛,反正有你在。”
她只喝过两次酒,在她重要的场合,裴寒猜是十八岁生日和升学宴。而今天池樱第三次喝酒,是在他请朋友们的饭局,能排第三他很荣幸,她想喝,他就别扫兴了。
“好。”裴寒答应池樱,“你喝一杯就够,剩下的我喝。”
“好。”叫服务员加上大瓶果汁,池樱提议道,“那咱们再多点几道菜吧。”
等到服务员将菜上齐,四人气氛组就位,他们倒满酒,举杯要庆祝,却被池樱出言暂停:“等等。”
有些失礼,但池樱仍要说,她解释道:“空腹喝酒胃会难受的,大家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想不到他们几个糙人也有被关心的一天,四人瞟了眼裴寒,表示对他的羡慕嫉妒恨。池樱未必是他们喜欢的类型,但一定是他们希望朋友谈的女朋友的类型,善良,心细,春风般温和的女孩。
最令人震惊的场面发生了——裴寒低头在害羞,他们心生一计。
菜码够大,可朋友们也特别能吃,在动筷子前,裴寒先拿自己的筷子给池樱夹了排骨和红烧鱼。
“我要个小碗,给你单独盛点菜吧。”他说。
“不用啦,够吃的。”池樱也夹菜给裴寒,轻轻对他笑,“没吃饱我们再单独去吃。”
胃里没空着,可以喝酒了,气氛组稍事休整后再次就位,轮流发表祝词。
刘泽宇先打头阵:“我们认识寒子二十多年了,他的感情生活可以说是一张白纸,我们都当他对谈恋爱不感兴趣呢。”
李青接道:“结果这小子后来居上,我们还在追求爱情的路上,他倒第一个稳了。”
过了起承,许滨负责转:“寒子的生活比我们简单很多,也总独来独往的,但他跟你在一起是真的很开心。”
有的话不方便裴寒在的时候说,他抽空朝池樱使眼色,收到她回的信号才放心。
精心准备的收尾词被他忘个精光,黎正飞举杯时酒洒到手上,他提炼语句,改用大白话表意:“遇上对的人是件挺难的事,你喜欢寒子,寒子也喜欢你,就是上天在成全你们,我们祝你们长长久久。”
见裴寒和池樱的酒杯也倒满了酒,搞事时间已至,黎正飞将功补过,率先起哄:“要不你俩喝个交杯酒吧!”
四个人足以组成一支接亲队伍,掌声、拍桌子声和兴致高昂的人声在包房内回荡。
“交杯酒!交杯酒!”
“什么交杯酒,直接亲一个!”
“亲一个!亲一个!”
只在相对私密的环境里亲吻过,池樱骤然无措,她勾住裴寒衣袖,探询着问:“要亲吗?”
“别管他们说亲不亲的。”裴寒举起酒杯,他侧身望向池樱,曲起手臂,“先来喝交杯酒。”
没接触过中式婚礼,池樱对交杯酒仅存的印象在古装剧里定格的镜头,她和裴寒相对,手臂绕过他的,来喝自己杯中的酒。
喝到一半,酒液呛到喉咙,顾忌中断会导致寓意不祥,池樱以渴了喝水的速度灌下大半杯。
池樱喉部随咳嗽起伏,裴寒轻拍她后背帮她顺气,然而她憋得久,撂下杯子后正赶上猛咳,咳到眼冒金星。
一回生二回熟,多喝几次就熟练了,她安慰自己。
在她混沌之时,裴寒将她抱坐到腿上,含笑耳语:“喝完再来亲。”
随即他亲上她唇,渡她赖以呼吸的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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