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旋律在枕头旁边响起,两三秒后,尤澈迷迷糊糊中反手摸到关机键将闹钟按掉了。他将手机举到了眼前,眯着眼看屏幕。
今天没课,无名的闹钟将在十分钟后八点四十再次响起,尤澈将它彻底停止后揉了揉脸,从床铺上坐了起来。
脑袋浑浑噩噩得,他蓦地又将扔在枕头边的手机拿了起来,解锁后点进了闹钟的界面。除了一排的时间再无其他,清醒了一些的尤澈觉得自己有点莫名其妙,将它又扔了回去。
尤澈下床后从衣柜里拿出来白色卫衣和黑色卫裤,刚将柜门关上,又下意识地将它打开看向柜子的四壁。
干干净净得,一丝灰尘都没有。他皱着眉将柜门慢慢地合上,自我怀疑是因为关上的一瞬间恍到眼睛了,导致看错了,以为里面有奇怪的东西。
洗漱完,尤澈将桌子上的电脑、U盘装进书包里,伸手从枕头边拿过手机,巡视了一圈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没拿。
他站在桌子边想了快一分钟,手机、电脑、U盘、实验资料……什么都不缺。
刚开学一个月,周五的图书馆不比期末周,没有挤到座位都找不到。
尤澈随便找到了一个清净的地方坐下,拿出电脑、插上U盘。开机后除了右下角弹出的U盘信息就只是屏幕的风景照。
他盯着电脑上面的海滩落日发呆了几秒,片刻后觉得自己今天异常不对劲,再次揉了把脸后点开了U盘里的文件夹。
下午一点,阳光透过图书馆的玻璃撒在了尤澈的身上,他伸了伸有些酸的腰,决定吃个饭后直接去物理系招生办值班。
刚走出图书馆,口袋里的手机嗡地响了一声,他拿出来解锁,发现是负责勤工俭学事项安排的同学。
[eela:下午两点半到六点半记得值班,最近有人查,切忌迟到早退。接电话时要恭谦有礼,一个差评就要扣一天的钱。]
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过,尤澈没有先回那位负责人,而是切到了和自己小号的聊天框中。
最后一条消息是昨天发给小号的资料文档,整个页面是各种文档,没什么特别的。
尤澈怀疑自己是昨天晚上没睡好出现幻觉了,他切回了和负责人的聊天框中,简单地发了一句“好的”。
尤澈到物理系招生办的时候,墙上的挂钟正好走到两点,他拉开值班室的靠椅坐了上去。桌子被上一位值班的同学收拾得干干净净。
他将电脑开机,把U盘插上,将模拟实验的程序点开运行。可他总觉得这次的实验差了一个什么程序,翻遍U盘里的文件夹也没找到。
尤澈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将脑海里的离奇想法摒弃出去,打开文档继续完成自己的实验报告。
下午两点半,对面的教学楼响起了悠扬的上课铃声。铃声刚结束,桌子上的座机接着响了起来。
尤澈蹙了一下眉,将听筒拿起来放到了耳朵旁。对面的人可能没想到电话这么快被接通,停了两秒才开始说话。
“老师您好,我叫裴九昭……”
这个声音有一瞬间让尤澈感觉到熟悉,可是在他的记忆中从未认识过名字叫“裴九昭”的人。
他愣了一会儿,一时没听到裴九昭后面说了什么,也没回话。
裴九昭瞧了一眼座机的屏幕显示——通话中,试探性地开口问道:“老师?”
两个字将尤澈喊回了神,他歉然地说道:“不好意思啊同学,刚才没听到,可以再说一遍吗?”
听到裴九昭自己想调剂到林城大学天文专业,尤澈略想了一下,说道:“同学,据我所知,今年天文的调剂名额不多,但是你的分数还不错,欢迎在调剂系统开启后报名。”
裴九昭接下来的发言让尤澈感觉她并不像是来问调剂的,反而是拉着朋友唠家常。
下午两点三十五分,模拟实验的程序运行完了第一个周期。尤澈想到今天的实验报告deadline,将座机调成免提任由对面的人自说自话。
下午六点十五分,听了近四个小时的环绕式噪音,再加上今日总有一种恍恍惚惚落不到实地上的感觉,尤澈的火气攒起来能把一把干柴点燃。
“同!学!请!自!重!”
这次的话远比前四次更加咬牙切齿,就连挂电话的按键也被尤澈砸出声响。
只是下一秒,无数的记忆碎片将他的脑海充斥,胀得脑袋像是要爆炸。
第五次循环……
闹钟上的备注、床铺衣柜桌子上随处可见的便签纸、电脑手机U盘里的弹窗小程序、聊天记录的备份、招生办比比皆是的字条……全都消失了。
难怪总觉得今天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可是……真的还能出循环吗?
他根本做不到在挂电话之前说出“同学请自重”恢复记忆,也做不到在一分半的时间里救回百里之外的裴九昭。
听着外面放学的喧嚣,尤澈陡然从心底生出一股无力感。对于循环、对于死亡……他做不出一点改变。
他只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过着三点一线的疲劳生活,出了校园缩成两点一线,直到死亡时再缩成一个点……
疲乏、无助、枯竭相继将尤澈淹没,只想将自己蜷成一个团投进黑暗。
胳膊交叉颓在桌子上,他咬着唇将头缓缓地埋进去,又不甘地拿额头磕了几下,碰到了前方的键盘发出一连串的声响。
“嗡嗡——”
尤澈的额头不知碰到了哪里,电脑正中央被砸出了弹窗。
——关于是否覆盖文件的提示框。
尤澈闻声抬头朝那个突如其来的弹窗看去,大致是问他是否要用U盘里的一个文档替换招生办电脑中一个名叫“error”文件夹里的文档。
尤澈先点了否,然后在电脑里找到了“error”文件夹,上面显示的时间是昨天下午四点。
他越看越觉得奇怪,那个文档是他上次做实验时写的实验报告初稿,一直放在U盘里没有删,所以他根本不会把这个文档放到招生办电脑里,何况文件夹的时间还是没有排班的昨天。
上次的实验报告初稿,只有他和导师有。他的导师在外地出差根本不会在昨天来招生办的电脑里放一个文档。
也就是说,这个名叫“error”的文件夹是凭空出现的,而且里面的东西还是他的。
脑海中有缕思绪一闪而过,尤澈陡然想起来,在第三次循环中,他瞬间回拨电话裴九昭没有接、报警后收拾东西准备去派出所前,电脑上弹出了一个提示框。
他当时的心思完全不在上面,只怕实验数据没有保存就按了“Y”。想来应该是那个时候将上次实验报告的初稿送进了这个文件夹。
文档被送进文件夹的时间是第三次循环中的“今天”,按理说会和他做的字条、备注、小程序一个下场,消失于下一个“今天”。
但是,它没有被循环粉碎,反而留存在名为“error”的夹缝中,成为了循环的一个bug。这对苦于寻找提前恢复记忆的尤澈来说,是个极大的机会!
尤澈把上次循环中做出来的开机自动弹出“同学请自重”相关信息的小程序从U盘移到了“error”的文件夹里。
过程中,抓住鼠标的手不自觉地颤抖。
他怕自己将小程序放进去,文件夹的时间就会被改变,下次循环就不会再生效。
尤澈深呼吸了几下,才颤着手用鼠标查看文件夹的属性。天无绝人之路,“error”的时间并没有发生改变,依旧是昨天。
也就是说,下一次循环只要他一打开电脑,小程序的弹窗就会出来,他就可以救下裴九昭,离开“今天”。
这是老天爷帮他劈开的一扇窗。
尤澈长舒了一口气,顺势瞧了眼挂钟,明明才六点十七分不到,却像是过去了一个世纪。
但是这个时间点,他明确知道裴九昭已经死亡了,再做什么都挽救不了第五次循环失败的事实。
尤澈将身体后移,倚在靠椅上,默默地发呆。
思绪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上次循环章警官说出的信息——裴九昭下午有毕设组会,但还是在上午急忙请了假回去。
今天是周五,裴九昭为什么不等明天放假回去?是不是下午会有什么事情发生?比如婚嫁丧事等……
但是在两人的通话中,尤澈没有感觉到她很伤心,那大概率是为了亲人朋友的喜事?
只是如今也算是步入数字时代,以后又不是再也不见,是什么事值得裴九昭早上得知之后就要请假?
如果真是什么结婚的事,在礼堂盯上裴九昭从而以朋友的名义一路上跟过来也不是没可能……
越想凶手的范围越大,尤澈彻底断了这个想法。
不过,裴九昭回家的时候,很大概率会和丹伽撞上。按照她们俩之间的关系来看,丹伽很有可能会问裴九昭回来所为何事。
那么,是不是问了丹伽就可以知道裴九昭为什么回来?以及在下次循环时,提醒裴九昭避开这个事情?
想通了这一点,尤澈猛地坐起来,拿起座机的听筒,先回拨了裴九昭的电话,显然没人接。随后,尤澈按照记忆中的那串数字拨通丹伽的电话。
电话嘟了有七八声,才被丹伽接通。
“喂……请问你是哪位?”
听到丹伽的声音,尤澈终于有了一种落到实地的感觉,他装作与裴九昭相熟的样子说道:“您就是裴九昭同学所备注的丹伽姐姐吧?”
“我是她的同学……是这样的,下午裴九昭同学没来参加有关于毕业设计的组会,导师让我联系一下她问问原因。”
尤澈刻意隐瞒了裴九昭上午请假的信息,就是为了试探她回家的这件事是否与丹伽有关,他继续胡扯道:“但是我刚刚给她打电话时候没人接,您是她的紧急联系人,所以来问问您。”
“裴九昭为什么急匆匆地回家去了?是不是有什么……”
不知哪句话戳到了丹伽的痛点,她连裴九昭为什么会留她的联系方式都没有问,急匆匆地打断尤澈的话,仓促地甩了一句,“我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说完,丹伽就挂了电话。
丹伽的语速极快,喃喃完听筒中就只剩下“嘟嘟”的电子音。
尤澈没有想到会遇到这种情形,怔了快一分钟才回过神来。明明这次给丹伽打电话说的话和上次的内涵差不了多少,只是多涉及了一个裴九昭回家的原因,丹伽的态度却发生了大转变。
以他的直觉来讲,裴九昭回家的原因肯定是整件事情的关键。
尤澈将座机的听筒放了回去,又往后倚上了靠椅。上次循环,章警官用证据消除了他对丹伽的怀疑。
可是,经此一通电话,他还是觉得丹伽肯定知之甚多且和裴九昭的死亡脱不了关系。就算时间上来不及、人不是她杀的,也绝对称得上是从犯。
丹伽两次接电话的时候都太心虚了,且在前几次循环中,丹伽在家不可能听不到门口有便衣警官在敲裴九昭的家门,警方破门而入之前,她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将自己知道的关键信息报给警官?
而是畏畏缩缩地躲在门后,从夹缝中看到裴九昭的尸体才昏过去?这也太像是确定目标死亡后装昏躲开警方的询问了。
其实让尤澈一直咬死丹伽的最关键一点,是她有裴九昭家门钥匙,这个点太重要了。
经过之前的推测,凶手基本需要满足三个点,一是对这片居民区了如指掌、避开所有人从死角离开,二是能够在裴九昭家里进出自如,三是有作案时间。
丹伽满足前两点但没有作案时间,警方也很难找到一个完全满足三个条件的嫌疑人。不过,没有任何人可以确定这起命案中凶手只能是一个人。
所以,不管丹伽是被动还是主动,无论她隐瞒事情昏过去究竟是懦弱害怕还是故作姿态,她都能将前两点的信息同步给凶手。
只是如今,单从丹伽一方的说辞,很难判断她和裴九昭是否有仇。
不过,现在来看,有没有仇都不重要也与他无关了。只要明天提前报警让警方去往裴九昭住的那片居民区排查,凶手自然就会闻风退却,循环就解除了。
尤澈的心情瞬间好了起来,哪怕一会儿还得去趟派出所,也不影响他雀跃的情绪。
尤澈慢悠悠地收拾起自己的东西,又拿出手机玩了几局消消乐,随后往墙上的挂钟扫了一眼。
差不多快六点三十分的时候,尤澈带着自己的东西晃下了楼,毫不意外地在门口看到了警车。
只是这次循环不是他主动报的警,所以尤澈要装作豪不知情的懵怔模样,被章警官带上警车,否则他主动给丹伽打电话瞒而不报的这件事情解释不清。
正当尤澈脸朝着窗外腹诽自己循坏了五次智商一点没涨、演技从无到有的时候,副驾驶传来了章警官的声音。
“认识裴九昭吗?”
尤澈没想到章警官在警车上就开始询问,愣了一下,恰巧躲过了对方透过后视镜投来的审视眼神。
他沉默了几秒,装作在脑海里回忆这个名字的模样,最后摇了摇头回了一句,“不认识。”
章以恩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回答,后座的大学生和人家小姑娘打了近四个小时的电话,居然不记得她的名字。
他想了想在心中权衡了一下,才继续说道:“下午给物理系招生办打电话的女生,名字叫做裴九昭。”
“是她啊……”,语调上扬装出恍然大悟的感觉,尤澈接着解释道:“不好意思啊警官,我当时忙着盯实验,只听到那个女生说想要调剂到林城大学。”
“我给完建议之后,她就不再问调剂相关的问题了,反而自说自话地讲一些奇怪的八卦……我就没怎么听。”
“警官……我能问一下,是出了什么事吗?”
章以恩从后视镜里细细地瞧了尤澈好几眼,才沉重地开口说道:“通话挂断后不到十分钟,裴九昭被发现横死在家中,凶手不知所踪。”
“什么?!怎么会……”
虽然尤澈与章警官是前后座,但他总觉得对方在默默地注视自己,尽量牵扯脸部肌肉让自己表现地夸张一点。
“先不说这个。”,章以恩从手头的资料里抽出一张放到最上面,借着路灯的微光扫了几眼。
“我查了你值班时间内的招生办通话记录,发现你在挂了裴九昭电话后,过了两分钟才回拨她的电话,然后又打给了一个游城的号码。而这个号码,正好是裴九昭的邻居,林丹伽。”
“你为什么会在两分钟之后再回拨裴九昭的电话?还有……为什么要给林丹伽打电话?”
果然逃不过这个问题,现在最紧要的是确定丹伽的状态,昏迷或是清醒。前者的话,他可以随便编理由,如果是后者,就麻烦多了。
尤澈先略过前面的问题,装作很焦急的样子直奔主题开口问道:“丹伽姐姐怎么了?!不会也被凶手……”
章以恩没有得到回答反而被反问了一通,他微微皱了一下眉,总觉得哪里有点奇怪,连着看了尤澈好几眼。
“楼上的邻居下楼的时候发现丹伽昏在走廊里,一片衣角已经被裴九昭的血浸湿了。应该是接完你的电话之后,亲自去取了裴九昭家门钥匙开门,被血腥的场面吓到了,现在已经被送往医院。”
那还好……无论他说什么,暂时都没人会怀疑。
尤澈略一思索,凭空捏造道:“当时我不小心碰到了座机的挂断键,但是模拟实验的程序正好结束,我就先去忙实验了,两分钟后才回拨过去却没人接。”
“我担心她会出事,记忆中下午的时候她好像提到了自己的邻居丹伽姐姐,还说了一串疑似号码的数字,我就打来试试。”
“电话接通,我给丹伽说明情况后,想请她确认一下裴九昭在不在家里有没有出事……”,尤澈陡然想到了什么,话语一转。
“又想到丹伽可能没时间,委婉地提醒她找裴九昭的家人确认一下她的安全。丹伽非常确信地跟我说,裴九昭在家里,不会出事的。”
“所以,我就没有再追问。”
根据上次丹伽的表现,她确实知道裴九昭在家里,这点尤澈不算说谎。
他之所以将裴九昭的家人也牵扯到这个解释当中,是因为想套取她父母的信息给下次循环买个双重保险。
一是章警官、丹伽都瞒着她父母的事,尤澈怕这是影响他逃离循环的变数;二是警方救裴九昭毕竟会有延迟,如果能让她父母确保她的安全最好不过。
果不其然,只要话语中带上“家人”、“父母”这样的词,章警官就像是只听到这个信息一般,默默地开口解释道:“裴九昭的父母暂时联系不到……”
尤澈显然不想要这样的回答,他装作为裴九昭发声的模样振振有词地说道:“为什么联系不到?女儿死了这么大的事,邻里都全快知道了,当父母的居然不知道?!”
章以恩被尤澈的这几句问沉默了,车里的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只有引擎的声音沉沉地响着。
直到尤澈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演得太过了的时候,副驾驶的章以恩突然开口问道:“你怎么知道裴九昭的邻里都知道了?”
“……”,尤澈只是为了和她父母做对比说了邻里的事情,就这么被章警官抓到了小细节。
他一边暗骂自己是个笨蛋,一边想理由回应这个致命问题,“……报案人是邻居,且不论他是否往外说,丹伽晕在走廊,裴九昭家门大开,来往的人必定不少。”
“其次等警方的人到来之前,现场不是被封锁的,消息流通必定很快。”
不知是不是尤澈的错觉,这番话解释完,副驾驶的章警官不再将关注放在他身上,而是直接将他忽略了。
不仅在警车上不再问他的话,就连到了上关区派出所的办公室,也只是公事公办地做了笔录,问几个简单的问题,让他按完手印就可以走了。
章警官轻飘飘揭过的表现又让尤澈对于自己的推断开始怀疑——如果他们对裴九昭的父母避而不谈只是因为过世了呢?
所以章警官和丹伽才会支支吾吾地略过这个信息,且丹伽心性胆小,陡然听到去世的人被吓了一跳也很正常。
尤澈也判断不出来了,他将目光聚焦到身旁的小李警官,打算拉着他聊几句,套几条线索。
他试探性地问道:“警官……我第一次遇到这种事,章警官没跟我说多少,可是如果不再多了解一些有关于裴九昭的细节,我怕我良心不安、晚上会睡不着……”
小李闻言转头朝尤澈看过来,他的表情显然有些犹豫,两瓣唇要张不张。
直到快走到派出所大门口的时候,他才咳了几声清了清嗓子小声开口道:“其实我只是来给章队打下手的,了解得不多……”
“听说相城区那边为了勘察现场,将一瓶鲁米诺都喷没了,还得从其他地方现借……”
小李警官就留下了这么模棱两可的一句话,深深地看了一眼尤澈,就与他告别回去了。
尤澈静静地站在上关区派出所的大门口,思绪转得飞快。
鲁米诺试剂……据他所知,是专门用来检测血迹的。
只是,裴九昭的死亡现场他也看过图片,一滩血迹明摆着就在客厅,还需要检测吗?
还是……客厅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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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次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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