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但不是你们想象中的那样。”
凌微谣在心里这样想着，没有说出口。
她发现很多事情不是别人想复杂了，而是自己想简单了。
凌微谣有些困惑，明明他和游意迟沟通是无障碍的，为什么和其他人沟通会这么难？
她和游意迟的出厂设定也并不一致啊。
或许是对方在处处迁就。凌微谣直到今天才发现这一点。
凌缙云看凌微谣不说话，轻笑一声。
“谣儿，最近你变得很奇怪，我听到不少风言风语，但没担心太多。你终究是我的女儿，我知道你平时喜欢小打小闹，但最终在大事上还是知道轻重的。”
凌缙云顿了顿，看着凌微谣问她：“所以，你知道轻重吗？”
这是试探？
凌微谣眨了下眼，没说话。
强撑着定力和凌缙云对视。
凌缙云看着她微笑：“你记得自己不能对那小子动真心的，对吧？”
凌微谣眼神微动，“为什么？”
可能这三个字一问出口就掉马了，但凌微谣还是问了。
她感觉到有一些很重要的东西被原主忘记了。
所以凌微谣是真的不知道。
她不确定是原主忘记了还是她没有继承那部分记忆，反正现在她是真的不明白凌缙云的话中话是什么意思。
凌缙云的脸上出现了疑惑的神色。
凌微谣的眼神不作假，正茫然地看着她。
恍然间，凌微谣想到了一件事。
“是五石散，有一段时间我过得浑浑噩噩，忘记了很多东西。”
凌微谣蹙眉看着凌缙云，轻声问她：“我是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凌缙云思索片刻，看着她轻轻点了头。
……
回去之后，凌微谣没什么力气，兀自瘫了一会儿。
游意迟跟着进去，问她想不想吃什么东西。
“不想。”
凌微谣翻了个身，背对着游意迟，瓮声瓮气地小声开口跟他说：“你也回去休息吧。”
身后迟迟没有响起离开的脚步声。
凌微谣感觉到了对方沉默注视的目光，没有给予回应。
不知道游意迟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反正凌微谣是真的累了，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她很少有能量这么低的时候。
来到这儿以后好像走向了另一个极端，每天能量都很低，遇到一些糟心事的话，整个人的精力直线下降，明明都没有下降空间了……
“郡主……郡主……”
凌微谣皱着眉听到有人说话。
不知道是不是在叫她，但是一直在她耳边扰人清梦。
凌微谣费了些力气睁开眼。
看到了游意迟看到她醒过来后似乎松了口气。
“怎么了？”
凌微谣有气无力地起身，游意迟下意识去扶。
被凌微谣不动声色避开。
游意迟的手在空中停住僵了一下。
“你上次和银烛说想喝山药粥，我熬了一点，尝一尝？”
凌微谣没有回答，眼睫微垂，看向他，“你没去休息？”
游意迟淡笑着，眼神小心翼翼地看着凌微谣。
“我不累，你平日喝不了酒，银烛说今日闫娘子给你倒了半杯你没推辞喝了，我担心你不舒服，所以熬了一点粥。”
凌微谣没说话。
自从穿过来她没吃过游意迟做的任何食物，就算之后他们的误会解开，关系有所缓解，这一规矩从来没有打破过。
所以凌微谣想了想，大概能知道游意迟是带着什么样的心情来叫醒她的。
看到凌微谣在犹豫，游意迟咬了咬嘴唇，看起来有些惴惴不安。
他撑着笑容开口调笑道：“不会还在担心我会在食物里下毒吧？”
“当然不会。”
凌微谣淡然道：“给我盛一碗吧，我吃不下太多，一点就好。”
游意迟的眼睛立刻亮了，点了点头，刚要转身，凌微谣开口道：“给你自己也盛一碗，你在闫府肯定没吃好。”
从窗边看出去，能看到银烛在跟棉叶窃窃私语，两人时不时笑一下，倒有点儿情意绵绵的感觉。
游意迟顺着凌微谣的目光也看过去，勾了勾唇。
“若是银烛还没跟郡主说，我便帮她讨个赏。”
凌微谣的注意力被拉回来，游意迟轻轻把碗搁在凌微谣面前。
“明年就让他们两人成婚吧，今年找个日子把亲事先定下来，好不好？”
凌微谣自然没有反对意见，但——
“过几日再跟他们说吧，我现在听不得这类事，光是听就开始头疼了。”
什么“亲事”“婚事”“定亲”“成亲”的，想想就烦。
游意迟怔了一下，点头应了。
没一会儿，他开口询问：“是跟闫娘子聊得不好吗？”
凌微谣没说话。
“我见她送你出门的时候还有说有笑的，是不是你跟她说三少爷的事情时，她故意为难你了？”
“没有。”
凌微谣觉得没滋没味的，喝了口粥，“嗯”了一声，意外香甜。
“我想过你的手艺不错，没想到这么好。”
游意迟被夸，羞赧一笑。
“也没有那么好，银烛棉叶都会做，很简单的。”
“我就不会。”
凌微谣说完，游意迟愣了一下，笑笑道：“在这里你不用会。”
他听凌微谣说起过她以前的世界，听到的内容让游意迟觉得匪夷所思。
很显然凌微谣也想起来了这件事。
是游意迟总是让她觉得很自在，所以她嘴上没个把门的，觉得什么都能跟他说。
凌微谣现在有些后悔了，让游意迟突然间接触那么多闻所未闻足以颠覆他所有社会思想的东西，真的合适么。
游意迟看懂了凌微谣的表情变化，知道她心里有事。
于是柔声开口询问：“到底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凌微谣耸了下肩，故意做出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淡定开口道：“闫茴想把弟弟嫁给我。”
游意迟面上也没有意外，像是早就想到了会发生这件事。
凌微谣看着他挑了下眉，“你猜到了？”
“今日到闫府见到闫公子才确定的，之前只是瞎猜。”游意迟道：“今日看到闫公子对你的态度，再想到闫娘子从一开始就对你很热情，我猜，她那时候就有这样的想法了。”
凌微谣冷哼一声，想想还是觉得离谱。
“就算闫茴一直不在晖城，难道闫淮没听说过蘅泽郡主是个什么样的人吗？这样的人，他居然也愿意嫁。”
“男子在家从母，出嫁从妻，是没有什么……你说的那个自主权的。”游意迟小声开口解释。
凌微谣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再一次确定了自己之前想到的东西并非子虚乌有。
为什么迟钝到没有察觉到郗俟和闫淮对她的想法？原因有两个：
一，他们本身对她的感情也只停留在有好感，可以嫁。
对方表明了愿意跟她共度一生，实际上也没有多么深重的感情基础。
只是刚好是她，看着还行，那就她吧。
并不是只要她，别人谁来都不行。
至于第二个原因……就有一点复杂了。
无论是郗俟还是闫淮，看着她的眼神、说话的语气、神色，跟游意迟面对她时差不多。
她以为自己和游意迟是朋友，那么跟他们也是一样，所以游意迟当她是朋友，那两位也一样……
可如果游意迟没把她当朋友呢？
凌微谣不是没想过游意迟可能对自己有意思，但很快否定了。
她当然觉得不可能。
游意迟不想着时刻杀了她就谢天谢地了。
还愿意跟她发展出感情？
离谱中的离谱。
游意迟小声询问：“你是怎么回答闫娘子的？”
“自然是拒绝。”
凌微谣垂下了眼睛，“用跟郗俟说的一样的借口，抱歉啊，又拿你当了挡箭牌。”
游意迟弯了弯唇，“没什么。”
他意外地主动开起了玩笑——
“我这算是一回生二回熟了吧？”
“闫茴没郗俟那么好打发，我估计她还会再来找我说这件事。”
游意迟面上的笑容消失。
凌微谣支着下巴道：“说来说去，还是跟你说话沟通比较省时省力。”
游意迟弯了弯眼睛，没说话。
凌微谣接着说道：“我不想和任何人在一起，能帮我成功塑造借口的人也只有你一个了，毕竟我知道你不可能喜欢上‘蘅泽郡主’……”
游意迟的脸渐渐褪去血色，凌微谣还在说话。
“……你恨她都来不及，怎么会想着爱她呢？对吧？”
凌微谣说完，终于看向游意迟。
游意迟面无表情，整个人像是被钉在原地，僵住了，没能在第一时间给出反应。
“你怎么了？”
听到凌微谣关切的发问，游意迟回过神来，眼皮低垂。
“是啊。”似是喃喃，“我当然不会喜欢上蘅泽郡主。”
凌微谣看着他这个样子心里有些难过。
但她知道自己在现在还来得及的时候推开他是毋庸置疑的正确。
她喉头微动，压下了心里的彷徨，歪了下脑袋，看着游意迟。
“还有啊，我知道你当时为什么要对她下毒了。”
游意迟猛地抬头瞪大双眼看她。
凌微谣撇了撇嘴角，问他：“你怎么一直不跟我说？这件事要想破掉就要提前打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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