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名为“网红魔术师Sailing舞台首演”的一组照片在微博上了热搜。
与此同时,发表这组照片的粉丝大V也涨了不少粉丝,突破了十万。运营这个账号的是高满。
高满请全班吃了一回草莓小蛋糕。
好像是因为Sailing喜欢吃。
辛渔也是吃上他哥的小蛋糕了。
不久后,这组照片也让Sailing的粉丝飙升,在六月七日的凌晨十二点,突破了300万这一大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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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航把粉丝拍的几张高清图传到微博上,没想到几分钟就有了几千字点赞。
彼时他正在帮带他实习的老师准备毕业典礼的文案。
他的实习,简直就是打杂。高三毕业季,有无数个像辛渔一样的高中生奔赴未来。他的工作就是为他们保驾护航,他把每个学生都看作自己的弟弟。
辛航也觉得不应该,可是控制不住会想。
电脑屏幕滚动着无数条信息,□□和微博一起闪烁着。
距离上一次见到辛渔,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天,这二十多天的时间里,他每天都会抽出半个小时去看那几张照片。
就像疯魔了一般,他每天都想看见辛渔。其实在台上的时候,他根本不敢去看辛渔。
现在已经是个成年人的辛渔,他缺席了十多年的辛渔。似乎以这种形式的陪伴,就能弥补自己的缺席,就能让自己的心安一些。
他无法忽略照片里辛渔的眼神。那是一种呼之欲出的东西,没法让人忽视,更叫他不敢直视。
有工作消息进来,辛航切换了页面。但脑子里的那个清朗少年的影子仍挥之不去。
辛航长长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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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iling的专属贴吧内。
一条新帖子溅起了水花。
1L:本人比照片帅多了。
2L:楼主!仔细说说!
1L回复:这个嘛!这个不好说啊!【图片】
目前这是网络上唯一的一张网红魔术师Sailing的签名,故引起了好一阵轰动。
4L:照片有没有?无图无真相!
网络卡了一会儿。
两分钟后,一张像素不清的侧脸照发送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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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抱多大期望的高考结束,辛渔被同班同学喊着去同学聚会。
女孩子班长组的局,乌泱泱去了一大群人。
他第一次来酒吧,也是他第一次喝酒。
这是一家开在老旧弄堂里的酒吧,从外面看,浓厚的上个世纪的氛围扑面而来,进到里面后,辛渔被狂乱的音乐和霓虹灯打了个措手不及。
旁边的高满拉着他一个劲儿的惊叹,辛渔却被舞池里的一个人吸引了全部目光。
那是穿着暴露的陈夏,具体来说,他身上几乎就只有两块布料,视线往右移动,一个体格巨大的男人看不清表情,但是他的手正放在陈夏后腰上。
就像陈夏曾经对他做过的那样。
辛渔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去。
他想到那个陈夏送给他的摆件,那小玩意儿忽然就烂掉了。
高满喊了他两声,他的想法终于从陈夏身上抽离了出来。
刚看见穿着火辣的几个女同学,就被他们拉着坐下来玩酒桌游戏。
辛渔从来没玩过,但是他打游戏有天赋,玩了两把就上手了,喝了两杯啤酒后,就没再有轮到他喝的时候。
反倒是高满,他还没喝两杯就趴下了。
辛渔盯着他的脸,他哥的事情之后,他就没和高满聊过天了,他总觉得高满在避嫌,可是他也无从说起这个奇怪的话题。
他在全班面前为他哥大哭过,也在高满面前疯癫过。他最该感谢这群人,陪他度过折磨的日子。
对面的女生还在怂恿高满往下喝,辛渔接过酒杯,一口闷了下去。
他一直玩,一直赢,一直替输家喝。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在赌什么气。
他有病。
时间来到午夜十二点,酒吧的第二趴启动了。
DJ开始发力,轰隆隆的音乐就像雷声一样打在他心口,和他的心跳一起共震起来。
辛渔喝了多少早就数不清了。他晕乎乎的,嘴里还在喊再来。
高满从桌子上爬起来,脑子的迟钝波及到四肢,他碰翻了几个酒杯。碎玻璃渣子扎在了他脚上,高满一下子就醒了酒。
“我草!辛渔你还活着吗?”高满顾不得这些了,他只看见辛渔衣衫不整地倒在地上,手里还攥着个破骰子。
“我……我还能喝,继续……继续,来!”
辛渔脸红得不行,眼皮耷拉在一起,但脑子似乎还清醒着。
可高满根本扶不动他,他喊了个男生过来,把辛渔搬到了酒吧门口。
“这个点回学校,能回去也赶不上熄灯了。”热心的男生扶了下眼镜框,冷冷地陈述事实。
高满点点头,无奈地把辛渔的手搁在自己肩上,这下全部的分量都在他身上,他第一次感觉自家哥们儿真是有点体育特质的。
真沉呐。
高满拍了一下那男生,示意他回去:“我来弄他吧,辛苦你了。”
那怎么办呢,找他哥呗。
高满唯一的Sailing的联系方式,就只有微博私信、抖音私信等等私信。
上一次是祝贺百万粉丝,偶像没回。上上一次和Sailing的聊天是给他传照片,他微博回复了一句感谢。
于是高满先给他微博发了过去,然后一连轰炸了好几个软件。
高满吸了口午夜的热气,打完字硬是半天没没缓过劲儿来。
他这就要面对自己身份的转变了——从偶像的粉丝到……偶像他弟的挚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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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了会儿夜风,辛渔被蚊子叮醒了。
他胳膊上、大腿小腿上,全都是蚊子吃饱喝足的痕迹。
他从前也没觉得自己这么招蚊子啊?
坐在路边的辛渔深呼吸一口,往自己裤袋里摸手机。
三分钟前的新消息——“等会儿你哥就过来了。”
高满发的。
几点了……凌晨一点了。
他哥……他哥怎么会来呢?
还真来了。
远远地,一个骑着电动车的男人冲了过来,就像越野赛一样,跨越了巷子里好多障碍,到达终点——在他面前停下来了。
“辛渔!”
辛航火急火燎地赶来,还没把车停稳就看到辛渔踉跄着向他的车前灯冲过来,吓得他又拧了一把马力,赶忙用脚踩在地上刹车。
“你不要命了!”
辛渔拉着辛航的手臂,撒娇一般地晃着:“你怎么才来,我等了好久好久了。”
这是喝醉了。
辛航无奈地把他弄上车,辛渔挣扎着不要戴安全帽,还把他的帽子也扯了下来。
辛航被他弄烦了,一脚将他踹了下去:“不戴就给我滚,要走就别磨磨唧唧的。”
辛渔撇着嘴,不情不愿地乖乖照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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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身酒气的辛渔,倒在他的床上。
辛航神情复杂地望着小小公寓里的时钟。
“咔哒,咔哒。”指针走向凌晨四点。
他起身,去厨房弄了一碗醒酒汤。
汤放着晾凉,他去卧室看了一眼。
辛渔已经醒过来了,看样子还没有酒醒,脸上红扑扑的,眼睛也不知道在看哪里。
辛航本想转身,却被喊住了。
“哥。”
久久没有后文,辛航只想逃离。
在辛航刚想关上门的时候,辛渔开口了。
“我喜欢你。”
连在一起是——哥,我喜欢你。
辛航浑身如触电一般,“砰”地关上门,隔绝了辛渔的尾音。
……
碗里的热汤中,微妙的气泡静静地摇晃着。
“咔”的一声,一束火苗燃起,又灭了下去。
凌晨,厨房泛蓝的窗口,辛航吐出一口烟,烟雾升腾向上,逐渐消散。
抽完两根烟后,辛航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紧了紧拳头。
……
辛渔咕咚咕咚地喝干了汤。
还算听话。辛航想。
“两分钟以后天就要亮了,我会忘记今天的一切。天亮之后我们还是亲兄弟。”辛航将碗搁在一边,为辛渔掖好被子。
辛渔咧开嘴笑着说:“那我想做你两分钟的情人。”
又不听话了。
“你不要一再挑战我的底线。”辛航的每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气得攥紧了被子,不仅如此,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浑身都在颤抖。
谁知辛渔一翻身,反将辛航用被子制住了,辛航被辛渔摁在床上,火气和屈辱感同时在扇他耳光。
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还在说。
“我想亲你。”
辛渔贴在他身上,用非常轻的声音撩拨他。
但辛航前所未有地打破了克制的人设,他开始狰狞地挣扎。
“你明白自己在说什么吗辛渔!”辛航愤怒的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我们是亲兄弟!”
“我明白,我到死也会记得你是我哥,我亲哥!”
“但是你知道吗辛航!我到死都喜欢你!”辛渔的眼睛里一片猩红,酒精会让人大胆,他第一次喝酒就捅出了大篓子。
他很清醒地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并且不应该说下去了,但他的嘴根本不受大脑的控制。
辛渔同样不受控的还有身体,手脚自己就动起来了,他放任自己贴近辛航,贴得很近很近。
有一个声音反复地提醒他,如果没抓住这次机会,可能也不会有下一次了。
他抱住了辛航。他哥的手感和小时候不一样了,他想。
但辛渔的体魄摆在那儿,他力气非常大,以一种攻占的姿态强势地禁锢住辛航的手臂。
辛渔着迷地说:“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谁也不离开谁。只要你愿意就好,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做一切你想我做的事情。”
“如果是上床呢?如果是让你撅着屁股被我上呢?”
辛航简直气得发笑,他不太清楚他自己在气什么。是在气他自己,气恶心的自己,还是气辛渔连喝酒都和他那么像。
他不敢想象如果今天不是自己在辛渔身边,会发生什么。
他早顾不上做哥的冷静自持了。
辛渔的脑子还能转,他认真思考了一下,想起陈夏和他说过的话——恋人就是要这么做的,天经地义。
“也可以,如果哥的体力不行可以换我来。我力量耐力准度都是过关的。”他郑重其事地说。却看到辛航的脸瞬间涨红了。
“原来哥是0啊。”
“他妈的你小子跟谁学的这些?”
“没有人教,我自己去查的,比听课还认真呢,步骤绝对不会有错的。”辛渔期待极了,“哥打算什么时候实践一下呢?万一做得不对,老师再手把手教教我。”
辛航没理他,弹了他一个脑瓜崩。辛渔看到他哥把门一摔,还趔趄了一下,出了卧室。
卧室中恢复了寂静。
他好像搞砸了。
辛渔给了自己一拳,力气大得叫他瘫倒在柔软的被子里。
不过他完全清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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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让人迷茫的假期似乎时间都凝滞了,高中的大部分时间都用来学习和成长,到现在突然松弛下来反而不适应。
有一些莫名的情绪在发酵,打乱他的内心。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强大,强大到可以让他哥放心了,可是他却犯了错。这种错,叫明知故犯。
从那晚后,辛渔已经十天没有见过辛航了。
他一个人在辛航的公寓里长草,草都长了一米高也没有人来除掉他。
煮了速食面端到辛航的办公桌上吃,就算被辛航发现也不会被骂,他就是仗着辛航是他哥,所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面吃完了,他还没有回来。
他忽然开始想念,想念小时候什么都不用想的时候。
他现在再想,是不是太迟了,辛航的这些年的经历在他眼里都是空白的,这些微妙的空白都打成了一个个死结。
即便是人就在面前,也会有无法弥补的名为时间的隔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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