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清赶回千剑宗,心不在焉地参加了回宗仪式,第二日一早又匆匆赶往虞含蕊家。
彼时虞含蕊家中空无一人,符清不确定他们何时回来,为保险起见,还是掐了张隐身符潜入屋子。
那盏琉璃灯被精心地摆在窗边。
符清凑近看灯,彩色的透明灯罩里,几缕丝絮般的蓝色光亮漂浮,若非修士因炼体而眼力佳,恐怕难以察觉。
她用指甲轻轻敲了敲灯罩,清脆的玻璃声中,那些星点蓝光向她的指尖聚拢,汇作一只鸟,像在用嘴啄灯罩,想冲出玻璃灯盏飞到符清手上。
这真是刑云的魂魄吗?怎么和她想象的不一样?
可眼前琉璃灯的灯型与原主笔记中的蕴魂浮灯并不相同,若这不是蕴魂浮灯,又怎能藏得了魂魄?
符清把灯捧起,举着晃了晃,那些亮光又化成幽魂般的形状,在灯罩内绻飞。
或者说,这不是魂魄,只是一些用于保护琉璃灯的灵力?
符清实在想不到令自己满意的答案,想探探其他地方,忽有一声缥缈若无的铃音自窗外传来,她脑子一震,霎时间竟浑身汗毛竖起,掌心浸出一层薄汗。
她抬头,看见窗外虞含蕊牵着樊香和樊竹向这边走来,心一紧,赶忙跳窗逃出。
虞含蕊带着两个孩童进门,樊竹将采购回来的东西整整齐齐地放好,随后扯着虞含蕊的袖子,巴巴地看着自个娘亲。
“娘,我说真的,我昨天真的看到刑云哥哥了。”
窗外,符清逃跑的脚步一僵。
女孩软软的声音跟着响起:“是啊娘亲,我昨天和樊竹在院子里是看到远处有两个人,像是刑云哥哥和另一位姐姐站在一起,而且在看这边。”
虞含蕊眉心微动,抿嘴一笑:“是吗,那看来是你们刑云哥哥得了空,过来看看你们有没有好好听话了……”
符清早已折了身回来,站在窗外,看着屋中笑语声阵阵的三人,心底莫名涌起一股酸涩。
大概是想起还未穿越时,她遇歹徒前最后的一通电话是养母打来的。
时间如流水潺潺逝去,她甚至快忘了,自己不属于这里。
她的养母就像书中描述的虞含蕊一样,慈爱,对每个人都那般好。
养父呢,记忆中也是和蔼的。
上了大学后,养父母的亲生女儿回来,他们照旧转给生活费符清,符清不再好意思白收,打工挣到钱都会在节假日转给养父母。
她偶尔会回去,虽然他们的亲生女儿对她也很好,但从前的归属感,她再也不能全身心地投入去感受了。
符清想到那年除夕,收到养母短信,才放假就提上行李箱匆匆赶了过来,纵使忐忑不安,不敢面见被自己占了多年照顾的那个女生。
养父母亲生女儿比她小四岁,符清十九时,她十五,脸颊鼓起来就像含苞待放的花骨朵,灵气十足。
少女哪里知道什么父母宠爱占有不占有的,回到亲生父母身边,在爱的包围下无忧无虑地成长,一年后才从父母口中得知有位姐姐在她家寄宿了十年。
黄昏时分,符清一开门,欢喜与好奇就驱使少女打破沉默迎了上来,为她拿行李箱。
少女红着脸拉符清进门,娇俏道:“姐姐快进来,很久没吃家里的饭菜了吧,爸妈同我说,你考上了重点学院,学的是法学……”
“……”
那时符清心头一暖,忽而流下泪。
她不明白为什么她也会对自己这么好,怕是黄粱一梦,却不知这场梦从何开始。
想着想着,符清眼中氤氲一片薄薄的泪水。
凤凰泣血,符青不会哭,她想,这是她符清的泪。
符清抹干泪,又听了几句屋内三人的对话,转身想走时,那古怪的铃声再次窜入耳中。
符清暗觉不对,即刻运转灵力护体,灵力流转的一瞬,她脚下阵法显形,符清低头一看,徒然呆住。
她脚下密密麻麻的,全是阵法。
这些阵法有她会的,也有她仅在书上见过的,一阵叠一阵,布下的,都是守护阵法。
大多是高阶守护阵聚煌阵。
能为虞含蕊一家做到如斯地步的,除了刑云,还能有谁?
符清回头,隔窗看屋内,窗边那盏灯里的蓝光不安地乱飞,四处碰壁,似乎对这铃声也十分抗拒。
布衣女子双手蹭着衣裙擦尽水渍,走出厨房询问姐弟二人:“刚刚外面是不是有奇怪的声音?你们好好待着,我出去看看。”
符清动了动嘴角,转了个身来到房屋后,借墙隐去身形,扭头的一瞬,竟与赶来的“虞含蕊”碰了个照面。
“虞含蕊”笑吟吟的,明明他们此刻还不认识,她却笑得格外灿烂。
“姑娘怎么不进去?”
符清听这说辞,疑惑又不失警惕地后撤半步。
符清沉默,“虞含蕊”站得近,没觉得自己的话有何不妥之处,拉住符清手腕,笑脸依旧:“姑娘为何不说话?”
“是你啊,虞娘。”符清眯眼,也对她笑,语气中却寻不出半点笑意,“可是虞娘,我们还未正式见过面,你现在应该并不认识我吧?”
“虞含蕊”抓她的手僵硬一瞬,点点感觉,被符清精准揪到。
有问题。
“欸……那便是我认错人了……”“虞含蕊”歉意道,拇指在符清脉上磨了一小圈。
这动作……古怪。
符清:“既然认错人,便松开吧。”
她试图把手从禁锢中抽出,“虞含蕊”不知从何而来的气力,竟抓得她如铁链扣手,挣脱不开。
“嘶……虞娘,你弄疼我了……”
红痕在符清手腕上显现,“虞含蕊”不见她的哀叫,仍不依不挠地挽留她:“我见姑娘实在眼熟,像我的一位故人,既然姑娘知道我,那不如姑娘也介绍介绍自己,让我们互相认识一下?”
现在确定了,眼前这位“虞娘”真是来抓她的。
预感成真,符清更不敢与她过多纠缠:“别了虞娘,我暂时不想你认识我。”
好哄劝留不成,“虞含蕊”看她的眼中闪过愠色,尖刃自掌心窜出,深深扎进符清细腕。
刺痛在她血液里迸发,符清忍住没喊出来,握拳运气,硬生生催出灵力弹开“虞含蕊”,腾空跃至院边栅栏上,与她拉开距离。
“我就知道……”符清另一只手按压伤口处,漫不经心地笑着,“你到底是什么东西,聚煌阵都没办法挡住你?”
刚刚她就猜到了,聚煌阵形成后方圆内外不见妖魔,刑云早已为虞含蕊一家布了那么多聚煌阵,可他还是不敢靠近他们。
原因只有一个——他怕的,根本不是什么妖魔!
只是没想到,刑云千方百计防备的东西,会这么快找上门。
“不是妖魔,也不是魔修,你是个人——但不是正常人吧?”
地上的“虞含蕊”冷笑一声,手指抓起颈上肌肤,猛一撕裂后点燃黄符,面容变化,终变回原先清癯俊秀的样貌。
他的声音也恢复正常,少年声色朗朗,脆且不闷:“不错,你是如何猜出来的?”
符清勾了勾唇角,并未回答他。
反派死于话多,在这人眼里,她可不就是个反派?
黄符,掌心祭毒刃,符清回想书里精彩的打斗描写,顷刻间对少年的身份了如指掌。
与她对峙之人在书里是个道士,会的不多,心术不正,一心一意想着捉妖,却不分妖的好坏。
刑云就是被他缠得烦了,迟迟不敢回洮洲城。
而这位道士,后来想对凌寂洵下手,反被凌寂洵“利用”,身死对决。
她脚尖点在栅栏上,转动眼眸寻找方向逃跑。
原主是魔族凤凰,在这人眼里,也算个妖。
她不跑,等待她的下场可不好。
“想走?”道士看出她想逃的心思,立即蹬地跟上。
符清踏着灵力飞离虞含蕊家,在空中往木窗里望了一眼,真正的虞含蕊,分明已经回了屋,现在正站立于灶前,为孩儿们准备着午饭。
真是可恨!
符清越想越气,挥手给虞含蕊布下一个保护用的小阵法,引道士离开街市,来到一处空地。
不知是否是原先那阵铃声有问题,符清的速度大不如平时,道士用咒术为自己脚下生风,又以轻功追上她,张开大手,向下攥住符清手臂。
“没想到蹲那只妖不得,蹲到了只凤凰。”
符清自是听得出他说的那只妖指谁,无语地扯了扯手,可道士指甲彷若深深掐进了她的肉里,疼得她浑然一颤。
符清不打算和他拉扯太久,但背对他人的姿势对符清太过不利。
她抽手欲劈开他,怎料道士在她先前松手,趁符清转身,握上她受伤的那只手腕,恶狠狠地按压伤口。
“呃——真贱!”
鲜血受压喷涌,符清受不了他这折磨人的招式,另一只手迅疾掐上他手肉,同时对道士进行了句人品攻击。
“噢?”道士不听她的骂声,有如天眼般看出符清腰带藏的东西,二人相对,他的手向她腰间伸去,“天机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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