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叙,江叙!”许靖实在忍不住了,直接上手推了一把,“我叫你三遍了!你干啥呢?”
江叙站在吧台后,正慢条斯理地擦着酒杯,听见许靖的喊声才慢慢移过视线回了神,“干什么。”
“你想啥呢?”许靖一脸不满地夺过江叙手里的酒杯,皱眉看着他,“你这几天老是心不在焉的,见鬼了?”
江叙淡淡地勾了勾嘴角,眼神却飘得很远,“我在想,要是大清没有灭亡就好了。”
“啊?啥?”许靖差点被这句话噎住,愣愣地看着江叙,没明白这人怎么突然冒出句这么无厘头的。
江叙低头轻笑了一声,语调缓慢,“花魁上岸,不应该去当有钱人家的小妾吗?你说现在搞得一夫一妻制,真不好。”
“说什么鬼话呢。”许靖哭笑不得,伸手拍了拍江叙的肩膀,“你是想给谁去当侧夫了?叶小少爷?”
江叙没回头,只是冷不丁地丢下一句,“真的啊,人真跟我求婚了。”
许靖愣住了,声音都不自觉拔高了几分,“啥?真的啊?他跟你求婚了?!”
“早就。”江叙语气平静。
“早就求了那你怎么现在才摆这幅脸?难不成……”许靖狐疑地眯起眼,“你真爱上人家了?”
江叙没说话,手指敲了敲吧台,显然是懒得接话。
“别吧!”许靖打了个寒战,“咱平时开开玩笑,说什么上岸上岸、跨越阶级的,那都当乐子听听得了。可干我们这行的,最忌讳的就是对客人动真心啊。”
“不是。”江叙终于开口了,却语气淡得像是在说别人的事,“干我们这行的,最忌讳的不是动心。”
“那是啥?”许靖愣了一下。
“是干我们这行。”江叙放下手中的抹布,慢慢站起身来,语气轻飘飘的。
“我有点不想干了。”
许靖彻底傻了眼,张着嘴看着江叙,“不是,你疯了???”
江叙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唇角微微勾起,像只是开了个玩笑,“只是有点,一点点,而已。”说完摆了摆手,转身离开了吧台。
许靖站在原地,抓着酒杯的手微微用力,低声骂了一句,“见鬼了吧,疯了才对……”
江叙没什么事儿干,上午就打算回家休息,推开门时,脚步猛地一顿——玄关处的地毯歪了,歪得不自然。
他缓缓松开门把,眼神瞬间变得警觉,脚步轻得几乎没有声响。公寓里的一切都透露出异常:许久没用过的电视此时亮着,桌子上堆满了凌乱的外卖盒子和袋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油腻的饭菜味。
沙发背对着玄关,沙发上显然躺着一个人,还时不时传来轻笑声。江叙面无表情几步走过去,站到沙发边,居高临下地俯视。
沙发上的Omega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抬眼看了江叙一眼,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哟,回来了啊。”
江叙冷着脸,语气低沉且克制,“江绵,你怎么进来的。”
江绵就扯出个笑,“我直接叫了开锁师傅啊。”他又拽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给江叙看,“喂,你不是从来不把客人带回家的吗?”
其实都不用江绵开衣柜,桌子上的猫咪款水杯,还有床上很显眼的长条小猪抱枕,和简单的灰色床单极其不搭,很多小细节都表明这间公寓里经常有Omega生活的痕迹。
“哎呀,你什么表情啊,别对我那么冷漠嘛。”江绵坐直身子,用两只手勾住江叙的脖子凑近,像是逗弄,“老公。”
话音刚落,江叙已经出手,把江绵毫不留情地推倒在地,力气大得让江绵摔得一声闷哼。他狼狈地坐在地上,眼中闪过一丝恨意,但很快被一贯的伪装掩盖下去。他换上一个看似温柔的表情,轻声说道:“哥,我只是想你了。干嘛对我这么狠。”
江叙弯下腰,一把抓起江绵的领口,把人提了起来,“你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
江绵被他的力道拽得踉跄,脸上的笑容终于裂开了些,“哥,我错了行不行?我就是太想你了……”
江叙的手猛地一紧,指节泛白,他死死盯着江绵,眼神里寒意更甚。
“闭嘴。”江叙冷冷打断,“再说一句,我让你连滚都滚不出去。”
“吓唬谁呢。”江绵轻笑了一声,脸上的讥讽毫不掩饰,“你以为你混得好了,就能撇干净过去那些脏东西了?江叙,别做梦了。没有我和爸,你早死了,你敢忘?”
江叙猛地松开手,将江绵推回沙发,后退半步,“我给的够多了,别再得寸进尺了。”
“哈哈哈!”江绵捂着肚子大笑起来,笑声里满是疯狂的意味,他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泪,“得寸进尺?这就算得寸进尺吗?哥,你别忘了啊,你是为了我才出来卖的。你是我的,永远是我的。才几年,你就当自己是干净人了?”
“你不就是要钱吗?”江叙尽量压住自己的情绪,“别浪费时间了,这次又要多少?”
“我要钱?”江绵挑了挑眉,突然笑得愈发诡异,低声说道,“这次我不要钱了,我想要你回来。”
“你说什么?”
“你听清楚了,我说,我想要你回来。”江绵慢慢起身,靠近江叙,伸手搭上他的肩膀,语气变得轻柔而诡异,“我们是一家人,江叙。你回家吧,我们重新开始。这次我可以不再打掉孩子。这次我会生下来,真的,我保证。你不是很喜欢孩子的吗?”
江叙的手已经不自觉地攥成拳头,“有病就去精神病院看。”
“疯的不是我,是你。”江绵凑近他,几乎贴在他耳边低声说道,“你这个垃圾,也想谈爱?你觉得那个叶家少爷真能看得上你?你脏得连我都嫌弃,你觉得他会愿意跟你在一起?醒醒吧,江叙,你是我的,我还肯要你,这已经是你的福气了。”
“够了!”江叙猛地后退一步,仿佛想甩掉什么脏东西,眼神里的厌恶溢于言表,“你真的太恶心。”
江绵的笑容僵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了轻蔑的神情,他耸了耸肩,慢悠悠地往门口走去,“行,我滚。但江叙,你记住,你永远都是我们家的狗。”
“别以为跑远了就能甩掉链子。”
江叙站在房间里,沉默地看着满地的凌乱。他抬手抹了一把脸,低头捡起地上的一件外套,衣服是叶余时常穿的浅蓝色,干净得扎眼。他拍了拍上面不存在的灰,这件衣服刚刚被江绵碰过,带着让他恶心的气息。
江叙的喉结动了动,手指慢慢攥紧。半晌,他起身将衣服丢进了垃圾袋。没几秒,他又弯下腰,开始一件件收拾叶余时的其他东西。
沙发上的玩偶,叶余时在阳台种的小多肉,江叙小心地挑选着,没有被江绵碰过的他收拾进一个干净的箱子里,碰过的,他毫不犹豫地丢掉。
江叙低头继续收拾。他把叶余时的衣物叠得整整齐齐,放进箱子里,等到最后一件东西也收拾完,他站在箱子旁边,沉默了许久。
眼前这间屋子已经恢复了它最初的样子——冷清、灰暗,没有一丝属于叶余时的明亮痕迹。
当天晚上,江叙刚把地板上的最后一片玻璃碎屑扫干净,就听见门铃响了。
他皱了皱眉,走到门边打开门,下一秒,他整个人怔住了。
门外站着叶余时。
Omega穿着浅白色的羽绒服,拉着一个行李箱,鼻尖被冷风吹得微微发红。
“江叙,我能长住你家吗?”叶余时直接开口,“我哥现在看到我就来气,我不敢在他面前晃悠,我们彼此都要冷静一段时间。”
江叙盯着他看了许久,看他被风吹的有点哆嗦,还是让他先进了屋。
“诶,江叙!”叶余时拖着行李箱跟了进来,一边嘟囔,“怎么了嘛,你干嘛不说话…”
他的话突然顿住了。
原本属于他的那些东西全都消失了,整间屋子看上去冷清又空荡,仿佛从未留下过任何属于他的痕迹。
“我的东西呢?”叶余时环顾四周,困惑地看向江叙。
“在那。”江叙背对着他,用手指了指墙角的箱子。
叶余时的视线顺着江叙的手看过去,果然看见一个整理得整整齐齐的箱子,里面装着他留下的衣物和杂物,盖子已经扣上,似乎随时都可以送走。
“叶余时,”江叙转过身,表情平静得近乎冷漠,“这里不是你该住的地方。你哥养你,是应该的,但我没那个义务。”
叶余时握紧了行李箱的把手,眼睛直直盯着江叙:“我不回去。”
“你这样只会让你哥更生气,”江叙的声音沉了下去,像是想把事情说得更清楚,“你跑出来住,和我一起,能让他更高兴吗?别闹了,回去吧。”
“谁要你养我了!”叶余时的情绪终于被激得有些发热,他倔强地抬起头,眼睛微微发红,语气里带了几分急切,“我会付房租的,我也开始投简历了,以后我自己养活自己——我只是想待在你身边。”
“那也不行。”江叙却像是没听见他的话,“回去。”
叶余时愣住了,咬着牙盯了他几秒,眼里的失望越来越浓,声音也随之低了下来:“江叙……!你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我,我也会累的。”
江叙听到这句话,心脏一紧,但他表情没变,眼神依旧平静又疏离:“累了就回去,别再折腾自己了。”
“我喜欢你。”叶余时他一字一句地开口,“真心喜欢你,我不在意你的过去,我也没觉得你配不上我。这些话,我已经说了很多遍了,你是真的听不进去,还是根本不愿意听?”
江叙抿紧了唇,胸口像压了一块巨石,呼吸都变得沉重。
叶余时突然掏出手机,用力摔在了桌子上,“来,这次断就断彻底点。你如果真的,一点都不想和我有未来,把我手机上你的所有联系方式删掉。”
江叙盯着桌上的手机,手指微微颤抖。他看向叶余时,那双平日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此刻全是倔强和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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