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Hurricane 飓风
两人视线正要相碰,突然有个空乘走到依玫身边,把周谦行挡了个干净。
空乘微微弯腰问依玫需要什么喝的吗。依玫坐正了身子,随口说了句冰水,倒没有再去看周谦行,捏起手机来又开了网,给沈灿灿发了条微信:我在飞机上,公务舱就俩人。我、周谦行。
那边可能是沈灿灿正忙,并没有立刻回依玫的消息。依玫开了一盘消消乐玩着等了等,直到空乘送了杯冰水过来,提醒飞机即将起飞,手机要开飞行模式,她这才把手机直接关机,蒙上眼罩睡下了。
昨天晚上依玫确实是跟朋友通宵去玩,原本就是她硕士毕业从伦敦回来,准备在深圳陪几天裴芜再回北京,可裴芜却比她忙,十数年如一日,只放养依玫。依玫索性喊了几个在香港读书的朋友,直接过去疯玩了几天,直到今天早晨,才从兰桂坊出来,直接回深圳收拾行李再转机场。
三个小时的飞行皆是睡过去的,依玫迷迷糊糊,最后还是空乘把她给叫起来,她才揉着眼睛在床上呆坐了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她自己在从深圳回北京的飞机上。
她还想起一件事情来,这架飞机上,确切来说,是这个公务舱里头,还有另一个人,周谦行。
依玫探出头去往周谦行那边一看。男人把座椅调低,正闭目养神。依玫抓紧机会,捏着化妆包走到洗手间洗了脸补了妆,出来的时候把防晒的墨镜口罩大草帽已经带上,回去把剩下的东西一拿,直接准备下飞机。
周谦行还在原位没动,似乎都没在意同一个机舱里头的另一位乘客,只做着自己的事情,面前搁着台电脑,在噼里啪啦地往上敲字。
依玫不敢多看,只扫了一眼就走。
是日水逆,没关系,没关系,等过了这一茬,北京城这么大,不会有再见的机会。依玫心里默念,忽地想起裴芜给她发的消息,摸出来一看,眉头又皱起来。
依家公司的人?裴芜这张照片拍得远,不见得跟周谦行说过话,只能是靠一双耳朵偷听回来的,要是裴芜都能这样没有上下文地猜出来,那周谦行肯定就是跟总部有关。可是不对啊,这几年远森的新闻她都倒背如流,什么时候见过周谦行的名字位列其中?
难搞。
真是天都要拦着人发财。
依玫暗骂一声,临去拿行李都还一手捏着手机,开了网准备上网查近年的消息,看看能不能翻出周谦行的料来。
手机一开,沈灿灿的消息先是爆了出来。手机滴滴滴滴地震了一路,依玫都下意识地消了音。
沈灿灿:什么?!!!!
沈灿灿:周谦行???
沈灿灿:震惊我全家.jpg
沈灿灿:熊猫头疑惑.jpg
沈灿灿:就那个周谦行?被你睡了就丢的周谦行?
依玫去取了行李,一边推着出去一边语音转文字回沈灿灿:“对,就那个周谦行,别老提那茬行不行?”
傍晚七点,依玫走到航站楼外,等着家里司机的电话。大陆性气候就是舒适,太阳刚刚落山,暑气已经消散殆尽。可依玫心里藏着事情,没由来觉得燥热,刚想趁着太阳光散得差不多了,要把身上的防晒装备一股脑脱下,后头却有人声响起。
“……对,我在机场外头了。先回一趟公寓,然后再过去,就是我给你发的那个地址……”
依玫当然听出来是周谦行的声音。他声线要比普通人低,不知道是不是从小在国外的原因,说起普通话来咬字反倒更加谨慎准确,听起来字正腔圆,稍加调整即可上岗播音。
依玫舒了口气,幸好现在她草帽墨镜加口罩的,再怎么样周谦行也不可能认得出她来。虽然如此,依玫还是有些心虚,伸手想把草帽帽檐压底一些。
手还没动,裤兜里头手机却是狂震,吓得依玫一哆嗦,摸起手机来差点没把手机甩地上。
周谦行也站在路边等车,旁边站着一人,跟个养蜂人一样裹得严实,还这一番手忙脚乱的大动作,他怎么可能没注意到。但他只是不耐烦地递过去一眼,随即便收回,再没理会。
依玫从墨镜底下瞄了一眼周谦行,见他收回去了目光,这才低头看手机上的来电显示。并不是司机,而是沈灿灿。
依玫暗骂一声,接起电话。
那边沈灿灿却是激动,问:“你下飞机了?”
“废……”依玫开口,咳了两声,把声音压底,“废话,要不然能接你这电话?”
沈灿灿:“……”
沈灿灿将愠怒往八卦转化:“真跟周谦行一起回来的?你现在把后摄像头给我打开,然后装打电话,让我瞧瞧,传说中的周谦行是个什么模样。”
依玫:“……”
依玫倒底没如沈灿灿所愿,就是她想也不能,周谦行的车说着就开过来了,开车门上车,助理下车给他把行李放进车内,一溜烟就走了,依玫自己想拍都没机会。
“走了。”
“走了?”
依玫换回原声:“嗯,走了。他那助理还挺好看,长得小奶狗模样,估计也就刚进来实习,嫩着呢。”
沈灿灿不吝谴责:“你这人怎么还这么花?
依玫笑着把口罩摘下来丢到旁边垃圾桶里,“说了多少遍了,我发奋读书的原因很单纯,压根儿不是因为周谦行,老不信。”
沈灿灿一嗤:“谁叫你没把事情给我说全了?你跟周谦行倒底怎么回事啊当年?”
正说着,司机来了,依玫先把电话搁一边,乖巧叫了司机一声“汪叔叔。”这才开门上车,安安分分坐在后车厢里头,把电话掐了,给沈灿灿发文字。
依玫自己都得先想一想,她跟周谦行这段孽缘是什么时候怎么开始的。太久了,都五六年了。
最开始真的是依玫做事不地道。
刚开始追周谦行,不过是她在国外玩的时候,酒吧里头跟朋友开玩笑,朋友笑她张扬,却从没追过人。依玫就随手在网上找了一张隔壁大学一个系的学生名单,那张名单是怎么开头的她都不知道,打印出来翻过来直接挂在酒吧的靶盘上,飞镖一打,正中周谦行的名字。
依玫几杯酒下肚,扬言三个月拿下周谦行。
拍胸脯说出那句话的时候,说实话,依玫连周谦行是高矮胖瘦都不知道,不过是朋友哄笑,她听着周谦行一个在华人圈子里头的外号“T大高岭之花”。听说人课业极优,还是T大橄榄球校队的,理应是爱交际的吧,可实际上却是冷得不行,拒人千里之外。T大美女如云,火辣奔放的不在少数,追周谦行的却皆是败北,惨的连三句话都没说上就被怼回来了。
可就这样的一个人物,最后还就真的被依玫死皮赖脸地磨了下来。
不止,虽然是女追男,依玫先表明心意告的白,可周谦行对依玫当真是宠溺至极,连素日里厌恶至极的各种派对聚会都愿意陪着依玫去。
到最后连当初一起打赌的朋友都于心不忍,叫依玫不如好好对他。
谪仙一样的人,高高在上不可亵渎,却为你俯首称臣,只对你呵护备至。
依玫怎么会舍得伤了周谦行?更何况当时她对周谦行还在兴头上,成日宝贝着都来不及,什么消息都封得死死的,生怕周谦行知道自己从前的荒唐事,最要紧的,是生怕周谦行知道那一飞镖出来的荒唐事。
可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依玫千算万算,没算到自己的“未婚夫”邵秋忽然跑去多伦多,直接把所有事情都捅了出来。
凌晨两点,依玫原本在周谦行怀里熟睡,被吵醒时身边空无一人,下楼时身上还是穿的从卧室门口捡起来那件周谦行的衬衫,可还没走完楼梯,就听见邵秋说话。
“你当你自己是谁?不过是她玩玩罢了,过两天就要丢的,我跟她有婚约,她成人礼的时候订的婚,就五个月前前。你怕是连自己是这五个月里头的第几个都不知道……”
依玫听着刚想下楼反驳,听了下一句却懵了。
“你还不知道她为什么追你吧?打赌知道吗?就名单上头随便戳了个人,三个月拿下,飞机票早就买好了回国过年,问问她身边人吧!听听怎么笑话你的!傻子!”
依玫死都忘不了那时候周谦行回头看她的眼神。
先是难以置信,接着就是恨。都是恨。
可他恨极了,红着眼,却还问她:“不解释?”
沈灿灿那边顿了好久,看她没再发消息过来,问她:你后来没解释?
依玫:我想啊!可那时候邵秋来,是因为我奶奶要去了,我当下就得回国。怎么跟他解释?
沈灿灿追问:再后来呢?
依玫:人毕业了呀,研究生最后一年,我再回多伦多,人去楼空,渣都没剩下,我找谁解释去?
沈灿灿:难怪你现在那么讨厌邵秋。
依玫:原本就是计划着形式婚姻,他玩他的我玩我的,谁知道这人藏这么深。他大爷的,我到现在都恨不得剁了邵秋。
沈灿灿安慰她:不气不气,邵家这些年不景气,你爸可得把你卖个好价钱,绝对不会让你嫁过去。
依玫:……
还能再安慰得贴心点儿吗?
……
依玫扭头看外头景色,深吸两口气缓了缓心情,一瞧外头景色似乎不对劲,正想问前头司机,还没开口,手里电话就响了,来电显示——爷。
依玫撇撇嘴,一脸不耐烦地接起电话,开口了声音倒是娇俏瘆人:“喂!爸!我到北京啦!汪叔叔接着我了!家里头做了什么好吃的呀,我太想家里的菜了!”
依洪乔开口却是:“怎么声音不大对劲?感冒了?”
刚才跟沈灿灿说周谦行的事情,难免有些激动,依玫吸了吸鼻子,说:“这不是想您想得嘛!”
那边依洪乔一哼:“油腔滑调。”
可那声音却不是那样说,明明白白透着得意。
人嘛,谁不爱彩虹屁。
依洪乔说:“今儿咱们不在家里吃饭,我跟你到外头吃。”
依玫眼珠子滴溜溜一转,问:“哟!回来就有人请客吃饭,这感情好。您和我邵阿姨,还有我哥,什么时候从家里出发呀?机场离着可远吧?”
依洪乔答:“他们不去。地址老汪知道,你就坐着去就行。”
依玫应声爽利:“哎,好嘞!”
刚回来就有机回跟老爷子单独聊,这可稀罕,依玫接了电话就直接把手机静音,靠在后座上,十根指头点着,想等会儿要说什么。
路其实并不远,依玫还没把要说的东西推个一遍,这就到了。
一个四合院,红漆大门只开了一扇,两侧石狮子看着不旧,可门上铜环看着却不新,两侧红灯笼高挂,门口什么招牌都没有,该是个私厨馆子。
依玫刚想进去,忽地后头有车声,她下意识回去看。
这一眼,心里一惊。
这辆车,不是没多久前,在机场外头看见的那辆车?周谦行上去的那辆车?
后座上的人依玫看不清楚,可开着车的,不还是那个她夸过一嘴的小奶狗助理?
依玫的脚都被钉在地上一样,直到那侧车门被拉开,她才想起来要迈腿进去。
可是已经晚了。
后头响起沉沉男声,“依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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