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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回国

[近日,大陆知名画家蒋明奕遗作《七》将在雅顿拍卖行进行非公开拍卖,该拍卖行为国内知名艺术品拍卖行,曾拍卖过数万件国内外知名艺术作品,据悉,本次拍卖为私人藏品拍卖,仅邀请本拍卖行高级会员参加竞拍,除被拍卖作品外一切信息不予公开……]

蒋绮站在机场出口,一手扶着行李箱,一手拿着手机,正仔细浏览这个拍卖会的拍品介绍。

这是她离开这座城市十年以来,第一次回到这个熟悉的地方。十年前蒋绮的父亲知名画家蒋明奕因为一场医疗事故不幸去世,在他去世不久,他的画作价值迅速水涨船高,一张简单的草稿都能卖到上万块,有人开始怀疑这不仅仅是一次简单的医疗事故,而是为了谋财故意为之。

从那之后,每天来蒋家的记者多到能把门槛踏破,蒋绮的母亲不堪被流言蜚语侵扰,带着蒋绮去了法国,一走就是十年之久。

那时的蒋绮对法语一窍不通,吃不惯当地的食物,适应不了当地的气候,身体变得很差,动不动就感冒发烧,假请得多了,成绩就越来越跟不上,还经常受到当地人的种族歧视,她一度想回国生活,可母亲认为国内是她的伤心之地,怎么也不愿意同她一起回国,甚至天天以泪洗面,蒋绮无奈,只能留下陪着母亲。

蒋绮这次回来,是为了找回他父亲所以遗作,为此,她还准备在国内开一家画廊,维持生活的同时,也更容易接触到一手讯息。

踏上了祖国的土地,蒋绮情绪复杂,这里早已不是十年前的样子,国内经济发展飞快,追求艺术的人也越来越多,选择回国发展不见得是一个错误的决定,这里生活的便捷程度早已超过了法国,蒋绮对很多东西都不太适应。

“小绮绮!我在这里!”

蒋绮循着声音望去,一辆银色的敞篷小跑车停在路边,驾驶位的女孩兴奋地打开车门小跑过来,张开双臂给了自己一个熊抱。

“我的大宝贝!我想死你了!你知不知道来机场的路有多堵啊,我提前两个小时出门还迟到,让你等我这么久你不会怪我吧呜呜呜……”

女孩一边紧紧抱着蒋绮不松手,一边装模作样假哭两声卖萌。

“好啦,飞机晚点了一会儿,我也没等很久。”

蒋绮松开拉着的行李箱,回抱过去。

“我也很想你。”

女孩叫纪清清,是蒋绮最好的朋友,两人认识二十年来,从来没有发生一次争吵,如果当初没有发生那些事,也不至于十年间见面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过来。

她决定回国,也是纪清清最为支持,而且主动承包了蒋绮画廊的各项准备工作,蒋绮只需要在大洋彼岸看看策划方案、设计图纸之类的,帮蒋绮省了不少力气。

蒋绮觉得很幸运,能有这么一个好朋友。

“画廊那边准备得差不多了,下个月底就可以营业,你就先住我家,明天我带你过去看看。”

两人把行李搬上车,纪清清为蒋绮拉开车门。

蒋绮坐进车里,边系安全带边问道:

“作为一名人民教师,学校允许你开这么张扬的车吗?”

纪清清故作高深地晃了晃手指,“这你就不知道了,我每次去上班,都得把车停在离学校500米远的停车场,再偷偷摸摸步行过去,就是为了不让别人发现我开什么车。”

蒋绮笑了,“那你怎么不换辆便宜的车开?”

“那可不行,我开不惯50万以下的车”

看着纪清清得意的表情,蒋绮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高中时单纯快乐的时光。

那时的蒋绮一心想成为一个大画家,每天逃课泡在画室里画画,文化课成绩一塌糊涂,班主任隔三差五就找她谈话,如果不是纪清清在周末勤勤恳恳给她补课,她早就被班主任拿教鞭抽死了。

刚回到纪清清的公寓,纪清清就接了一个电话,通知她回学校开一个临时会议,安顿好蒋绮,她就又开着她的小跑车出门了。

蒋绮换了身衣服,坐在书桌前打开电脑,继续浏览着在机场没看完的拍品信息。

这是一幅油画,画中一个小女孩抱着一束鲜花灿烂地笑着,笔触细腻,色彩温和,不难看出绘画者的深厚笔力。

蒋明奕出身国画艺术世家,少年时期却离经叛道学起了油画,偏偏天赋异禀成了当时难得的油画奇才,17岁时的画作便可以卖出七位数的高价,后来更是成了业内油画大师。

只不过天妒英才,蒋明奕四十出头便离开人世。

这幅画中的小女孩,正是过七岁生日时的蒋绮,所以蒋明奕给这幅画取名为《七》,这也是送给蒋绮的生日礼物。

蒋绮受他的影响,从小学习绘画,颇有天赋,但她最终没有选择成为一名画家,而是当了一名艺术品经纪人,凭借从小到大的艺术渲染,蒋绮目光独到,发掘了很多新星艺术家,在艺术品收藏界也小有名气。

蒋明奕去世后,蒋绮根本来不及阻止,与蒋明奕签约的画廊便迅速高价出手了他所有可售的画作,部分画作销往海外,部分画作被国内私人收藏家收藏,这些年来,蒋绮一直在收集这些画作。

近年油画行情不算太好,除非是真心喜欢而不是为了商业价值,一般人不会花高价拍下一幅国内画家的画作,蒋绮预估拍下这幅画应该花不了太多钱,目前最大的问题是,这个拍卖的会员制,刚回国的蒋绮提交的两份入会申请都被拒绝了。

晚饭时,蒋绮和纪清清提了一句拍卖的事,想让她帮忙找找门路,毕竟纪氏银行大小姐的头衔,在国内可比她一个卖画的好用多了。

“早说呀小绮绮,这个拍卖行早几年想拉我家投资,主动邀请我成为会员来着,我向来不喜欢古董啊,字画啊的就给拒绝了,我现在去找他们要个名额,肯定简简单单就搞定了!”

蒋绮莞尔一笑,心想资本的力量果然强大。

“那就拜托你了。”

纪清清挥挥手:“哎呀,一个电话的事儿,这么客气干嘛,还是不是好铁汁了?”

蒋绮往她碗里夹了块排骨:“大小姐的电话费我可付不起,给你块排骨抵了。”

两人一起笑了。

晚饭后纪清清又陪蒋绮去买了一套合适的礼服,黑色的丝绒鱼尾礼裙搭珍珠首饰,简单又不失优雅,衬得蒋绮高挑纤细。

“学艺术的就是不一样啊,气质这么好,披个麻袋都好看”

纪清清在蒋绮边上抱拳打量着,时不时发出一声惊叹。

听到纪清清的评价,蒋绮突然回忆起自己第一次穿礼服的时候。

有一个非常正式的艺术沙龙,有很多知名艺术家都会到场,主办方邀请了蒋明奕去当嘉宾,蒋绮死缠烂打想要跟着一起去,蒋明奕态度强硬,“你们老师上周给我打电话了,说你月考又是倒数,你这几天就好好留在家里学习。”

“哎呀老爸,活动结束回来我也能学的,你带我去嘛。”蒋绮拽着蒋明奕的袖子撒娇。

“我不吃这套啊,你考倒数这事我还没跟你妈说呢,你自己考虑。”

想到老妈的念叨**,蒋绮瞬间蔫了,嘟着嘴吧不爽地妥协:“那好吧”

乖乖听话可从来不是蒋绮的作风,一回房间她就打开了电脑,想自己偷摸买票参加活动,奈何活动知名度太高,放出的票早就被抢购一空,没办法,她只能登上同城交易网站,开始黄牛票。

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让她找到了一张比市价贵一半的票,虽然价格高,但是蒋绮担心真的买不到票,还是咬咬牙付款了。

活动要求正式着装,晚饭结束蒋绮借口出去散步,偷偷跑到纪清清家借了一套简单的礼服。礼服是一条小鱼尾裙,没有常规鱼尾裙那么长的下摆,尺寸大概到蒋绮的小腿肚,白色绸缎接了一小段绣花蕾丝边,点缀几颗水钻,没有了那么成熟的气场,反而多了些活力,显得很青春。

夜里蒋绮躺在床上兴奋地睡不着觉,想到明天就能穿着漂亮裙子去看自己喜欢了很久的艺术家和艺术作品,就恨不得在床上打一套军体拳。

第二天一早,蒋明奕就出发去参加活动了,为了不让老妈怀疑,蒋绮故意晚了半个小时才从房间出来,装模作样地背着书包跟老妈说要去图书馆学习,其实书包里装着的是准备好去活动现场换的礼服,和要签名的笔记本。

听到女儿说要去学习,蒋绮妈妈还挺惊喜,觉得自己女儿终于开窍了准备发愤图强了,还多给了蒋绮一点零花钱,让她在外面吃点好的。

坐了十几分钟公交车,蒋绮终于到了活动地点,她找了个公共厕所把衣服换上,准备给昨天买票的黄牛打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可怜的小蒋同学被爸妈保护得很好,没经历过什么人间险恶,昨天在网站上简单约定了一下第二天活动现场给她送票,她就脑子一热把钱付了,根本没考虑过对方会不会是个骗子。

蒋绮连打几个电话都被挂断,心情郁闷到极点,恨不得从手机这头穿过去把无良黄牛掐死。

“喂,不是吧,我在这儿饿着肚子等你半个小时了,你跟我说不来了?”

蒋绮听到不远处传来的声音,转过头去看,对方是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少年,个子很高,看上去跟自己差不多大。

“我一个人有什么好玩的?你不来这票怎么办?我好不容易抢的诶。”

蒋绮想到些什么,走过去戳了一下男生的手臂。

“那个……”

男生转过头看她一眼,接着对电话那头说:“不来算了,过几天非得宰你一顿大的,挂了。”

他把手机揣进口袋,语气带着点刚被放鸽子的不耐烦,对蒋绮说:“有事儿?”

“你是不是多了一张票啊?”蒋绮有点不好意思地开口。

男生突然笑了,“怎么还有人在活动现场买票啊,你不会是黄牛吧?”

“当然不是!”提到黄牛蒋绮就咬牙切齿,“我就是被黄牛坑了才没票进去的,怎么可能是黄牛!”

男生笑意更深,蒋绮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了,有些害羞。

“我刚刚听到你打电话,如果你朋友不来了,能不能把票让给我?我可以原价买的!”

男生考虑了一下,点点头,“行吧,反正我也被放鸽子了,我俩搭个伴儿吧,也不用给我钱,就当我日行一善了。”

男生把票递给蒋绮,两人一起进了检票处。

进了大厅,看到很多平时只能在网上看到的艺术作品,蒋绮很高兴,拉着男生就开始眉飞色舞地介绍,丝毫没有想到就在几分钟前他们还是陌生人。

男生听着她对这些艺术作品如数家珍,有些好奇,“我叫盛连,一中高二的,你看着跟我差不多大啊,你叫什么?”

“我叫蒋绮,也是一中高二的。”

盛连挺惊喜,两人竟然还是校友。

“你哪个班的?我好像没见过你?”

蒋绮看向盛连,“我学美术的,平时大都待在画室里,你没见过很正常,我也没见过你。”

盛连恍然大悟,“专业对口啊,怪不得你这么了解。”

“本来我也是因为不想上我妈报的补习班才来这个活动的,我对艺术一窍不通,看见画得好的顶多憋出一句‘卧槽,牛逼’。”

蒋绮被逗笑了,少年人的友谊来得很快,两个人越聊越开心。

两人搭伴逛了很久,从雕塑区到油画区,盛连突然指着一幅画说:"诶?我感觉花得这小姑娘很像你啊。"

盛连走到介绍牌前面,低头端详,"这个画家也姓蒋诶。"盛连摸着下巴,"该作品是国内作家蒋明奕送给女儿的七岁生日礼物,所以被命名为《七》……"盛连突然转过头看了蒋绮一眼,又看向墙上挂着的画。

“这不会真是你吧?都姓蒋……这是你爸画的?”

“这你都能认出来?”蒋绮惊讶。

“那当然了,我认人的能力可厉害了!”

盛连得意地勾起嘴角,抱着手仔细端详起画,“你小时候还挺可爱嘛……”

蒋绮看着正在看画的盛连,莫名觉得心跳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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