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市中心高端住宅区出来拐弯,是一条铺着青石板的小巷。
沿着巷子往里走,有一排藏在高楼间的低矮小屋。
外婆有一间小屋,是留给林小园的。
走到小屋的时候,雨已经差不多停下来了。
推开房门,扑面而来的熟悉感,让她眼眶忍不住发酸。
小时候,每次不开心时,她都会躲到外婆这儿来。
林小园放轻脚步,缓缓往里走去。
进门,先入眼的是一张老旧的木桌子,上面隐隐还能看到些掉了色的斑斑驳驳的格子。
小时候姐姐随口一说想学钢琴,家里很快就买了钢琴请了老师。
老师来家里上课时,林小园就躲在沙发后面偷偷看,中途休息时间,老师发现了后边睁大眼睛探着头的林小园,把她叫了过来,随手教了几下后,林小园试着弹了一遍,老师当即竖起大拇指夸她乐感好,却没有夸姐姐。
之后,她就不被姐姐允许再碰钢琴了。
那时,小小的林小园哭着跑到了外婆身边。
外婆眼泛泪光拍拍她的肩,晚上林小园睡在外婆这儿,她躺在床上,听着隔壁房里外婆辗转反侧,林小园有些后悔了,她不该跟外婆说这些的,外婆帮不上忙,但外婆会难过得睡不着觉。
第二天早上,林小园走出房间,一眼就望见了木桌上用粉笔一笔一笔细细瞄成的钢琴。
外婆不懂钢琴,她只有一只卡顿的老式手机。
黑夜里,外婆低头摸索着打字,老旧的手机呼啦啦转了几百个圈,才终于慢悠悠地跳出了钢琴的图片。
外婆带上老花镜一个键一个键地细细描画,竟没有画错一个格子。
“我们叫小园怎么了,只要努力,小园里也可以长出参天的松柏。”外婆总这么说道。
姐姐比她大一岁,小时候生病耽误了一年,所以和林小园上的是同一届。
林小园本以为,姐姐小时候生过病,所以父母对她多关照一些是应该的,她也应该听姐姐的话,不能惹姐姐生气。
而一次,林小园无意间听见父母聊天。
说那会儿家里生意出了点小状况,机缘巧合下碰见了一位算命大师,说他们子女宫不错,能旺生意。
恰逢那年姐姐出生,危机很快过去,生意也确实做大了不少。
生意人信这个,父母很开心,第二年就又生了一个。
但不是每次都有好运。
这一次,算命大师说这孩子八字偏印多,性格孤僻又克父母,大概不会像姐姐那样旺家里的生意。
父母大失所望,望到门口草木稀疏的园子,草草起了个“小园”的名字。
后来,外婆和林小园一起,在外婆的院子里种了一棵小松树。
“等到它长成时,我们小园也能成为顶天立地的大人了!”外婆这么说道。
“自小刺头深草里,而今渐觉出蓬蒿。时人不识凌云木,直待凌云始道高。”——杜荀鹤《小松》
幼时的林小园在日记本里一笔一划地写着。
那时树还小,园子里多的是茉莉花。
外婆坐在小椅子上,弯腰采一串串的花,粗糙的手指灵巧翻动,一串串花在手里变成了漂亮的茉莉花手串。
茉莉花一串一串,老旧的小椅子日夜咯吱咯吱响,春天过去,林小园拿着成绩单飞奔过来找外婆时,木桌上画着的琴变成了真正能发出声音的电子琴。
那时候林小园还小,以为外婆真的有魔法。
那时候她也还小,不懂妈妈为什么从来都不来这儿,也不喜欢她来这儿。
妈妈嫌外婆摆摊丢人,也嫌外婆住的小房子丢人。
从前,外婆一个人辛苦把妈妈带大,后来妈妈嫁到稍微有钱些的生意人林家之后,就拼命想要抹除自己穷苦的从前。
妈妈不来,姐姐怕惹妈妈不快,自然也不会来。
每逢假期,只有小小的林小园坐在小椅子上,紧贴在外婆身边,听她讲古老又神秘的故事。
外婆从前是个老中医,林小园仰着好奇的脖子,听她讲经方,讲天下第一方桂枝汤的变化运用,讲近乎失传的针法。也听她讲八字其实不准,外婆教你更神奇的塔罗。
外婆变戏法般变出一副塔罗牌,让林小园从中抽一张出来。
林小园好奇伸手。
一张魔术师牌从中掉出。
“是魔术师。”外婆轻轻抚摸着林小园的头,眼角缓缓堆出笑纹,“外婆有魔法,我们小园也有。”
“命运不是八字,命运就握在你自己手里。”外婆把魔术师牌递到林小园手里,“我们小园可是魔术师,我们有操控自己命运的力量。”
外婆苍老而又温暖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
思绪从回忆中抽离,林小园站在屋里,目光落在了桌角那副已经落了灰的塔罗牌上。
她伸出手,轻轻擦去了上面覆盖已久的灰尘。
“啪”的一声。
许是年岁久远,外盒早已经松动,那张熟悉的魔术师牌突然从一众牌卡里面掉了出来。
林小园伸手捡起。
这张牌的触感和其他牌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林小园举起牌卡,细细看去。
牌的中间粘了层胶水,所以比其他牌更重一些。
小时候林小园遇到什么难过的事跑来抽牌,这张牌总是会掉落下来,告诉她不要难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原来是外婆在牌里偷偷施了魔法。
林小园紧紧攥着手里的那张魔术师牌。
她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我好像明白了,外婆。”
林小园对着空荡荡的小屋低低开口。
她很快擦干眼泪,抬起了头。
原本这次的钢琴比赛,她只是想报名尝试一下。
但现在,她决定要拿到属于她自己的名次。
更何况,得奖后还有一笔不小的奖金,足够覆盖她离开家生活所需的费用。
她需要抓紧时间练习。
林小园当即翻开书包,想要找她之前准备好的那些资料。
翻了一阵,林小园突然手上一顿。
刚刚收拾东西出来的时候太过于匆忙,她好像忘记把这次月考的成绩单从家里拿过来了。
林小园的成绩和姐姐不相上下,姐姐在隔壁班,两人平时都是班级前五的样子。
从成绩上来说,姐姐的英语更好些,家里从小请了专门的外教给她。而她的数学却一向不太好。
但林小园数学极好。
林小园的数学从小就拿满分,是姐姐一直都拿不到的。
小时候,姐姐总和妈妈撒娇说自己粗心,自己多检查两遍肯定也能和林小园一样满分。
妈妈也点头,说姐姐这么聪明的人,肯定没问题的。像林小园这样呆愣愣的,现在考得好是因为题目简单,以后题难一点肯定就不行了。
直到后来初中再到高中,林小园还是几乎一直满分,而姐姐的数学成绩却一直都在下降。
某天晚上,她上床睡觉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床是湿的。
湿了一大片,是被人倒了水在被子上。
林小园喊了妈妈过来,妈妈骂她自己失手把水倒翻在床上,还非要想出这种根本没人信的说法。
第二次第三次,林小园开始刻意压分,为了能在这个家里苟活下去,为了晚上不睡在湿哒哒冰冷刺骨的被子里。
但这次的高二分班,需要把几次月考成绩都综合在一起评定,林小园不敢怠慢。
所以这次,她的数学再次满分,一跃超过班长,成为全班第一,也是年级第一。
林小园抬起头来。
成绩单没拿回来就没拿回来吧。
她不需要藏了。
她就是第一。
-
“妈妈你还不睡吗?”
已经深夜,林母依然坐在客厅里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电视。
“一个个的都不回来了是吧!”
林母的脸色很不好看。
闻言,姐姐脸色一僵,但听到外边的声响,又很快笑了起来:“爸爸回来了!”
最近家里的生意出了点问题,这次的合作林父依旧谈得不太顺利,脸色自然也不好看。
“又喝酒了?”林母很快起身说道,“快,醒酒汤……”
说着便顿住了。
醒酒汤的方子,是外婆当中医时的老方子,她没有学,外婆过世之后,只有平日里一直跟在外婆身后的林小园会。
平时林父出去喝酒应酬,喝完容易头疼,林小园每次都会偷偷跑到厨房里备下一碗醒酒汤。
林父很是受用,说这方子可真厉害,喝完头立刻就不痛了。
但现在,林小园不在。
没有人知道方子,也没有人准备醒酒汤。
林母尴尬顿住,火气顿时又上来了:“小园现在真是越来越不得了了,翅膀硬了,说也说不得了,说她两句还跟我发脾气了!”
“醒酒汤是小园做的?”林父倒是有些惊讶,“之前林森不是说都是她煮的吗?”
“这……”
林母再次顿住。
她之前听到过林森这样说,但又觉得这样姐姐能给林父留下好印象,也就没有说破。
林母很快揭过这个话题:“阿姨还没歇下,让阿姨来煮一碗吧。”
不过,阿姨煮出来的普通醒酒汤,对于林父这样时常需要应酬喝酒的人,用处并不是很大。
他的头依旧一阵一阵地刺痛着。
“爸爸,我来帮你揉揉吧?”
姐姐想起有次爸爸突然头疼,林小园就上前帮他按摩过,好像就简单按了几下,很快就不疼了。
看着特别简单,就连林小园都行,那她肯定也行。
这么想着,姐姐很快殷勤上前。
而林小园从前跟着外婆,一遍遍熟记各大经络穴位,治病救人的活儿,她不敢出一丝差错。
但姐姐对此一窍不通,根本找不准相应的穴位,按下去的方法也不对,林父被她这么胡乱一碰,头更疼了。
“行了!”林父很快沉着脸走开。
姐姐顿时脸色一僵。
她垂下眼,随后又很快伸手,朝着林父撒娇说自己手疼,想要上前给他看自己手上的伤口。
林父本来生意出了问题人就烦躁,刚刚被她毛毛躁躁地一碰,现下又叽叽喳喳地开始闹,心情更是不好了。
他一把推开姐姐的手:“那就别添乱了!”
姐姐毫无防备,被推得后退半步,猛地浑身一惊。
爸爸生意忙,在家的时间不多,她和爸爸的关系也没有她和妈妈这么亲近,但爸爸和妈妈一样,一向都以她为骄傲,从来没有这样对她过。
林父环视一周,突然问道:“小园呢?还没回来?”
闻言,姐姐再次怔住,脸色更黑了一些。
“小园她——”林母在一旁不悦说道,“她晚点会回来的。”
肯定又跑去外婆那里了。
林母很清楚,林小园每次一赌气就知道往那里跑。
那里又冷又小,哪有家里舒服,林母也很肯定,林小园没几天自己就会跑回来的。
等到林小园回来,正好让她把在外婆那里学来的方子都告诉姐姐,以后姐姐也能在林父面前多表现表现。
-
假期过完。
林小园起了个大早,第一个赶去了教室。
到的时候教室门才刚开。
林小园小跑进去,一路跑到了苏迟的座位旁边。
抬眼往桌上一看,苏迟的桌上一如往常那般光秃秃的,根本不见书和卷子的踪影。
这倒也正常,苏迟平时就算来上课,一般也都趴在桌上睡觉,从来不见他学习。
但林小园那天放学时错放在他桌上的信,此时也并不在他的桌上。
怎么会不见了?
难道被风吹走了吗?
林小园赶紧往四周看了看,也没有看到半分信的影子。
难道那天放学之后,苏迟后来又来了一趟教室,看到这封信了?
幸亏这是林小园第一次写,并不熟练,信上没有写班长的名字,结尾也忘了署自己的名字。
就算真的被苏迟看到,也不会知道是她写的。
苏迟时常翘课,几乎不写作业,自然也不会认识她的笔迹。
一封突然出现在桌上的奇奇怪怪的信,苏迟就算看到了,大概率随便瞄一眼也就直接扔了。
这么想着,林小园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今天来得实在有些早,教室里空荡荡的,早读也还没有开始。
前两天假期时,她在外婆家那架旧了的电子琴上练了许久,不过要正式参加比赛,还是得要在正经的钢琴上练习才行。
好在学校里有公共琴房。
林小园起身,准备趁着这个时间,先去琴房练一会儿琴。
到琴房沉下心来练了几遍后,林小园突然听到,门外走廊上响起了隐隐的说话声。
“这次市里的钢琴比赛学校很重视,派出了林森去参加比赛,还有其他同学也报名了,也要感谢徐总您投建的这栋艺术大楼……”
音乐老师带着她口中的徐总,也就是一中的校董徐女士,前来参观学校新建成的艺术大楼。
“林森?”徐女士微微皱了一下眉,“上次校园晚会上弹钢琴的那个同学?就派了她一个?”
一中除了学习成绩之外,各种兴趣发展也是学校的一大特色。所以,这次市里的钢琴比赛,学校确实很是重视,也派出了时常在校园晚会上钢琴表演的林森前去参赛。
但音乐老师也清楚,林森平时上台表演还行,但要说正式比赛,水平确实不太够格,所以,学校也鼓励了其他同学踊跃报名参赛。
不过,暂时好像也没听说学校里有其他钢琴很厉害的学生。
音乐老师突然想到什么,她转头看向徐女士,说道:“对了,苏迟不是钢琴一直很厉害吗,这两年怎么都没见他弹了?”
徐女士沉默一瞬,随后低叹:“他啊,我可管不了他。”
徐女士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那就是苏迟的妈妈。
察觉到气氛不对,音乐老师正要说些什么转换话题,正要开口时,她的脚步却突然顿住。
似乎听到了里面的琴声,她倏地抬眼,往琴房里望了过去。
琴房里的林小园也顿住了。
她听到刚刚门外隐隐传来的几句谈话声,似乎提到了苏迟为什么不再弹钢琴。
一段久远的记忆缓缓浮上了她的脑海。
小时候,姐姐不让她碰琴,林小园只能盼着周末老师来家里教姐姐时,偷偷躲在墙角听每一个小知识点。
不过,光听也没什么大用,重要的是基本功的练习。
林小园跑去网上找录像,一段钢琴比赛的视频吸引了林小园的眼球。
视频里,少年穿着整齐的白衬衫领结,挺着骄傲的脊背,指尖翻飞,一时惊艳四座。
林小园偷偷记下了他的名字,叫苏迟。
小时候她钢琴的基本功练习,就是跟着他的示范录像练的。
那时暑假漫漫长日,风扇呼呼吹着,小小的林小园趴在外婆刚买的电子琴旁,凑近屏幕认真看录像里的苏迟。
看他熟练的指尖,看他肆意的神情,也看他那张格外好看的脸。
“我们小园在看什么呢,这么认真?”外婆笑呵呵端来一盘院子里刚摘的葡萄。
“没什么。”林小园迅速按灭屏幕,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心虚。
她只觉得他好厉害。
她也想像他一样厉害。
随即,林小园很快又想起,那天便利店里,本来她准备把报名表和信一起交给班长的。
报名表上她已经事先填好了班长的名字,拿在手里。
那天便利店里,苏迟排在她身后,大概是看到了这张报名表,似乎小声嘟囔了一句:“季怀?就他这水平也能参加钢琴比赛了?”
林小园当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这会儿她想了起来,当年苏迟惊艳四座的比赛,季怀也是一起参加了的,出场顺序就排在苏迟后边。
然而,他的水平尚可,但根本没法和天才少年苏迟相比。
才刚听过苏迟的表演,再去听他的,对比自然十分惨烈。
苏迟也确实有资格说这样的话。
所以,苏迟现在为什么不弹钢琴了?
林小园不解。
那时在舞台上闪闪发光的少年,怎么变成现在这样了呢?
一阵脚步声响起,打断了林小园的思绪。
“刚刚那段是你弹的?”
音乐老师大步走进琴房,眼里满是惊喜。
“嗯。”林小园点了点头。
“能不能再弹一段我听听?”音乐老师的表情很是期待。
“好。”说着,林小园继续把刚刚那段弹了下去。
“这里可以再稳一点。”音乐老师顺手指导了两句。
林小园很快领悟,下一小节听感立刻有了提升。
一段弹完,音乐老师当即问道:“下个月市里的钢琴比赛,你有兴趣参加吗?”
“我已经报名了,老师。”林小园开口说道。
“太好了!”音乐老师顿时笑了起来,忍不住感慨了一句,“终于有个好苗子了,我们比赛有希望了。”
“你平时中午有空吗?有空就来琴房,老师带着你好好练练。”
“嗯。”林小园用力点头,“谢谢老师,我一定会好好努力的!”
一旁的徐女士这时也好奇地转过头来。
她一会儿还有事要忙,所以今天的视察来得很早,但让她没想到的是,竟然有学生这么早就来琴房练琴了。
看着林小园脸上坚定的表情,徐女士笑了起来,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放轻松,不要有这么大压力。”
“很想得奖吗?”徐女士问了一句。
“是的。”林小园如实点头,“得奖了就有奖金,我很需要这笔钱。”
这话一出,徐女士和一旁的音乐老师都惊讶了。
能上一中的,大部分家庭条件优越,少部分成绩顶尖被录取,但家里有困难的,学校里的助学金也都到位了。
不过,听惯了现在的小孩学着大人模样,张口就是背好的标准答案,头一次听到这么质朴的回答,徐女士感觉很是新奇。
原因可能多种多样,徐女士也没多问,只是在看见林小园放在一旁的资料时眼神一亮,忙开口问林小园道:“你是一班的副班长?”
“嗯。”林小园点头。
“太好了!”
听到徐女士这么说,林小园疑惑地抬起了眼。
“苏迟就在这个班。”徐女士说道,“平时管纪律的时候,能不能帮我稍微管管他,我也不求他成绩进步,只要让他老老实实待在班里上课就行。”
“让你多费心力了,我给你发奖金作为报酬,你可以当做是奖励给优秀班干部的奖学金。”徐女士说道,“他要是不听话你就跟我说。”
林小园一时愣住。
她张了张口,但想到对方是苏迟,一时有些不太敢答应。
但徐女士拽着她的手,目光太过于热切,而她也确实需要钱,于是下意识点了点头。
音乐老师在一旁惊讶看着,这似乎有些不太合规?
但徐女士是校董,老师也不能说什么,而且,这是学生收奖金,并不是老师收,所以,也说不出有什么不合规的地方。
而林小园一看就是好学生,她如果需要钱的话,肯定是一时有什么困难。
这样正好能解决她的困难,确实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徐女士和音乐老师离开后,林小园在琴房又继续练了几遍,听到早读铃声响起,她起身赶回了教室。
回来的路上碰见学委,林小园想起苏迟微信的事情,问了学委一句,然而,学委也没有他的微信。
一路上问了班上大半圈人,竟然都没有苏迟的微信。
看来,只能她自己去问苏迟了。
苏迟是林小园的后桌。
只是他经常不在,所以,两人根本不熟,也几乎没说过几句话。
林小园低头朝着教室走去,一边想着该要怎么开口。
要不,把手里的牛奶给他?
就当是谢谢他之前在便利店里帮她付了钱。
刚刚从琴房回来路过便利店,从前习惯了给班长带牛奶,林小园本来想买瓶水的,但下意识顺手买成了牛奶。
不过,买了就买了,也没什么好回避的,她确实也喜欢喝这个牛奶。
林小园抱着牛奶走进教室。
才刚一踏进教室门,班长季怀一瞬间抬眼,目光地朝她望了过去。
他看见了林小园手里那瓶熟悉的牛奶。
季怀顿时放下心来。
桌角放牛奶的地方空荡荡的,假期几天,林小园都没有理他,也没有回他微信。
大概是得知钢琴比赛他准备去帮姐姐,她生气了。
但他知道林小园不会走,也不会和他有什么龃龉,还是会像以前那样,很快和好如初。
只要他回头,她总是在他身后。
季怀低着头等待,等着她朝自己走来,像往常一样给自己送牛奶。
脚步声一步一步接近。
季怀算好距离,正要抬眼,却见林小园直接略过他,从他身边大步经过。
竟然都没有看他一眼。
还在生气吗?
这次气狠了?这么多天还没消气?
季怀下意识回头看去。
随后,他就看见——
林小园眼带笑意,把原本属于他的牛奶,放在了苏迟的桌上。
季怀脸上的表情顿时凝固。
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桌下的手死死攥紧。
*“自小刺头深草里,而今渐觉出蓬蒿。时人不识凌云木,直待凌云始道高。”来自《小松》杜荀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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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魔术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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