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的一角，清瘦秀美的背脊依靠着门扉。
如玄月般白皙柔和的轮廓线，一双清亮多情的眼睛目不斜视，嫣红的薄唇吐出袅袅青烟，脚边有根刚湮灭的烟头。
“师姐，你，你学会抽烟了，女孩子抽烟不好。”宋绘梨举足无措地站在她面前，缩了缩脖子，窘迫地避开旁人惊奇的视线。
新诞生的冠军女棋手竟然被一个小丫头缠上了！
李一漪打量她一眼，偏头问：“你怎么在这里？”
“我，我转学到了辽市一中，哥哥也来了。”
“嗯。来下棋的？”女人黑琢的眸子凝视她白里透红的脸蛋，笑意瘆人。
宋绘梨咬着唇，秀眉纠结在一块，“师姐，下面的话你可能不信。”
“嗯？”
她沉默半晌。
“我、我已经放弃围棋了。”
此言一出，李一漪手上一顿，黑眸清亮，问：“什么意思？”
“段位赛第二场，我弃场了，从此我跟围棋有缘无分。”
惊讶之色溢于言表，她默然秀眉轻蹙。
“所以，你选择自暴自弃？”
“没有。其实少了围棋，我的生活还是一样没有太大的变化。”
李一漪胸口稍稍起伏，掩唇低咳，问：“是因为……媛媛？”
宋绘梨心口一紧，像个犯错的小孩低头，不知道该怎么回她的话。
自从媛媛的事情发生后，她已经没有下棋的信念了。
这一生都要活在忏悔中。
宋绘梨一时不知该说什么，眉毛拧紧几分，想方设法避开话题，声音低柔：“我不知道你也在辽市，自你搬走离开长园镇，我以为你还在峒市。”
“前年就来了。”
呃，是啊，她现在已经是大三的学生吧。
空气凝固。
棋社里的人视线齐刷刷的扫过来，议论声像沸腾的凫水，决堤般一发不可收拾。
“那个女孩是谁啊？好面生。”左边棋桌边一人小声道。
对面的男人喝了口茶，窃笑：“李一漪的熟人吧，没准还是个粉丝，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玩不开呢？”
“高中生吧，年纪挺小的。”
“来下棋的小学生都有，高中生算什么鬼。”
李一漪在围棋界已经风生水起，每场比赛拔得头筹。一个不靠打段位赛的棋手，只参加各种赞助赛脱颖而出，自此名声大噪。
而今棋界有多少人羡慕嫉妒恨，有多少人为了段位赛废寝忘食，有多少人因为输了一场赛重头再来。
他们为此耳濡目染多年，洞悉一切。
但是站在角落里，样貌惊艳的女人是谁？
李一漪——天生为围棋而诞生的棋者。
李一漪歪着头捏了捏收缩的太阳穴，社里闷热，乏味的让人不太想多说话。
她们之间从什么时候开始如此陌生，眼前的女孩曾经被她宠溺手心，视如瑰宝。是何时她们成为连说话都感到疲惫的陌生人。
“跟我下一盘棋。”李一漪抬眉道。
“啊，我不会……”宋绘梨一惊，摆了摆手。
“过来。”李一漪不由分说抓住她的手，拉到一个空位上，自己坐在对边。
其中跟她一起来的两个女人狐疑了几秒，走了过去。
她们的一漪竟然要跟这么个女孩下棋？！
穆清妍一脸惊讶，站在旁边瞟了眼宋绘梨，再看向眉眼漠然的李一漪。她咳嗽一声，手撑着桌面，问：“你要跟小姑娘下棋？”
“嗯。”李一漪打开棋罐，应声道。
穆清妍耸了耸肩，“好吧，你是组长，你可以任性。”
“我……”宋绘梨犹豫不决，马尾散在肩上，胆怯地缩回手，摇了摇头。
“宋绘梨，这些年的时间让我看看你有没有长进。”
“我已经不下棋了。”
“逃避是没用的，媛媛知道会看不起你。怎么，你想让她对你失望透顶？”她将抓的子放在棋盘上，冷冽的嗓音。
宋绘梨抿紧唇，神色怔住。
短暂的无声中。
内心逐渐波动起伏，困惑而紧张的她内心挣扎，薄汗溢出肌肤，身上汗津津的。一颗迫切的心快要涌出来了，深埋心里的信念像粒复活的种子突然萌生。
要不要试一次。想跟她下棋，跟以前一样快乐的对局。
她想再一次挑战这个人。
“猜子。”李一漪将手伸过去。
下棋前的准备就是抓子，宋绘梨的段位没有她高，且年长自己几岁，那么由她抓子，她来猜。
宋绘梨目光锁住她好看的手，停了几秒，扭头从红木色棋罐里拿出两个黑子，放在棋盘上。
偶数。
李一漪秀眉轻佻，弯了下唇，打开拳头。
一枚白棋顿然落在手心。
她的心咯噔一下，错愕住。
奇数！
李一漪笑了笑，说：“你还记得我习惯抓两子。”
宋绘梨颦眉，浅淡的唇瓣微微开合，“嗯，那是你的习性。”
可她忘却了，那是以前的李一漪喜欢的动作。而今的李一漪像一把锋利的刀，一遍遍的凌迟自己。
猜错数，白子先行。
她斜视一眼，抬指稳炼的夹起一枚白棋下在小目上，落子有声。
宋绘梨小心翼翼地部署棋局，两年没下棋，生疏了不少。而且她注重于布局，性格慢热，下法稳健。
手指按了下边上的计时器，看着上面的时间，吐出口气，这一子用了七秒钟。
越来越多的人围在旁边观战，这是一场近距离比赛。而且从清晰明了的棋盘格线中，可以看出眼前的女孩局势亦是锋芒。
半刻钟悄无声息。
然而。李一漪在她七四目靠白时，狠下一手，占据她三三四角，星位开挂，枷吃五子！
宋绘梨暗自捏了把汗，咬了下唇，五、十二飞挂。
李一漪嘴角上扬嗤一声，气势震慑众人，夹子五、十七挡挂。
“哒！”
这关……竟然下在尖子上。
宋绘梨手指一顿，被看出破绽了。没想到最边角一招白尖崛起，黑子穷途末路，这样一来，白子成功力挽狂澜解了黑子的围堵。
她竟样样俱全。
心思如此深沉。
宋绘梨睫毛盈盈，暗自舒了口气。衣袖浮动中手指掠过棋上方，进攻势飞了一棋。
李一漪蓦然抬眸，唇边浅笑。
静谧的棋室唯有落子的清脆声悦耳动听。
穆清妍站在一边观战，风云变幻，神色惊异。
李一漪手速很快，落子巧妙，这样深厚的棋力非寻常人能达到。
宋绘梨手速稍缓，明眸沉静，每一步都在思考，落子到也不差。只是她的局势中……差了些什么东西？说不上来的感觉。
明显李一漪手下留情了，她动作也跟着缓慢下来，像猫捉老鼠一样，逗着宋绘梨溜达。
“这一招！罩住了！”跟李一漪一同来的何沐希张了张嘴，看向那枚黑棋。
宋绘梨蹙眉，指尖的黑子颤抖着，手在半空犹豫了很长时间，最后重新放回自己的棋罐里。
被杀大龙了，继续不下去。
她垂目，凄然一笑：“输了。”
何沐希跟穆清妍赶忙数了下棋盘上的子，“18空7死子4子未提，两人各占半目，你可以的呢小妹妹，竟输了12目半，棋力不太行呀！”
这是一句贬损的话，落入宋绘梨耳中面色一怔。
“金角被吃，银边被占领，中腹被你挂了一棋，留了几个活子，你该多向你师姐学习。”
李一漪闻言不禁蹙了蹙眉，眉尾拧紧几分。
宋绘梨颓废地一声不吭，没想到师姐的棋力已经达到这样的境界，太可怕了。
她抿紧唇，纤瘦的指骨微蜷，手背上血管青细。还记得奶奶说她的手最适合下棋，夹棋的动作甚是好看，然后棋局太失败了，即使有奶奶悉心教导，还是没办法比胜。
输得一败涂地。
宋绘梨默不作声看着棋盘上的局面，心如浮萍抓不住的感觉，缓缓的低垂着头，闭上眼睛，心里酸楚难耐。
——太失败了。
李一漪起身居高临下的俯视她，白晕晕的灯光打在她的发顶，散着柔柔的光圈。
她的眼眸雾沉沉，讥诮地掀唇，吐字犀利如刀：“宋绘梨，你太让我失望了。”
宋绘梨身体一震，惊愕地睁大眼睛，手指紧握成拳。
“师，师姐？”
“几年里，你的棋力不但没有长进，反而报废到这样的地步。没有坚定的信念，你不配走这一条路，看来是我高估了你。”
“……”
被包围在最边角的她，单薄纤瘦的肩膀微微的颤抖，手背上青筋凸显，刘海遮着她的眼睛，仅能看见她薄唇紧咬，刻意隐忍。
一瞬，让人心生怜惜。
她觉得自己就是个可怜虫，处处被人嫌弃。
李一漪拉开椅子，走之前瞥了她一眼。
旁边的人指指点点，言辞激烈难以入耳。
“下的不忍直视，真是委屈了李一漪。”
“这下的是什么啊，跟李一漪下棋也得有本事才行啊！”
“哪里来的小学生呀。”
“看来是个业余棋手吧。”
何沐希跟在李一漪身后，突然抿唇寻思，拍了拍旁边穆清妍的肩膀，问：“怎么了你，被一漪吓到了。”
穆清妍皱了皱眉，停了下来，说：“那个小学鸡，她的棋局好奇怪，给我的感觉总差点什么。”
“你这说什么？差点什么？她的整个局直接被一漪切断了好吧。”她完全听不懂，那种棋太不稳定了，像个初学者不输才怪。
“算了，我可能会错意了。”一开始的方向，一漪是比较危险的。
桌边的人热闹看完了，回到各自的位上继续下棋。
角落的灯光忽闪忽闪，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花香。
暗影拂动，草木幽香。
宋绘梨坐在位上，始终不曾抬起头。
眼泪在睫翼打着转，始终未落。
——她恨她。
她一直知道，她不会原谅自己。
——
安静的办公室，许拟月坐在旋转椅上晃悠着，支着颈子目光含笑，凝视着视频里的女孩，慵懒的扯了下唇角。
偌大的椭圆形办公桌，一只毛发稀疏的黑猫安逸的趴在上面，吃饱喝足舔了舔抓子，胡须颤了颤，舒畅的喵喵几声。
一个男人端着茶具走了进来，拿起桌上的遥控器调成全屏，看着棋盘上清晰的对局，回味的嗯了一声，笑说：“那丫头蛮惨的，是你的朋友吗，你要不要出去安慰一下，我看她现在情绪很低落。”
许拟月拿起手边的竹扇，手指玩味地转了几圈，哗的一声撑开扇面扇了扇风，神色恬静。
“叔叔放心，李一漪那一招拐着骗着的下法确实够狠，我这小可爱经此挫败，绝不会泄气，我可真期待跟李一漪的对局快点到来。”
“她们之间认识吗？”
“不清楚呢，有故事的人，我最喜欢了。”她眸子温软下来，用扇子掩住半张脸，弯唇笑了笑。
宋绘梨一直纹丝不动。
棋社来了两个人，张望几眼发现没有空位。正烦躁时，他们发现一个女孩独自霸占一张棋桌，貌似刚下完一盘棋。
两人走过去，态度颇为恶劣的敲了敲面前的桌子，说：“小妹妹，不下了就赶紧让位吧，杵在这里耽误别人时间。”
宋绘梨抹掉眼泪，咣的一声站起来，椅子翻倒在地。
头发拂在脸上怪吓人的。
他们退开几步，别是个疯子神经病的。
现在的社会这类人太多了。
宋绘梨眼底闪了抹倔强的光芒，抓起旁边的书包，仓促地跑出了围棋社。
她应该没走远！
有些人一但犯了错，等同被判了死刑。而有些人则是无期徒刑，终生禁锢。
她属于后者。
有一个疼爱自己的师姐，有一个善良活泼的闺蜜。
这份美好被她瞬间摧毁了。
夜风怎么也吹不走脸上的燥热，发尾在半空舞动。她背着书包一路奔跑，穿过红绿灯大道，抬眼望着高台上的身影，咬着唇跑上天桥，追了过去。
耳畔是深夜地铁的声音。
穆清妍边走边掏出烟盒，给李一漪递了支烟，调笑道：“这支烟味道清淡是薄荷味，解解闷吧，见了你小师妹，不会高兴的说不出话来吧。”
她淡淡地接过烟，点燃夹在指尖抽了口，抬眼吐出一抹烟圈，添上一抹朦胧的美，继续走上前。
“师姐，等下！”
刚要跑过去，突然被石子绊了一跤重重扑倒在地。
她皱着眉毛，手心火辣辣的痛，咬紧唇边，瞳仁穿透浓墨的夜，直视她孤冷的背影，泪水从睫毛间溢出。
李一漪听到一声响，抬眼望着苍茫的天空，零星闪烁，装饰黑幕。
“师姐，你……讨厌我是不是。”
她爬起来，一步步走向她，嗓音轻颤，每一滴泪像针扎在她坚韧封闭的心上。
宋绘梨生的越发漂亮了。
那年只有放学时，在棋社才能捕捉到她的身影。
宋绘梨的家境算得上书香门第，她有个严厉苛刻的奶奶，每天都能看见那个老妇晚上按时接她回家，而她默默地站在远处凝望她远去的身影。
那是她喜欢她最美好的时光，至今历历在目。
她缓缓垂睫，凉凉道：“宋绘梨，你还想怎样。”
宋绘梨身体僵直，摇了摇头：“我只希望师姐能够原谅我，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怎么做……”她咀嚼着三个字，目光阴沉，拉开她的手，双手狠狠地握住她的肩膀，捏的指骨逐渐苍白。
宋绘梨吃痛的皱眉，心口阵痛。
她眉毛紧皱，盯着眼前这张委屈且苍白的脸，寒声道：“你把我李一漪当什么人？挥之则来呼之则去，当初把我让给赵媛媛的可是你？”
宋绘梨不敢看她的脸，一时缄默。
那年，她不知道自己的好朋友喜欢上她，她珍惜她们之间的友谊。
那晚上媛媛哭的撕心裂肺，告诉她，李一漪暗恋的人不是自己，她一心喜欢的是她宋绘梨。
“宋绘梨！你为什么要骗我，她喜欢的是你，你装什么大度！装什么善良！你这是在羞辱我！”
赵媛媛的嘶吼尖叫仿若在耳畔撞.击。
尽管跟她多次解释，这份友谊还是快走到了尽头。
赵媛媛的无助与轻生的念头让她痛苦很久，她害怕对方做出傻事，面对李一漪亦是如此，她还小给不了对方什么，她还不懂那种感情。
最后做了怯懦的退步。
她把李一漪拱手相让了。
可谁能猜到最后的结局。
李一漪狠心拒绝了她的告白，赵媛媛失去了理智冲向川流不息的车辆中，出了事故，落得残疾。
她知道这辈子，李一漪再不可能安生了。赵媛媛要的东西，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得到。
她红着眼睛，心如刀割，最终丧气的低下了头，抿着干涩的唇，凄凉道：“……对不起。”
须臾间，气氛持续僵硬。
李一漪苦笑不已，深吸口气，内心深处荒芜，眼底闪过一抹温柔，用以往的姿势抚摸她的发漩。
眼前的女孩曾经给过她太多回忆。
午夜梦回，她的样貌如同一粒种子深深埋在心底，根深蒂固，再也不可能连根拔起。
“宋绘梨，我不是一件物品让你挥霍。无论你怎么做，我都不会原谅你。你放弃围棋，不是救赎而是践踏你自己。”
她咬着唇闭上眼睛。
“想清楚自己要做什么，别让我瞧不起你，希望我们能在比赛上相遇，而不是以这样的方式。”
该说的她都说了，谁对谁错早已拎不清，所有的柔情蜜意，愿没有付诸东流。
“师姐！”
“还有什么要说的？”
“媛媛……她好吗？”
“她一直跟我在一起，你说呢？”李一漪带着嘲弄的口吻，冰冷透骨地笑让她心口一紧。
“我们每天每夜都在一起，这不是你要的吗？怎么了，不开心了？”
“……你们幸福就好。”
李一漪的背影快要消失在天桥之际，她的手指搭在扶手上，背对着她看不清神色。
她单薄的身体迎风而立，目光专注。
对不起，师姐……
闪耀的霓虹灯一片光明，城市如同浸泡在五颜六色的酱汁里，除了黑暗还有各色光彩。
天桥下，许拟月停滞在川流不息的路边，她坐在黑色轿车上，双腿交叠，嘴里咬着根棒棒糖，仰起脸，看向桥上纤瘦的女孩，弯了弯唇。
跟李一漪的那一局，宋绘梨半夜复了一盘，认真研究探索，凌晨两点卧室的灯光还亮着。
——
短暂的周末结束了。
宋绘梨背着书包匆忙跑上楼梯，拐弯处帆布鞋底滑了一跤，她哇的低呼一声，身子往台阶上扑去。
一双纤细的手穿过她的腋下揽住，空气中溢开淡淡的鹅梨香。
宋绘梨吓了一大跳，额上薄汗津津，暗暗地长吁一口气，看向搂着自己的人。
呆呆的瞪圆了眼睛，惊道：“是、是你？”
许拟月歪头朝她眨了下左眼，“小可爱。”
宋绘梨一瞬的身体僵硬，心跳加速，惶惶不安的害怕被人发现这一幕。
“你离我远点。”
“我帮了你一把，就不能对我态度好一点？”她的声音仿佛在说今天的太阳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宋绘梨羞愤地咬紧唇，“你昨天把我拉到棋社，太不讲理了。”
“我可是在激发你的潜力，你应该感谢我。”
“你……”那种潜力，她一点也不想。
许拟月手指抵着唇角，闲散的靠着墙壁，眯眼道：“宋绘梨，你那天没等我回来就跑了，害我苦等好久。”
她一听，想到那天棋社发生的事，歉疚的说：“我……临时有事，没有跟你说就走了，抱歉。”
“事情都解决了吗？”
万没想到她会问这样的话，她吞吞吐吐得：
“啊，解、解决了。”
那夜过后，她决定继续下棋。
两年的时光。她停留了两年的同时，别人却比她多走了两年的路。
围棋这条路，咬碎牙也要坚持下去。
许拟月见她沉默不语，乖巧安静，心中不免一软。蓦然抬起手拂在她的发稍，擦过软软的发丝，淡淡道：“原来你师姐才是你心口的良药。”
“嗯？” 宋绘梨抬头，疑惑不解的望着她。这人好像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许拟月。”
“干嘛？”
“我、我可以加入围棋社吗？”
许拟月缄默几秒，俯身靠近她的耳边，笑的不怀好意：“叫我一声好姐姐，我就让你加入。”
“……”
“怎么样？”
清风拂起她衣角，阳光投射下，她的笑分外妖娆。然而下一句话，彻底让她的一颗心沉浸在骨髓里。
宋绘梨脸颊通红，垂着脑袋，低声说：“我、我不能叫你好姐姐。”
“……”
“我已经有师姐了。”
“……”她感觉自己在对牛弹琴。
“我是真心想要加入围棋社，请不要开玩笑。除了这点，其他的我可以考虑。”她目光坚定，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可爱极了。
许拟月捏了捏她的脸蛋，白腻的脸可以掐出水来似的。
她舔了下唇，收回手说：“好吧。只要你能赢过棋社那几人，那么我同意你的加入。”
“只要赢过他们就行吗？”
“没错。不过别大意，她们的棋力可都不比你差。”她道。
宋绘梨抿了下唇，默然片刻点头说：“……好。”
默默地探出头 ，宝宝们在吗？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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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一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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