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很快来到林逸成婚的日子。
由于林家并无什么亲戚,家中并未什么亲戚可以帮忙,无奈王翠兰只能请了一些帮工。
一大早,王翠兰就招呼帮工们忙的不可开交。
“诶诶诶!你们再仔细检查检查,还有哪里有问题,别等新媳妇来了才发现。”
“云大嫂,劳烦您去明月楼催催,看看今日的宴席准备的怎么样了,别误了时辰。”
“诶!娘子,我这就去。”
林蕴刚从面包窑处走过来,就听到母亲躁动不安的声音。
看着快要忙得团团转的母亲,她快速将人按住。
“娘,所有事都是早前就嘱咐好的,不会有什么问题,您就安心吧。”
王翠兰也知道自己的状态不对劲,可她心中就像是有一团火在不停地乱舞似的,整个人难以宁静下来。
因此,面对女儿的劝导,她毫不客气地给出一个白眼。
“你说的好听,这些人都是请人的,主人家不好好盯着怎么能成?”
说完,王翠兰眼角余光又瞥见一处不和心意的地方,匆匆扔下一句话离开。
“娘还有事,你没事就在一旁待着。”
随后,身影急匆匆地消失在林蕴眼前。
对此林蕴双手一摊,表示无奈。
转身却撞上小弟一本正经的小表情,一手抱在身前,另一只手竖直摸着下巴,小脑袋一圈又一圈转动,稚嫩的声音霎时传来。
“二姐,娘现在就是先生说的…说的‘装模作样,’用忙碌来掩盖内心的慌乱。”
林蕴当即乐的笑出声,狠狠揉了一把小弟的发髻,“若是陆先生听到你的话,定会沮丧自己竟然教出你这么一个乱用成语的学生。”
“方才林皓如何乱用成语了?”
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划破林蕴和林皓逗趣的氛围。
两人被声音吓得身体紧绷,林皓更是慌张的笑脸惨白,不敢置信地看向门口的方向,嘴巴不受控制地张合。
“先生。”
“陆夫子。”林蕴尴尬地笑了笑,没想到背后说人的时候正好被撞上。
抬眼时对上陆云舟的眼神,只得慌忙解释,“就是一些小孩子之间的玩笑话,陆夫子不必当真。”
“原来如此。”
陆云舟脸上的笑意更深,像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只有眼角不自觉弯曲的弧度昭示着内心真实的想法。
林蕴理智回笼后,立马意识到今日陆云舟上门的缘由,指了指大哥所在的位置。
“陆夫子,大哥正在房中筹备催妆诗,您请。”
“多谢。”陆云舟作揖,往林逸所在的方向走。
当他的身影消失在林家姐弟俩视线的那一刻,两人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吐出的呼吸声在两人周身是如此的清晰,听得林皓疑惑不已。
他是担心夫子询问学习进度而叹气,二姐是为了什么?
“二姐,你为何害怕陆夫子?”
“难道你不觉得陆夫子看起来气势很足?仅这一点就挺让人害怕的。”
真实理由林蕴当然不能说出来,只能胡乱说个理由搪塞。
但林皓也没发现什么不对,他挠了挠脑袋,发现二姐说的还是挺有道理的。
明明陆夫子春风满面,可他一看见对方还是会心虚。
林皓也没那么多心思继续解决陆云舟的问题,他隐隐约约间似乎闻到一股甜蜜的香橙气息,鼻子立即灵敏起来,带动身体转向香味传来的方向。
“二姐!你的点心好了吧?好香的橙子味。”
话音刚落,整个人已经兴奋地朝着面包窑的方向跑去。
听到香橙蛋糕的消息,林蕴也不再纠结陆云舟的问题,反正前段时间不停减少的黑化值已经在说明陆云舟的状态在变好,应该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两人快步靠近面包窑所在的位置,一股愈发浓郁的牛乳和香橙味在角落里弥漫开来。
不止是两人,在厨房帮工的人也闻到角落里传来的香味,一个个好奇地探出身体。
有些和林家熟悉的,甚至直接问出声。
“小蕴,你这是在捣鼓些什么好吃的?都把我们这群家伙香的口水都流出来了。”
“就是就是,刚刚就一直闻到一股香味,我还以为是一旁放着的点心散发出来的。”
“原来是小蕴做的,我还以为是明月楼的人送席来了。”
……
林蕴听着众人的议论声,解释道:
“就是自己专门给嫂嫂做的一点小点心,怎么能和桂芳斋、明月楼相比?”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夸赞林蕴的好手艺和心意。
至于之前曾经冒出的想要尝试一二的念头,瞬间烟消云散。
只不过没了吃点心的念头,却有些人冒出其他的想法。
有人想着林蕴快要及笄的年龄,又有一个秀才的大哥,家中豆腐铺子的生意也红红火火,堪称未来媳妇的好人选。
不由得开始琢磨自己有无合适的亲戚人选,若是能与林家接亲,往后就不愁日子过不好。
此刻,林蕴闻着越来越浓郁的香味,根本不会想到有人打自己的注意。
年纪小的林皓更是如此,闻着香味,差点兜不住嘴里的口水。
对他而言,度日如年,等待的每一时每一刻都格外的难熬。
于是乎,距离林皓上一次催促还没过去多长时间,他就忍不住再次询问。
“二姐,香橙蛋糕还没好吗?闻着香味已经可以开始吃了。”
林蕴看了一眼系统时间,无情地摇头,“还有一盏茶的时间。”
“是吗?”
林皓瞬间低下脑袋,浑身上下散发着哀伤的气息。
林蕴才不管小弟作怪的模样,静静地坐在一旁等候。
终于在不知道林皓倒地问了多少次,林蕴的耳朵快要起茧子的时候,时间终于到了。
她的身体刚站起来,林皓就激动地快步上前,准备自己打开。
林蕴一把拽住小弟的后领,“烤炉滚烫,你一个小孩子在后面等着。”
林皓扭头看了一眼二姐坚定的表情,撅起嘴巴,“哦。”
小孩子的表情很好理解,但林蕴可不会心软。
她看着小弟退到安全的地方之后,拿起一旁的木钳,找准位置,一把掀开盖子。
霎时间,一股更加浓郁的香橙和牛乳的香甜气息在空气中爆开。
如果说刚刚透过盖子窥到的是一湖香气,那么此刻钻入鼻腔的则是星辰大海。
林皓不知该用什么言语来形容此刻所受到的震撼。
他嘴巴张张合合愣是没说出一个词语,同时他也第一次感受到词穷的窘迫,如果是夫子在这里,绝对不会和他一样。
由于香橙蛋糕的香味过于霸道,就连在房中紧张到理智丧失的林逸都闻到了。
感受着鼻尖萦绕的香气,林逸混沌的脑子都清爽不少。
他一闻到香味立即意识到妹妹的手笔,当即兴奋地站起身,喊道:“肯定妹妹又做了什么好吃的!”
说完,林逸看向默不作声的好友,“走!我们一起去尝尝。”
就在他准备动手亲自拉扯时,陆云舟已经站起身。
出乎意料的画面让林逸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停滞,但很快他就恢复如常,兴奋地介绍近来妹妹的出色厨艺。
一路上嘴巴就没有停下过,明晃晃的炫耀和得意。
林逸骄傲地抬起下巴,炫耀自己的好妹妹林蕴,希望能在好友耳边听到想要的羡慕。
可他没想到,陆云舟听了一路,在看见林蕴时,简单的给了三个字。
“我知道。”
林逸听到的时候,脸上得意的表情瞬间凝滞,心想:你知道什么知道。
在得知近期林逸一家吃到的新吃食,自己也经常品尝后,陆云舟的心情也莫名其妙的好起来。
他不由得开始期待林逸成婚后的日子,对于林皓学业的关心也开始加重。
甚至已经开始在心里琢磨,应该如何针对林皓的薄弱项进行辅导。
若是林蕴知道自己的美食攻略已经初见成效,必定会很开心。
只是现在,大家都沉浸在香橙蛋糕带来的震撼当中。
林逸闻着浓郁的香味,脑子里除了林蕴缓缓从烤炉中取出的橙黄色“点心,”什么都装不下了。
他不由自主地吞咽口水,在寂静的空间发出声响。
“咕咚!”
“妹妹,这就是你说的香橙蛋糕?”
“没错。看起来不错吧?”
“岂止不错,简直就是世所罕见。”
虽然眼前的点心看起来与发糕有些相似,但发糕是用大米蒸熟制作的,眼前的点心却是用的面粉烤成的。
更大的差异却是其中的香味,眼前的“发糕”比起传统的发糕可香多了。
“味蕾嘉宾。”陆云舟也跟着在一旁给出夸赞。
衬托的林皓有些难受,心中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努力读书,多学些夸人的话。
林蕴眉头一挑,欣然接受两人的夸赞。
可就在她准备将蛋糕取出时,身后的陆云舟再次冷不丁出声。
“克慎兄所言极是,此等点心难得一见,想来林姑娘冰雪聪明,我等有口福了。”
闻言,林蕴身子一僵,不知该作何解释。
她最近展示的东西很多,但家里人都没说什么不对劲,偏偏被反派陆云舟发现,这不得不让她心生警惕。
就在她搜肠刮肚想理由时,林逸得意的哈哈大笑。
他一掌拍在陆云舟肩膀上,“哈哈哈!那是,我妹妹聪明伶俐,今天你有口福了。”
林蕴一听,正好不用自己找借口,连忙招呼道:
“刚出炉的香橙蛋糕滋味不错,大家一起尝尝。”
三人欣然跟上脚步,但是让三人没想到的是,他们只有吃边角料的资格。
面对大哥投来的谴责眼神,林蕴一点不心虚地挺起胸脯,“这些可是我特意给嫂嫂准备的,大哥你能吃这些就不错了。”
此言一出,林逸羞红了一张脸,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随后囫囵吞枣似的将香橙蛋糕吃完后,拉着陆云舟一同离开。
只有林蕴和林皓两人继续留在厨房。
林蕴招呼前来帮工的人,将她准备好的淡奶油打发好,继续组装香橙蛋糕。
另一边,前来贺喜的人当中,当属林逸的同窗最多。
眼见临近出发的时辰,林逸叫上提前招呼好的三五好友,骑上大马,领着喜轿,朝着许家的方向靠近。
喜乐的声音远去又靠近。
林家人一听就知道是新娘子被娶回来了。
第一次见证古人婚礼的林蕴不受控制的开始紧张,一双眼睛紧紧盯着门口的方向。
当听到媒婆一声“踢轿门,”立即拔腿往正堂跑。
“娘!娘!娘——”
“大哥带着嫂嫂回来了。”
若是以往,王翠兰必定要斥责女儿一惊一乍、不懂规矩,但是今天她过于紧张,根本来不及管那么多。
特别是听清楚女儿的呼后,更是紧张的连吐好几口气。
同时下意识地整理身上的新衣裳,生怕在待会儿的环节出现什么问题。
可还不等王翠兰继续整理,大儿子林逸已经用红布牵着儿媳妇靠近。
一时间喜悦的声音在各个角落响起。
林蕴一双眼睛像是看不够似的,不停地打量着眼前新奇的一切。
视线扫过陆云舟时,她第一次在对方的脸上看见真切的笑容,不是以前那种看着不食人间烟火的笑。
此刻的陆云舟看着仿佛落入人间,带了一丝人气。
随后,林蕴的眼神继续放在羞涩的大哥身上,准备好好看看大哥羞红脸的场面。
不一会儿,她不止见到羞红脸的大哥,还看见了羞红脸的嫂子。
比起现代,古代逗弄新郎新娘的把戏也不少,让林蕴是好好开了一次眼界。
当一切流程走完,林逸准备回到前面敬酒时,他急匆匆给了妹妹一个眼神。
林蕴挑眉,拍了拍胸脯回应。
屋内的许惠馨对这一切一无所知,感受到熟悉的寂静后,她顿时松了一口气,用一双眼睛四处打量缓解来到一个新地方的紧张。
入目皆是代表喜悦的红色,桌椅木柜她一眼就能辨别出是最近时兴的花样,价格不便宜。
眼前的一切一切都比她想象的好很多。
想着来时家中表姐妹羡慕的眼神和话语,许惠馨的心中就像是浸满了蜜似的,浑身甜滋滋。
就在她沉浸在喜悦中时,耳畔突然响起一道声响。
“叩叩叩!”
许惠馨的目光立即朝着门口的方向看过去,昏暗的光线下,依稀可以辨别出来人身形娇小。
还不等她琢磨出来人的身份,对方继续出声。
“嫂嫂,是我——林蕴,大哥叫我给你送些吃的。”
“请进!”
听清楚是林逸的妹妹后,许惠馨顿时松了一口气,连忙出声回应。
“吱呀——”
声音响起的一刹那,一道美丽的身影跨入房间。
但是比起美人,许惠馨的目光更加锁定在美人手中的点心上。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精致的点心,虽说只是用冬日最常见的橙子点缀,可配上点心自带的橙黄色,再加上错落有致点缀其间的犹如云朵一般的雪白,一种奇异的美感在眼前绽放。
由于成婚当日事物繁杂,为了避免出错,许惠馨一整天都没吃什么东西。
忽然闻到如此诱人的香味,她不由得和之前的林逸一样,情不自禁地吞咽口水。
“咕咚!”
吞咽声在宁静的房间里是如此的瞩目,让许惠馨一张脸像是煮熟一般,红的快要滴血,再也不敢将视线投向林蕴的方向。
林蕴刚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身就看见嫂嫂的一双手都快把嫁衣的衣襟绞烂了。
回想刚刚听到的声音,她打趣道:
“嫂嫂和大哥还真的是心有灵犀,看见香橙蛋糕后,都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听到丈夫和自己一样,许惠馨心中的羞涩消散不少,抬起一张怯生生的小脸看向林蕴。
林蕴粲然一笑,“这可是大哥提早叫我给嫂嫂你准备的好克化的点心,嫂嫂快来尝尝。”
闻言,许惠馨总算是放开了一点,缓缓起身,“多谢妹妹。”
林蕴看出大嫂比较社恐,提出离开。
见状,许惠馨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支支吾吾地说:“明日…明日再见。”
当新房中仅剩下她一人,顿时浑身轻松地落座。
夺目的橙黄色蛋糕映入眼帘,再次牢牢抓住她的视线。
许惠馨还是第一次看见这种点心,不由得想起之前和林逸见面,找不到话题时,林逸口中时不时就会提到家中小妹出色的手艺。
想来眼前的点心,应该就是其中一种。
又念起这是相公的心意,许惠馨拿起一旁的勺子,朝着眼前的新奇点心挖下一勺。
一入口,表层沾染的犹如云朵一般的部分,丝滑细腻,入口即化。
浓郁的香橙在唇舌间炸开,松软的糕体带着香橙的香甜一起盈满口腔。
甚至呼吸间,都是香甜的香橙和牛乳气息。
更令她啧啧称奇的是,明明入口的一大勺,咬下却恍若无物,像是真的吃下一朵白云似的。
不知不觉间,一碟香橙蛋糕就这样被许惠馨吃干净。
当感受到手中勺子触碰到空荡荡的瓷碟时,她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许惠馨摸了摸被填满的肚子,再次羞红一张脸。
她第一次吃下这么多的东西,还是在夫家,想想就让人觉得不好意思。
不一会儿,林蕴再次送来一些暖和的甜汤,继续填饱许惠馨的肚子。
翌日,林蕴几人眉开眼笑地望着门口的方向。
当看见一向不着调的大哥小心翼翼地扶着嫂嫂进门,一群人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
其中当属王翠兰和林有福为最。
毕竟以林逸的年纪来说,此时成婚已然是很晚了。
能够看着大儿子成婚,并且看起来琴瑟和鸣,对父母来说真的是一种大喜事。
林蕴继续充当自己的角色,捧着托盘,将上面的两盏茶递到大哥和嫂子面前。
林逸和许惠馨接过茶盏,对着父母跪下。
“请爹娘喝茶!”
声音响起的刹那,王翠兰和林有福迅速接过手,快速喝完一口茶。
然后立即将准备好的礼物递给两人。
“爹娘准备的见面礼,还望你们小夫妻往后和和美美。”
“多谢爹娘。”
许惠馨将礼物接过手,再次行礼。
随后就到了她给弟弟妹妹礼物的时候。
作为秀才家的姑娘,许惠馨自是学的礼仪周全。
她给林蕴准备的礼物是亲手绣的荷包和手帕,给林皓准备的一套笔墨纸砚。
两种礼物一看就是用心准备的,林蕴和林皓当即笑容满面的谢过。
时间一晃而过,新婚三日过去,许惠馨回门之后,林家的生意继续,不然林蕴真的担心张望津找上门。
王翠兰看着新媳妇,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她一眼就看出对方在家中肯定是不做这些家务事的,可他们林家却是以买卖豆腐为生,不干活有些说不过去。
许惠馨看出婆母的为难,连忙解释道:
“媳妇在家中也是做活的,娘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便是。”
在嫁过来之后,许惠馨对婚后生活就已经有了准备,特别是经过母亲叮嘱之后,她已经不再是在娘家的姑娘了。
话虽如此,王翠兰却不能这样干。
她思索良久,嘱咐道,“既如此你就帮忙悬挂捞出的腐竹吧。”
这项任务已经是她能够想出来最轻松的。
在王翠兰看来,先干些简单的,日后再慢慢深入更好。
对此,林逸明显是松了一口气。
林蕴也觉得母亲的安排很不错,继续做自己捣鼓的香干。
一家人热火朝天的忙活着,只有需要上学的林皓不再。
学堂中,林皓不知道是第几次站起来回答先生的问题,已经被问到头皮发麻,支支吾吾的回答不出先生的问题。
此刻,他已经在脑子里预测自己会受到什么惩罚。
但令他想不到的是,先生居然一脸平和地说:
“落座。”
随即就是林皓更加惊叹的夸赞,“虽说你请假了几日,但听着你的回答,这几日并未有多少懈怠,前些日子学习的课程还能跟的上。”
“只是这几日课程你需要尽快补上,下课来来书房一趟。”
“是,学生必当勤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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