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疫爆发,所有人严禁外出,这对靠在街头卖唱为生的刘泽来说就是断了生计。
刘泽出生时面有胎记,腿有残疾,四岁时被父母三千块钱送给了马戏团。六岁开始跟着马戏团全国巡演,十六岁马戏团解散。刘泽从此过着流浪生活,以杂耍和卖唱为生。
瘟疫之前,即使他每天出去卖唱,也没多少收入,但总还能苟活。如今谋生手段被禁,没有多少存款的刘泽坐吃山空,在出门无望的情况下,无奈研究起了网络卖唱。
他开直播,不露脸,摄像头对着吉他自弹自唱,这意外地让他唱歌时更加投入。每次开播前,他会用纸巾折一朵玫瑰花,一天一朵,到第100天的时候,他一曲而红。
也许是因为没人看到他的长相,也许是因为大家都被关在家里,对明天充满未知的恐惧,他的歌声飞出直播间,飞进千万人的心里。很多人都说听哭了,他的歌声有抚慰人心的力量,他是灵魂歌者,精神按摩师。
网友们叫他玫瑰歌者,讨论他为什么每次都要折一朵玫瑰。来直播间听他唱歌的人越来越多,要求他露脸的人也越来越多,但他只是一首一首地唱着自己的歌,没有回应任何要求。
他三十六岁生日这天,下播之后,给自己唱了一首生日歌,用白色餐巾纸折一朵玫瑰花。他用火柴插在馒头上,当作生日蛋糕。倒也不是他买不起一个生日蛋糕,而是买不到。
这是他被关在家里的第120天,每天只能等着食物盲盒送到家门口。后来他想起来,觉得这场景倒像是在拜祭他自己,而不是过生日。
他呆呆地看着那朵玫瑰花,许久,他想:去他妈的瘟疫,老子要出门!
于是他在深夜离开家门,就像去送死。用残疾的身体翻过拉满铁丝网的高墙,身体被刮伤了几处,但他无暇顾及,蹑手蹑脚地尽量避免引起巡逻人员的注意,最后来到空旷的大街上。
他一瘸一拐地尽情跑着,来到桥上,张开双臂,抬头看着昏暗无光的天空,感受风从指间穿过的自由。
正感惬意的时候,刘泽听到身后一个巨大的声响。一辆没有打灯的大卡车在黑暗中冲过路中间的临时围栏,以赴死的决心毫不犹豫地直冲他而来。
只一瞬间,他看着身体在铁皮和水泥的夹击下变成一坨肉泥,都没来得及喊一句我|操,就迅速失去了意识。
灵魂来到生死桥前,判官说:
“你生性善良,乐观,努力,却被他人自杀时所累,阳寿未尽,形体已毁。你生前安抚灵魂无数,众魂亦愿为你掌灯。如今因你来之世间瘟疫病毒爆发,赶往投胎的生死桥过于拥挤,你枉死魂弱,挤不过。因此,本座送你一具新肉身,可逃投胎之苦。此肉身之魂支离破碎,无法投胎也无法转世。你若能救赎,便能转世新生;若无法通过考验,则二人皆魂销魄散,再无法投胎。”
*
刘泽缓缓睁开眼睛,眼前模模糊糊的一片。他静静地等着灵魂归位,眼前的世界才渐渐清晰起来。
没有拉严的窗帘露出一条缝,阳光从缝里钻进来,轻柔而地照在他脸上。温暖,安全,似乎被无限的爱包裹着。
窗外轻灵的鸟叫声唤醒他的灵魂后,他才感觉有人从背后抱着他睡觉。这倒是新鲜,他就从来没有和人睡觉的体验。
他扭过头去,看到一张熟睡的俊美少年的脸,大约十八、九岁,金色的头发在阳光中闪闪发光。
少年被他翻身的动作弄醒,闭着眼睛伸了个懒腰,趁机把手臂抽出来,打了个大哈欠,然后缓缓睁开朦胧的双眼。
慵懒而又灵动,就像精灵从美梦中苏醒一样美好。
两人四目相对,时间仿佛瞬间停止。刘泽感觉这少年美得他心口疼。
“我这做的什么梦啊?”刘泽听到一个从他嘴里发出却不像他的声音问。
“你昨晚身体一直很冰,我只是给你暖身,没有其他意思。”少年答非所问地解释说,生怕产生什么误会似的。
刘泽欠起身,突然一阵头痛欲裂,身体轻飘飘,软绵绵的,有种违和的感觉。他才注意到两人都没有穿衣服。
少年突然伸手摸向他胸口处,有点惊讶,“昨晚怎么没看到你有纹身?”
纹身?刘泽脸上有个从娘胎带来的胎记,倔强地盘踞着他的大半边脸,但身上从来没有过纹身。
他不由把视线移向自己的胸口,愣住了。确实清晰的有着四叶草一样的纹身,粉红色的,围绕着右边的小草莓,他的胎记从脸上转移到身上了?但他脸上的也不是这个图案啊。
这更像个烙印。
不对,这个身体……
他惊恐地爬起来,迅速下床,不料刚一迈脚就扑咚一声摔了个狗吃屎,双腿跟橡胶似的软绵绵。
“你……身体还好吗?昨晚是不是做太猛了?”少年有点担忧地问。
刘泽没敢细想这句话,挣扎着连滚带爬地冲向全身穿衣镜,看到镜中的人,瞬间傻在原地不动。
镜中人二十出头,消瘦白皙又干净的脸,对,没有任何胎记,白皙光滑得跟白鸡蛋一样。眼尾稍稍上挑,右眼角下方一颗小小的痣。坚挺的鼻梁,唇形分明的嘴。纤细修长的身材,弱不禁风,给人一种忧郁病怏怏的美人感。
刘泽满脑子都是哲学三大终极问题:我是谁?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我是彭以泽,你又是谁?】一个声音说。
“谁?”刘泽惊讶地四下寻找,除了金发少年外没有其他人在,疑惑地问他,“你刚才说话了?”
金发少年对他的行为充满疑惑,眼神有点冷酷地看着他,像看神经病一样,没有回答。
刘泽又看了看镜子,想起在生死桥前的话,他竟然记得,那他是……灵魂转世了?
【你是转世来的人?为什么我会被困在这里?我不想留在这里……你放我走,身体留给你。】声音在脑海中说道,仿佛能读取他的想法。
首先不说转世这事有多离谱,转世之后原主还在的就更离谱了,难道他俩还要争夺身体的使用权?
【谁要跟你抢这可憎的身体?你放我走,身体留给你。】声音再次强调说。
刘泽再看一眼镜子里自己的新长相,自己已经死掉的事实并没有让他伤心,反而有种掩不住的喜悦。
以现在这样眉目清秀的外貌条件,加上他拥有抚慰人心力量的歌声,他完全可以作为歌手出道。
他将在万人体育馆里开演唱会,而不再是人来人往的街上。人们会停下来认真听他唱歌,而不是匆匆而过。人们可以看着他的脸听着他的歌尖叫,再不会有人被他的脸吓到……
去他妈刘泽的人生,老子要过新的人生!
他越想越激动,情不自禁地开口唱起歌来……
“你有病吧?”金发少年突然皱着眉头打断他,“干嘛突然唱歌?吓死人了。”
晴天霹雳!他直接跪倒在地。
【你想得挺美,我五音不全。你进错身体了,陪我一起死了再重新转世吧。】脑中的声音说。
“你闭嘴!”刘泽对脑中的声音吼道。
金发少年却以为是在吼他,瞪了他一眼后,气呼呼雄赳赳从他旁边走过,进了卫生间,用力甩上门。
“我不是说你……”刘泽追了两步解释,直接吃了个闭门羹。
他看了看房间,衣服乱七八糟地扔在地上,可以想象,不,难以想象昨晚发生了什么。
结果记忆就自动涌现了。
*
金发少年叫何一辰,是一个男团成员。
彭以泽在一个叫惊喜的同□□遇到他,他格格不入地行走在啃来啃去的男人们之间,眼睛不敢斜视,脸上难掩的嫌恶。
彭以泽故意一个踉跄撞入何一辰怀里,何一辰无比厌恶地推开他。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走!”他多少被何一辰的表情伤到,但是也不想自己喜欢的明星出现在这里。
何一辰一副你管得真宽的表情打量着他,“你认识我?”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你就闯进来?”他没有回答问题,企图把何一辰推走。
“管好你自己。”何一辰甩开他的手。
他决定来个猛的吓一下他,便猛地拉住他的手,露出一个妖娆妩媚的笑,凑到何一辰耳边说,“你想做的话,要不要跟我走?”
何一辰瞬间身体僵硬,大气不敢喘,心跳都快比音乐声大。
“呵,这里很危险的,你这种小处男还是快点离开吧。”他笑得诡魅,放过何一辰,一个人去了吧台。
在吧台遇到了社团里最讨厌的胡天,彭以泽啧了一声。
“呦,这么有缘?老大没跟你在一起?”胡天长得有点猴头猴脸,媚上欺下奸诈小人的面相,一笑起来除了猥琐没有别的形容词。
彭以泽轻蔑地扭过头去,没搭理他,向酒保点了酒,然后就转身面向舞池,看何一辰是否离开。没看到人,应该是走了。
彭以泽感觉背包有人碰了一下,迅速转身瞪着胡天,胡天笑嘻嘻地把手收回,“有必要对我这么警惕么?我又不可能在这儿对你怎么样。”
彭以泽翻了个白眼,拿过酒杯一饮而尽,然后马上离开吧台。
过了没多久,他突感双腿发软,有种不好的预感,猜测胡天趁他不注意时往他酒里掺了东西。他凭着意志力踉跄着冲到外面后街催吐,在那一瞬间,他感觉卫生间是危险的场所。
吐出来不少,但身体还是越来越热,他蜷缩着趴在地上,尝试与体内的本能对抗。
“喂!你没死吧?”有人路过问他,还好不是胡天的声音。
“滚开!”他喊,不想让人看到自己的狼狈样。
“你要不要一起走?我看你也醉了,一个人在这很危险。”路人并没有放弃。
他只觉声音好听,抬头一看,是何一辰。仿佛看到救星般,他走上去挂在何一辰身上,“走,去酒店。”
何一辰推开他,“站稳,你自己没骨头吗?”
他又凑过去。
“站好!你要是再凑过来我就给你扔这里,要是能自己走我就开个房间让你休息。”何一辰威胁他。
到了酒店,彭以泽再抑制不住,迫不及待地脱掉衣服,抱着何一辰啃了起来。
“喂!我不是这个意思,来酒店只是为了让你休息。”何一辰一边躲一边推他。
可是红了眼的他哪里管得上何一辰什么目的,他的目的就是尽快平息那一波一波翻涌上来的本能。
瘦弱的他在本能驱使下爆发出巨大力量,迅速解开何一辰的酷子,跪下直接动起嘴来。
“喂!你快放开!”何一辰也不敢太用力挣扎,万一不注意被咬断就惨了。他那被夺去了理智的样子感觉什么都做得出来。
何一辰毕竟未经过这种阵仗,硬生生被索取了一次后,觉得横竖是反抗不了,索性反客为主,双手锁住他的双手。
两人喘着粗气地对视,他迷离渴望的眼神磁铁一样吸着何一辰,嘴里呢喃恳求。
何一辰放弃抵抗,俯下身去。
*
刘泽整个身体像被雷电来回窜了好几次般,又酥又麻,大脑里如此真实犹如亲临的场面吓得差点让他当场灵魂出窍。
“你是被胡天下药害死的?”刘泽问脑中的声音。
没有回答。他又尝试了几种交流方式,都沉默如谜。
刘泽开始翻找衣服口袋,发现何一辰的身份证,出生日期是承桑358年11月5日,出生地是承桑联邦莱岛市。
他甚至转世到了一个没听过的国家,可能都不是他原来的世界。
墙上的电子日历显示今天是承桑377年11月5日,正好是何一辰的19岁生日。
他又把背包里的东西倒出来,看到彭以泽的身份证,于承桑353年7月15日出生于京中市。和他一样有个泽字,以后他就叫彭以泽。
背包里有一个小巧的蓝色玻璃瓶,那是快乐致死,一种让人无法自控的爱情药水。
胡天给他下了药,还把证据留给他。
啦啦啦,一个抽到一手烂牌的人,转世到了一副好牌打烂了的人生里,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生故事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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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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