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仿佛凝固成了琥珀。
江屿深凶狠的眼神在林絮那句带着哭腔、软得不可思议的“轻点咬”出口的瞬间,彻底凝固了。抵在喉结上的尖牙力道,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僵在那里。圈住林絮腰身的、充满压迫感的豹尾,也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微不可查的松弛。
林絮这完全出乎意料的回应——没有Alpha被冒犯的暴怒反抗,没有恐惧的尖叫,甚至没有强装的镇定——只有一种近乎献祭般的、带着委屈的顺从和笨拙的信任,像一颗投入滚烫岩浆的冰晶,瞬间蒸腾起巨大的、足以扰乱一切的白雾。
江屿深被烧灼得只剩本能的混沌大脑,被这极致的“软”和毫无防备的“信任”狠狠凿开了一道缝隙。一丝残存的理智艰难地挤了进来,让他看清了眼前的情景:
被他压制在墙角的林絮,脸上泪痕未干,眼眶鼻尖通红,脆弱得像一碰即碎的琉璃。那对巨大的垂耳兔耳朵软软地垂着,蹭在他手臂上的触感温热而柔软。那双湿漉漉的眼睛里,盛满了纯粹的恐惧,却又奇异地混杂着一丝…依赖?
他刚才在做什么?用尖牙威胁一个正处于易感期、明显崩溃无助的Alpha兔子?仅仅因为对方动了他的毯子,洗不干净碗,还有…那该死的、让他失控的猫薄荷味?
一股强烈的荒谬感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心慌?瞬间攫住了江屿深。抵在林絮喉结上的尖牙,仿佛被那温热的皮肤烫到,他几乎是触电般地、极其轻微地后撤了零点几毫米。那力道,与其说是威胁,不如说更像是…一种虚张声势的触碰。
然而,发情期的火焰并未因此熄灭。相反,因为林絮这不合常理的回应和近在咫尺的、散发着诱人猫薄荷香气的脆弱姿态,那股原始的占有欲和渴求非但没有消退,反而转化了方向,变得更加汹涌、更加焦灼。不再是单纯的征服和标记,而是混杂了一种想要将这份柔软彻底纳入自己羽翼之下、紧紧守护住的强烈冲动!是猎物的味道!
空气中,原本激烈对抗的两股信息素——林絮无助清冽的猫薄荷味与江屿深滚烫侵略的提摩西草味——仿佛也感受到了主人之间这微妙的变化。它们不再像两股对冲的激流,而是开始无意识地、缓慢地缠绕、交融。
猫薄荷的清凉像涓涓细流,渗入滚烫干燥的提摩西草原,带来一丝奇异的安抚和慰藉。而提摩西草的温暖厚重,则包裹住那无助的清冽,仿佛为漂泊的猫薄荷提供了一个坚实可靠的港湾。两种截然不同的气息,在无声的碰撞中,形成了一种全新的、难以形容的、带着奇异甜腻与安抚感的和谐氛围,弥漫在狭窄的空间里,令人昏沉,令人心跳失序。
这变化是如此明显,连处于风暴中心的两人都清晰地感受到了。
林絮只觉得那股让他安心的提摩西草味变得更加浓郁而温柔地包裹着他,易感期翻腾的不安和空虚感奇迹般地被大幅抚平。喉间的威胁感减弱,腰间的豹尾虽然依旧圈着,但力道似乎从禁锢变成了…一种更紧密的、带着保护意味的缠绕?他茫然地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扫过下眼睑,残留的泪珠滚落。身体本能地放松了些许,甚至不自觉地往那温暖的热源的方向微微靠了靠。
江屿深则被那交融后产生的、带着奇异安抚力的气息冲击得心神剧震。林絮身上清冽的猫薄荷味不再仅仅是诱捕猎物的香气,更像是一剂缓解他发情期燥热痛苦的良药。怀里的人不再是一个需要被制服的“猎物”,更像是一个…需要他小心圈住的、易碎的珍宝?这个认知让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凶狠的眼神彻底褪去,只剩下浓重的迷茫和一种陌生的悸动。圈住林絮腰的尾巴,几乎是本能地收得更紧了些,将他更牢地固定在自己身前,仿佛怕他溜走。
两人都愣住了,维持着这暧昧又危险的姿势,被这生理与心理双重冲击下产生的奇异和谐所震慑。风暴的中心,反而陷入了一片无声的、充满张力与微妙情愫的静谧。只有窗外依旧滂沱的雨声,和两人逐渐清晰可闻的心跳声,在寂静中回荡。
别墅外,王玫的保姆车
“接电话啊林絮!接电话啊小祖宗!” 王玫抓着手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暴雨让山路能见度极低,她的车堵在半路。刚才林絮的智能抑制手环突然向她发送了高级别警报:【信息素剧烈波动!疑似易感期失控!伴侣信息素异常活跃!危险等级:高!】紧接着江屿深的经纪人陈明也打来电话,语气凝重地说监测到江屿深的信息素也失控了,发情期峰值!
“完了完了完了!两只火药桶撞一起了!不会打起来吧?或者…” 王玫不敢想下去,“林絮那只怂兔子不会被发情期的雪豹给生吞了吧?!” 她疯狂拨打林絮的手机。
林絮房间
刺耳的手机铃声如同惊雷,骤然打破了房间内那奇异的静谧!
两人同时一个激灵,从那种昏沉的、被信息素牵引的状态中惊醒过来。
林絮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向后一缩,后脑勺“咚”一声撞在墙上,痛得他“嘶”了一声,炸开的兔耳朵应激性地又竖了一下。
江屿深也如同触电般,猛地松开了圈住林絮腰的尾巴,身体向后弹开一步,速度快得几乎留下残影。他脸上闪过一丝狼狈和极度的不自在,刚才那种陌生的悸动和失控感让他心慌意乱。他迅速别开脸,不敢再看林絮,耳根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染红,一直蔓延到脖颈。那条刚刚还紧紧缠绕的豹尾,此刻也尴尬地垂落在地,尾巴尖无意识地、烦躁地扫着地毯。
空气中那交融的、甜腻的信息素氛围,因为两人的骤然分开和清醒,瞬间变得稀薄而尴尬。
手机还在锲而不舍地响着,屏幕上跳动着“玫姐”的名字。
林絮捂着撞疼的后脑勺,看着几步开外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但耳根通红的江屿深,又看看响个不停的手机,大脑一片混乱。刚才…发生了什么?他被发情期的雪豹Omega用尖牙抵着喉咙威胁…然后他好像说了句什么…然后…信息素…然后…
记忆回笼,林絮的脸“腾”地一下红透了,比江屿深的耳根还要红!他…他居然对着江屿深的尖牙说“轻点咬”?还主动把脖子送过去?!天啊!他当时一定是被易感期折磨疯了!太丢人了!
他手忙脚乱地去摸手机,手指都在哆嗦,不小心按了免提。
王玫焦急的吼声瞬间响彻房间:“林絮!林絮你怎么样?!你还活着吗?!江屿深呢?!你们没打起来吧?!信息素警报怎么回事?!我收到你易感期失控和伴侣信息素异常警报了!严重吗?需要我叫医疗队和Omega保护协会吗?!说话啊!”
“伴侣信息素异常”几个字像针一样扎在两人心上。
林絮的脸红得快要滴血,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玫…玫姐!我没事!我们…我们都没事!” 他语无伦次,“就是…就是刚才…有点…有点小误会!已经…已经解决了!真的!警报…警报可能是误触!对!误触!” 他一边说,一边心虚地瞄了一眼站在阴影里、浑身僵硬的江屿深。
江屿深听到“伴侣”、“Omega保护协会”这些词,脸色更沉了几分,周身的气压低得能冻死人。他冷冷地扫了林絮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带着羞恼和警告,然后一言不发,转身大步离开了林絮的房间,背影僵硬,脚步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仓促。那条蓬松的豹尾在他身后烦躁地甩动着,消失在走廊尽头。
“误会?解决了?” 王玫的声音充满怀疑,“林絮,你声音怎么这么虚?脸是不是红了?耳朵呢?耳朵出来没?江屿深是不是对你做什么了?!他是不是…”
“没有!什么都没有!” 林絮赶紧打断她,声音拔高了好几度,“玫姐!我很好!江老师也很好!我们就是…就是探讨了一下洗碗机的使用方法!对!探讨洗碗机!很和谐!非常和谐!雨太大信号不好我挂了啊!” 他根本不给王玫再问的机会,啪地挂断了电话。
世界终于安静了。
林絮脱力般滑坐在地毯上,背靠着墙壁,抱着膝盖,把滚烫的脸深深埋进臂弯里。房间里还残留着两人信息素交融后那种奇异的甜腻气息,以及…属于江屿深的、浓郁的提摩西干草味。
他抬起一只手,无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里,被尖牙抵住的地方,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冰冷的触感和…一点点微不可查的、属于江屿深的灼热气息。
“…轻点咬…” 他喃喃地重复了一遍自己刚才说的话,随即发出一声懊恼的、带着哭腔的呜咽,炸开的兔耳朵羞耻地完全盖住了自己的脸。
完了。他的形象…他的Alpha尊严…在江屿深面前,彻底碎成渣了。
而在走廊另一端,属于江屿深的房间里,一只处于发情期巅峰的雪豹,正烦躁地在昂贵的地毯上来回踱步,尾巴啪啪地用力抽打着地面,试图驱散鼻尖那挥之不去的、恼人的猫薄荷清香,以及…心底那股更加恼人的、陌生的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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