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市局后,所有人又开始马不停蹄地忙碌起来了,技术科把顾泽帆昨晚出行监控视频调完毕,画面里那辆黑色奥迪行驶轨迹在屏幕上逐帧分析。
“顾泽帆生前在一起的人查到了吗?”安景舟快步穿过长廊,问道。
“南风赫,28岁,两家算是合作关系。”陶玙说:“案发当晚,他与顾泽帆等几人,十二点从酒吧出来后,与死者上了同一辆车。”
说话的间隙,两人已经走进了审讯室。
当安景舟通过玻璃看向刘雯身旁的沂琛时,立刻就诧异地转头看向身后的陶玙。
后者也注意到了,自然也是不清楚,很是直接地耸了耸肩示意。
见领导进来,戴着耳机的年轻警员猛地摘下耳机站得笔直:“安队!陶副队!”
安景舟食指点了点玻璃:“老刑的工作现在都可以随意交给别人了是吧?”
警员顿时慌得一批,毕竟公安部无人不知眼前这人的暴脾气——去年参与缉毒行动的刑事案件,直接就把偷懒的侦查员一脚踹进泥坑,上个月还把玩忽职守的协警骂到当场辞职。现在那双带着眼睛正盯着他脸上,让他想起警校教官说的“压迫性注视”。
“报告安队!”警员咽了下口水,“老刑的母亲今早心梗去世,他赶回老家前特意交代的。二组全员在追开发区案子的线索,只有小琛还算靠谱些了……”
“他靠谱?那干脆整个公安部让他一个人操办好了!”安景舟冷哼一声,“下属的请假连我一个领导都还不清楚!让老刑办完事就滚回来给我一个说法!”
陶玙对着警员眨了一下右眼,随后从桌上拿起耳机递给安景舟:“先听吧。”
安景舟一把抓过耳机戴上,监听设备忠实传递着金属椅腿摩擦地板的刺响,以及嫌疑人的供述。
南风赫:“当时我喝的也有点多了,记不太清了,平时我们也经常这样,都是对方的司机送我们回去。”
“顾泽帆平时有什么矛盾的人吗?或者生意上产生纠纷的人?”刘雯问。
南风赫噗呲一声:“顾泽帆从出生起就到处是敌人,这样显赫的家世要么就是被人干掉,要么就是拿出诚意合作。”
“你们家就没什么想法?”
“哪能啊,我家老爷子巴不得贴人家屁股后,”南风赫嘲讽道,忽而转念一想,“不过你们可以去查一下施安烨那小子,不知道哪惹了泽帆,每次都能给人羞辱的看不下去。”
“案发当晚施安烨也在?”
“是啊,说不定他脑凶成怒,受不了了,突然犯傻杀人了呢……”
“这小子的话能信吗?”陶玙问。
“一个毒瘾子的话能有多少可信度?”安景舟摘下耳机放在桌上,“但目前也没什么线索,不如就按他说的照办,总得抓着一个角撕开,那家酒吧也顺带一锅端了。”
说完便转身离开。
“去哪啊?”
“和尸体瞪眼去。”
安景舟来到解剖室时,海之刚检查完尸体。
他摘下口罩,对安景舟说:“这个案子恐怕没咱们想的那么简单。”
“怎么,死因查出来了没?”安景舟走上解剖台,当看到台面上那具尸体时,一时有些愣住——脏器暴露在冷光下,胃壁呈现出不自然的糜烂状态,肠管扭曲缠绕如腐蚀过的红色绳索。
“你现在看到的,正是我打算和你说的两个疑点之一,也是死者真正的死因。”海之走到解剖台的另一边,问:“还记得我先前和你说的,死者生前曾吸食过一次毒品?”
安景舟点了点头,随即诧异地看向他:“不是/海/洛/因/?”
“虽然不是很想承认,但这类毒品可能是新合成类毒品。我从死者鼻腔内残留的毒品和毛发拿去化验,结果显示二乙酰吗啡的纯度仅有10%,远低于30%-50%的市场标准,这种情况极其罕见。”海之微蹙着眉,缓缓道:“在案发现场时,我就闻到了一股怪异的香味,当时还以为是我神经紧绷,加上尸体的味道,一时让我的嗅觉短暂出现了错觉,但我现在合理怀疑那个味道和这个新型毒品少不了关系。这种改性物质能与中枢神经递质100%结合,药效持续时间是普通/海/洛/因/的7.8倍,更可怕的是它的代谢途径,通过毛发检测,死者生前三个月接触的毒品都在发生缓慢变异。”
安景舟拿起桌台上的尸检记录本:“黏膜腐蚀程度如何?”
“三级灼伤。”
闻声,安景舟立刻就发觉不对劲了:“什么意思?你是说死者自己吸毒,然后把自己烧死了?”
“死者胃部检出N-异丙基苄和1-苯基-2-硝基丙烯的混合物,”海之用镊子夹起一块胃粘膜组织,在灯下显现出诡异的金属光泽,“常规的/可/卡/因/吸食最多造成一级灼伤,但这个却达到了三级,这类物质与新型毒品刚好就产生了协同的效应。”
安景舟将记录本放回桌面上,盯着台上苍白的尸体:“这类毒品能短时间查出来吗?”
海之摘下手套,坦诚道:“难,新型化合致幻剂代谢太快,血液衰期可能不足两小时,尿检窗口期更短……但我尽量吧。”
问完南风赫的话后,局里也没敢多留便放人了。
外勤组调来的监控视频,验证了南风赫与顾泽帆离开酒吧后同乘坐了顾家的私家车,这一点与南风赫的证词完全吻合。
然而,另一个嫌疑人施安烨的行踪却牵出了疑点。
“案发当晚凌晨三点,施安烨曾驱车前往景区附近街道。”刘雯翻着手里的记录,在一旁汇报。
“叫人去把人带过来。”安景舟直接吩咐。
“那个……施安烨的秘书说他今早生了一场大病,现在高烧不退,实在不太方便过来。”
“今天?”安景舟蹙眉,“这么巧?”
刘雯:“他秘书咬定是突发高烧……队长,还去审吗?”
“去!干嘛不去!”安景舟扯出一瞬冷笑,大步流星地走向电梯,“那小子要真烧到40度,老子亲自送他去医院。”
电梯金属门滑开,沂琛从里面走出来,向两位礼貌地点头。
“去法医那了?”安景舟看着面前的人,突然发问。
沂琛睫毛一颤,与他对视上:“嗯。”
“行。”安景舟一脚卡住即将闭合的电梯门,“你也跟着一起去嫌疑人家里。”
沂琛迈出的腿顿时收了回来,转身跟着进了电梯。
三人除外,还带了一个小警员来记录嫌疑人口供的,四人坐着支队长的SUV直达施家庄园。
宅邸内部挑高的大厅里,四人的脚步声被波斯地毯吸收殆尽。当管家搀扶着施安烨入座时,安景舟注意到他扶住沙发扶手的手指关节微微发颤,冰丝睡衣袖口露出的手腕细的能看见淡青色血管。
施安烨碰了碰管家的手背,待管家退出房间后,他才用沙哑的嗓音道:“咳……警官们请坐。”
“施先生想必已经知道我们为什么而来吧。”安景舟丝毫不想浪费时间。
施安烨面相生得好,再加上此刻病态的苍白,却也难掩温文莞尔的气质。
他随着另外两个警察在屋内扫视了一下,随后面向安景舟,点了点头。
“那我也不和你绕弯子了,”安景舟进攻性坐姿与他单刀直入的直率出乎一至,“昨晚你和顾泽帆发生了什么?”
“喝酒泡妹,干最正常的事。”
“施先生经常与顾泽帆约吗?”
“那倒没有——” 施安烨正说着,一个带柄的玻璃杯横叉在视线内。
这插曲来的忽然,安景舟的视线从杯沿抬起,不动声色地投入到沂琛身上。对方的目光始终钉在施安烨的身上,甚至没分给他半分余光。
“生病了,喝点水。”沂琛带着关心的语气道。
“谢谢。”施安烨朝他点了点头。心许是身子确实有些弱,这回讲了几句话便感觉到嗓子干涩的疼。
沂琛退回安景舟一旁,一同屁股坐进沙发内。
“我和星月毕竟是竞争关系,”施安烨放下杯子,“无非是谈合作才会偶尔约在一起。”
之后的询问几乎与南风赫的口供一致,但施安烨明显对昨晚的事不愿提及。
安景舟双手拍在膝盖上站起身:“在案子结案之前,我们会继续对您传唤。”
施安烨:“当然配合。”
管家这时推门进入,站在门口处。
“收队。”
靴子踏地向门口走去,身后突然传来施安烨的声音:“那家不错,安警官有空可以去玩。”
安景舟回头,施安烨已经从沙发上站起来了,面上依旧带着那份得体的笑容。
他与对方点了点头,便带人离开了施家庄园。
回到车上后,刘雯半个身子从后排探出,胳膊肘支在前排位置,问:“头儿,咱们要不要去那个酒吧彻查一下啊?”
“去,这事出发点就是那,说不定还能找出贩卖毒品的人。”安景舟扣好安全带后,转头看向副驾位上的沂琛,少有的轻笑道:“挺机灵啊。”
沂琛闻声侧头与他对视,自然是听懂了对方为什么这么说,看来两人都发现了:“还好。”
刘雯完全没弄懂两人话里的机锋,顺着刚刚的话头又问:“用不用我叫陶副带人一起去检查?”
“没必要,一会儿你跟着陶玙留在外面随时支援。”安景舟语气带点冷峭的笃定,“有问题的想跑也跑不了,这个节骨眼上,只要搜查申请批下来,毒贩连制冰机都能给你搬成自动售货机。”
刘雯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刚想挪回后座,就听安景舟又补了一句:“派两个兄弟盯着施安烨,有人比我慢先来找他了。”
“好,我马上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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