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段对话没有继续下去,问太多了容易让艾拉零生疑。
但这个疑问已经在顾筵的心底生了根,这个女人浑身都是迷,他不由自主会将目光停在她身上。
两人刚开灯就出发了。那匹阿拉伯狼就匍匐在洞外的丛林间,远远看见他们出了山洞,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它打量了一下艾拉零周身,显然注意到她已经被妥善处理好的伤口,甩了甩尾巴,头也不回地离开。
“你的新朋友?”
看到艾拉零默默地注视着孤狼离去,顾筵忍不住问道。
“你的问题让我觉得你和大卫交流过我的事情。”
“的确。”
“我不会只相处一天就交朋友的。”
“行吧。”
观察艾拉零的行为模式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说不清楚,顾筵觉得更有可能是这半年每天连续不断的重复工作所致。
终于重新连接通话的扬光舒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遇袭了!别动不动搞失联!影渡突然出现在基地外头,我还以为是你牺牲了留给我的遗产……”
“是出了点问题,影渡的改装尽快做,我会去你那里停几天。”
扬光警觉:“什么意思?你真被偷袭了?受伤了没?”
察觉到艾拉零在身后紧紧盯着他的后背,顾筵左手虚握,咳了一声:“嗯。”
“嗯?嗯是啥意思啊嗯??”
“见面再说。”
扬光目瞪口呆地看着通信中断的界面:“你爷爷的还是这么没礼貌?!”
顾筵转身,艾拉零也停下来等他接下来的话。
男人只是沉默地从行囊里掏出艾拉零的匕首,递给她。
“扬光很聪明的,伤口太新鲜的话逃不过他的眼睛。你得现在动手。”
艾拉零明白他在说什么:“我以为你会自己动手。”
“别太小看我这位朋友,自伤和他伤,他一秒就分辨得出来。”
——————
扬光叼着烟蒂不耐烦地在基地外等着,时不时还要踹两脚周围裸露着的不顺眼的钢管。
“这傻子,该不会走不过我做的矿洞迷宫吧?”
才念叨着,头顶传来脚步声。有两个人。
扬光咬紧烟蒂,舌尖都是苦味。他紧绷着等待着什么。
脚步停下来了,有一瞬间的静寂,然后头顶传来敲击声。
长长短,短短长,短长,长短,长长短。
烟头在此刻燃尽,险些烫嘴,扬光一把吐到地上上脚碾灭,一鼓作气将头顶的闸门拉开。
“活祖宗,你可算来了。敲个密码用这么久?”
“问你自己啊,又不是我设置的。你用个短点的词不行吗?”是顾筵的声音,并没有异样,也没有说密语。
“不行,万一你过来的时候我在蹲大号怎么办?”扬光嘴里没个正形,眼睛却不住往闸门外张望。
“你和谁来的?”他仰起头,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冲散了尼古丁的焦油味呛得他喘不过气,“我靠,你伤这么重?这味道你是把血流干了吗?”
他瞪圆了眼睛看着顾筵一身血渍顺着软梯下来。
才要继续嚷嚷,便见另一个矫健的身影敏捷地从闸门外跃至地面,同样一身血污。
“我靠,你们要死啊!别搞脏我的地方!赶紧的,上药上药,搞什么啊。”
他甚至都没来得及细细打量艾拉零,只在顾筵虚弱地靠在艾拉零肩上时做了一个见鬼了的表情。
“怎么搞的?”
“被她连累了呗,还能咋。”顾筵从鼻腔里哼哼出声,痛得不想说话。
扬光光速瞥了一眼一旁面无表情的艾拉零:“你可真敢说啊大兄弟。”
“那个什么——这位——”
“艾拉。”艾拉零不着痕迹地看了他一眼,报了名字当作自我介绍。
“艾拉小姐,能不能麻烦你再去下一层的杂物间帮我拿那个大桶的消毒酒精?”
艾拉零颔首离去,扬光还不忘朝她喊了声:“下了楼梯往右拐最里面那间。”
“攻击性强了点。”顾筵点评道。
扬光作势要下重手,挖苦道:“看来你被打得挺开心啊。”
顾筵眉毛一挑。
扬光用下巴指指他颈上的勒痕。
哦,原来是说这个。
“不是同类,自然要花点功夫才能说服她。”
“她。”扬光啧了一下,重复了一遍给他划重点,“行了,别乱动,几个人追杀你们啊,下手这么狠。”
顾筵回忆了一下:“人类加仿生人,七个。”
“哦,那还说得过去,人数太少我会以为是她故意不救你。”
顾筵没接话,他知道扬光还在观察他。
“你把一个定时炸弹放身边,迟早把命搭进去。”
“那不是炸弹。”顾筵往医药箱里翻了翻,给自己颈上的淤青上药。看不到淤青的具体位置,他干脆胡乱摸了一整脖子,“她是一把刀。一把好刀,对准自己的时候固然难搞;但如果为我所用,那就是所向披靡的利器。”
扬光睨了他一会儿,笑了一下,站起身。
“那我去看看你的预备利器是不是迷路了,一桶酒精拿这么久。”
艾拉零背对着门口,静静站在杂物间中心。
“找个东西这么费劲吗?我听说老鼠们最擅长搜索了。难道是你型号不对?”
扬光的声音带着恶意,艾拉零没有转身,他自己挤进去带着欠扁的笑脸站在她面前。
“我以为你们还要谈很久。你的意思应该是让我站远点别偷听你们说话,我理解错了吗?”
“倒是没有。”他突然凑近艾拉零的正脸,鼻息洒在她脸上,带着烟草的味道,“听说老鼠们耳朵也很灵,站在这里听到上面的对话应该也不是难事。”
言辞间充满了火药味,艾拉零半阖着双眼,对此毫无反应。
“没劲。拿着。”他从一旁的架子上摸下来一个备用的医药包。
“我不习惯看女人的**,你自己给自己上药吧。顾筵那小子,还以为能瞒过我的眼睛,也不看看老子是谁。”
艾拉零低头看着塞进自己怀里的医药包,并没有伸手去接。
“干什么,真要我伺候你上药?还是你以为他那止血贴是什么灵丹妙药?那是应急用的,能盖住你这伤口我都觉得老牛掰了,赶紧换正经绷带,你血比变种牛还多是吧?”
见她终于虚抬了下手,扬光甩手走人。
才走出几步,就听见背后传来轻轻一声。
“谢谢。”
扬光掏掏耳朵,以为自己幻听了。回头发现艾拉零也在回头看他。
“你对我说什么??”
艾拉零歪了歪头,有些疑惑:“这种时候人类不都这么说吗?”
扬光语塞,一咬牙直接三步并作两步上楼梯。
这算什么人啊,仿生人就是仿生人,他都骂老鼠那么难听的词了,她居然一点情绪也没有。
对,就是仿生人,就算会流血……也不过是一个会流血的仿生人!
——————
顾筵伤得比想象中更重,一时间也出不了扬光的基地。
艾拉零对此没有表示过多的意见,包括稍微明显的关心也没有。
扬光暗自摇头。
是人才有鬼了,切。
顾筵此前收集到的资料几乎都是除了艾拉零以外的艾拉系列,并且在不短的时间里,因为艾拉型号一直没有投入量产,他们一致认为调查方向是对的。
“我就说怎么想都不合逻辑嘛,同型号迭代,每次被淘汰的都是新型,反倒是零号一直保留到现在,除了洛瑞博士没有第二个人能接触到具体数据。洛瑞那只老狐狸,太能藏了,关键是人还有手腕,难道自然人都蠢得像寄生虫?只懂繁衍,脑子不带转的?肯定有人怀疑她,但她就有本事把怀疑的声音都按死了。”
扬光给顾筵发的是加密通信讯息。两人低着头你来我往,似乎都忽略了此刻议论的主角正坐在他们的正对面,优雅地喝咖啡。
不,至少顾筵是没有忽略的。
这是他罕见的能直接观察艾拉零的机会。他看她三只手指捏住杯柄,无名指和小指自然的放松,左手托着托碟轻轻靠在膝盖上。双膝并拢靠左,下面是笔直的小腿……
他收回了目光。
此刻的艾拉零像极了中心塔顶花园中三五成群聚集着浅啜着香浓下午茶的贵族少女。
这种违和感萦绕在顾筵心头久久不散。
“我的姿势有什么问题吗?顾先生。”
“哪儿能啊,这种高雅的贵族活动我们这些大老粗是不懂的,尊贵的老鼠小姐,您继续哈。”扬光坐没个正形,看到顾筵朝他投来不赞同的目光,他心安理得翻了个白眼。
“这样好了,”顾筵埋头继续给他发消息,“你一无聊就搞事,给你安排点事情做。”
扬光就是那种闲不下来的人,一听他这么说就来劲了:“尽管提,还没有老子办不下来的事情。”
“我的影渡什么时候改好?”
“这个嘛……差点火候,但你放心,你伤养好之前绝对完成任务。”
“那把我的车换成哑光的。”
扬光差点跳起来,压着火气发过去:“说说为什么吧,我再考虑考虑。”
“染上霓虹灯的彩色总让我觉得想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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