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金餐车上放满了一次性餐盒,隐隐的饭菜香气飘出来,唐朝吸吸鼻子,“还挺香。”
方琪在后面笑笑,“他们的餐食标准很高,我们一般吃不到。”
餐车从船头三楼总厨推出,一路经过员工区域,到达船尾乘坐厨房专用电梯,最后来到四层一道灰色的防火门前。
游烈见他们过来,说,“我一直守在这里,没人进出。”
“这地方奇怪,我来了这么多次,也没见人进出过。”方琪拉开厚重的防火门,里面又是一道灰色的门,“这后面就有警卫了,我只能到这里。”
游烈点头,“多谢。”
墙上一个可视门铃闪着红光,游烈按下通讯键,片刻后,红光变成白光,一个略带警惕的声音,“谁?”
“出餐了。”
白光一闪,绿灯长亮起来。
门推开,是一道短短的走廊,右近侧和左远侧各站一个保安,虽然外表看不出什么,游烈还是一眼就看到他们制服下别着的枪支轮廓。
他不动声色扶着餐车,瞟唐朝一眼:这把又是高端局。
唐朝回以兴奋眼神:真不错诶,没准儿捞个二等功!
餐车推进去,按照方琪所说,停在右边靠进棕色玻璃的路边,游烈蹲下打开刹车阀片,视线一扫,从镂空的架子下看到几双穿着实验服的腿。
唐朝去饮品台前更换咖啡液和新茶包,游烈就拖着垃圾车收垃圾。
来时方琪特意叮嘱过,只能收白色垃圾桶里的垃圾,红色垃圾桶不能碰。
游烈一个个垃圾桶收过去,到第三排仪器前时,离他最近的实验员被隔在试管架后,保安也被墙体挡住。
他立刻弯腰,把塑料袋抖出窸窣响声,几个实验员和保安往他这里看了一眼,又移开目光。
游烈趁势掀开红色垃圾桶,桶盖抬到一半,他眼尖地看到有什么东西一闪,直觉和经验让他立刻停手。
桶盖只掀开了一半,一根蛛丝般细的银丝被扯到极限状态,再多一份力就要崩断。
背上霎时出了一层汗,这红色垃圾桶里竟被安置了微型炸弹,只要不知内情的人掀开盖子,微量炸药足以炸死一个人。
怪不得,游烈暗自抚平狂跳的心,他原先还觉得奇怪,为什么每一个红色垃圾桶都离实验台有一定距离,扔垃圾时需要特意绕路过来,原来是这个原因。
在这里耽误了时间,就不能继续停留。游烈拖着垃圾车走向最后一排垃圾桶,这一回,他小心地把桶盖掀开一点点距离,确保不碰到那根脆弱易断的引线,然后从缝隙里伸进手去。
一个实验员忽然向他这里走来,走到一半,又转回去,和身后的人说话,连保安都被挡得严严实实。
游烈从桌下空隙里紧盯着前方,手里迅速动作起来。
片刻后,他起身,垃圾车变得满满当当,唐朝也完成了饮品台的更换,把那边的垃圾提了过来。
两个人经过有保安值守的短廊,正要推开那道防火门,身后的实验室忽然乱了起来。
有人一连声叫喊,“别走!拦住他们!”
保安面色一变,迅速掏枪直指二人,“别动!”
游烈心里一沉,不明白哪里出了问题,就见一个身穿实验服的人从里面奔出来,“丢了一支药剂。”
保安面色凝重起来,“咔”地一声,枪上膛。
另一人指着唐朝,“你过来。”
很显然,唐朝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配合着走过去,语调哆嗦着,“什么药剂啊,不是我拿的。”
保安用枪顶住他后脑勺,“张开手,转过去。”
唐朝“哎”一声,转过身去,冲游烈瞪眼。
游烈微不可查地点头,唐朝就懂了,在心里暗骂这可是倒霉到家了。
保安没在唐朝身上找到药剂,枪口就转向游烈,“你,过来。”
游烈走过去,从红色垃圾桶里拿出来的东西就在他口袋里放着……
“手张开,转过去。”
游烈依言转身。
保安伸出手。
游烈的心提了起来,眼角往下瞟,脑海里迅速建立起一个360度旋转的动作图,左腿下蹲,倾身,回旋侧踢,保安就会被踢倒,但如此一来,他破绽全露……他看一眼唐朝,唐朝接收到他的讯号,点点头,两个人开始默契地眨眼。
一、二、三!
“砰——”
游烈往前飞扑,餐车被砸倒,撞在墙上一声巨响。
紧接着,几股强烈的水流喷灌而下,游烈和唐朝对视一眼,两人转头,和同样惊魂未定的保安对上视线。
窄小的空间瞬间充满水汽,实验室内接连传来东西被撞翻的乱响——
“抓住他!”
“就是那个人!”
保安抹一把脸追过去。
游烈浑身给浇了个透,抬头才看到是防火栓不知被谁打破了,消防系统启动,水流带着巨大压力喷溅下来,打在身上鞭笞一样的疼。
“怎么个事儿?”唐朝也被这一道道水流鞭子抽得睁不开眼,“操,这还一地垃圾。”
游烈拉开防火门,“不知道,快走。”
唐朝几下把垃圾敛回桶里,刚搬上餐车,身后就飞出一个人,餐车再次被撞倒,垃圾滚了一地。
保安追出来,两人四只脚噼噼啪啪踩上去,把一地垃圾踩得更像垃圾。
“操!”唐朝骂一声。
游烈有点惊讶,跑过去的那个人穿着连体实验服,擦肩而过时,他看到他的脸,竟然是那个实验员。
保安开枪示威,那人才停步,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威胁。
唐朝骂骂咧咧收拾完垃圾,拽上走神的游烈,乘厨用电梯离开了四楼。
“我觉得那人不太对。”一走出电梯,游烈就告诉唐朝。
“咋了?”
“他刚才,好像看到我在拿东西,但他没揭发我,还帮我打了掩护。”
“国安部是不是怕咱俩失败,派了两批人来。”
游烈摇头,“不会。”
-
这是水晶之心号入春以来第一次开海航行,欢迎晚宴办得格外隆重。
蔺沧第一次出现在游轮上,他是军政届举足轻重的实权将官,不少人想和他搭话,侧面打听一下今年的政策变化。又见他是独自一人,心思更加活络起来。
既然上了游轮,就要有来消遣放松的样子。蔺沧不想引人怀疑,端着一杯香槟酒和前来搭话的宾客随意聊着。
几轮问候下来,蔺沧也把宴会厅转了一圈,奇怪的是,曾临北并不在场。
入春以来第一次航行,向来要举办隆重的仪式,曾临北作为曾家的继承人,理应出席。
蔺沧叫住路过的侍者,把香槟放进托盘里,从酒水台上拿一杯白葡萄汁抿一口。他再环视宴会厅中众多衣冠楚楚的身影,忽然悟到,曾泽玉也没有来。
他慢慢将杯中果汁饮尽,若无其事和几个相熟的面孔打了招呼,从旁门退了出去。
曾泽玉的舱房在七层左侧船舷,与蔺沧房间同样的位置,只是隔着两条走廊和一处电梯门厅。
出乎意料的是,他房门上的电子锁亮着红灯,这是房门没关严的提示。蔺沧试着推了一下,果然,锁舌“咔哒”一弹,门开了。
蔺沧站在门口,把门推开一寸距离,问道,“可以进吗?”
他听见浴室里传来含糊的一声,“进来。”
蔺沧便把门关上,没有主人的允许,他没敢贸然走进厅里,就站在玄关等。
过了一会儿,浴室门的磨砂玻璃后闪过一道身影,“你去哪儿了?”
蔺沧立刻移开眼,“抱歉。”
曾泽玉愣了一下,抓起浴袍,“怎么是你?”
蔺沧等了一会儿,听见他不耐烦地说了一句,“转过来吧,我是很丑吗?”
蔺沧礼貌笑笑,“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传言中骄横无礼的曾家小少爷,不知为什么,却并不觉得他有多么可憎。
“你来我这里干什么?”曾泽玉往客厅走,随手一指咖啡壶,“你会做咖啡吗?”
蔺沧说,“会。”
“给我做杯拿铁,香草味的,多放奶。”
蔺沧看他一眼,竟真的走到咖啡壶前,先研究了一下,然后挽起袖子。
不多时,咖啡特有的醇厚香气飘了出来。
曾泽玉惊奇,“你真的会做?”
蔺沧把散发着香草味甜香的拿铁端到桌子上,还用细密奶泡画了一株香草。
曾泽玉笑了,“谢谢。”
他端起来喝了一口,“你来找我干什么?”
蔺沧先为刚才的冒失道歉,曾泽玉却不在意,“没什么,我没想到会是你。”
“你在等谁?”
曾泽玉舔掉唇角的奶渍,“我的护卫。”
蔺沧看着他,“你的护卫要来,你从浴室里出来,却不穿衣服。”
曾泽玉毫不掩饰,歪头问,“有什么问题吗?”
蔺沧笑了,为他和游烈几乎一模一样的小动作,“当然没问题。”
“你还没回答我。”
“今天在登船口,我看到你和礼宾员起了些争执。”
曾泽玉露出轻蔑表情,“他们都是我哥的狗。”
蔺沧观察着他的神色,“水晶之心号注册在案的法人是你,他们却不让你上船,我想知道原因。”
“这也是军部上将的责任吗?”
“只是好奇。”
“我不知道。”曾泽玉自嘲一笑。
“砰”一声响随着他话音而至,接连又是几声砸门,曾泽玉皱眉站起来,“是我哥。”他看着蔺沧,“你最好躲一下。”
蔺沧站起来,四处环顾一圈。
曾泽玉一指卧室,“里面。”
蔺沧从衣柜门里把被夹住的领带拽进来的时候,曾临北已经用master key打开门,他带一身寒气进来,一把扯住曾泽玉浴袍的领子,“如果再让我知道你插手我的事,我会杀了你!”
曾泽玉与他对视,“你到底在这里干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曾临北劈手扇他一个耳光,“多管闲事!”
曾泽玉跌在沙发上,浴袍带子松了,露出从胸膛到大腿的一线雪白皮肤。
“你可真够不要脸的。”曾临北退了一步,厌恶地远离他。
曾泽玉把浴袍整理好,站起来看着曾临北。他半边脸已经被打红了,嘴角也破了个口子,“林应呢?”
“没死。”
曾泽玉皱眉,“别动他。”
“他自己找死。”曾临北忽然上前一步,眼神有些狂乱,盯着曾泽玉,“你记住,再有一次,我就杀了你。”
门被摔上,外间安静下来。
蔺沧从卧室的小冰箱里拿了一罐冰饮。
曾泽玉看着那个翻倒在地毯上的咖啡杯,“可惜,浪费了。”
蔺沧把冰饮递给他,“我可以再给你做一杯。”
“谢谢,不用。”曾泽玉摸了摸发烫的脸,“你赶紧走吧,他快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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