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从不渡川回来,秋茶变得勤快许多,整日忙里忙外翻菜谱,找街坊邻居学做菜的手艺。秋茶刚开始学做饭,做什么蚌壳精夸什么,蘑菇精则恰好相反,帮倒忙、说风凉话,以及把厨房弄得乱七八糟。
云七以为他是想学些特色菜回去孝敬父母,便没多问,心思都放在农事和给秋茶煎药上。一服药得煮上十天十夜,三服就是一个月,秋茶琢磨着干脆在这边过完年节再回海里,这样元宵节还能提着年货来给七郎拜年。
练了十几天,秋茶的手艺有所精进,开始煮汤给云七喝,云七不会挑剔他做的东西,每次都会爽快地喝完,这点让秋茶放心许多。
帝休草被他晒干,细细碾碎磨成粉,一点点加进汤里,云七尝不出味道有异,只觉得每次喝完,秋茶都很高兴,一双眸子亮晶晶的,小心翼翼地问他心情有没有变好。
云七点头,他就又兴致勃勃地去厨房忙活。
今天是加了帝休草的第七日,云七去后山拾柴,秋茶蹲在小火炉边熬汤,蘑菇精们披着小毛毯烤火。
“不怀好意,不怀好意,加些乌七八糟的东西。”
秋茶被念叨烦了,毫无威慑力地凶他们:“这汤是为了让七郎高兴些,他高兴了就不会发脾气,你们不要多嘴。”
草菇掐着嗓子,阴阳怪气:“那你还备酒作甚?”
“我要回家了,还不能同七郎醉一场吗?”
杏鲍菇大笑,粗声粗气道:“可以可以,当然可以。只怕是他醉了你就不快活。”
“胡说,七郎喝了几天,一直和颜悦色,这草当然是管用的。”
草菇抱着小枕头,打了个哈欠,喃喃:“也对,你们一块儿快活。杏鲍,今晚上我们出去玩吧。”
杏鲍菇点头:“是个好主意。”
“此地不宜久留?”
“不宜久留。”
于是两菇神秘兮兮地出了门,还顺手把水盆里的蚌壳精带走了,蚌精们正在打盹,忽遭绑架,发出惊叫声。
秋茶搞不明白那两个精怪在想什么,只觉得屋子里是前所未有的清净,打开酒坛子,自斟自饮起来,喝着喝着眼睛突然瞟到那本压在桌子底下的《鸾帐暖》,记忆里那份隐约的不快又浮上心头。什么狗屁族中秘术不传外人,不准看不准看,我偏要全部看完!
落日熔金,云七背着一篓冬笋回来,一推门便闻到了酒香。
“桂花酒?”
“嗯,蕙娘带我买的,她有见识,眼光应该不会差。”
秋茶说完,打了个酒嗝,云七微微蹙眉,伸手想把酒坛子从他怀里拿出来。秋茶见状,更不肯撒手,抱着酒坛直接痛饮,喝了几大口,想起要给云七端汤,迷糊起身,走路的姿势滑稽可笑。
“我长这么大还没喝过酒呢,今天要好好过个瘾,七郎,我给你也倒了,你怎么不喝呀?”
秋茶眼神迷茫,稀里糊涂把酒倒进了汤碗里,直勾勾地盯着云七,意思是他必须得喝完。
云七无可奈何,抿了几口,顿时觉得浑身燥热,耳朵也发烫起来。
秋茶站不太稳,他也知道自己醉了,开始拼命甩脑袋,想让自己清醒些。发带也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墨蓝色的头发垂在脑后,宽大的衣服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露出半个光洁白皙的肩头。
云七呼吸急促,竭力压抑住心思,哄道:“茶茶,不要闹了,把坛子收好上床休息。”
“哐当”一声,酒坛打碎在地,秋茶浑然未觉,晃晃悠悠跟上云七,抱住他的后背,“你怎么走了呀?不是要休息吗?你怎么不叫上我呀?”
温热的小手在胸前乱画,云七将他抱起,“这么大人了,还不知道自己上床睡觉。”
秋茶嘴唇微张,含糊不清地嘀咕:“七郎,你长得可真好看。”
云七对上他的目光,积存已久的暧昧如蜜糖般化开了这个寂寂冬夜。
秋茶忽然攀住他的脖颈,笨拙地在他唇上轻点。
秋茶不知所措地想要同他亲近,又开始讨好他,“七郎,你可真好。”
云七拧着眉头,道:“嗯,多谢称赞。”
“你愿不愿意陪我回家,我住在一个好大好大的蚌壳里……我要把你锁进我的大蚌壳里。”
“不愿意。”
秋茶一听,拼命摇头,脸上泛出桃花般的嫣红,“那里的珊瑚好红好红,你从来没有见过的,去嘛,你跟我去嘛!”
“别闹了!这样子......不成体统。”
秋茶疯狂点头,“正是!我叫不成体统!”
云七把他用被子裹好,无奈扶额,“你都喝了些什么乌七八糟的东西?”
“什么是乌七八糟?啊!七郎你就是乌七八糟!”秋茶拱了半天,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你看!那是什么乌七八糟的东西?”
桌子上摊着《鸾帐暖》,已经翻到了最后一页。
“七郎,你觉得哪个最好看?”
“什么?”
“七郎你是不是聋子,我说!你觉得这本书里面的图哪个最好看!”
云七脸烧得通红,秋茶却愈发口无遮拦,道:“算了,七郎你太笨了,你把书拿来,我跟你说我喜欢哪个。”
“睡觉吧,明天再看也不迟。”
“迟了迟了,我今天就要说!”
云七叹气,转身去拿桌上那本“族中秘术”。
“不,我现在觉得那个不好看了。”秋茶又打了个酒嗝,仰着头揉揉自己的脸,“要每个都试试才知道哪个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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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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