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蘅在荼蘼山筹备婚事的那几天,全靠梦境与秋茶相见,胖头鱼侍卫虽日夜守着大蚌壳,但秋茶做什么梦他可管不着。虾兵蟹将陆续从荼蘼山运了不少特产到海里,赴瑶对此不屑一顾,嚷嚷着要把这些破烂货尽数送回去。
“好耶!”秋茶一觉睡到自然醒,“七郎很快就要来散魄海啦!”
蘑菇精被他挨个拍醒,打着哈欠去窗口端早饭,他们这些天住在海里不见天日,除了睡觉就是吃饭,偶尔和路过窗口的水母精说说话,实在是无聊至极。
“又是鱼子冻冻酱!不喜欢。”草菇吃了一小口,嫌弃地推给秋茶,又揭开杏鲍菇的碗盖,“诶,你的怎么是松子南瓜粥?给我,现在是我的!”
“那你要给我留一点。”
秋茶叹气,从自己盘子里分了一块橘子馅饼给杏鲍菇,“好在母亲疼我,没把橘子丢掉,我喜欢的橘子馅饼也让厨房给我做了。你们不要挑三拣四,等我们商议完婚事,你们就能回荼蘼山啦!”
秋茶掰着指头过日子,蘑菇精们为了返乡也跟着盼,风蘅到散魄海的那日临近元宵,海底被夜明珠照得通亮,荼蘼山来的鸟儿雀儿们差点被晃瞎眼。
“排场一定要大,要把荼蘼山比下去。”赴瑶阴着脸看鸟雀们把一箱箱金银搬进大蚌壳里,道:“黄鱼!把那个……那个红螺女们都叫来,把这里还有那里统统铺上红珍珠!还有,我前几天就说过,桌子必须换成万年乌龟壳,怎么还是千年的,品相太差了,让人瞧不起!”
黄鱼满头大汗,生怕蛟君的拳头捶到自己脑门上,“您说的我记下了,其实倒也不必如此在意,属下昨日在唐国驿站见到了风蘅仙君,仙君当真是天底下数一数二的美男子,脾性也好,除了不太爱笑,样样都是……”
赴瑶斜睨了他一眼,“样样如何?”
黄鱼立刻收敛脸上的崇敬之色,答道:“样样都比不上秋茶小公子。”
赴瑶闻言笑弯了眼,“确实,我儿聪慧机敏。哼,茶茶才三百岁,他风蘅都九百岁了,他等不得,我儿说不定还能找个更好的。”
黄鱼敷衍地点点头,赴瑶许多话都当不得真。
蛟君数日前还对风蘅视如敝屣,谁知用传音筒聊了几日又开始赞不绝口,称其俊雅端方满腹经纶。要知道赴瑶好几次走到小公子门口想要聊聊仙君,都因拉不下脸只好作罢,谁要是真敢给风蘅脸色看,那才是不想混了。
“看时辰快到了,把小公子放出来,还有那俩蠢头蠢脑的蘑菇精,关着虽是关着,他的人倒是一个也没饿瘦。”蛟君挥挥手,进里屋换衣服去了。
真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大家脸色都不太好看。净绒大老远地从琅嬛殿过来吃宴,只知道是赴瑶要宣布小儿子的终身大事,等上桌才发现秋茶要成婚的是个男子,还是刚升官的红人风蘅。
可怜他年纪大又古板,天上人间甚至鬼界闹得沸沸扬扬的大事竟无人敢告诉他一声,大抵知道告诉他也讨不上什么好处。
秋茶心性简单,反倒成了最自在那个。
“先生怎么不吃芝麻烤虾虾了,特意给您做的。”秋茶拿了几根虾串到净绒碗里,净绒板着脸,愣是不动筷子,后来干脆连眼睛都闭上了,眼不见心不烦。
秋茶也不知道做错了什么,心想长老不吃多浪费啊,荼蘼山很难吃到呢,又悄悄把筷子伸进净绒碗里想夹回来,没想到夹着夹着就卷了净绒的白胡子,扯得老头生疼。
“真是岂有此理!云奕被祝昀那疯子穷追猛打,落得个烧死的下场,祝昀更是冥顽不灵,把九重天搅得天翻地覆,你!赴瑶!你们家那些法器宝物怎么丢的忘了吗?”净绒气得拍桌,得亏是万年乌龟壳,要不然已经散架了。
赴瑶和夫人琴玉素来敬重琅嬛殿的先生们,夫妻俩从未见过净绒发这么大的脾气,秋茶幼时功课再差都没有过,今日见识到,愣是半天没反应过来。
“可这和七郎有什么关系?”秋茶坐在旁边,很认真地发问。
净绒几次想开口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好像真的和风蘅仙君没什么关系。
“总而言之就是不妥。”
秋茶瘪嘴,“反正说不出来话,就说总而言之喽,当初第一次见七郎,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就只好反复说‘总而言之总而言之谢谢恩公’。”
“长老,晚辈并不觉得祝昀渴慕云奕有何过错,云奕为人正派,乃是我青鸾族一等一的英雄,重明鸟祝昀甘愿舍弃性命也要替他渡劫飞升,可见是痴情人,更何况那场大火也并非祝昀的过错。”风蘅淡然道。
“你!”净绒哑口无言,索性拂袖而去,出门好一会儿,还听得见他的声音——“痴对执,还真般配!”
秋茶被训不是一次两次,小时候可能还哭哭闹闹,如今早就习惯了,顾不得净绒怎么想,起身端起汤碗,给赴瑶琴玉二人倒了半碗螺蛳粉。赴瑶叹了口气,饮尽一盏酒,皱着眉头吃下碗里的粉条。
风蘅许久不穿华丽的衣服,在荼蘼山的日子里,他一直打扮得非常简朴,今日来下聘竟然还郑重其事戴上了荼蘼山少主的玉冠,他明明都不喜欢这样的。
席间父亲说了许多话,风蘅都是满口答应,只不过喝醉后非要抓着秋茶的手才肯稳稳当当坐着,让黄鱼都忍不住打趣。琴玉扶着父亲回去,醉酒的秋茶和风蘅则互相搀着往大蚌壳走。
“这便是小公子吗?”
“是他,看他还给蛟角戴毛绒套子呢,那模样真可笑。”
“是那只鸟让他戴的吧,太傻了,海里又不冷。”
“哈哈哈青鸾这么无知吗?”
路过的小银鱼窃窃私语,风蘅隐约明白了秋茶这幅模样在散魄海会招人笑话,《醉美不过散魄海》里压根没提过这茬,但只看了这一本也的确是他大意了。
“茶茶,我们摘下来吧。”风蘅窘迫地想要伸手帮秋茶取下毛绒套。
秋茶摇摇头,拦在风蘅身前,朝着小银鱼们喊:“有我在,谁也别想欺负我相公,我就是冷我就要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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