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即将被这股名为“绝望”的、冰冷的黑色潮水彻底吞噬,即将放弃所有思考、蜷缩成一团等待末日降临的时候,一声充满了痛苦和虚弱的、几乎微不可闻的呻吟,像一根烧红了的、细长的钢针,穿透了那层厚厚的、将她与外界隔绝开来的绝望之茧,精准地、毫不留情地,刺入了她的耳膜。
“悠……酱……救……救救我……”
是东方仗助的声音。
悠那涣散的瞳孔,在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猛地收缩了一下,重新恢复了一丝微弱的焦距。她缓缓地僵硬地,转动自己那如同生了锈的齿轮般的脖子,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他此刻正像一条被扔上了岸、即将被晒成鱼干的巨大海洋生物一样,毫无形象地瘫软在地板上。
他那张总是充满了阳光和自信的英俊脸庞,此刻惨白如纸,双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嘴里无意识地发出痛苦的呻吟,高耸的飞机头也像被霜打了的茄子一样,软趴趴地耷拉了下来,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我不行了,我快要升天了”,令人哭笑不得的颓废气息。
他显然是被那些充满了专业术语和枯燥数据的“知识”,给彻底地、无情地KO了。
看着他这副与之前那可靠的、充满了保护欲的模样截然不同的、脆弱而又有些滑稽的“惨状”,望月悠那颗已经被恐惧和绝望填满了的心脏,突然……没来由地,被狠狠地刺痛了一下。
这个……笨蛋……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为那种事情……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了“又好气又好笑”的心疼得要死的复杂情绪,如同最猛烈的强心针,瞬间注入了她那颗几乎要停止跳动的心脏!
不行!
我不能在这里倒下!
如果连我都放弃了……那这个笨蛋……大家……就真的要完蛋了!
那股在校门口时曾经出现过的、炽热的、几乎要将她整个人都燃烧起来的勇气,再次如同沉睡的火山般,从她那娇小的身体里猛地爆发了出来!
这份勇气,像一把锋利的、削铁如泥的宝剑,瞬间就斩断了那些缠绕在她身上的、名为“恐惧”的绝望冰冷触手!
她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动作之快,甚至带倒了旁边一摞厚厚的文件,纸张如同雪片般四散纷飞。
她像一只被逼到了绝境的、终于亮出了自己所有獠牙的幼兽,不顾一切地扑向了那个被她随手扔在文件堆里的、粉红色的小背包。她用颤抖的、几乎是不受控制的手,有些粗暴地拉开了背包的拉链,然后从里面掏出了那个她再也熟悉不过的、粉红色的翻盖手机。
她的手指,因为肾上腺素的再次飙升而剧烈地颤抖着,以至于她连续按了好几次,才终于在那个小小的、充满了可爱贴纸的电话簿里,找到了那个被她置顶的、备注为“承太郎先生(最可怕的人没有之一)”的号码。
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狠狠地按下了那个绿色的、代表着“通话”的按钮!
电话“嘟——嘟——”地响了两声,然后很快就被接通了。
听筒里,传来了一个低沉的、冷静的、不带任何感**彩的、如同万年冰山般的声音。
“……是我。”
是空条承太郎。
他的声音很平静,背景里甚至还能听到SPW财团的其他人员在低声交谈,以及纸张被翻阅时发出的“沙沙”声。那个世界,是如此的冷静、有序、充满了成年人的掌控力。
而她这边,却是充满了混乱、绝望,以及……一个快要被知识的海洋淹死的、濒死的飞机头少年。
这种强烈的、如同天堂与地狱般的对比,让悠那颗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的心,再次被委屈和恐惧所占据。
“承、承太郎先生……”
她一开口,声音就带上了无法抑制的、浓重的哭腔。眼泪,再次像断了线的珍珠,不受控制地从她那双红肿的大眼睛里滚落下来。
“我……”
她想说,她想将自己刚才那个可怕的、足以颠覆一切的发现,一五一十地告诉他。
但是,她的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地扼住了,只能发出几声急促而又压抑的、充满了恐惧的哽咽声。
电话那头的承太郎,似乎是察觉到了她这边异乎寻常的、充满了恐慌的情绪。他沉默了几秒钟,然后,悠听到听筒里传来他对身边的人低声说了一句“你们先出去”。
很快,背景里那些嘈杂的声音都消失了,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了她那压抑的、绝望的哭泣声,以及……承太郎那沉稳得如同大地般的、均匀的呼吸声。
“……慢慢说。” 他的声音依旧冰冷,但却似乎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耐心?
“发生了什么?”
这句简单的问话,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悠那扇已经濒临崩溃的情感闸门。
“吉良吉影的……爸爸!” 她终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那几个最关键的、充满了不祥意味的词语,从自己那因为哭泣而颤抖不已的喉咙里,嘶吼了出来!
“他还活着!他变成了幽灵!就在那张照片里!”
“还有……还有那支‘箭’!那支可以创造替身使者的‘箭’!一定还在他手里!”
“承太郎先生!他……他一定会来报仇的!他会去找早人君!他一定会想办法,让早人君……再次启动‘败者食尘’的!”
“到时候……到时候我们所有人……都会被炸死的!一个不留!呜呜呜……”
她的话语断断续续,语无伦次,充满了最原始的、几乎要让她精神崩溃的恐惧。她将自己刚才那个可怕的推论,用一种最直接、最混乱的方式,倾泻给了电话那头的那个男人。
她不知道对方能不能听懂,她也不知道对方会不会相信她这个听起来就像是三流恐怖小说情节的、荒诞的推论。她只是本能地,将自己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这个……唯一可能创造奇迹的男人身上。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悠只能听到自己那剧烈的心跳声,以及……听筒里传来的、承太郎那依旧沉稳如初的、均匀的呼吸声。
就在悠以为对方可能会因为自己的“胡言乱语”而直接挂断电话时,那个冰冷而又充满了力量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这次,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前所未有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凝重。
“……我知道了。”
他只说了这四个字。
但就是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像一道足以劈开天地的、充满了神圣光芒的惊雷,瞬间照亮了悠那片被黑暗和绝望所笼罩的、无边无际的内心世界。
“待在原地,锁好门,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承太郎的声音依旧平静,但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
“我马上过去。”
说完,他便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悠呆呆地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忙音,那颗因为恐惧而几乎要停止跳动的心脏,在这一刻,仿佛又重新恢复了生机。她无力地滑倒在地,将那支还残留着承太郎声音的手机,紧紧地抱在了怀里,仿佛那是她在汹涌的、足以将她吞噬的黑色海洋中,唯一能抓住的、漂浮的圣木。
不知过了多久,那扇将豪华套房与外界隔绝的、厚重的房门被轻轻地推开了。
望月悠那根因为恐惧和绝望而绷紧到极限的神经,在听到门锁转动的“咔哒”声时,猛地一颤。她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下意识地将自己的身体又往墙角缩了缩,那双红肿得像熟透了的桃子一样的大眼睛里,充满了警惕和不安。
是空条承太郎。
他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冰山模样,雪白的海洋学家制服一丝不苟,高大的身躯在走进这间充满了陈旧纸张气味的“文书地狱”时,带来了一股如同深海般冰冷而又令人安心的、强大的气场。
他那双隐藏在帽檐阴影下的深邃眼眸,平静地扫过房间里的景象——那个像一滩烂泥一样瘫在地板上、灵魂似乎已经飘出了天窗的东方仗助;那个坐在沙发上,一脸不耐烦地翻着时尚杂志,但眼角余光却一直在偷偷观察着他们的岸边露伴;以及……那个蜷缩在文件堆里,像只被遗弃的小猫一样,用一种混合了恐惧、依赖和一丝丝好奇的复杂眼神看着自己的白发少女。
他的目光在悠那张布满了泪痕、却又强撑着不肯示弱的小脸上停留了片刻,然后,他做出了一件让在场所有人(除了还在神游天外的仗助)都感到不可思议的事情。
他那总是紧抿着的、如同刀锋般冷硬的唇线,竟然……微微向上牵动了一下,勾起了一抹极其细微、几乎无法察觉的、类似于“微笑弧度。
“悠……”
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像被大提琴的琴弓缓缓拉动的、最沉稳的那个音符,带着一种与他平日里那冰冷的气场截然不同的、罕见的……柔和。
“你平时喜不喜欢……解谜游戏?”
这个问题,像一颗被投入了死寂湖面的、小小的石子,瞬间在悠那颗已经彻底混乱的心湖中,激起了一圈圈充满了困惑的涟漪。
解谜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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