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小会在喧闹声中从残阳初沉持续到星河挂起，树影下，两团身影正缓慢移动
“咋就跟我住了嘞？”
“啊…”
“自己住不是更舒服？“顾明继续自言自语，而季天南并没有意识到，认真地回答“没、那么大一个帐篷，自己住着、挺、挺冷清的”
如果云逸等人在的话可就真的要忍不住了：是嘛，你真的确定？是谁在平日里专门挪到没人的地方才开始办公的？又是谁嫌侍女、侍卫太过嘈杂让人直接卸职归乡的？偌大的如丹殿内就只留了你自个！
两人拖着行李，肩并着走，树梢上两只鸟并肩站着
地上的影子拉开距离，树上一只鸟不动，另一只鸟却向树梢碰去
“你”两人同时开口
“你先说”顾明凭借着嘴速快抢先说
“没想到跟你这么合得来”
顾明附和
两人目前虽然只是见上一面，但已经有了并肩作战的经验，也算因为口味相投有了共同话题，顾明只觉得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
“你明天出营吗？”
“你是说出去玩？”
“嗯。月白楼？”
“好！我也想说嘞”
季天南被迫和顾明双手一拍
映着微薄的月光，两人距离越来越近，或许是两人因为心**同的方向，又或许是某人的一厢情愿
第二天，顾明和季天南便再月白楼上吃吃喝喝，雅间内溢满了茶香，气氛一片祥和
突然间，争吵声四起，还伴有几声拍桌怒吼！不等他俩疑惑，门便被一个飞人破开！
“你！”那飞人不等其他，便向前扑去却被另一身穿蓝衣姿势优雅的人掐住命运的脖颈，一路退向槛窗，看的顾明连连拍手，而季天南却默不作声，这不正是自己的二弟和三弟吗？又打起来了？
那正在交手的两人打的入迷，忽然听到鼓掌的声音才缓过神来看向顾明“咦？在下看这位公子有些面熟，不知是在哪里见过呢？”蓝衣公子捋完头发后对顾明说
“确实有些面熟！但肯定没见过！”顾明向前走去，绕了一圈最后停在季天南旁边轻声地说”你说他两是不是有问题”
刚才扭打在一起现在却人模狗样的两人看向季天南，眼中闪烁着雀跃，这一幕落在顾明眼中便更加坚信自己的猜测，脑子没问题见个陌生人便跟见了肉骨头似的
“嗯”直到季天南回答后，两人脸上又出现了一点尴尬的裂痕
“额，我们就比较阳光开朗一点”飞人小哥在给店家赔偿之后走了过来说“我两是兄弟。他是哥哥，我是弟弟。交个朋友”
“好好好，我们也是...同伴，先吃饭吧”拉了拉季天南的衣角后顾明先坐了下去
“先吃饭”季天南开口，也不知道是给谁说
“哈，那你们先吃着，我们就先走了”两人相互拉扯地走了出去，顺便把门从地上捡起来靠了回去
“这年头人好像都挺热情地”顾明嚼着花生粒感慨道
“怎么了？”季天南看着面前若有所思的少年，又想起了小时候每次和自己一起下河抓鱼前都要一本正经的说服自己的小朋友
只是，不知为何后来两人就没见过面了，再后来，顾家就如同着急的掩盖他存在的事实一般不再允许他出府，还记得自己小的时候每次去找他门口站着的士兵便脸色异常的说小主子没有时间，让他下次再来，这一眨眼8年匆匆而过，他在成为太子后就在没有去过顾府了
天色渐晚，回到营帐后便有小兵过来叫顾明，说是刘副将找他，于是顾明只得将在街上新买的兔兔灯、棉花糕、糖葫芦、梨干、梅子姜等让季天南先拿着了
“参见副将”
谁知，刘副将一脸惊悚的表情让他快快请起？
“您叫我来是？”顾明问
“哦，内个，上次剿匪的时候，我让你们队长留意了一下你和内个新来的的情况哈”
停顿了一会又说“他要好些，想来日常训练也是跟的上的，但是你的体力好像不太如意”
又停了一会，看到顾明依旧是眼睛向下看便咳了两声“咳，这几天的训练先不要参加了啊，等改几天，你体力上来了，我再安排你去跟着大部队一起干哈？”
“...好的”
几天前
“呦！右丞大人怎么来了？“南云飞打趣道
“没事”顾朗怀说着两手在衣服上上下摸索“就来看看”
“喝酒吗？”
凭借着两人认识20多年的交情，南云飞娴熟的拿出酒杯
“不了”顾朗怀又一次大手一挥，坐了下来，说“我儿子，你知道不？”
“顾贤？”
“不er，小的！”
“我呸！就依着你平时屁都不往外说，出个门都要往马车里头搁的架势谁能知道啊”南飞云抿了一口茶“就我们这弟兄几个还见过几次，但那时候才这么小一点点，抱着跟小闺女似的”说着还用手比了比
确实很小，才刚到膝盖，软软的声音叫着世伯，世叔，不要太好看！
然而接下来顾朗怀说的话实属吓坏了南云飞
“去你们那了”
“噗---”一口热茶喷出
“你干嘛!刺杀朝廷命官？”顾朗怀向后仰去还是被溅起的茶水呲到了衣角，还没等对面的人缓过来便又开口了“我儿子叫顾明，你遇上了照顾着点，这小子一向娇气，不能受委屈！你不知道，他......”
就这样，荒诞的开头遇上了兢兢业业讲故事的人，平日里不苟言笑的顾大人滔滔不绝，硬是从早上讲到了晚上
“咱两认识的是同一个人吗？”
“嗯？”回过神来的顾朗怀皱起了眉头“真让你遇上了？”
“啊！”南飞云一拍桌子借势就站了起来“就前一两天，去西门山上剿匪的还是他内一队人嘞，他队长还给我说那个小娃娃的招式特流利，醋溜一下，再一下就好了！”张牙舞爪的演完后便有一拉凳子坐了下去，摆了摆手“就是耐力不太行啊，顾兄！老喘！”
“你！我跟你拼命！你可千万别给他安排什么脏活累活！”顾朗怀一听剿匪变神色激动：他家小宝哪里受得住那血腥的场面呐！！！
“别吧，都成我手下的兵了，这不可能！”南云飞搂住他的脖子就说“就咱两这交情，你还不知道我？”
“那...”顾朗怀一想，也是这么回事，这人就是一个字：正！正派的不行！谁都不会在他手底下有什么特殊待遇！因这性格，还深受皇上重用。
因为和顾朗怀交情之深，南云飞思来想去“要不我给他食宿条件升级下？”毕竟那小姑娘似的身板应是受不了那铁爷们硬板板床的
“行”顾朗怀轻笑“你自己安排就行”
“那就双人帐篷呗，刚好太子殿下也去了”南云飞坎特的说
“啊？”顾朗怀不免有些意外
这太子殿下为民着想，年纪轻轻便击退南部的阿科悍马民族，实属这青湘朝廷小辈中的第一员猛将！也是...小宝幼时的...朋友
哎，不知这次来是为私事还是公事呢
南飞云一副知道些什么的样子，把脑袋凑到酒杯后，小声地说“估计是想拉拢拉拢新鲜血脉。毕竟，圣上的意思好像不倾向于他啊”
看着老友这“天真”的动作，顾朗怀长出一口气“放你的宽心吧！顾家只站皇上！”
慷慨激昂的话语背后尽是对老友此番作为的心酸，这是害怕顾家朝向太子，有必须做戏给皇上看呢
也是，现在的圣上可不再是那时的小顽童了，随着年龄一同退去的是一层层掩盖心计的外衣
纵使有着季洵异这大长公主的联系，一个百年来从不参与党政而保留至今的强大家族也会被新一任帝王所忌惮，联姻已是最为低级的手段
“嘿！有骨气！不愧是老子认准的朋友！”南云飞拖着酒杯问“不对！你儿子参军，为何不去段将军和平戈将军哪里啊？
“让他锻炼锻炼也好”顾朗怀看着已经醉成一滩衣服的人摇了摇头“哎，还是麻烦嫂子了啊”转过头看见笑着的童琰微微欠身
“多大点事，那就不送了”童琰回礼后收拾了点东西递给顾朗怀“给小柔带回去，我刚做的”
“多谢嫂子，我下次绝对看着，不让他再喝大了哈哈哈！”
两人笑了起来，摆了摆手，结束了这场匆忙的谈话
两个月之间，顾明每天早上和季天南一起，对方训练他就跑步，对方出任务他就练剑，两人之间好像是亲密了不少，似乎到了可以开点玩笑的阶段，连季天南都没有发现自己对顾明的容忍程度又多了一点
具体表现在：顾明喊他地北哥，他变转头看过去，顺便还问一下“有什么事”，而李奕喊他地北兄，留给前者的的只剩一个点头和那卡在嗓子眼里半天出不来的“嗯”
在云逸给他分析之后，季天南亦是淡定的回了句“还有其他事吗？”
“有啊！”云逸很是疑惑，偏偏自己爱听些八卦，又偏偏自己不会看人脸色
“哦，小时候的玩伴，不应该吗？”季天南知道他在疑惑什么“不是你查的吗？”
“哦”云逸只觉得自己来了个寂寞
这大半个月都一直再找到机会给季天南汇报情况的他将这些差别都看在眼里，但他也知道这只不过是季天南给年幼玩伴的回礼罢了，再说白一点就是季天南对他从小一起玩的兄弟当然和一个刚认识2个月左右的人不一样，但这也太过“粘腻”了吧，干啥事都一起去，给人家闺房里的密友一般，实属荒谬。
这还是内个不苟言笑、成熟稳重的太子？不！定然是被人...
还未给他想完的时间，季天南便给了他脑子一下“没事别来找我，圣上那里可不是好糊弄的”
“是”云逸说完便走出帐外，从树上跳了回去
“哎”季天南看着在树梢上活动的背影摇了摇头“还是个小孩子呢”
当初他把云逸“捡回来”的时候这小子才4岁左右，坐在村口听人家大婶讲这讲那的好不快活，小性子也逗得大家直笑，也不懂自己为什么没有妈妈，见着一个大婶就喊妈妈，倒还把内几个小孩吓得哇哇大哭
正要往回走，便听到校场上的训斥声“古明，你怎么回事？这么差的体能，有没有好好练？人家训练的时候你都在偷懒？”
“我没有，我...”顾明气喘得紧
“我要的不是对不起，要是体弱就别来参军！”那人说完后将顾明往后一推便扬长而去，留下了一脸蒙圈的众人
“古明？还好吧？他这人就是这，控制欲极强，也不知道家里有几十个矿山就这么狂”李奕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就是，教练特批你去训练体能的，他倒还羡慕嫉妒恨上了”
“就是就是，自己在教练跟前吃了亏就在咱们跟前耍威风”
众人变着花样吐槽着那个被分到和顾明一组训练的人，为顾明打抱不平
“谢谢大家，我没事的，我...再去练练”顾明不好拂了大家的好意，便也没有替那人说上几句
“那你小心点啊”李奕拍了拍他的肩神秘兮兮地说“要加餐记得跟我说，我给你做”
顾明看着李奕，心里暖暖的，要知道这2个月来自己天天跑步那么久还不会很饿靠的就是李奕，天天变着花样做肉、草药也不知是从哪里弄来的，每次往自己怀里一丢就说“你别管那里弄来的，好用就行了”
“谢谢你”顾明也拍了拍他的肩让他赶紧去训练
“那你记得小心点啊”
“嗯，快去”看着李奕一步三回头的样子，顾明笑了起来“快去”
脱离了热闹的人群，顾明坐在了一边的草丛上，看着那从石头缝里长出的小草，左飘右飘，似是想起了儿时的自己
“生了生了！！终于生了！！！”稳婆激动的大喊
“生了？太好了！”顾朗怀激动的手舞足蹈“都大半天了，也太能磨他妈妈了，以后定要多磨练磨练！”
顾明满月时
“怎么就高烧不退了？！都怪你！非要让他去外面，儿子还这么小！！！”段柔一掌一掌的拍在顾朗怀的背上
“我...”顾朗怀心想：不就是大雪天穿的少了点抱到外面玩了会吗
“哎呀！这下可难受死了”
就这样，一直病着，整整4天全靠药吊着一口气
顾明满一岁时
“麻麻，雪！xu...！”顾明拍着小手依偎在段柔怀里笑得嘎嘎的
“雪！是不是！”段柔带着他慢慢的走到外面“让爹爹和哥哥给我们明儿堆一个大大的兔子好不好？”
“...tu！兔！”
“看！好看吧！”顾贤指着自己提前堆好的兔子
那兔子能有一米多高，极有神韵，两个耳朵靠着白玉杆撑着，两只红眼睛用红宝石点缀着，不带有任何杂色
“坐！”顾明不再安安分分的呆在段柔怀里
“好！爹爹带你骑兔兔好不好？”
本来淅淅沥沥的雪越来越大，像是打磨玉石是四散的屑
“好！hao!”
“小明喜欢吗？”段柔问
“嗯！兔兔！”
是夜
“怎得又起热了！”段柔自责的流泪
“第一次嘛
下次给他再穿厚点”顾朗怀安慰道，但实际上他也不知道还要穿多厚，他只记得自己小时候好像光着身子在雪地里打滚都不会生病，哪里用裹得跟个球似的
“哎”段柔悠悠的叹气
“娘，我会看好弟弟的，绝对不让他在生病了！”看到弟弟那如同预制汤圆一般惨败的脸色和紧闭的双眼，顾贤微微皱眉
顾明三岁时
“发热不退，老身也是无能为力了”
年迈的太医院院使摇了摇头便退了出去
“谢谢...”
八天来人来人往，神棍来了也照样摇头，整个京城百姓都知道那顾府公子生了场没有希望的病
“药师佛保佑啊”段柔在天王殿前久久的跪着，那代表香火的蜡也不知换了几轮
回来后，顾朗怀将她和顾贤搂进怀里安慰到“放心吧，佛祖定会保佑明儿的”
泪水沾湿了衣襟，砸落在地上，似乎落进了佛祖的心里
半月间，全靠着独参汤吊着
“醒了！！！公子醒了！！！”睡梦里，小厮传来了喜报
“醒了？”顾贤穿着睡衣便冲了出去
暖阁里，一家人围着小小的床，照顾着瘦削的身影
自此之后
“小明啊，你可没少让你妈操心，走，外公教你一套拳，锻炼身体哈！”段槊说
“就是啊，多跟你外公练练，你看”说着月粟拿出一块色泽油润的暖玉“给外婆说说，这小玩意喜欢不？让段柔给你打个项链挂着”
“就是，妈给你打个小兔子戴着”
“再缀个金子？”顾朗怀拿出黄金后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冒出了无数的点子
“好啊，我最喜欢兔子了！”
虽后来倒也没生过什么大病，但众人却也从未放心过，小时候生病倒把身子搞坏了，一跑的急点就喘
“哎，真是的！”顾明站内起身掸了掸衣服上的土来走回了休息的帐子
四个小时...很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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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迈出第一步（有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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