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阎什么王？

“……”

场景仿佛突然从动图变成了一张静止的图片，阎墨呆在原地，震惊地瞪着眼看着门口这一群牛鬼神蛇，门口这一群牛鬼蛇神因为阎墨没说话，也一动不动地继续弯着腰。

直到捧着行李箱的小鬼由于离阎墨手里的黑伞太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场面才重新又动了起来。

回神的那一刻，阎墨几乎是迅速转身，头也不回地开始往楼下跑去。

“哎！阎王大人！您慢点啊！”

他甚至能听到有“人”用非常关切的语气嘱咐他慢点跑，别摔了。

阎墨觉得自己这两天见鬼见的实在太频繁了，但也没道理一次性出现这么多鬼的，他飞速跑下楼，刚喘两口气，就看到小区已经完全变了一个样子。

之前还是明亮的下午，此刻却全黑了，整个小区都变得鬼气森森，时不时有游荡的游魂从街道上飘过，连路边的路灯上都挂着几只鬼。

阎墨彻底呆住了，他觉得这已经不是幻觉的问题了，这简直像是……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您的确看到的是另一个世界。”

身边突然响起的声音让阎墨吓了一跳，后退两步看过去，发现是之前站在自己门前的那个黑色面庞的男人。

男人手里拿着一本线状的册子，封面上写着三个大字：生死簿。

阎墨虽然胆子小不敢看鬼片，但一些鬼怪传说他也是听过的，眼前这个人，和那些故事里的“判官”，简直高度重合。

阎墨犹豫着开口：“我……死了吗？”

“当然没有，您怎么会死，”判官又朝他恭敬地鞠了一躬，“您掌管生死，包括您自己的。”

“我……掌管生死？”阎墨听得一头雾水，加上他之前在门口听到几个人喊自己阎王，他试探着开口，“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

“没有，”判官笑眯眯地说，“您身上有和老阎王一样的气息，我不会认错。”

这句“老阎王”引起了阎墨的注意，他又问：“……老阎王是？”

“是您的父亲。”

阎墨猛地一愣：“我的……父亲？”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

判官依旧恭敬：“是的，您姓阎名墨，您的父亲将您托付到人间，现今您已成年，我们希望您回归，接管阎府。”

他又补充了一句：“当然，一切要遵循您的意愿。”

阎墨听完这些话，整个人都愣住了。

“阎府……是地府吗？”

“是的。”

“那你们……是阎府的人？”

“是的，我是判官，刚才您还见到了黑无常、牛头、马面，以及一众鬼差。”

说到这里，判官顿了一下：“我的外形是否吓到您了？这是我原本的样子，您如果不喜欢，我可以变回人形。”

说着，他轻轻挥动了一下手中的生死簿，下一秒，他漆黑如墨的脸恢复了正常，是一张以人类审美评判也绝对算得上英俊的脸，只是那双冷淡的眼睛看向阎墨时，眼底天然带着一丝肃杀，是常年高居上位的人才会有的神态。

判官又说：“但您毕竟刚接触我们，我个人建议您还是尽快适应我们原本的样子。”

“哦……等一下，你刚才说……你们要我接管阎府？！”阎墨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之前的阎府没人管吗？”

判官突然顿了一下，沉默了几秒才开口：“上一任阎王，在前几日的终神之战中身陨，阎府目前无主，这也是我们来找您的原因。”

判官说话的语调很奇怪，阎墨觉得他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古味儿，像是从哪个古墓里刚挖出来的一样，每句话都要费劲的去理解。

但阎墨也捕捉到了几个关键词，譬如“老阎王”，也就是说，他的亲生父亲是把他托付给了人间，而上一任阎王，因为某场战役死亡了，现在整个阎府没有主人，所以才要他来接手。

“那……上一任阎王就是我的父亲吗？”阎墨问。

判官摇摇头：“上一任阎王姓陆，我们称之为陆大人，而您的父亲，统治了阎府近千年，我们尊称为老阎王，他……在三百多年前就仙逝了。”

阎墨越听越迷糊：“你是说我父亲三百多年前就去世了，那我……？”

那他又是从哪来的？

\"如果您想了解全部，我希望您能跟我来阎府一趟，\"判官说，“谛听之灵会告诉你真相。”

“……我可以不去吗？”

判官依旧弯着腰，语调不变：“一切都是您自己的选择，阎府责任重大，我们并没有逼您担负起这个重任，毕竟老阎王将您放到人间，本意也是为了让您不被这些纷扰所困。”

“但现在阎府无主，而您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阎墨想到自己门口那两排迎宾似的牛鬼蛇神，忍不住问他：“为什么说……我是你们的唯一的希望？”

判官笑了笑：“如果您愿意，请先来阎府一趟，我保证您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如果您不愿意，我们随时可以送您回家。”

“……”

阎墨转头，看了眼自己平日里最熟悉的小区，这里每一个角落他都很熟悉，但现在它却完全变了个样子，到处都是飘荡着的孤魂野鬼，这是他从未见过的世界。

十八年来，他一直过着平凡又普通的生活，最近却怪事频发，甚至还有一群人从天而降，告诉他他的父亲是老阎王，他应该去做阎府的下一任主人。

这一切都太荒谬了。

阎墨沉默了很久，抱紧怀里的黑伞，开口：“……我跟你们去。”

阎墨以为所谓的去地府一趟，会是让他直接以什么灵魂出窍的方式过去，又或者是在空中打开一个结界，让他直接进去。

但他没想到，众人将他引到一辆七座的商务车上，随后判官发动车子，载着一车的牛鬼蛇神向着沛来市外驶去。

这辆商务车上甚至还用红色的油墨喷了几个大字——“阎府公务用车”。

“……麻烦问一下，”阎墨坐在车上，微微有些不安，“我们现在是去阎府，没错吧？”

“是的，小阎王，”带着高高的黑色帽子的人是黑无常，有一双勾魂夺魄的桃花眼，此刻正笑眯眯的看着他，“您有什么吩咐？”

“我只是想问，我们为什么要坐车去？”阎墨很疑惑，这么大个阎府，难道就没有更神奇一点的办法吗？他以为会飞过去，或是像电影里一样直接传送。

“为了让您熟悉一下路线，”判官开车很快，一脚将油门踩到底，随后整辆车冲上高速，只用时短短几秒，车速就提到了150码。

“不是，我的意思是，”阎墨还是不太能理解，“阎府不是应该在地下吗？我们开着车是要去哪？”

“阎府在人间，”判官说，“三百年前，阎府就已经搬到人间了——在丰都市。”

——

丰都市。

阎府的车到底还是和普通车辆不同，阎墨感觉他们只不过行驶了一个小时，就已经到了丰都的地界。

然而以沛来和丰都的距离，正常开车起码要十几个小时。

这一路上，一车人都很兴奋，左一嘴右一嘴的，阎墨一个问题抛出去，能有六个人同时回答他。

虽然很乱，但阎墨终于大概听明白了这个世界的一些情况，并且发现，这和自己以前所了解的世界差别太大了。

世界原本是有序的，但从三百年前开始，以神族为首的神、魔、仙上三界共同作出决定，离开了这个世界，离开时，他们原本想将下三界中最强的一批人带走，却因为一些原因双方没能达成共识，神族留下诅咒离去，而这个灭世的诅咒在持续了三百年后终于应验。

原本世界该就此毁灭，但以人、妖、鬼组成的下三界不甘心就此消散，拼尽全力，以近乎全部牺牲的代价毁了诅咒，重燃灵气，世界有了新的秩序。

这场战役就发生在几天前，被称为终神之战，自此下三界也去掉了“下”字，称为新三界。

只不过现在三界的首领几乎都在终神之战中身陨，唯一活着的人族首领也自顾不暇，三界秩序混乱，只能约定各自先将自己一族的秩序维护好。

阎府因为无主乱了一阵子，最后判官请教了谛听之灵，谛听之灵告诉众人，老阎王还有一个孩子流落在人间，可以将其召回。

——这就是这些人为什么会出现在阎墨家门口的原因。

阎墨听完有点震撼，他倒不是震撼自己的身世，他只是震撼，世界都乱成这样了，这群人居然还能静静地等在他门口，等着他完成这场毕业旅行归来。

“毕竟是您高中生涯最后一次和同学们一起旅行嘛，”黑无常说，“不能影响您的生**验。”

“……”阎墨回想了一下自己一路上遇到的那些异常，觉得可能影响一下会更好。

这时，黑无常注意到阎墨怀里一直抱着的黑伞：“对了，我一直想问您，为什么罗刹伞会在您这里？”

阎墨愣了一下：“罗刹伞？”

他低头看向自己怀里那把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黑伞，除了那天见到许思瀛后多了一点暗红色的花纹，其他时候它和路边一把普通的黑伞没有任何差别，放到门边都不用担心被人拿走。

“是的，我没认错的话，这是阎府的宝物，罗刹伞，”一直默默开车的判官也开口，“刚才见到您拿着，我还以为您已经提前知道了什么。”

“这个……是我捡到的，”阎墨回想了一下当天公交车上的情况，说，“或者说，是一个老奶奶给我的。”

“难道是喜婆奶奶？！”黑无常瞬间惊呆了，“罗刹伞一直在她手里，我的天……她老人家还活着？”

“喜婆奶奶？”阎墨突然想起这个名字在自己养父母那里也听过一次，好奇地问道，“她是谁？”

“是一位半仙，”黑无常解释道，“曾经帮过老阎王，老阎王就将罗刹伞送给了她，不过喜婆奶奶已经三百多年没出现过了，我们以为……她早已身陨。”

“老奶奶活的好好的，”阎墨皱了下眉，忍不住扳正他的说法，“容光焕发，脸上皱纹都不多呢。”

“……”黑无常疑惑地挠挠头，“这不应该啊……哦，不是，我不是说她不该活着，我就是疑惑……灭世的诅咒之珠威力那么强，她难道没受到影响？”

“好了，”判官突然踩下刹车，“阎府到了，黑无常，安静。”

阎墨猛地抬头，看向前方的建筑。

和阎墨想象中那种鬼气森森挂着白灯笼的大宅不同，这是一栋很现代化的建筑，像是一个立着的白色长方形盒子，整体线索干净利落，黑色的大门上龙飞凤舞地写着“阎府”两个字。

一路穿过一道一道的门，众人到了审判堂，判官转动堂后门上的圆形机关，墙面瞬间翻转了一小块，露出一个小门，门后是一条阴暗漆黑的地道。

“谛听之灵因为灵体虚弱，只能养在灵气池中，小阎王，随我来吧。”

判官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随后迈步走入地道。

阎墨身边已经没有人了，那些牛头马面级别不够，在审判堂外就已经停下等他。

他深吸一口气，看着漆黑的前路，沉默了几秒，鼓起勇气走了进去。

不管前方是什么，他都要勇敢面对。

……

“啪！”的一声，判官不知道摸到了哪里的开关，随后，整个地道瞬间亮如白昼，让正摸着墙壁慢慢沿边走的阎墨僵在原地。

判官回头，看着他的动作，有些奇怪：“怎么了吗？”

“……没事，”阎墨迅速站正，抱着黑伞眨巴眨巴眼，“你这里面……原来有灯啊。”

“当然，”判官说，“您放心，阎府的电力系统很稳定，不会存在停电或断电情况。”

“……哦。”

两个人又走了一顿路，判官突然停下，指着前面的一扇门，静静开口：“谛听之灵就在里面，您进去吧。”

“谛听知晓万事万物，是阎府在三界的眼睛和耳朵，您有疑问尽可以问它。”

“由于接下来您要问的事情，大多关乎您的个人**，属下就不陪同了。”

“——希望您能得到您想要的答案。”

感谢荆轲小宝贝的手榴弹！啵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