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以为是地把她当成叛逆的秘密,还以为自己很勇敢。
—
那天,如我所愿。
李浅紧紧地、用力地抱住了我。
我还坐在沙发上,李浅把手里的药膏扔了,一条腿抬上了沙发。这次,不在我的身侧,而是挤进了我中间的空隙。
“赵老师,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知道。”我压下紧张,用力点点头。
李浅不信似的皱了皱眉,发烫的指尖捏住我的耳垂,柔软的嘴唇像让我闭嘴别再问的那根手指一样,轻点后立马离去。
“这样可以?”
“嗯。”
她的手臂圈住了我的脖子,唇上感觉到很轻的吮吸,带了点湿意,是雷雨过后,枝头花瓣被风扫落的感觉,不同的是,这是热的。
“这样?”李浅的声音微哑,眼眶红红的。
“嗯…”我也在抖。
她把我拉起来,回到昏暗的房间。然后,从背后拉上了移门。
“你先抱抱我。”我开口请求,把最渴望要的东西在合适的时候提出。
李浅靠在玻璃门上,把我圈起来。我们中间再也挤不出一丝缝隙。
她腰间的丝滑布料被我揉出几道褶皱。
呼吸声如林子里的风,低吼吼地,吹在我耳边。
她比我矮一点,额头顶着我的鼻梁,我也感觉到自己炙热的呼吸。
她贴近我的耳朵,问:“继续吗?”
其实,我已经得到了我想要的。她抱了我很久,十指紧紧贴在我微微汗湿的衬衫上。
我挣开她,此时她的唇瓣水润,脸颊嫣红,眼中波光潋滟。
“继、续。”我嗓音发颤。
后来,我们在深蓝色的棉织物海洋里起起伏伏。
李浅很耐心,手把手教我。
她是老师,也是……教具。
她仰起下巴,用下颔寻我的唇。这里我是懂的。
那根放回原位的带子又被我扯远了。
一切都很顺利,直到最后。我始终不得要领。
“赵老师…… ”
这种时候,我不高兴听到这个称呼,轻轻捂住她的嘴巴,“李浅,别这样叫我。”
“迎尔……”
我浑身颤栗。
她像教我打台球一样,把我的手摆到正确的位置上。用破碎、含糊的音调,不厌其烦地指导我。
7是李浅的幸运数字,李浅是我的7号球。
她倏然而起的声调滚入小镇午后的黑洞,身体颤颤巍巍地落回蓝色的海平面。
那天下午,我一次性听到了太多的表扬,像是弥补我以前人生缺失的褒奖。李浅不吝夸奖,说我“真棒”、“好厉害”……
我躺了下去,紧紧地靠着她。我们一起等待浪潮的平息。
李浅钻在我身前,小猫似的蹭我。她看到我肩头深沉的褐色,问我是不是那天在办公室里,不小心被她砸的。
我“嗯”了一下,宽容地把下巴搁在她的发顶,揉揉那汗涔涔的鬓发。
李浅睡了一会,等她醒来之后,橙色的夕阳光束拼命往房间里挤,暖融融的。
我穿着整齐,坐在床边等她,总觉得离开前跟她说声“再见”比较有礼貌。
“迎尔。”
我不敢看她,只说道:“我要回去了。”
李浅拥着毯子坐起来,“留下来吃晚饭吗?”
“不必了。”
李浅像是给我递台阶,“也行,我忘了,我那天晚上学做饭,把锅烧穿了。那你回去吧,路上小心。”
“嗯。”我站起身,往房间门口走。
手碰上冰凉的玻璃门时,定住了。我回身问她:“你……”
“嗯?什么?”李浅似乎在期待我再说点什么。
“你……应该不会觉得我们关系变了吧?”
她不像那种会赖人的,可我认为有必要确认一下,这样放心一点。
李浅的脸僵了一下,夕阳就快要翻过田野了,室内更暗了,我看不清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情绪。
很快,她抿嘴笑了起来,“当然,什么也没变。”
“谢谢。”我拉开了玻璃门。
“把药膏带回去。”她在我身后喊。
我没回头,只是回答:“明天有时间的话,再来你这涂。”
“好!”
握住铁楼梯的绿色栏杆,放眼望去,咸蛋黄一样的太阳靠进了地平线,已经枯死的玉米杆依旧挺立在田野上,未来得及被收割。
我站在高处,眺望这个崭新的世界,身心舒畅。
我是不是终于毁了那个唯唯诺诺的女孩?他们一定想不到,守了二十八年规矩的我,今天做了大逆不道的事情。
锁上门,我和太阳,一起下落。
从后门走进台球厅,祝安正抱着一本言情小说,边看边哭。看见我,擦着眼泪跟我打招呼:“赵老师,你回去了啊?今天我帮你看了,没有学生来玩。”
“好,谢谢。”我微笑着冲她点点头。
她伸出食指,往天花板指了指:“老板还好吧?”
“什么?”我不明所以。
祝安解释:“她昨天去家里老宅那边上坟了。从昨天中午开始就蔫蔫的,也不下楼来看场子。我昨天晚上下班前上去看了一眼,见她坐在沙发上哭。我还从来没见过她这个样子,也不知道怎么安慰。赵老师,你刚才上去的时候,她在干嘛?”
红通通的鼻子,湿润的眼睛。她刚才……哭了。
“她睡觉呢。”李浅应该不想让人看到她这个样子。
“祝安,麻烦你今晚给她订个盒饭吧,谢谢你。”
“好的,赵老师,你不说我也会订的。一直不吃饭可还行!你要走了吗?”
“嗯,准备回去了。”
“其实你这两天来不来都没事,我和老板替你看着呢,现在那些学生也都知道了,我们这不招待他们,来得也少了。难得放假,在家睡睡懒觉多好,嘿嘿。”
“谢谢。”我扯扯嘴角,“我看情况。”
回到家里,天黑了。
客厅墙上的那块空白还留着,那是暴雨中留下的残骸。
晚饭后,沈淑惠踏进我的房间。
“我们也是为你好。你也知道,我跟你爸认识的人基本上都是教育系统的。他想着给你介绍个教育局朋友的孩子,你得有拿得出手的成绩不是?别怪爸妈对你严格,这都是……”
“妈,”我打断了她,“你为什么从来不抱我?”
沈淑惠没想到我会问这样的问题,愣住了。
“怎么莫名其妙问这个?你今天出去除了抓学生,还做了什么?”沈淑惠反问我。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到,随便问问。”
沈淑惠有点不屑地看我一眼,“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心思放在工作上该多好?还至于讲个公开课卡壳吗?早点睡,明天我跟你爸回你爷爷家,你自己在家弄吃的。”
“好的,晚安,妈。”
我的指甲嵌进肉里。
沈淑惠是我的母亲,也是我的老师。
初中的一些记忆,已经在时光里风化严重,情节也开始模糊。
只有一些片段,偶尔还会不留情面地闪回。
沈淑惠扬着教鞭,告诉我:“别以为你是我的孩子,就会受到特殊的对待。”
我站在讲台上,数次配合她上演杀鸡儆猴的戏码,教鞭落在掌心里,火辣辣地疼。全班众目睽睽,仿佛她用轻了一点力道,都是对别人的不公平。
是他们分不清老师和父母的角色.界限,还是我走不出学生和女儿的混乱困境?
就连思考这个问题,仿佛都是一种错误。
二十八岁了,我应该有点秘密了。
从今天开始,我想把李浅当成自己的秘密。
夜里,我紧紧搂抱着薄被,试图重温与李浅相拥的感觉。回想下午那些场面的时候,心里酥酥麻麻的。
她就像为我坠落凡间的精灵,想起她的时候,空气都是甜滋滋的。
窗外风影摇动,往年安平镇的秋天总是萧瑟凄凉,今年终于有点不同了。
我取出压在枕头下的手机,给李浅发消息。
我:【今晚吃了什么?】
李浅:【糖醋排骨、红烧茄子】
我:【好吃吗?】
李浅:【没你做的好吃】
我:【明天去买点菜,我给你做。】
李浅:【好耶!!!】
噗……可爱。
李浅可爱。
第二天,我早早起床,准备了早餐。
沈淑惠起来的时候,抱怨:“你爸今天早上要吃咸鸭蛋的,怎么没煮?平日里一直说工作忙,没时间休息,现在好不容易放个假,又那么早起来。”
如果没有接下来的行程,我一天中算得上好的心情就到此为止了。
我默默重新煮上咸鸭蛋,祈祷墙上的挂钟转得快一点。
终于,他们出门了。
我进入房间,打开衣柜,从一众黑白灰色的衬衫中选出一件雪青色的,换上了身。
到李浅那里时,太阳才刚刚爬到正上空。
我和祝安前后脚进的店里,祝安手里提着一碗打包的小馄饨。
“赵老师,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吃过了吗?”
“吃过了。”
“你能帮我把馄饨给老板送上去吗?过一会客人要上门来,我得把这里收拾了。”
“好。”
我提着馄饨,爬上二楼。李浅还起床,门是锁着的。
出来开门的时候,身上已经换成了酒红色的睡裙,款式和昨天的一样。她披了一块小毯子,睡眼惺忪,“唔,这么早?”
李浅把我拉进去,暖烘烘地,往我身上靠。
我吓得连忙把小馄饨换了个手。
“起来么?吃早饭了。”
她看到我手里的东西,眼睛一亮:“你给我买的?”
“祝安买的。”
她又扭身往房间里去了,“不吃,再睡会。昨晚看书看到三点,困…… ”
连地上都铺满了纸张,我帮着按顺序拾起来,上面有端正隽秀的字迹。
李浅这么努力,一定会考上的吧?
我进了房间,站在床尾,她扯着绒毯,只有眼睛在外面,冲我眨眼,抚媚又娇娆。绒毯被她扯上去,脚就露了出来。
床上的人往下扭动了几下,然后头脱离了枕头。一只脚翘起,沿着我身前的衬衫扣子,一点点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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