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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猫讨厌你的弟弟[番外]

猫很讨厌你的弟弟。

或许是他摔倒时总是发出爆破般刺耳的声响,或许是他一看见猫就会害怕成畏畏缩缩的模样,具有捕猎天性的生物会厌恶这种暴露弱点的存在是理所应当。不过这种厌恶并非出于恶意,恶意需要动机,本能却不需要理由。

因此,猫也没有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它会挑弟弟不在家的时间段来串门,偶尔碰上面,就故意大摇大摆擦着那头瑟缩在墙边的两脚兽的裤腿走过,堂而皇之钻进沢田家的后院,夹着嗓音去讨家里的两位女士欢心。

“如果纲吉能和你相处得来就好了。”

你蹲下身,猫快活地蹭你的掌心,毛茸茸的尾巴在你腿边蹭来蹭去。单看此刻的模样,旁人大概难以相信这是一只自由无拘束的野猫。或许正因为是野猫,才能仅凭心意挑选着可以亲近的对象吧。

“真想让你成为我的小猫呀。”

猫顺从地被你抱上膝盖,蜷起身体呼噜噜开着拖拉机,但猫不可能成为这个家的一员。国中时也有只猫会高高翘着尾巴送你放学,在家门前,猫打走了那条对弟弟纠缠不休的吉娃娃,抽噎的弟弟却因此把脸深深埋进你怀里。再回头,只来得及捕捉到猫尾划过墙角的最后一瞬。

小小的纲吉总是在寻求你的注视与陪伴,因为是姐姐啊。作为女生的你早他一步降生在这个家里,就成了姐姐,不需要任何理由,是他从呱呱坠地那一刻起就注定要仰望的存在。

不像现在,他停在距你几步之遥外,被阳光照得灿金的眼中带着令你陌生的沉郁,往深处去,才能找到微妙的茫然无措。

“怎么出来了,那个人难得回家,不陪他再多坐一坐吗?”

“他不需要我陪。”纲吉强调般补充道,“我也不需要他陪。”

“可是妈妈需要他陪伴,纲吉也对他态度好一些吧。”

由此确定你与自己是“反对沢田家光派”的同党,纲吉放松面色,那种被看穿心事的无措随之显露出来。目光触及你膝上的猫时,他的身体微妙的瑟缩了一下,还是与你肩膀挨着肩膀坐下了。

“刚刚在餐桌上,姐姐是不是对他太温柔了?”这是只有在同样厌恶沢田家光的同谋面前才能说出口的抱怨,“对他笑,还让他给你夹菜。”

孩子总是将真正的困顿隐藏在充满依赖的情绪中,你娴熟地掀开它:“他做了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没有,沢田家光依旧装出了一副傻气的好爸爸模样,向餐桌上许久未见的家人们介绍这些年真正陪伴在自己身边的“家人”。

沢田纲吉注意到你的视线在巴吉尔身上停留了许久。那个自幼浸润在武士道精神中的意大利少年有着与外表截然不同的纤细心思,他红着脸与你对上视线,你于是也回以了一个温柔的微笑。

一个带着安抚意味的、属于“姐姐”的笑容,令少年松开了无意识揉搓衣料的手指。

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表情,纲吉的心脏却不可抑制地收紧了。

为什么要把只属于自己的笑容分给其他人呢,他想这样抱怨,又想起这种情绪并不是第一次出现。

初次拜访沢田宅的巴吉尔在面对你时就已经变得那么笨拙了,明明不是那种会轻易慌乱的性格,与你对视时竟然连完整的句子都说不出来。

在朋友们起哄般的追问下,巴吉尔无力招架地低下头:“师父曾经说过,他是将在下当做女婿来培养的……”

你们Mafia现在还会搞童养婿那一套吗?

“是的,在下早就决定,见面后要好好将这件事说清楚,但是……”少年武士的心在那一眼间就被姬君的笑容俘获了:“如果真心小姐她愿意的话,在下、在下……”

现在,沢田纲吉感受到了如出一辙的烦躁,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落在地,斑驳的影子微微摇晃。

“真心。”身后传来那个人的声音,“等下你还要回学校对吧?可以拜托你顺路陪巴吉尔去国中部办转学手续吗?”

猫早在第三者开口时便从你膝头跳下去,消失在阳光里。从姐弟言谈中走出的漂亮少年站在他们高大的“父亲”身旁,向他的姐姐投去期待的眼神。

你站起身,目光轻飘飘略过那个人的面庞,割开两颗年轻的心灵:“好呀。”

沢田纲吉不懂自己为何会因这话音里的温柔而感到残酷。他喊了一声“姐姐”,将三个人的视线都揽到自己身上,没有下文,可是你读懂了他自己都无法厘清的思绪,朝弟弟伸出了手。

重复过无数次的过去再一次在他面前展开,握住姐姐的手一切便会迎刃而解。

少年的身躯在国二这年飞速抽条,又在严酷的火焰与鲜血浇灌下变得结实利落,他握住姐姐的手,没有借助谁的力气,想要与你并肩站在那个男人面前。已经不一样了——可是,诶、为什么会是这样的表情呢。姐姐,为什么你望向他的笑容会带着无奈与叹息。

头一次,那种真挚的情谊被具现化为颇具重量感的形态,利刃般刺入沢田纲吉的意识。

被时光掩埋的画面突然清晰得令人窒息。

幼小的他站在玄关前,小小的手连姐姐三根手指都握不住,只能眼巴巴望着,等替他整理好衣衫的姐姐站起身,伸出小指,与他拉钩似的牵着手。

妈妈的声音从厨房飘来:“小真,要照顾好弟弟喔。”

阳光斜切入门缝,在地板上留下一道金色的伤口,他和姐姐就站在这道明暗交界线上。恐惧驱使他嘟囔着“姐姐”依偎过去,不自觉地用力,将姐姐的笑容与话音从高处拽进阴影里。

“纲吉,不用抓那么紧,姐姐不会松手的。”

偶尔,你摊开掌心将小小的手完全包裹,就像蚕蛹包裹着未知的蝶翼。肌肤相贴的地方柔软又温暖,姐姐的体温顺着血管流淌,让悬着的心慢慢安定下来,他紧紧蜷缩其中,直到感受到带着一点潮湿的汗意。姐姐的手就应该是这样的温度,这样的力度,这样毫不犹豫地包裹住他的不安。

春天的风里裹挟着樱花的香气,路过的小狗朝两人吠叫,他拽着姐姐的衣摆躲在后面,姐姐的脚步是不是也被他拽回了呢?幼小的沢田纲吉不知道。

阳光在地上投下姐姐的影子,他只想在这片阴影中得到你的庇护。

小小的他,目光也显得遥远,像小小卫星在狭窄世界中打转。现在,他的手已经和姐姐的手一样大了,那方安全温柔的阴影也显露出蛰伏的兽态。

这是只有在此刻才能读懂的残忍真实,但是,为什么,姐姐,为什么他看见的却是自己。

沢田纲吉想起夏日祭的那个夜晚,人群像一张巨大的网,他好几次踩到浴衣下摆,都多亏这网才没出洋相。摩肩接踵间有人抓住他,纤细的手指紧紧锁在他的手腕上。那是沢田纲吉最熟悉的人,是轻而易举从人群中抓住沢田纲吉的人。

“姐姐——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感到难为情,一出口立刻意识到这话惹人伤心,与朋友被冲散,令少年轻薄的自尊得以为你脸孔上紧张的神情让道,像做错了事一样慌乱地想要弥补。

但姐姐带着他在金鱼摊前停下,水面倒映着夏日祭层叠的灯光,一尾红鲤横过姐弟二人相似的五官,撞进姐姐的纸网。

装在透明袋里的金鱼被递进沢田纲吉手中,他看见不远处的朋友们,约定看烟花的时间要到了。沢田纲吉松开那只温柔的手,潮热的空气涌入指缝里,带着章鱼烧酱料的黏腻感,他与你道别,却在转身那一刻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空虚,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从他的胸腔里流失,令他的心脏警铃大作般剧烈跳动。

是害怕啊。他害怕姐姐会一个人站在原地,像陈旧龛笼里的神像,佁然不动地注视他的背影。更害怕你脸上会出现那种温柔的笑容,那种包容一切的表情比任何责备都更让人难以承受。

当他终于忍不住回头,只看见姐姐的背影在人群中若隐若现,越来越远。沢田纲吉第一次完整看清姐姐浴衣上的花纹,明白了你是如何从人群中找到自己的。朋友们穿过人群重重拍上他的肩膀,而姐姐没有回过一次头。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很少看到姐姐的背影,哪怕是亦步亦趋跟在你身边时,只要他抬起头,总能看到你带笑的面庞。就像他几乎没有见到过妈妈的背影,就好像你们永远不会离开这个家一样。沢田纲吉不知道自己已经意识到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直到再一次,他注视着姐姐与巴吉尔的背影远去。

那尾赤霞色的金鱼仍然被养在客厅里。沢田纲吉走到鱼缸前,看着她一圈又一圈的游动。

忽然,猫从阴影中窜出来,将鱼缸撞下斗柜。破裂的鱼缸化作无数棱镜,把日光撕扯成锋利的碎片,映出沢田纲吉苍白的动作。他想要捧起金鱼,却笨拙的被玻璃割伤,尖锐的疼痛从皮肤传来,淹没在胸腔内窒息般的痛楚里。

金鱼在这片浅薄的水洼中扑腾,姿态竟与在狭小鱼缸里游动时无异,水花四溅,她撞进他滴落的血液里,像一团被供奉在祭坛上的火焰。

猫蹲在不远处,竖瞳中闪烁着捕食者特有的冷漠,如对峙般凝视着沢田纲吉。等闻声而来的妈妈将他拉到一边,那火焰已经熄灭。

……

发现和姐姐关系变得疏远,是听到新认识的朋友说“纲吉君还有个姐姐啊。”的时候。与其用“发现”,倒不如说是被迫意识到了这个事实,因为流露出愕然表情的人正是沢田纲吉自己。

不能怪古里炎真,他转学来不过一周多,几乎日日来沢田家报道,到今天才第一次听说“沢田真心”的名字。放在过去,这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哪怕沢田真心已经搬到宿舍去。“沢田姐弟关系要好”,和“沢田家有个废柴儿子”一样,都是邻里间茶余饭后的常谈,要论频率或许还是前者更高。

这种默不作声地断裂令沢田纲吉感到莫名的慌乱——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单独和姐姐两个人待在一起了。

前段时间沢田纲吉忙得不可开交,前脚踏出黑曜,后脚被拖入瓦利亚的指环战,刚消停没两天,又被入江正一一炮送到了十年后。

十三岁的沢田纲吉怎么也想不到,那些只从幻想小说里见到过的情节,会在中学二年级的自己身上一一应验。更想不到的是,曾经和他一起窝在沙发上阅读幻想小说的姐姐,会在自己十四岁这年悄然淡出了自己的生活。

“自从Reborn和蓝波他们住下之后,家里确实变得热闹了呢,但是小真也到了备考大学的关键时期。”一向温柔的妈妈抚着脸颊,语气里带着少见的认真,“就是纲君你们出去露营那几天,小真和我好好商谈过,决定应试之前都搬到学校宿舍去——不可以去打扰姐姐喔。”

沢田纲吉无所适从……说到底,从大魔王手中拯救了世界的勇者boy,仍然只是个打两分钟盹就听不懂数学老师在讲什么内容的国中生而已。正因为只是国中生,面对着足以毁灭八百兆世界的危机时能够奋顾不身,却在如静水涟漪般的日常变迁当前束手无策。

“为什么呢?姐姐,我以为……”

“以为会一直像这样?”你微笑着回答:“以为我会像妈妈一样一直等待着你和爸爸吗。”

你曾经相信过妈妈的谎言,她对于自己所获得的“幸福”如此笃定。

因而,在你的记忆中,也曾经与沢田家光有过温情的时刻。

“我的小公主”——是的,还不能辨别男人表演般的温情时,你也曾为这个称呼甘之如饴,像温顺的猫咪蜷缩在“爸爸”掌下。他带回过天南海北的纪念品,被妈妈开心地拆开,她依然相信爱情会以实物的形式重返这个家。

但是,妈妈。

厨房里传来忙碌的声响,忽近忽远,热油在火上沸腾,锅铲与碗碟碰撞。

“あなた,难得回家一趟,要好好陪陪真心喔。”

过去你并不理解为什么妈妈执着于爸爸的“陪伴”,看电视、读绘本、写作业,无论有没有他在你都会做这些事。因为是妈妈说的话……你悄悄抬眼,光线像一层薄薄的血膜,俘获沙发上那头高大的兽。

是狮子吗?你合上那本《Beauty and the Beast》,看着他将妈妈揽进怀中,这就是妈妈的王子吗?

所以那些悉心的准备,像对待供奉般擦拭每一件家具,烹饪比平时更复杂的菜色,都是让野兽褪下兽皮、露出人类的模样的仪式吗?

但是,妈妈,玄关的全家福已经是许久之前的照片了。爱是这样的吗?你从沢田奈奈那里得到的,是多么柔软而甜美的事物。沢田家光留给这个家的是什么呢?孤身一人的长夜,没有归期的等待,这就是妈妈所渴求的爱吗?

除去沢田纲吉出生前的那个暑假,沢田家光每次只会留下一周,或者更短,短短的刻度在“家”的概念上剖去一刀又一刀,让它变成一根锐利的尖刺。

爸爸要去很远的地方工作,所以真心要帮妈妈的忙,好好照顾纲吉。

望着那个人离去的背影,沢田奈奈微笑着亲吻你的面颊。

“真心,妈妈感觉很幸福。”

幸福被炫耀,就像魔术师在聚光灯下展示扑克牌的花纹一样理所当然。

但是,妈妈,当魔术师将扑克牌抵在聚光灯下,也是他将“戏法”这一概念公之于众,否认魔法存在的时刻。

于是你说出口了。

“我不想要像妈妈一样。”

在被你用话语刺伤的瞬间,沢田纲吉忽然回到那个金鱼摊前,他看着姐姐蹲下身,浴衣下摆擦过堆满红枫的水面。

“要像这样,”姐姐握住他的手,柔声细语灼伤他的皮肤:“像切开水面一样。”

他的手跟随姐姐画出利落弧度,纸网切开水面,金鱼钻进去,简单得如同妈妈早餐时从平底锅里翻出一片金黄色的煎蛋。沢田纲吉看着囊中的金鱼,她透明的尾鳍在灯光下透出一种优雅病态的美,仿佛燃烧的丝绸。不,姐姐,我们不要这样做了,他为自己的轻率感到痛苦。他煎不好蛋,捞不到也养不好金鱼,他生活中的一切都仰仗妈妈和姐姐照拂,就像姐姐手中这片娇气的纸网。

姐姐为什么要将他放在沢田家光那一端呢——这句指控,他再也说不出口了。

被骗了吧,沢田真心根本不是温柔的好姐姐好女儿,当然不是啦。

“刚刚在餐桌上,师父夹进碗里的菜,真心小姐一筷也没有吃。”

“嗯?你注意到啦。啊……是我的目光给巴吉尔君造成困扰了吧。”

巴吉尔忽然感到心脏一紧,来不及了,你对已经他露出恶作剧一样的表情:“看着巴吉尔君的时候,我在想,原来那个人也能像个父亲一样去养大一个孩子啊。”

清丽的脸孔上,仍然是令巴吉尔一见钟情的恬静微笑,语气平淡得不像是在谈论至亲,倒像是在说邻居家养的金鱼死了。

从很久之前你就知道,自己是父母计划外的小孩。

以妈妈那时的年纪,要生下你还有些勉强,或许是这个原因,那个人在面对着沢田纲吉时要更加自如。

因为你是那个人带给沢田奈奈的意外,是他有心无心对沢田奈奈造成伤害的证据。

既然是父母意外怀孕诞生的孩子,不被期待也是理所当然。

毕竟你是那个人的孩子,多少也学到了如何扮演一个讨人喜欢的形象,学会如何观察家庭表面下的暗流,展现他们所期待的模样。

你是沢田家的女儿,沢田纲吉的姐姐,最后才是沢田真心。

就像她是沢田真心与沢田纲吉的妈妈,沢田家光的妻子,最后才是沢田奈奈。

“小真。”总是轻飘飘的声音,随着你的否定一齐落在地面上,沢田奈奈仍然微笑着,“这很好,小真,这很好。”

你在妈妈眼中看到了可怖的理解,她理解你,这份理解来的有些迟,只来得及送别你。除了爱情和孩子,她人生的一切都迟到太久,她的幸福迟到太久,她从太早之前就在等待那无数次重逢。以至于,她作为“沢田奈奈”的时光就是守在这个家,将自己塑造成一个永远微笑的容器。

可是,为什么已经付出了这么多的她仍然要被伤害,要作为一向要挟被卷进他们的纷争里?

妈妈不知道自己遭遇过什么,她昏睡,又浑浑噩噩醒来,衣衫下缠满绷带的沢田家光躺在她身边伪装梦呓,便以为是自己做了噩梦,忧心忡忡拉住他的手。

一墙之隔,你替碧洋琪拭去她眼角的泪水。她寄宿在沢田家多久,你们就同床共枕多久,时至今日,与你同龄的少女已经成为了妈妈的另一位女儿。

“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妈妈呢?”

“因为沢田家光这个男人的爱就是这种东西而已。”

没有什么变故能瞒过一个母亲的眼睛,她缝补裂痕斑驳的衣物,添补陡然增加的食量,永远在玄关留下晚归的灯。从弟弟褪去幼稚起,这栋沢田宅已悄然改换另一套秩序,妈妈享受着以爱为名的付出,自此从这方狭窄的空间里获得一星半点的价值感。

你讨厌这一切,讨厌他们堂而皇之挥霍这一切。

大战落幕,沢田纲吉却愈加心神不宁,一起战斗的伙伴们被送往医院,而他被如雷的心跳催促着赶回家。某种尖锐、冰冷的预兆刺入了他的神经,走进客厅,他听见姐姐的声音。

“我已经不想再玩这种过家家游戏了。”

那声音像一道闪电,将纲吉钉在原地。他从未听过姐姐用这种语气——不是愤怒,而是一种比愤怒更可怕的东西,一种冷静的、近乎优雅的决绝。就像他从Reborn那里学到的,真相一旦被看清,就再也无法装作视而不见。

而他的爸爸已经意识到,有些事情即将失去掌控。沢田家光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刻意的威严,那种上位者特有的、表演般的温柔:“别说这种话,真心,你永远都是我和奈奈的女儿。”

“其实,您并不知道该如何真诚地对待家人。相比起我们,您面对下属们一定感到更加轻松吧。”

“真心,你变得刻薄了。”

厨房里传来餐具相碰的声响,平日里不为人注意的声音此刻显得异常刺耳。妈妈一定在那里,像往常一样准备着晚餐,操持这个家的表象。

而他温柔娴静的姐姐,毫不留情掀开了妈妈状似不经意掩盖的真实。

野兽压抑着情绪,他做了太久的上位者,无法接受来自“下”的忤逆。父亲,天生就是凌驾于子女之上的权威,他必须也理所应当的支配你,野兽无法容忍领地被侵犯。

但是他的姐姐比他更加强大。

他对于沢田家光的恨中掺杂着太多自己的软弱,而支撑着姐姐的憎恨来自一种更具有力量的事物。

所以你可以说出,“我唯独不需要的就是你的认可。”

“真心,我知道你和纲吉对我都有怨言——”

清脆而短促的声响在客厅炸开,清晰得几乎能听见裂纹蔓延的细微响动,像冰面开裂,时间也被一同切割成碎片。

碎片溅射到沢田纲吉腿上,他低下头,看见那只冷眼旁观的猫就蹲在自己腿边。

妈妈的手还保持着松开的姿势,纤细的手指微微发抖,她脚下的玻璃杯碎片在光线下折射出细碎的光晕,总是温顺笑着的女人不知何时走出了厨房,注视着自己所珍爱的家人们。

“あなた,可以来帮我收拾一下吗?”

她仍然微笑着,仍然穿着那条布满时光疤痕的围裙,深深浅浅的油渍卸去了沢田家光所有的锐气。他下意识地唤出“奈奈”的名字,却发现它在舌尖变得如此生涩。

你迈步向前,“妈妈……”

但沢田奈奈抬起手,像一道无声的屏障,她站在自己为自己建造的荆棘中,说:“让爸爸来收拾吧,小真,别错过时间。”

沢田家光站在原地,看着厨房的白炽灯将妻子的影子投射在墙上,轮廓清晰得令人心惊。炉子上的汤还在咕噜噜地煮着,滚烫的水汽翻炒着空无一物的空气,她跨出一地碎片,走到沢田家光身边,挽住了他的肩膀。

“あなた,真心已经十八岁,已经过了渴望一个爸爸的年纪,就不要干涉孩子的决定了,好吗。”

他看着自己的妻子,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她的样子,菟丝花温温柔柔缠绕住他的咽喉,轻飘飘的声音重若千钧,将他压得喘不过气来。

阳光依然轻盈的洒在地板上,将那些玻璃碎片照得闪闪发亮。

行装早就收捡好,你心平气和地回到房间,从沉默的碧洋琪手中接过它。

“有机会想要去碧洋琪的房间留宿,城堡的话,会做不同寻常的梦吧?”你与她道别,“也想见见碧洋琪的妈妈。”

碧洋琪抬手抱住你,沉默了片刻,才松开:“哼……她会喜欢你的。”

行李箱的轮子碾过地板,等候在玄关边的妈妈替你打开门,没有道别,因为你们早已经在那个夜晚交付了全部真心。

“我啊,从知道肚子里是个女孩子开始就一直在想,这会是个什么样的孩子呢?会有什么爱好、喜欢什么样的男生?你第一次被抱到我怀里的时候,家光哭得特别厉害,好不容易擦干眼泪,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绝对不允许女儿远嫁’……真像个傻瓜,对吧?明明自己就是最不着家的人。”沢田奈奈眼中闪烁着泪光,在这个家,她只会将泪水展现给你,“所以,东京也好,哪里都可以,真心……去你想去的地方吧。”

于是,就像这样。

你跨出了家门。

带着一种解脱般的凛冽,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过往十八年的伪装一并呼出。哎呀……

高高竖着尾巴的猫就在这儿等待你,你蹲下身,猫顺着你的手指舒展身躯。

“要来做我的小猫吗?”

猫的回答是晃晃尾巴,懒洋洋地偎进你怀里。

“姐姐——”纲吉跑得很急。那些词句在舌尖变得苦涩,他努力维持着声音的平稳,将怀里的东西递给你:“对不起,姐姐……对不起。”

那是他用自己的零花钱买的猫包和遛猫绳。他想象过许多次这样的画面:樱花被春风卷落的街道上,姐姐牵着猫,他跟在后面,看他不顺眼的猫或许会光明正大地磨磨爪子,但只要拉住姐姐的衣服,你一定会温柔地摸摸他的脑袋。

现实总是带着某种优雅的滑稽,它们第一次派上用场,是送别姐姐和姐姐的小猫。

纲吉看见你的瞳孔微微收缩,随后笑了起来。

“只要这个就够了。”

你拿走了猫包,遛猫绳被留在纲吉掌中。

猫绕着姐弟俩的腿打转,毛茸茸的脑袋顶了一下纲吉的腿,从容地钻进了猫包里。沢田纲吉的眼眶变得灼热,此时此刻,他有一种将一切向你托盘而出的冲动,代理战的事,彭格列的事,他想要把一切都告诉姐姐,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在这时撒娇。

狼狈低下头的同时,脑袋上落下了温柔的触碰,你像是揉小猫一样揉了揉他的脑袋。

最后,沢田纲吉只是认真地说:“我绝对不会变成爸爸那种人的。”

所以……姐姐啊,姐姐。

沢田纲吉站在你们的妈妈身边,与她一起注视着你的远去。

阳光把姐姐的背影照得灿金,那炽烈的金在天幕下翕动,仿佛有什么事物快要鼓动着从那具身体中破茧而出。

猫包里的猫忽然扒起身体,那双金色的竖瞳里闪烁着近乎残酷的光芒。

啊、原来如此。

那是一颗偶尔被遗忘,却永烧灼在你、她、她们胸腔里的,滚烫的真心。

会有270番外的(会写吗,会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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