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慕府,前厅比往常热闹不少。
除了三位少爷和慕夫人,还端坐着一位与缇玉年纪相仿的年轻女子。
慕夫人一见到慕羽闻,立刻微笑招手,“羽闻,快来!看看谁来了?”
那女子身着云雁纹锦绣霞色长裙,知书达理起身行礼,看样子是个真正的大家闺秀。
慕羽闻只淡淡朝她点了点头,她脸上露出些许挂不住,默默看向跟在他身后的缇玉。
“葭儿今日刚到紫罗城,这段时日,就住在慕府,你们要好好招呼她,知道么?”
慕夫人笑吟吟看着洛葭,几乎合不拢嘴。
女子缓缓步至缇玉身边,微笑着道:“你就是缇玉?我叫洛葭,与羽闻他们四兄弟自幼一起长大。”
“听说你也住在慕家,那我们以后就可以一起了,你要去哪儿玩,都可以找我哦。”
洛葭刚才从慕夫人口中得知缇玉长得很美,此刻亲眼所见,竟比她想象中还要漂亮几分,那水灵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哪个男人看了不会被勾走魂儿?
缇玉眼底闪过一丝不屑,淡然点了点头,没有应声。
此时,下人传话晚膳已备妥,慕夫人便让各位移步膳厅。
刚好慕老爷也回来了,他见到洛葭也待她很客气。
侍女们端上一道道珍馐美食,众人聊得不亦乐乎,只有缇玉一个人闷头扒饭。
“对了,葭儿。”慕夫人突然想起了什么,拉住洛葭道,“前些日子,我留意紫金楼进了不少高货,给你留了好几样。”
转身指使丫鬟,让她立刻去卧房里取来。
可当丫鬟回来时,却支支吾吾,吓得浑身颤抖,一再逼问下,才肯开口:“夫人,您平时最珍爱的那枚五彩桃金镯子不见了!”
“什么?!”
慕夫人眼底充满了心痛和震惊,立刻看向四个儿子,“你们是否拿过?”
他们纷纷摇头,谁会没事去拿母亲的首饰?
“怎么会呢?那镯子还能自己长翅膀飞走不成?”
洛葭放下镶金檀木筷子,抿了抿嘴:“伯母,那镯子……该不会是遭了窃吧?”
“那怎么可能?咱们慕府的佣人,个个都是我精挑细选,没有一个手脚不干净的。”
慕夫人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缇玉,
“这十几年来,慕府就从未丢过首饰!”
洛葭小心翼翼地提议:“不如,那便仔细搜查一下,兴许是不小心落在某处?”
大约过了半个多时辰,慕福带人匆匆回至膳厅,支支吾吾地禀道:“夫人,下人的住处全都搜过了,就只剩下……雪夕阁,还没搜。”
慕老爷顿时变了脸色,一怒起身,“胡说八道!缇玉怎么可能偷你的首饰?”
“怎么就不可能了?”慕夫人气势丝毫不弱,“那枚五彩桃金镯子,可是你十年前送我的生辰礼,是我最珍视之物,我必须把它找出来!”
“再说,你究竟有多了解缇玉?她毕竟是小村子里出来的,谁知道她究竟是怎样的人?依我看,她少不了嫌疑!”
缇玉清冷一瞥,淡然道:“想搜就搜吧,搜过才安心!”
慕福带着一群人去了雪夕阁,其余人依然端坐膳厅,吃着侍女送上的新鲜草莓。
缇玉看了眼刚才禀告镯子不见的丫鬟,亲切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她很好奇,那丫鬟眼底的慌张,分明并非来自于丢失了镯子,而是恐惧于慕夫人的目光,她……究竟在慌什么?
丫鬟眼神闪烁,怯怯地回答:“我叫锦儿。”
没过多久,慕福激动手捧五彩桃金镯子回来,眼神乱飘:“老爷,夫人,果然在雪夕阁找到了镯子。”
那枚五彩桃金镯子流光溢彩、贵气逼人。
缇玉凑近一看,镯子用的桃金虽是上好的臻品,但那五彩之色许是人工制造,总欠着稍许灵动。
众人一惊,竟真的从雪夕阁里搜出了镯子?
慕夫人面色阴沉,指向缇玉:“人赃并获,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像你这样手脚不干净的女子,怎么配成为慕家的媳妇!”
哦,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缇玉恍然大悟,等着看好戏。
“不可能是缇玉拿的……”慕老爷肃然起身,逼视一众下人。
洛葭也紧跟着起身帮腔:“是啊,缇玉怕是从未见过这样贵重的首饰吧,更不知道其价值,偷了做什么呢?”
膳厅的气氛有些尴尬,就在这时,慕羽闻缓缓开口:“这镯子是贵重了些,但紫金楼有的是。”
“缇玉你若是喜欢,明日我拿一枚相似的给你就是了,何必去拿母亲的?”
他语气冷淡,表面上是关心缇玉,字里行间却声声指认她就是偷镯子的贼。
缇玉一声不吭,水汪汪的大眼睛只是看向慕老爷。
慕老爷温和一笑,在众目睽睽之下,从桌上拿起五彩桃金镯子,走向缇玉……
慕夫人万分不解,直愣愣盯着慕老爷。
“既然缇玉喜欢,赠予她便是了,又何必再麻烦?”慕老爷举起镯子,欲为缇玉戴上,才发现她腕上已有一镯。
雪白嫩滑的皓腕上箍着一枚布满星纹,金属光泽神秘而隐含能量的镯子。
“星殒天金镯!”慕稻珐失声惊呼道。
“什么?怎么可能?星殒天金镯整个华之原只有两枚,缇玉怎么可能会有?”
“假的!一定是假的!”
“我看不像是假的……”洛葭适时补上一刀,“说不定,也是偷来的呢!”
慕老爷眸底充满了震惊,没有理会旁人,只是怔怔盯着那镯子,颤巍巍地问:
“这镯子……是你父亲亲手打造的?”
“嗯。”缇玉用力点了下头。
一提起父亲,她泪水不争气地滑落,垂首道:“父亲说,戴着它,就如同他陪在我身边……”
“好孩子……”慕老爷眼眶也禁不住湿润了。
“慕伯伯,既然他们都不喜欢我,不如我还是回新麻村吧?免得给您添麻烦。”缇玉乖巧抿嘴说。
好一个以退为进!
慕羽闻眉毛一挑,经过这一天的了解,他还不知道缇玉是怎样的吗?
那五彩桃金镯子还真未必是她拿的,但看她神色镇定,根本从一开始便有恃无恐。
她绝不是个简单的女子。
“以后不准再说这样的话!”慕老爷佯装生气,顺手将五彩桃金镯子还给慕夫人,
“那镯子配不上咱们缇玉,不要也罢!”
“缇玉如此孝顺,定会遵从你父亲的遗愿,完成与慕家定下的亲事,对不对?”
慕夫人脸色阴沉得能掐出水来,手里紧紧捏着镯子,咯咯作响。
配不上!
不知道这缇玉究竟给慕霄长下了什么**药?
她视如珍宝爱惜了十年的手镯,竟被他指称配不上缇玉?
是他脑袋混乱了?还是鬼迷了心窍?
这样的女人……绝不能让她嫁进慕家!
慕夫人恨恨收起镯子,又向锦儿使了个眼色。
锦儿立刻退下,不一会儿,膳房的侍女们端上了今日汤品——墨玉冰珀羹。
同时,侍女贴心为各位换了干净的新碗。
缇玉瞥了眼碗底……奇怪?
慕老爷和四位少爷换上的,都是光亮如新的空碗。
而她和慕夫人,还有洛葭的碗底,却放着一小撮紫色的根须。
“那是什么?”缇玉忍不住开口问。
她怎么会不知道,那是千榆山盛产的紫苓根须,具有很高的养颜驻容功效。
但她偏偏装糊涂发问,等的就是慕夫人的羞辱和讥讽。
“真是不折不扣的个村姑,连紫苓根须都未见过,这样的女子怎配……”
结果,她一句话未说完,就被慕霄长按住了,并用严厉的神色制止了她。
“我说过,缇玉成为慕家的媳妇,是铁板钉钉上的事儿,你再敢忤逆我,休怪我不客气!”
慕夫人浑身颤了颤,不敢相信地望着慕霄长。
这二十几年来,他们夫妻俩相敬如宾,极少拌嘴。
如今,丈夫竟为了个村姑丫头,当着儿子和下人的面,对她说出如此重的话,让她情何以堪?
无论如何,她是咽不下这口气的。
林缇玉,咱们走着瞧!
但此刻,她没再多言,只是眉尖微微一挑,低头喝汤。
膳厅的气氛多少有一丝尴尬,每个人都默默喝汤,一言不发。
用膳完毕,侍女们刚开始往下撤餐具时,缇玉却捂住了肚子,直不起身子来。
“你怎么了?”
坐在他身旁的慕羽闻伸手去扶她,被慕夫人狠狠瞪了一眼。
缇玉摇摇手,一把揪住身后的锦儿,质问道:“说!你给我下了什么药?”
锦儿委屈连连摆手,慌张解释:“哪里……有什么药?您和夫人、洛小姐,不是吃的都一样吗?”
哦,懂了!
缇玉刚才还毫无头绪,锦儿这么一提醒,算是不打自招了。
之前那五彩桃金镯子纠纷发生的时候,缇玉便已看清——这个锦儿,虽在膳房打杂,但分明是慕夫人的心腹。
那镯子为何会出现在雪夕阁?定是有人刻意嫁祸的。
从她们的眼神交流中,缇玉锁定锦儿,故而特意问了她的名字。
后来,缇玉分明又看见夫人朝锦儿使了个眼色。
……对了,就是那墨玉冰珀羹端上来之前。
可是,慕夫人和洛葭分明也吃了紫苓根须,喝了墨玉冰珀羹,怎么就没事呢?
这回,连慕霄长也没有再帮着缇玉,只让慕羽闻赶紧扶她回雪夕阁,说请个大夫给她瞧瞧。
慕府常请的致和堂宋神医刚好不巧,今日去隔壁城镇出诊了,一时赶不回来。
请了个普通的刘大夫来看,却看了半天也查不出病因。
慕羽闻见缇玉疼得额头不住渗汗,便亲自带她去了妙医堂。
叶神医仔细望闻问切后,缓缓开口:“姑娘,可是饮了什么寒凉之物?”
缇玉一拍脑袋,这才想起来……
中午头热得难受时,她去膳房寻找薄荷叶想泡水喝。
结果,锦儿刚好从后厨端了一碗“冷香饮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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