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来的很快,医护人员简单地给童童做了检查,暂时得出了应该是身体虚弱的结论,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导演还是给全组放了一天的假,该休息的休息,该去医院的去医院,童童也被救护车拉到医院去做后续治疗了。
按理说蒋司源带着童童跑到山坡上这件事是应该会被人追着询问的,只是蒋司源的身份过于特殊,而且即使不问,这件事不管怎么想也都是蒋司源有问题,兴许他只是想要找个荒无人烟的地方教训童童,结果一不小心把孩子吓晕了。
事不光彩,还有点游走在霸凌的边缘,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人们干脆谁都没提这件事,确定人没事之后就默契地散了。
信天翁今天也算没白来,毕竟免费看了这么一出大戏,正仰倒在躺椅上观赏着刚才录的辞简宽衣解带的视频,突然屏幕上弹出了季渔梁打过来的电话,信天翁“啧”了一声,抬手挂断了。
盛晏便问:“班长怎么惹你了?”
信天翁按下锁屏键,把手机塞进兜里:“没惹我,就是不想接。”
盛晏笑道:“这不还是惹你了吗?平时你恨不得一天给他打八个电话,不接都不行,怎么现在你倒挂他电话了?”
信天翁将双手交叠枕在颈下,少有的放轻声音,语气淡薄道:“就觉得他这个人挺没劲的,打个电话要我先挂断,我不挂他就能一直听着,而且是只听着,一句话都不说,我跟对着许愿池里的王八许愿一样,就自己叨叨。”
“发微信也是,每一句都加标点符号,一个错字都要撤回重发,他是语文老师吗?”
信天翁越说越激动:“最离谱的是他那夕阳红作息,每天晚上十点就睡了,十点哥们,天再热点这个时间我连饭都还没吃完呢。”
盛晏皱着眉看他:“你没病?你第一天认识他吗?是不是你当初非要跟人家当朋友的,还要他给你辅导功课,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你现在倒挑上毛病了。”
他顿了顿,神情严肃地看向信天翁:“你是不是犯什么事了怕被他发现?”
信天翁瞥向盛晏,似乎想打,又觉得疲累,终究还是咬了咬牙,没动:“我虽然潇洒了点,但一直是遵纪守法合法纳税良好公民一名,你能盼我点好吗?不过你放心,如果我真的犯事了,季班长肯定是最先大义灭亲检举揭发的那一位,这一点你毋庸置疑。”
盛晏笑笑:“我也不会质疑,你要真犯错了,不用我们出手,季班长肯定亲手清理门户。”
俩人正交谈着,一旁闭目养神的辞简突然睁开了双眼,他捂着肚子叫道:“饿了,你们剧组管不管饭啊!”
曲律淡漠地站在树下,沉默许久,竟然开了口:“没有饭了,但是山下有餐馆。”
盛晏知道曲律是对不小心伤了辞简的事心有愧疚,但这傻小子笨嘴拙舌的,估计也是不知道该怎么道歉,想到这里,盛晏突然生出几分荣誉感,看来这种维系人类基本社交礼仪的事还是要他替曲律出马:“简大师饿了?唉,赖我赖我,怪我没招待好你,这样吧,一会我请客,千万别客气,随便点,肯定让你吃好喝好。”
曲律:......
信天翁:“吃海鲜,吃日料,我要追着牛啃!”
辞简:......
他一扶几乎要滑落鼻梁的墨镜,手指翻飞掐着小六壬,片刻后突然面色惨白道:“...你还是别这样了,我挺害怕的,还是叫我疯道士正常点。”
盛晏唇边的假笑顿时僵在脸上:“总之一会随便点,我请你吃饭,也是赔罪。”
辞简闻言看了眼曲律,翘着二郎腿冷哼了一声。
突然,原本安静的休息室内突然传来一阵砸东西的声响,盛晏顿时坐直身体,紧盯着紧闭的门扉蓄势待发,果然,仓促凌乱的脚步声响起之后,原本关的好好的大门顿时被屋内的一个人一脚踹开了。
已经卸了妆换回了自己衣服的蒋司源手抱着一个书包,正气冲冲地往外走,而在他身后正跟着那个非常苦逼的小助理,手臂抬了又放,一直处在一个想拦又不敢拦的纠结状态,蒋司源现在觉得头都要炸了,他必须要去医院问问童童醒没醒,但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人都要阻止他,想到这里他不禁怒道:“你再拦着我,我就直接送你回老家。”
小助理又要哭了:“你真的不能在医院露面,因为是你把童童带到那里去的,如果被童童家长问起来,你就要成变态了!”
蒋司源顿时脚步一顿,他动作僵硬地转过头来,额上所有的青筋都突了出来,几乎是恶狠狠地瞪着小助理:“你说什么?”
“他说他不想让你成变态。”盛晏悠悠道:“看来你这小孩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啊?光物理学的好不行啊,法律常识也是要有的。”
蒋司源这下终于不再瞪着小助理了,他转而看向了盛晏,头发炸毛,手攥成拳,脊背绷紧,从眼角到眉梢都写着愤怒,如同一头尚未长大的狼狗:“你说清楚。”
那盛晏就说了:“你跟童童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生了矛盾,这是动机;之后你又和童童一起消失在了片场,再找到时,你们两个正在荒无人烟的陡峭山坡上,你醒着,童童却昏迷了,而在场的所有人都是目击证人。”
“最为关键的,童童还是幼女,你带着一个没有任何自主认知能力的幼女去了荒地,你觉得,其他人会怎么想?童童的家长又会怎么想?”
信天翁慵懒地补充道:“小朋友,你满足了所有的作案条件。”
蒋司源怒道:“我没有!”
盛晏耸肩:“那请问,你和童童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么高的山坡上,你一个恐高的人,又是怎么上去的?”
蒋司源的目光闪烁着,愤怒之余眼底似乎还涌动着泪光,稚气未脱的脸庞爬满了委屈与慌张,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目光却是先迟疑地落在了一旁的小助理上:“我想吃薯片,黄瓜味的,去给我买。”
小助理扭捏起来:“啊?现在吗?”
“对,就现在,但我不着急,今晚能吃到就行。”他把背包丢到小助理怀里:“快去。”
小助理看看盛晏又看看蒋司源,到底还是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目送他开车消失在路口后,蒋司源才收回目光,投向了在凳子上翘着二郎腿喝可乐的辞简身上,皱眉疑惑着开口:“哪来的乞丐?”
“噗”的一声,辞简口中的可乐尽数浇了大地,他捞起地上的幡,在蒋司源面前唰地抖落开,指着上面的大字道:“我是道士,道士!小友以貌取人可不是个好习惯!”
谁知,在听到辞简的这句话后蒋司源的双眼顿时亮了起来,如果他有耳朵的话,想必也会在此刻立起来,他急匆匆地走到辞简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你真是道士?”
“哈!”辞简掏出了一张符纸在他眼前晃晃:“我为何要说假?!”
谁知下一刻蒋司源竟然猛地躬身,实打实地给辞简鞠了一个标准至极的躬。
顶着所有人见鬼了的目光,蒋司源低着头道:“大师,您能不能收我为徒?”
几乎是心有灵犀地,所有人全都默契地看向了曲律,其中唯有辞简看曲律的眼神最为嚣张,明晃晃地写着四个字:你不识货。
曲律不为所动地移开了目光。
辞简轻咳了一声:“你先起来。”
蒋司源却来了固执劲:“我不起来,我撞鬼了。”
从刚开始,蒋司源就一直在反复强调这句话,看来并不是玩笑,而是他真的遇见了什么。
辞简拉过椅子,强硬地将蒋司源扶起来按在椅子上:“你且说来听听。”
“我跟童童吵了一架。”
教科书式的小学生吵架。
“噗嗤——”信天翁听到这句话后非常不正经地笑了出来。
蒋司源怒瞪着他:“你笑什么?!”
信天翁抬手挡住嘴,收敛笑意:“我想起高兴的事。”
“他老婆要生了。”盛晏踢了信天翁一脚,接过话茬:“你继续。”
“当时我快要气疯了,毕竟溅到我嘴里的是……”蒋司源面上的表情扭曲起来,看起来就连回忆都是痛苦万分:“我要她道歉,也不知道她是吓傻了还是怎么样,竟然头也不回地跑了。”
蒋司源叹了口气:“…童童是自己跑出去的,不是我带走的,我还不至于对个小女孩做什么。”
盛晏:“确实。”
“我担心她出什么事,就追了出去,说来也奇怪,她一个小孩,竟然跑的比我还要快,这根本不符合科学,我越追越觉得不对劲,怎么喊也叫不住她,她就像中邪了一样不停地跑,根本不知道累。”
“追着追着,我就追到了那个坡脚下,我四处看不见她的影子,还以为她藏进了哪块石头缝里,正低头找,突然在我头顶就掉下来一块石头,紧接着,又有几块碎石掉下来,我抬头一看,就看见童童站在坡顶。”
蒋司源深吸了口气,咬着牙道:“她一个六岁的小女孩,走路都不一定有多稳,结果现在居然把我落在了身后,还诡异地爬到了我根本爬不上去的山坡顶,你们觉得,这正常吗?”
“我不敢叫她,怕吓到她,又不敢不叫她,怕她做什么傻事,总之我当时都快吓疯了,就在这时,我抬头突然看见了一条路。”
蒋司源笃定道:“是路,就是路,它甚至还有可以让我攀爬的石块,我害怕童童出事,就顺着路上去了。”
盛晏却打断道:“等一下,你不是恐高?爬坡不害怕吗?还是只有下坡才害怕?”
蒋司源翻了个白眼:“恐高?当你看见个六岁小女孩一个人站在坡顶的时候你魂都要吓没了,还恐高,恐她出事治好了我的恐高。”
盛晏失笑:“还行,你这小孩也初具男人的样子了。”
蒋司源撇了撇嘴,并没有接受盛晏的夸赞,他顿了顿,缓慢道:“等我顺着路爬到坡顶的时候,我看见…”
蒋司源深吸一口气,像是在犹豫该不该说。
终于,他看向辞简,低声道:“我看见童童在掐自己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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