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霖带着柳云龙和暗羽,到颜府捉‘红衣鬼’时,他并没有逃跑,而是坐在廊桥边,着一袭红衣等着他们。远处看去,似乎还有些落寞。他甚至摘了面罩,露出那副文弱书生的面孔,乍一看,此人正是颜府二公子颜世誉。
慕容霖原本以为颜世誉能如此从容地盯着几人,估计有些本事,没想到才过了几招,他便落了网,再经过一番质问,确定了他的罪名,而后将其捉拿归案。
颜老爷得知此事后怒气冲冲地跑到了衙门外,指着颜世誉便骂道:“你这个不孝子!真的是你……你杀了庆山?啊?!不孝子,说话!”他说着从人群中挤了进去,一脚踹在了跪在地上的一言不发的颜世誉身上,颜舒见状赶忙上前拦住,却被颜老爷甩到了一边,继续骂道:“你怎么狠心?你怎么狠心?!你哥待你不薄啊,你怎么下得了手?你……”
“我们颜家没有你这样的……畜生!”
颜世誉从地上爬起,继续一身狼狈地跪在高堂前,倏然往衙门外看了一眼,在不远处的屋顶上看到了巫暮云以及他身边的贺宴舟,随后冷笑一声,没有理会颜老爷,转头看向慕容霖道:“千机阁果然名不虚传,还得是你们出马,否则幽州城这些捕快是抓不到我的,呵呵呵,‘鬼手青天’?不过如此。“
方世杰没想到他竟敢当众嘲笑自己,但也只是冷静道:“颜二公子还是担心担心自己的处境吧,你身上可是背负着多条性命呢。”
“性命?”颜世誉倏然面目狰狞地看着方世杰,“你知道死的那些人身上又背负了多少性命么?!我杀他们,是他们该死!”
贺宴舟将衙门里的对话听得很清楚,心中一颤,八年前,苏邵也对他说过同样的话,如今再听到便只觉得有些惋惜。
“贺兄怎么这副表情?”巫暮云看着贺宴舟一脸愁容便问道,见他不语,又道:“哦,我知道了,难不成贺兄也杀过人,这是感同深受了?”
贺宴舟想着:“若是说杀人,我手上沾染的鲜血不少,有梨花村几百人的性命,谁又能比过我呢?”
贺宴舟看了巫暮云一眼,说来也奇怪,这个人每说一句话,总带有那么一丝半点的刻意,到底是想从贺宴舟口中套出什么来?他叹了口气,无奈道:“你怎么总是问一些无聊的问题?”
巫暮云转头与其逼视,眼里写满了怀疑,“那问一个不无聊的问题,怎么样?”他压低声音道:“你其实不是神医谷的人,对吗?”
贺宴舟眼神一暗,似笑非笑地盯着巫暮云,“这么聪明啊?是又如何?”
“不如何,只不过我见到贺兄的第一眼便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不知是不是我猜错了呢?”巫暮云道。
贺宴舟无所谓的转过头,继续看着衙门那边,“知道猜错了,还胡乱猜,哼,小心引火上身。”
“引火上身?你说的是像颜家二公子那样的?”巫暮云说着看向了衙门里的颜世誉,“我与他动武时,他体内的曼陀罗已经侵入了心脉,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
“他估计是想死在衙门里。”
贺宴舟一脸惊愕的看向巫暮云,怎么可能?
“‘红衣鬼’不止一人,也许是一个组织。”巫暮云的这句话叫贺宴舟露出了一丝惊恐,只听他继续道:“因为今早郊外的野草驿站里,又死了三位男子,且死法与前几位是一样的。”
贺宴舟整个人一惊,直起身子,“你是如何发现的?”
“没听到方才有位樵夫在那大喊吗?他喊的内容便是:‘野草驿站死人了,且是三位有权有势的公子哥。’大抵是贺兄注意力都放在了颜二公子身上,所以才听不到的。”巫暮云解释道。
若是‘红衣鬼’不止一人,那杀害吴淼的真凶与其会有关联吗?又会是什么样的关联?不对,如果‘红衣鬼’不止一人,那颜世誉……“他其实只杀了一人?”
“没错,但他必定会担起所有罪,为的可能便是这个小小的杀人组织不被人发觉。”巫暮云道。
贺宴舟倏然收回了所有的情绪,轻笑道:“原来如此。”
县令顶着两条胡须,突然来了气,拍案而起,“颜世誉!你杀人还有理了?!”说话时由于动作过大,头上的官帽差点儿掉在了地上。
慕容霖在一旁扫了林文远一眼,那林文远刚起来的气势就又输了了一截。气没泄多久,又和颜悦色地问道:“那个,大……大人是怎么得知颜二公子便是‘红衣鬼’的呀?”看慕容霖依旧面无表情,便解释道:“之前传言‘红衣鬼’杀人,我那颗心啊,担心的不行,可是总是抓不到,还好您来了,哈哈哈!”
县令之前是有听说过‘红衣鬼’的传说,但方世杰多次查案无果,他便只当那是百姓口中的谣言。谁知慕容霖到来,仅仅三天便将‘红衣鬼’抓获,而且还是颜府二公子,只怕被抓住把柄,叫靖王知道了,降职事小,杀头事大,因而他在高堂上显得有些哆嗦。
慕容霖没理他,看着颜世誉道:“你既然认了所有罪名,那颜庆山也是你所杀?为何要杀害自己的兄长?”
颜世誉犹豫了一下,道:“不过是一命抵一命罢了。”
被颜老爷推开后,颜舒被身边的丫鬟扶了起来,一脸担心的看着颜世誉,“誉儿……”
颜世誉在嘴角扯出一抹微笑,看着颜舒道:“阿姊不用担心,誉儿没事的。”
“不是的,不是的!他没有杀那么多人,他只杀了颜庆山一个人啊!还请大人明鉴!”颜舒说着说着便跪在了地上,泪流满面地看着高堂上的慕容霖,像一块即将断碎的玉佩,“誉儿是为了救我……”
颜老爷怒道:“你好意思为他求情?他杀了你兄长!一定还杀了其他人!”
颜舒看着颜老爷狰狞的面孔,不解道:“爹爹,可是他……亦是你的儿子啊!”
“我没有这样的儿子!”
颜世誉嘲讽道:“是啊,你在乎你的宝贝大儿子,什么时候又在乎我和阿姊?”
“你!”颜老爷被气得脸色通红,“颜世誉,我含辛茹苦将你和颜舒抚养长大,你跟我说我不在乎你们,你的良心呢?被狗吃了吗?!”
慕容霖一掌拍在了案桌上,现场瞬间安静了下来,就连衙门外来看热闹的百姓也都闭上了嘴。
“颜老爷,这里是衙门,还请你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慕容霖将方世杰之前给的那枚残玉丢到了颜世誉面前,“这块残玉,你可有见过?”
颜世誉拿起玉佩仔细看了片刻,道:“这东西我从未见过。”
慕容霖听闻支起了脑袋,“在你杀害其他人之前,芳菲苑死了一位我千机阁的弟子。我问你,除了那把带有利器的扇子之外,你可还会其他武器?”
颜世誉摇头道:“除此之外,刀剑枪矢,没有一样能拿得出手。”
花千里看着摆在他面前的那把残破扇子,倏然想起了什么,问道:“你师傅是谁?”
慕容霖与花千里对视了一眼,这把破扇虽然没有苏邵的精巧,但有七成相似。
颜世誉‘啊’了一声,随后明白了花千里的意思,道:“师傅从未将他的真实身份告知于我,咳咳……”
颜世誉咳嗽几声后,竟当着众人面吐出了鲜血。
屋顶上的贺宴舟眼神一暗,有种想立马飞到衙门的冲动,但到底还是忍住了。只有巫暮云事不关己般悠然自得地半靠在身后的瓦片上,看戏似的看着衙门方向。
明钰见状立马上去为其把脉,惊讶道:“曼陀罗?你什么时候中的毒?”
慕容霖也是一惊,疑惑道:“他中了曼陀罗?”也是赶忙走到颜世誉面前为其把脉,如明钰所述,确实是曼陀罗,而且已经侵入心脉了。
花千里肩上的刺球‘咻’地一下,蹿到了颜世誉跟前,在他身上细嗅了一会儿,趁其不备咬破了他的手腕。
在颜世誉还未反应过来时,刺球已经喝了几滴他的血液,而后又跑到了花千里肩上。
这哪是什么探毒雪貂,明明就是吸血鬼。刺球是花千里在毒药中泡着长大的雪貂,所以带有毒性的血液对它来说很具有吸引力。
时钰飞快地点住了颜世誉的膻中穴,延长了毒发的时间,看向慕容霖,“我只能拖延他毒发的速度,其他……实在没法。”
慕容霖脸色一沉,再次质问道:“回答我,谁给你下的曼陀罗?”
颜世誉不语,慕容霖厉声道:“回答我!”
县令被她这一声震慑得差点一个没坐稳从椅子上摔了下去,心里一个劲的打颤,连呼吸都放慢了速度,深怕迁怒了自己。
“我自己。”颜世誉叹道。
慕容霖倏然一声冷笑,“你是想以死谢罪?”她大抵是气疯了,原本想通过颜世誉查出杀害吴淼的凶手,结果他却服毒自杀,好,好得很!
“我何罪之有?”颜世誉反问道:是杀那些……该死之人?这哪是罪过,这是积德。”
慕容霖冷道:“放肆!”
颜舒险些晕了过去,好在被丫鬟扶到了怀里,“誉儿,你为什么要这样子,为什么……”
颜世誉缓了一口气,对着颜舒笑了笑,然后终于看向了颜老爷,“爹,你不是很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了颜庆山吗?因为我阿娘就是他杀的。阿娘根本没有情人,那些都是颜庆山死了娘后,为报复我们三人而编造的东西,也就只有你会相信。至于你看到的,她与情人私会,也是颜庆山所为。”
颜老爷语无伦次道:“你……你休要骗我……我……”
“所以你是为了报杀母之仇?”一旁听得仔细的方世杰问道。
“尽管如此,我也没有想要杀他偿命。”颜世誉垂下眼,显得有些沮丧,而后眼里出现一抹冷冽的光亮,“爹爹,你的好儿子与其他被我杀死的人一样具有一个特征——做尽坏事,丧尽天良!”
颜老爷一脸的不可置信,“你在胡说什么?”
“将死之人,何必对你撒谎。”颜世誉目光小心地扫过颜舒,没再说话,“我杀他,是他最有应得,与其他人一样。”
就在这时,衙门外又来了报官的人,在外大声喊道:“死人了!知府大人,死人了啊!我今早上山砍柴时,发现野草驿站,死了三个人!”
那位跑来报官的,正是巫暮云见到的那位樵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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