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春江雾绕,楼台遮障。
春江上的水潺潺,波纹溶漾,倒映着柳枝。一些花儿顺水而飘,擦过船桨,顺着水波,堆到了弄水人的掌心。
青衣披发的男子躺在小舟上,一只手枕在脑下,另一只手垂在水里,薄红的花瓣潮湿,几片贴到了他的手腕指尖。
他微闭着眼睛,春日初阳透过浅薄的雾气与柳枝,稀碎的照在他的脸上,显得他眉眼似春江绿水般和煦。
春风拂了柳枝,光影悉悉索索的,正一派宁静。
不远处有红船驶过,宝船烫金,红漆展旗,一派官家威严。
“噗通”一声落水声,有什么从红船上落下来,溅起带着腥红的水花。涟漪一圈一圈的荡漾开,薄红的花瓣带着艳红的血色,飘飘荡荡的,晃到了小舟边上。
周围喧哗起来,吵嚷声惊扰了小舟上的男子,他缓缓睁眼,抬眼看到一片泊在春水里嫩绿的春光。
水花“哗啦”一声,有冰凉的利器贴上青衣男子的脖颈,冰冷的血腥味在他身边缭绕,带着花瓣的清甜。
“别动。”
春日烂漫的碧波里,小舟荡漾,香花逐水,广韶荡舟洞庭湖中,睁眼便见到了一双凌然带着清透的眼睛。好像是多年前哪里初见,又像是平生一见便波动心弦。
春雾薄如丝,春花甜如酒。
浑身湿透的男子带着满身的血腥味儿翻上了广韶的船,手中锋刀逼人,眉眼却秀丽。
广韶带着兴味儿看着横刀在他脖颈的人,“人族?”广韶开口,然后缓缓从舟上起身。
“别动!”冷兵器压紧,广韶脖颈上出现了一道鲜红的血线,他半支着身子,抽出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颈,带点讶异地看到了看手中的薄红。
“你能伤我?”
浑身湿漉的男子转了转日光下带点琥珀色的眼瞳,带着点莫名。
广韶笑了,他躺了下来,一只手还荡在湖水里。
“你在躲追兵吧。”
“你有仙缘。”广韶斜着眼睛看他,“和我走吧。”
广韶拨弄着花瓣,霎时间光影倏忽,小舟穿梭在绿影之下,周围光景如泡沫般五光十色幻化而去。白雾氤氲。广韶拂开颈间的刀刃,盘坐起身,挥袖间烹上一壶热茶。他递上一杯热茶放到对面有些呆愣的“劫匪”面前。
“你……”
“我是洞庭龙君,你可以叫我广韶。”广韶侧卧在小舟里,衣摆莲纹开合,龙尾从长袍下伸出来,盘盘绕绕,搭过小船落到湖里。
“我……”对面的人有些呆愣地看着腿边闪着光带着青鳞的尾巴。他一抬眼,许是日光煊赫,他竟仿佛看到了一对散发着微光的龙角。
“你叫什么。”
对面男广韶人直愣愣地盯着他的龙角,深碧浮金,青鳞隐隐。
“楚辞。”他张嘴回答,“我叫楚辞。”
“要摸摸看吗?”广韶有些好笑。
“?!”
“开个玩笑。”
28
夏夜多雨,一夜暴雨过后,偏僻小镇里起了雾,浓雾遮天铺地,像是要把这片天地整个遮盖掉。
水汛来势汹汹,政府紧急通知撤离,上游要开闸放水,整个小镇都要为奔流的水势让道。
镇里的大喇叭播放着带着乡音的通知,连续循环几天。中年人拖家带口跟着政府工作人员进了临时安置点,偶有固执的独居老人,镇上也安排了干部上门,劝着哄着,带人撤离。
“搞莫东西,又从我们噶走,年年从我们噶走,日子还过不过了?”
“好了好了好了,少说两句吧你。”
……
三天之内,热闹的小镇搬空,走得急一些衣物、鞋袜、碗盆散落在地,空荡的小镇显出一片凌乱的寂静。
一只小黄狗在毫无人声的小镇上搜寻,也不知道是哪家遗落的,或者只是镇上人们散养的流浪狗,它拱了供路边的鞋子,“呜呜”叫了两声,站在那里不动了,像是不能理解几天为什么这么安静。他往前走了走,鼻尖碰到了蔓延而来的浓雾,然后像是受惊了“汪”地尖叫一声,转身向镇外奔去。
浓雾越来越厚越来越浓,最后流淌着犹如厚重稠浓的乳制,它旋转起来,轻轻地犹如无质的纱。
一滴水珠坠在叶尖上,“滴答”一声,它落了地。
整个空间突然寂静,浓雾停止涌动,整个空间突然就从地图上,消失了。
驻人间妖灵精怪办事处。
检测仪器发出尖锐的鸣叫,在长达三十秒的报警后,它又恢复了正常。
片刻后,椒迟和楚辞站在仪器面前,椒迟拿起仪器记录下来的图谱,细细查看。
“怎么回事?”楚辞问。
“……是告别书。”椒迟带着唏嘘。
楚辞看他,等着他解释。
“也是,”椒迟看着他疑惑的眼神,“你确实不知道。”
“这台仪器可检测天地灵气的波动,并借波动绘制图谱……”
“好吧,简单来说就是,每一种灵降生或者离世都会向外界发出信号,有些会引起天地异像,有些则默默地出生或死亡。但是无论哪一种都会引起天地灵气的波动。”
“办事处这么多年来,收集总结了这些波动的情况,得出了一些规律。”
“‘灵’的诞生或死亡独有其特点,可以从绘制的图像上辨认出。”
“有‘灵’将死,散发出的波动,我们将之称为,‘别辞’或者说,‘告别书’。”
“刚才的‘告别书’长达三十多秒,这代表一个相当古老的灵,走到末路。”
楚辞眉心一跳,他默默的看了一眼图像:不同长短和方向的线段连接交织,绘制出像是玫瑰的图形,但此时图形的一角,或者说是一片花瓣尖锐突出,尖利的指向了某一个方向。
“波动是从哪发出的?”他问。
“并不能确定十分准确的地点,”椒迟打开了电子地图,然后划了大致一个范围,“应该是这里,”椒迟看向楚辞的眼睛,带着些晦暗,
“这里,皖乡。”
……
海边城市,风刀凌冽,吹得脸生疼。
“哎奇了怪了,黎渝,你说怎么突然刮了这么大的风?”
“我哪知道,我又不是气象局的。”采样船上,带着一头半长卷毛的男人叼着根棒棒糖,语气不耐地回复同伴。采样船随着风浪晃来晃去,黎渝却站的很稳,他蹲在那里,穿着橘黄的救生衣,两手拉着钢绳正往上提溜着什么东西。突然“咚”地一声,像是有什么敲击在心底,黎渝的棒棒糖从齿间滑落,落入到漆黑浑厚的海里。
他站了起来,面向南方,站的笔直。
“哎真奇怪,我刚刚问了隔壁的兄弟,他说本来没检测出……”
“哎?黎渝!你看什么呢,发什么呆呢?卧槽。”
“仪器呢?仪器呢黎渝?那可是三栋楼!”
……
拉黎渝出来溜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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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龙将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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