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屿脸上的温和面具彻底碎裂,如同被重锤击中的石膏。
林晚那冰冷淬毒的质问,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钢针,
狠狠扎进他精心维持的伪装。
照片?监护记录?她竟然……竟然翻了他的手机?!
一股被彻底戳穿、被冒犯、被背叛的暴怒瞬间点燃了他眼底的阴鸷!
那不再是平日里温润的海岛阳光,
而是深海之下翻涌的、足以吞噬一切的黑暗漩涡!
“你翻我手机?!”
周屿的声音低沉得可怕,
每一个音节都裹挟着压抑不住的戾气。
他没有否认,没有辩解,
这句反问本身就是最直白的承认!
他高大的身躯猛地向前一步,公寓的门在他身后被重重关上,
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彻底隔绝了外界!
强大的压迫感如同实质的墙壁,
狠狠撞向林晚。
她被逼得踉跄后退,
后背撞在冰冷的玄关柜上,生疼。
恐惧瞬间攫住了心脏,
让她几乎窒息。
但手中紧握的背包带,
和速写本里母亲的照片,
却像最后的锚点,
死死拽住了她即将崩溃的意志。
“回答我!”
林晚嘶声喊道,声音因恐惧而尖锐,
却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那个女孩是谁?!
监护记录是什么?!
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
周屿笑了,那笑容扭曲而冰冷,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嘲弄。
他一步步逼近,
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如同敲响丧钟。
“我是从小把你护在身后的周屿哥!
是那个在你被所有人嘲笑、被你那废物父亲忽视的时候,
唯一站在你身边的人!
没有我,你林晚早就被啃得骨头都不剩了!”
他停在林晚面前,阴影完全笼罩了她。
那双曾经盛满温暖笑意的眼睛,
此刻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寒潭和翻涌的占有欲。
“照片上的人?”
周屿的目光扫过林晚死死护住的背包,眼神阴鸷,
“是许知微的姑姑,许曼!
一个和你妈一样,自以为有才华,
最后却蠢到把自己玩死的女人!”
他的话语充满了刻骨的鄙夷和怨毒。
许曼?许知微的姑姑?!林晚心头巨震!母亲从未提过这个人!
“她们是同学,是所谓的‘知己’!”
周屿的语调充满了讽刺,
“一起做梦,一起画画,一起……不自量力地想挑战规则!结果呢?”
他猛地俯身,冰冷的呼吸几乎喷在林晚脸上,
那双眼睛里的恨意浓得化不开,
“你妈郁郁而终!
许曼更惨,直接疯了!
把自己关在精神病院里,人不人鬼不鬼!
这就是她们追求艺术、追求所谓‘纯粹’的下场!”
林晚如遭雷击!许曼……疯了?
这就是周屿口中“不能见光的秘密”?他隐瞒的“真相”?
“至于沈家?”周屿嗤笑一声,眼中闪烁着复杂而危险的光芒,
“沈弘毅那个老狐狸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
打压对手,不择手段!
但你妈和许曼的悲剧,她们自己至少要负一半责任!
是她们的天真和愚蠢害了自己!”
他话锋一转,语气陡然变得森冷无比,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偏执:
“而沈星移?他接近你,或许有沈家那点可笑的‘赎罪’心思,
或许是真的对你那点‘残缺的美’产生了病态的兴趣……
但无论哪种,他都只会把你拖进更深的泥潭!
就像他父亲当年对待你母亲一样!”
“只有我!”周屿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疯狂,
“只有我周屿!才是真正为你着想!”
“从你妈妈把你托付给我家的那天起,
我就知道,我得保护好你!
不能让你走上她们的老路!
不能让你被那些虚妄的梦想、被那些居心叵测的人毁掉!”
“托付?”林晚捕捉到这个词,浑身冰冷,
“我妈妈……把我托付给你家?”
“没错!”
周屿眼中闪过一丝扭曲的快意,
“你妈临死前,求我爸!求他看在多年邻居的份上,照顾你!
因为你的父亲……呵,那个懦夫,根本靠不住!
是我爸,是我周家!收留了你这个累赘!”
他刻意加重了“累赘”两个字,像鞭子一样抽打在林晚心上。
“所以那个监护记录……”林晚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那是责任!”
周屿斩钉截铁,脸上甚至浮现出一种病态的“正义感”,
“从你住进我家的那天起,你的一切!你的健康!你的安全!你的……未来!就都是我的责任!”
“我得记录!我得看着你!不能让你出半点差错!
不能让你像你妈和许曼一样,毁在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里!
画画?云巅美院?那只会让你死得更快!”
他终于撕下了所有伪装!
所谓的“温暖竹马”,所谓的“保护”,
其内核是令人窒息的掌控欲和扭曲的责任感!
他将林晚视为一件必须严加看管、不容有失的“物品”,
一件承载着他自我感动式“救赎”的寄托!
巨大的荒谬感和被彻底物化的屈辱感淹没了林晚。
她看着眼前这张因偏执而扭曲的、完全陌生的脸,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疯子……你才是疯子!”
林晚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眼中是彻底的绝望和冰冷的恨意。
她猛地发力,想从周屿身侧的缝隙冲出去!
“想跑?!”
周屿的反应快得惊人!
他眼中戾气暴涨,大手如同铁钳般狠狠抓住了林晚纤细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啊!”剧痛让林晚惨叫出声,背包带脱手,背包掉在地上,速写本和里面的照片散落出来。
“放开我!周屿你这个疯子!放开!”林晚拼命挣扎,用尽全身力气踢打,赤脚踢在周屿的腿上,却如同蚍蜉撼树。
“我说过!你得听我的!”
周屿的声音如同野兽的低吼,完全失去了理智。
他粗暴地将林晚往客厅里拖拽,眼中是疯狂的占有欲和不容反抗的暴戾!
“只有在我身边!你才是安全的!只有我才能给你安排好一切!
画画?做梦!沈星移?想都别想!你给我老老实实待着!”
林晚被拖得踉跄跌倒,
膝盖重重磕在冰冷的地板上,钻心的疼。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彻底淹没。
力量的悬殊让她意识到,硬拼,她毫无胜算!
就在周屿俯身,准备将她彻底制服的瞬间——
林晚的目光瞥见了掉落在手边不远处的一样东西——
周屿进门时丢在地上的那个精致纸袋!
袋子被摔破了,里面滚落出来的,除了精致的点心,
还有一个滚圆的、硬邦邦的……用来保温的冰袋!是周屿特意用来冰镇甜点
求生的本能和一股狠劲瞬间爆发!
林晚不再挣扎,反而猛地向后一仰,用尽全身力气,
用后脑勺狠狠撞向正俯身抓她的周屿的下巴!
“呃!”周屿猝不及防,下巴被狠狠撞中,剧痛和眩晕让他闷哼一声,钳制的手瞬间松了一瞬!
就是现在!
林晚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小兽,爆发出惊人的速度!
她不顾膝盖的疼痛,手脚并用地扑向那个冰袋,一把抓住!
那冰袋沉甸甸的,外面是硬质的塑料壳,里面是尚未融化的冰水混合物。
她没有任何犹豫,
在周屿捂着下巴、眼神因剧痛和暴怒而更加猩红、再次扑上来的瞬间,
林晚用尽全身力气,将那个沉甸甸的冰袋,狠狠砸向周屿的头侧!
“砰!”
一声沉闷又响亮的撞击声!
冰袋坚硬的塑料外壳结结实实地砸在周屿的太阳穴附近!冰水四溅!
周屿的身体猛地一僵,眼睛瞬间瞪大,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剧痛和眩晕。
他高大的身躯晃了晃,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
捂着头踉跄着向后退去,撞翻了茶几上的花瓶!
娇艳的向日葵和清水洒落一地,花瓣零落,如同破碎的假象。
林晚甚至来不及看周屿的情况,更来不及捡地上的速写本和照片。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她抓起掉在旁边的背包,
里面的胸针和诊断书还在,赤着脚,如同离弦之箭,冲向大门!
她扭动门锁,拉开房门,不顾一切地冲了出去!
冰冷的走廊地面刺激着她的脚心,她却感觉不到,
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跑!远离这个魔鬼!
身后,公寓里传来周屿野兽般的、充满痛苦和暴怒的咆哮:“林晚!你给我回来——!!!”
那声音如同跗骨之蛆,紧紧追随着她仓皇逃离的脚步。
林晚不敢回头,赤着脚在冰冷的楼道里狂奔,
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炸开,泪水混合着汗水模糊了本就衰退的视线。
她冲出了单元门,刺眼的阳光让她一阵眩晕。
陌生的街道,陌生的行人投来诧异的目光。
她像一个从噩梦中惊醒的游魂,浑身狼狈:睡衣、赤脚、膝盖淤青、手腕红肿,
背着破旧的背包,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
巨大的恐慌和无助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
她该去哪里?
哪里是安全的?
周屿会追出来吗?
速写本和母亲的照片……还留在那个地狱里……
冰冷的绝望,
比周屿公寓里的“金丝雀笼子”,
更加彻底地包裹了她。
她站在阳光明媚的街头,
却感觉自己正坠入无边无际、寒冷刺骨的黑暗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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