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明桓在院子里修剪花草,这几天小皇帝没有进宫召见他,入不了宫,只能在府里干点杂事打发时间。
平时不进宫的时候也没觉得那么无聊,今日他不知道是怎么了特别想去宫里转转,想去看看那人最近怎么样,王明桓还没有跟何青歌说她的父亲已经被他接到了郊外的一所院子里,有姜府之前的管家陪着,还派了侍卫在院外保护。
“王爷,谢廷尉大人有急事求见。”小厮拱手说道。
“快去通传。”王明桓停下手的东西,走到园中亭子坐下倒了两杯茶,甚是休闲自在,他穿着墨绿色刻丝鹤氅,头戴流云三星冠脚踩绣青云长靴,鼻梁直挺,脸庞线条分明,显得硬朗又英俊,周围都飘着雪花,大雪纷飞,白雪皑皑房屋上盖满了积雪,坐在亭中外面一片银色,仿佛身在画里,都给他做了背景,外面不断飘来雪花,落在眼上的睫毛,眉间有些微皱,鼻子冻得有些微红,眼神忧郁像是在大雪天只关心情情爱爱不为世俗而烦心,又因爱而不得的公子哥。
谢贤走进亭子里看着他说:“你还有心思在这里喝茶,葶泉楼的沛生被纪大公子给纳进府里了,沛生这姑娘就是倒霉摊上你这种人,都过了一个月了你也不关心她在纪府的情况?”
“嗯,本王早就知道了,前些日子她还递给我了一封书信,那女子都把纪府闹了个底朝天,纪父发现纪惠琛带了个青楼女子回家气的几日上朝黑煞个脸,。”他笑得狡猾,原先交给沛生的任务就是让她接近纪惠琛,看来做的不错,他心里暗暗的想。
“来,尝尝这道茶,大雪天品茶,别有一番风味呀。”他伸手把茶推到谢贤跟前,谢贤看他一脸不慌的样子,无奈地拿起茶轻抿一口,茶水入口时有淡淡微苦,在口腔中慢慢地回味,香茶迂回许久,那股清甜滋润整个舌尖和口腔。
“好茶。”谢贤品得茶中之美,心中不得一喜,这茶展现出十足的反差与对比实在难得,他赞不绝口道:“果然盛荣王府中好东西多啊,怎么好的茶能保存在冬天可是极为少有呀。”
王明桓冷笑道:“这是近日林御士大夫托人送来的。”
林御士大夫——林治,是大齐皇后的兄长,林父在世时就把女儿送进王且初宫里,大儿子继承自己的位置又把自己的二儿子扶上了左中郎将的位置才放心离去,他们三人相互扶持才牢牢在宫中站稳脚跟。
她女儿林秀体弱多病,常年不见外人,在宫中又不受王且初的宠爱,一个女人位高尊位,连宫中的太监,宫女都不尊重她,是何等的耻辱,听宫里的人说皇后的病只要静心医治就会痊愈,可静养了许多年却依然不见起色。
太后是忌惮林家的,以前四大家族,林家,何家,纪家,文家,现在除了太后家族那边和林家长子在撑着,其他家族也都落没了,林家虽然没有以前那么辉煌,但是林金海也好歹是手握兵权,太后不能太明目张胆地针对皇后,只会暗中使些小绊子,告诉你谁是这天下最有权力的人。
王明桓觉得“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林治展现的淋漓尽致,他不稀罕那些茶,只是林治把他说的天花乱坠,刚好今天下雪就命人在亭中泡好。
“纪家在临淄风光几十年,纪家那个儿子跋扈已久想必遭林治心中不满。”王明桓淡淡说道。
“林家?就怕万一林家只是假意合作。”谢贤轻抿一口茶水,提醒王明桓道。
“本王又何尝没有想过,只是林治今日告诉本王他知道有一个办法能让太后交出朝政,暂时能让小皇帝掌管。”他笑得十分妖孽,他已经迫不及待的看到太后的表情,到时候再下一剂猛药,纪家到时候没有太后撑腰,再嚣张也只不过是任人宰割的羊羔。
谢贤看着前面的人笑的阴森,即使身旁烧着火炉也打了一身寒颤,心想谁惹上王明桓真是倒霉。
***
大雪覆盖了整个皇宫,宫道上路滑没有很多人走动,何青歌缩在被子里看书,屋里烧着炭火,珠花在旁边绣鸳鸯,好不悠闲。
待到午膳时,珠花提着木盒去膳房拿吃的,天冷了珠花想给小姐拿点热汤暖暖身子,但因天寒原因柴木都潮湿,火得的小,热汤队排着对等一个时辰,冬天很多人想喝点热汤暖暖身子,天寒地冻地手脚都冻僵了,珠花挎着木盒搓着手在等,各宫的宫女和奴才都在这里不由地唠嗑打发时间。
“听说了吗,外面都传疯了”他缩着脖子压着声音说道。
“太后当年为了坐上皇后之位,在外面随意抱了一个孩子说是自己所生的皇子,先帝不仅信了,还让那孩子登上了如今的皇位。”
周围一片哗然,“啊?假的吧。”
“你是说王且初不是真的皇子,而是外面的乡野村夫所生的野孩子假冒的?”
“张全,你是有几个脑袋能这样说,小心传到太后耳朵里。”
“哎呀,你们怎么不信,这都是真的,今日我跟着外出买菜的公公,听见整个临淄都在议论,还有那茶楼说书的也知道了。”他站起身一脚踩在门槛上,一边扶着门框昂首挺胸学着那说书人的样子,把周围宫女太监逗笑了,打趣着说道:“我看,你也不是去办事去了,而是啊,去假公徇私去了。”
周围哈哈大笑乱作一团,不少正在排队的宫女听到,不禁地向旁边人小声嘀咕。
只有珠花听见默默不做声,拿着一些饭菜和热汤就走了,回到长信宫,把屋门关严,把下人都遣走,何青歌有些不解地看着她说道:“外面下着大雪,屋里最是暖和,你怎么都让人赶走了?”
珠花贼兮兮地瞟着四周,确定没有人偷听,就贴着小姐耳朵小声说了刚刚发生的事,何青歌听的目瞪口呆,不敢相信地看着珠花。
“这是真的?”何青歌声音不由地大了几声。
珠花赶紧嘘了一声,无奈道:“夫人!,你声音太大了,小心隔墙有耳。”
何青歌点点小声说道:“这些谣言你在哪里听的。”
“刚刚给夫人您去端热汤时,外面公公说的”
何青歌拿着馒头在嘴里嚼着,自古谣言绝不是凭空而起,定是有人抓到了什么证据,不过……这件事与她无关,那人来信说父亲已经在城外郊村一所宅子住下,何家对太后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她昨天打开锦囊哪里是父亲写的信,信上父亲交代说若是那天宫里有人叛乱,等着机会,溜出去,这次莫名其妙的谣言估计就是前兆吧……
***
“放肆!”纪秀清拿起旁边的茶杯摔到地上,价值连城的水杯碎了一地。
李公公跪在地上,手被水杯的一小块碎片划一道口子,纪秀清怒瞪圆目盯着地上的人说道:“这谣言是什么时候传到临淄的?”
李公公跪在地上浑身抖擞地说道:“回太后,已经有一个月有余了,现在连宫中的人也都知道了。”
纪秀清气的怒火心烧,头疼病又隐隐发作,左手扶着额头,眼神有些涣散,李公公赶忙叫来了清荷,清荷二话不说地扶着太后到榻上躺着,又吩咐下人去煎药,纪秀清躺下后气息平稳了许多,清荷给她顺了顺气,左手拿起勺子喂了一口药,太后这才缓和了许多,她轻声说道:“快...快寄信给兄长,让他命郎中令给哀家全力搜捕,散布谣言的人,无论男女,找到那个人把他舌头割掉,悬挂在城门口,快去..”
这次的谣言是直接冲她来的,她扯着嘴角笑着,笑得狰狞可怖:“王明桓啊,王明桓,哀家还以为你很能容忍,谁知道你和你娘那个贱人一样,耐不住性子,早知当年就该把你杀掉,不该养虎为患。”
李公公包扎好伤口看见皇帝怒气冲冲地走过了,他心里一惊,太后正在休息怎能打扰,他扑腾一下跪在皇帝面前:“参见皇上,皇上,太后正在里面休息,暂时不易见人。”
王且初可哪管那么多,直接踢开大殿的门,推开面前的李公公,直奔着太后寝殿走去。
太后的咳嗽声在大殿中响起,公公跟在皇帝后面,见太后没有怪罪,挥手示意让他退下。
王且初走到寝殿,他穿着厚厚的黑色大氅,上面还有些雪花,他眼神冰冷,眼眸幽黑,自从听到谣言,在想到母后对自己的种种行为,他心里就迫切的想要一个答案,这些年来母子之间不像母子,更像一种交易,他们每次同殿说话不超过三句,甚至…从来没有像母亲那样关过自己,她只关心朝政,关心纪氏一族,他有时候甚至会羡慕那些宫女,有次偶然一位宫女磕头请求出宫看望自己的母亲,也会听沈笙聊起自己的母亲,他…也会羡慕的呀…有时候他也会有所怀疑,自己是不是她亲生的儿子,直到他听见宫里的谣言。
他眼里满是痛楚,质问床上的女子道:“我问你,宫中流言是否属实?”他这次没有称床上的人为“母后”,大抵是他也心里没有底气吧。
她没有直视王且初的眼神,看向地毯道:“这些真假都不重要,你只要做好皇帝的职责就好。”
此言一出,王且初如遭雷击,他不可置信地推后了几步…嘴里呢喃着。
“不可能……”
“这不可能!”他痛苦地嘶吼着,试图想让床上的女人有所动容,可纪秀清面无表情,仿佛在欣赏他的表演,从把王且初抱到怀里的那一刻起,她对这个孩子毫无感情,这个孩子只是她夺位的工具,是权力的踏脚石。
纪秀清怀不了身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后宫的人生子,她不甘心,不愿意只进佛堂整日念经的姑子,正巧碰到一户人家生孩子,可那一人家不识好歹,跟着她只会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不愧为贱民,见识浅薄不说,一个都不愿把孩子交出来,她一气之下血洗了村庄,抱走孩子,待到生产那天,就把孩子抱来冒充皇子,有皇子的女人一下就不一样了,在家族里整日对我白眼相看的人都对我恭敬有加,就这样我成了后宫第一人,地位越过了皇后,可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丈夫,枕边人,要将皇位传给一个宫人所生的孩子——王明桓,还假装把他赶在宫外。
王且初崩溃的大叫:“母后!你还是我的母后对吗?我不是野孩子。”
女人闭紧双眼不回答他,向门外喊道:“来人啊,皇帝疯了,送皇帝回去吧。”
王且初见纪秀清没有说话,直接瘫坐在地上,这一刻真相没有那么重要了,他睁大双眼,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这个女人,她如此的冷漠,又如此的无情,难道十几年来在她眼里只是一个夺权的工具么。
李公公走过来轻声应道,他喊来两个侍卫将王且初架起,侍卫是永春宫的人,他们架着王且初的胳膊,把他随意地甩在雪地里,像丢垃圾一样。
“呸,还皇帝呢,原来是一个不知哪里来的野种。”
“就是,之前也不知道有多大架子,原来是个冒牌货,也不看看几斤几两。”
王且初爬在冰冷的雪地里,大雪的覆盖了他的身体,冰雪封冻,王且初一点也不觉得冷,手脚已经冻僵,他躺在地上不自主地笑了出来,侍卫都觉得他疯了,试着慢慢地站起身子,可脚如灌了铅水一样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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