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李菲而言，赵家就是一个牢笼。
到现在，西米露娅都能明显感受到李菲对赵家的排斥。
关于搬离赵家，从前的李菲跟张翠提过好几次，可她性子软，耳根子软，心也软，每次提及，最后却往往在张翠软硬兼施之下，就弃械投降了。
但，西米露娅不是李菲。
西米露娅考虑好后，走到沙发前。
小赵浩见她过来立马低下头，不安地翻动手中的小人书。那是一本《山海经》立体绘本，每一张图都把《山海经》里的神兽描绘得很卡通，把明明很诡异的动物塑造得很可爱，比如九个头的蛇、九条尾的狐狸。
从前的李菲因为厌恶赵军，所以对小赵浩也不待见，虽然她为他换过尿包，喂过牛奶，甚至是陪他睡过半年。
小孩不傻，感受得到李菲对他的不待见，所以从来也不敢同她亲近。
这会儿看西米露娅走过来，他就装作看不见。等西米露娅伸出手，他甚至还往后躲了躲。
“跟我回房间吧。”西米露娅拉起他。
他本来还不愿意的，可回头看看面目扭曲的张翠，便没多想，跟着西米露娅回屋了。
西米露娅带着小赵浩回了房间。一进屋，看到屋中情形，西米露娅的血压就直接飙升，脑子一阵晕眩，人差点儿没气晕过去。
房间一片狼藉，被子被割得支离破碎，棉絮满屋。书架上的书籍也惨遭毒手，被撕烂剪碎，纸片堆一地。
西米露娅无力地扶着门把手，脑子嗡嗡嗡的，眼冒金星，半晌缓不过劲儿。
这时，小赵浩开口了：“是二姐姐干的。”
李篱？当真是个好妹妹啊。
西米露娅伸手，试图去拾掇地上的书本，可没有一本是完好的。她又去扯被子，面子里子都破烂了。
支离破碎的书籍，支离破碎的被褥，还有支离破碎的相册，就好像李菲的人生。
西米露娅不禁苦笑。
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无怪乎李菲会投河自杀。工作生活方方面面皆叫她窒息，而卓天提出分手，仅仅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西米露娅嘴角勾起一抹冷峻的笑来。
既如此，那这些支离破碎就该丢弃。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李菲是过去，西米露娅是将来。
西米露娅直接打开手机，从附近商场订了一床蚕丝被，另外又买了一把锁。
西米露娅没再理会那些残破，去柜子里拿零食给小赵浩，安抚他。
因为平时太过压抑，李菲就靠吃零食解压。
随着压力越来越大，她吃的就越来越多，体重也一路上涨。
西米露娅拉开柜子的时候，满满的一立柜，果冻布丁糖果蛋糕辣条卤料，各式各样。她将那些零食统统拿出来给小赵浩。
小赵浩的双眼瞬间就变得亮晶晶，却不敢伸手。因为，有一次，他偷吃李菲的零食，让李菲打了一顿。从那以后，他再也不敢碰了。
“吃吧，不过不能吃太多。”西米露娅笑眯眯同他道。
小赵浩再三确认西米露娅没有哄骗他，这才伸手去拿。
“你爸为何打妈？”西米露娅问。
小赵浩低下头，用极低的声音回答：“二姐姐跟妈要钱，让爸知道了。”
果然，又是钱。
当初，张翠是揣着离婚分来的五十万嫁给赵军，赵军看在钱的份上，对她虚情假意。三五年的时间，那些钱就被赵军挥霍得差不多了，他吃人的嘴脸随之暴露。
这些年，张家人、李菲和李篱都劝过张翠，让她跟赵军分开，可张翠说什么都不肯。
不开窍的遇上人品恶劣的，能有好日子才是见鬼了。
张翠进李菲房间的时候，一手捂着左眼，一手捋了捋乱发，问西米露娅：“你这个月工资发了没有？”
李菲是五号发工资，今天六号。
西米露娅知道，她这是又想要钱给赵军挥霍，所以直接告诉她：“我已经在公司附近的小区租了一间房子，打算这就搬过去。所以，这个月的工资全付房租了。”
“这事你怎么不与我商量一下？”张翠几乎是尖叫出声。
一直以来，赵军吸她血，她吸李菲的血。所以她很清楚李菲搬出去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她将无法再从李菲处吸血去讨好赵军。
西米露娅冷笑。
自打李菲上班第一个月开始，张翠就伸手要钱，三千五千七千一万。李菲的工资越高，她要的越多。拿到钱，她一转头就给赵军。以至于，李菲工作五六年，身上一分钱都没有存下来。
还好，西米露娅不是李菲，绝不会再让她吸血。
西米露娅疏离而冷淡地告诉她：“我已经是个成年人了，或许过不了多久，就会结婚，总不好一直跟你们住一起吧。”
张翠听说结婚二字，双眼登时亮了，殷切地问：“你要结婚了吗？卓天他们家打算给多少彩礼？”
西米露娅狠狠掐一把自己的手心，强忍着厌烦道：“目前还没说，不急。”
“听说他们家要拆迁，至少得有个上千万的拆迁款吧。到时候跟他们要百八十万的彩礼，应该不是什么难题。”张翠满心欢喜地盘算道。
西米露娅对她的厌恶达到的顶点，若不是当着小赵浩的面，她可能真的会扇她。
西米露娅转头看看在窗边吃零食的小赵浩，只觉得这孩子可怜。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西米露娅没有去理会张翠，起身出去开门。
是买的蚕丝被到了。
西米露娅并没有租什么房子，方才那些话，都是用来应付张翠的。她原本是打算再在赵家住一阵子，然后这个期间去找房子，但是张翠让她厌烦，她决定今天，此时此刻就走。
她进屋换了身衣裳，打包几件衣服裤子，然后拎着蚕丝被就出门了。
出门前，张翠还追着问：“你是不是搬出去跟卓天同居？如果是的话，应该让他出房租。”
西米露娅没回她，逃也似的下了楼，直奔公交站。
等车的时候，西米露娅给莫妮卡打去电话，想搬去基地住一段时间。
莫妮卡只回复了一句：“不合适。”
西米露娅刚挂断电话，还没来得及收进口袋，好友刘佳就打来电话了。
“菲菲，卓天那厮真的将那些账单发到网上了，你快去看看。”
刘佳在电话那头急切地说道。
西米露娅问她：“你找到室友没有？”
刘佳不是本地人，与李菲是大学同学，毕业后留在了大都会。
“还没，你问这做什么？难不成你有同事要租？”她问。
西米露娅告诉她自己要搬去和她一起住，她拍手赞成。
刘佳租住的公寓也是间老破小，两室一厅一卫一厨，总共不到六十平，但每个月的租金五千多。原本同她一起住的是她的同事，两个月前，那同事结婚后，就搬走了，这边的房子自然就要退。
刘佳不想同人合租，但她工资不高，房租就得付一半多，实在吃不消，只能到处找人合租。可她看人挑剔，男的不要，邋遢的不要，养宠物的不要，工作不是朝九晚五的不要，有小孩的不要。总之选来选去，两个月了，迟迟没找到合适合租的人。
西米露娅能够搬来与她合租，一起分摊房租，刘佳喜不自胜，当下就要请客。
“应该是我请你。”西米露娅道。
刘佳却无论如何都要请。
盛情难却。
她们在小区周边的一家小馆子吃了一锅重庆鸡公煲。
回到出租屋的时候，西米露娅收到了莫妮卡发来的信息：我同教授与老张要出门几天，有事找云舟。
西米露娅刚想询问他们要去什么地方，做什么事，大概多久回来的时候，就听在沙发上刷短视频的刘佳频繁咋舌：“最近国外是怎么回事，怎么老有变异人袭击人事件发生。”
变异人？西米露娅下意识看过去。
“你没关注最近国际新闻吗？”刘佳问。
她所谓的国际新闻，就是网络上的自媒体发送的短视频。
西米露娅耸耸肩。
刘佳解释：“最近国外有一种病毒，类似狂犬病病毒。虽然不会死人，但是会导致人体发生变异，变成半兽人。”
西米露娅不以为然。
自媒体泛滥的时代，信息大爆炸，随便一个人，只要有手机，会按手机拍摄键，几分钟，甚至是几秒钟的视频都能是一条新闻。但是可信度多少，那就完全看发布者的人品以及认知了，毕竟胡编乱造的自媒体一抓一大把。
“我跟你说，目前为止，出现的变异人除了狼人以外，还有猪身人头的，猫身人头的，鸟身人头的，甚至还出现了多头怪。”刘佳一说起这事，就兴致高昂。
西米露娅抿唇一笑，显然有些不信。
“不信，你自己看。”就在刘佳举着手机，想让西米露娅自己看短视频时，屋门被砸响了。
砸门声很粗暴，哐哐哐的，分明是在告知屋内人，来者不善。
西米露娅与刘佳下意识对视一眼，然后很默契地起身，刘佳去了阳台找了一根棒球棍，而西米露娅在厨房找了根擀面棍。
女孩子在外租房，最重要的就是安全问题。
在她们拿装备的期间，砸门声没停过。
等到她们走到门后，刘佳方才大声喝问：“谁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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