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浑浑噩噩的从厨房出来,方檀靠着墙壁眼冒金星,蹲在地上忍不住干呕起来,几乎想把胆汁都吐出来,却只有一些酸水。
“还好吗?”庄崇拍着方檀的背帮忙顺气
“咕噜——咕噜——”
突然一声诡异的腹鸣声从天花板传来,方檀赫然发现自己靠着的墙壁居然像皮肤一样慢慢有了温度,庄崇似乎也有察觉扶着他立刻远离
只见粉红色光滑的墙壁不再平整,上面拱起小小的弧度蠕动着,不时几下收缩皱起令人恶心的褶皱。脚下松软的地毯也像是有生命一般轻轻起伏,两人所处的空间散发着类似人体体温的热度,似乎有心跳的声音从头顶隐约传来。
“先走!”见状两人不敢再多耽搁,庄崇抽了口冷气立刻捞起发软的方檀往出走。周边酸味一下子泛起,浓度堪比昨晚时,方檀感觉自己的皮肤都在隐隐刺痛。
踉踉跄跄到达门口时,室内的起伏已经非常夸张,离开时庄崇留了个心眼将钥匙插在门锁上,以免护士小姐追责。
等逃回二楼方檀感觉腿都软了,缓了很久才抬头看着面色凝重的庄崇皱起眉:“你不怕?”
“怕啊,怕得快死掉了!”庄崇夸张的说着侧过头来看他,厚厚的手掌拍拍方檀的背:“你干嘛这样问?”
方檀低下头没再说话,他只是感觉庄崇这个人有时怪怪的,很反差。
如果说开朗爱撒娇的形象是艺人人设,那么在梦境中也没必要这样。对方经常表现出吊儿郎当或者二百五的举动,更或是胆小的样子看起来也不是那么真实,尤其是一些时刻的戾气外露…
挺奇怪的人...
方檀这样想着不再说话。
另外一边的三人倒是没什么多的进展。在翻看办公室的时候,秦政留意过有没有同第一天吃的一样的胶囊,但是无论怎么翻找都没有发现同样的药。??“先去大厅打探一下吧,或许会有发现。”找了半天关于虫子的信息一直没有进展,秦政也不想坐以待毙
此时正是下午普通患者出来娱乐活动的时间,和几人昨天来时一样,一片岁月静好的场景,却有说不上来的不舒服感。
“秦哥,少了好多人啊…而且他们都变瘦了。”李佳一一看过休息厅内的人背脊发凉,她小声凑到秦政耳边说
郑淑萍虽然年纪大,但胜在心态很好。从早上考核的紧张感中缓和过来后一直帮着找线索。她看着大厅也有同样的疑惑,挠挠脑袋嘟囔着:“咋瘦的这么快啊?那大姑娘我昨天还说过话呢,昨儿见着还是个小胖墩,现在咋成排骨架子了。”
一语道破,这些人都在一天时间内暴瘦了不止一点半点。
秦政顺着郑阿姨指着的方向看去,昨天和方檀交流过的那名女孩,居然也在一夜之间暴瘦到瘦骨嶙峋,诡异的是脸还是昨天见到的样子。她骨架子一样的身体外挂着大号的白色病号服,正坐在窗边晒太阳,满脸的惬意。
“你们来啦,感觉怎么样啊?”那名女孩看到他开心的笑起来
秦政听过方檀讲述与这个女孩的交流经过,友好地挥挥手坐下与对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缓缓询问:“今天怎么人变少了?没出来么?”
“他们啊…他们出院了。”女孩漫不经心地说着。
“哎哟丫头,你告诉阿姨呗,你咋突然瘦下来这么多,怎么做到的啊?”郑淑萍实在太关心答案,心直口快的问出来。
“咋能出院啊?”
而面前的姑娘笑了笑并不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静静地打量着三人,这种富有穿透力的视线让秦政很不舒服。
过了很久女孩弓起背凑到秦政的耳边轻轻低语,距离太近凉飕飕的吹着秦政的耳朵,语气中透着一丝欣喜与疯狂。
“我会越来越漂亮的,你们也会和我一样漂亮,然后离开这里。”
冰冷的气息喷在脸上,毛骨悚然的感觉让秦政哆嗦了一下,他扶了扶眼镜强装镇定道:“那要怎样才会变漂亮?你们的治疗是怎样的?”
而那个女孩听到这个问题不再说话,只是站好笑眯眯的看着几人,问什么都像听不见一样,专心望着窗外晒太阳。
从大厅出来郑阿姨搓着胳膊,显然对刚刚的谈话很不舒服:“你说这挺好个小姑娘,咋鬼里鬼气的,怪吓人的。”
秦政也有同感,怪不得昨天方檀特意把这件事说了一下,自己刚刚和那个女孩说话的时候总觉得很阴森。
“现在呢?要不要我们去普通客户的住所看看?反正他们现在都在这休息呢。”李佳鬼鬼祟祟的看一眼大厅里的人说
“我觉得行诶,要么就去那鬼丫头那看看?我给你们把风,拖住她我还是能做到的。”郑淑萍一脸信誓旦旦的拍拍胸口:“那小骨头架子,我一手能提溜俩。”
秦政看着郑淑萍有些忍不住笑,这个阿姨遇到事总忍不住哭哭啼啼,但平时还是很随和的。至少能让几人感觉到一丝烟火气来。
在这种高压的环境里还是很难得的存在。
“那郑阿姨你小心啊,有事可以大喊叫我们,尽量还是别动粗啊。”李佳嘱咐着郑阿姨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快去吧,你们小心啊。”
告别郑阿姨之后秦政和李佳悄悄潜入到普通客户的居住区域,之前因为时间原因没能到过这片区域,打开铁栅栏后的大门,这片区域属实别有洞天。
长长的走廊望过去是满目的白色,左右分别整齐的排列着房间,洁白的大门上挂着门牌号,看起来逼仄又诡异。
“看起来像坐牢一样…你说他们天天看着这样的地方会不会雪盲症?”李佳小声嘀咕
随机拉开几扇门,里面的装修基本都是一样的。白色的单人床和简陋的设施,同几人的相比称得上是是朴素的可怜。
秦政记得那个女孩胸口写着0131,走过一段路程两人在0131房间停下。
同样没有落锁,一推门就进入了0131房间。一样洁白的室内不仔细看都快看不出物品的轮廓,不同的是床头柜上摆着一束漂亮的向日葵,李佳甚至怀疑这里面的人不需要吃喝拉撒的,不会弄脏这里的任何地方。
“分开找,房间不大,搜完这里再去其他房间。”秦政简单看过这个区域说道。
两人分开将房间翻了个底朝天,在床底下秦政找到一本牛皮日记,李佳则是在白色衣柜的上面找到了一个小小的木盒子,棕色的样子和这里格格不入,藏在衣柜上方的角落里,也算隐蔽。
秦政坐在床上翻看着日记,日记的前半部都是讲述这个女孩的家庭。她的名字叫做米歇尔,出身当地较有威望的贵族。她的母亲一直嫌弃米歇尔胖,其他家族的公子也不愿和她见面,导致她明明在适婚年龄,却一直没有人问津。
贵族家庭一般都是将子女婚姻视作一场交易,米歇尔如此下去按父母的话来说就是一场亏本买卖,于是便将米歇尔送来这里减肥。
减肥中心不是按照金额评判客户等级,而是按照斤数。因为米歇尔的量级较低,被评选为普通客户,所以在这里的日子异常的难熬。
每天米歇尔都要挨饿,甚至有的时候米歇尔看见外面的树皮都想啃两口,只有与自己同病相怜的病友和室外的花花草草能给米歇尔一点慰藉。
“今天是我到达这里满一年的时间。美丽的护士小姐告诉我们,离变漂亮的时间不远了。过阵子就是抽脂的日子,希望我可以变成父亲母亲期望的那样,漂漂亮亮的回家。”为了节省时间,秦政将日记读给李佳听
李佳拿着在木盒中发现的照片凑过来给秦政看,长相甜美的女孩身材丰腴可爱:“可是她原本也就是微胖的样子,为什么她的父母要这样残忍的逼迫她呢?”
“或许是那个时间里,整个社会的审美就是倾向于柔弱、苗条的样子。这要根据政治和社会的倾向来看。”在这里的两天里,秦政没有发现能明确表现国家和年代的标定物,只能先行进行猜测。
“所以就是像现在咯?白幼瘦的审美强迫着一些女孩,做着自己不喜欢的事服美役。”李佳撇撇嘴巴收起照片说道:“我更希望女孩子都有自己选择美的权利,不要做伤害身体的事。”
“但是身处社会中,一些福利和倾向就会向着大众审美的趋势倾斜。哪怕想通了,很多人也不得不向社会妥协。”秦政揉揉眉心说道。
虽然自己是个外科医生,但和很多内科同事交流时也有听过,目前缩胃手术已经是现代女孩选择的一大重点项目。
再往后翻秦政感觉米歇尔的精神状态非常不好,最初她还只是希望让父母满意,后片的内容却都充斥着对自己身材的厌恶。
米歇尔说讨厌自己能捏出肉的腹部,讨厌自己挥挥胳膊就会有肉甩动的臂膀,还有走路时会晃动的的大腿肉。直到后面几篇几乎是癫狂的状态,她似乎信奉了某种奇怪的宗教,想要献祭自己的□□给神明,让神明帮助自己瘦下来。
“伟大的神明,我虔诚的祈求您能够赐福,使我苗条美丽。我愿奉上我的一切供您差遣、使用!”
秦政读着李佳听完搓搓胳膊 :“哪有这样的神啊…而且这种奇怪的愿望,一般都会有惨痛的代价的。”
“这和小方之前说的护士小姐崇拜的神明很像。”秦政说道:“或许减肥中心的本质就是一个大型的宗教,我们只是献祭的一环。”
日记翻到最后也没有什么特殊的东西,最后几页简直像是疯了一样,满篇的写着“饿”和“瘦”两个字,笔力过度甚至将后面的纸张都划出印记。秦政又往后翻了几页,直到翻到最后时才看到米歇尔恢复了和前面一样清秀的字迹,内容却是不寒而栗。
“希望他们觉得,我是好吃的吧。”
两人看到这样的字眼都觉得浑身发凉。时间差不多了,两人草草收拾了翻找的痕迹,秦政拉着李佳迅速离开了这片诡异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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