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技还得磨炼啊。”
“诶?”
“如果下一秒我说‘当老师的初衷是为了四十岁时还能泡十六岁的妞’,飞梅会吓一跳吧。”
五条悟捏起樱桃梗,色素糖渍樱桃落入嘴中,果核在舌尖打转,他支头,欣赏千石震惊的神情。
他是一时兴起的评委,和演员同台飙戏。
千石飞梅语塞,这是鬼冢英吉的初衷,不是五条悟的初衷啊!这种话不该从五条嘴里说出来!
“老师是在开玩笑吧,这一言难尽的台词以后别说了,演技再好也不行。”
吸溜声很大,盖过了千石不满声,五条悟正用吸管吸食冰淇淋。
“……”
“嗯,所以我不能用无懈可击的演技说出这种话,因为没有认同感,飞梅刚才也是这样吧?”
“一脸无辜地说违心的话,在我这里可蒙混不了哦。”
“你是说我的感谢是违心的?”
“有一点‘给你五百不要再缠着我啦’的歉意在里面。”
“哪里会有,这不是在耍流氓吗……”
“某位说我家是酒店已经很流氓了,搞得我有点伤心呢。”
千石飞梅握拳,目光落在甜品上,辩解道:“那是因为,不想让人误会……这样说才妥当。”
“辜负我的心意就妥当吗,这又是什么呢?”
五条悟叼着吸管,食指指向塑料袋。
“酒店还有人打扫,你是在抢清扫员的工作吧。”
“老师,你说这话就不妥当了,正是因为我没把你当成清扫员麻烦,才自己动手,麻溜地滚蛋嘛。”
“那我该高兴吗?”
带着情绪的质疑堪称语言暴力,轻飘飘的话将气氛压低几度,千石飞梅感受到窗外路人迎着冷风的寒颤。
她推开咖啡,勾手将点心盘移到面前,拿起马卡龙按了按,假意好奇是什么馅,搜肠刮肚地编排缓和气氛的回答。
“回答yes or no,选择or需要附加说明。”
五条悟的长指轻点,给她倒计时。
傻子才做选择啊,yes是承认五条家是酒店,no是自证辜负了五条的心意,虽然千石的做法是all,但她是不会承认的。
她转移话题道:“老师,在生气吗,yes吃绿色马卡龙,no就吃红色。不管你吃哪块,我都会好好哄你的。”
五条敲击的手指愣在半空,千石的手指灵巧一推,盘子移到桌面中央。
漏跳半拍的心脏鼓劲,温热了刚下肚的冰凉,他耳边是昨夜和千石同频的呼吸,薄唇张合:“你该怎么哄?”
“请客啊。”千石眼神示意满桌的甜品,虽然肉疼,脸上的笑容绝不能垮。
五条悟的笑比她生动,夹杂从胸腔而出的叹息,他捂着半张脸,第一次在别人身上认栽,“你真是,一点都不坦率。”
“和不坦率的人交流很累,果然还是直接行动省事。”五条悟同时拿了两块马卡龙塞进嘴里,继续说:“虽然我不教这个,但谁叫我是全才。剩下一个学期单独给你开设课程,参与期末考核,要认真对待哦。”
“......你这什么表情?”
千石飞梅张了张嘴,丧气的话没有说出来。她没强到五条悟的那种高度,即便日暮仍能看见希望余辉,她的眼前是难以翻越的黛色山峦。
一年级能不能顺利读完都不一定。
“好麻烦。”苦恼的表情自然,似乎是在针对加课的小坎,她不满道:“至少让我知道是什么课吧。”
五条悟颇有自信,尾音上扬:“表演进阶:恋爱二三事。”
“......”
“有什么直接关系吗!”
到底是教她表演还是恋爱啊!
“你的其他方面我倒是放心啦,不过男女关系经验是空白吧,没有认同感所以演起来漏洞百出。”
“我是咒术师,不是演员!”
“你也知道啊,我还以为你爱演是配合术式使用的战术呢,不过既然实用就再好好磨炼一下演技吧。别担心,你只需要无视所有男人和全身心投入课程,虽然挑战对象是我很困难就是了。”
“别擅自做主张啊,我不需要这门课。”
千石飞梅才意识到今天的五条悟穿着时尚,张扬地散发成熟韵味,黑色针织毛衣的领子托举着喉结,随五条悟的吞咽上下,她快速移开视线,“咳,这个,一点都不正经。”
“正不正经另说,我可是很关心学生全方面发展的。那我就多问一嘴吧,飞梅,愿意上课就吃绿色马卡龙,不愿意就吃红色。”
五条悟把盘子推到中间,红色马卡龙孤零零地躺在上面。
“那当然是......”千石飞梅伸手直向唯一的选择。
无下限阻挡她的靠近,五条悟的长指在盘缘滑动,哼着歌,似乎在耐心地等待千石选择。两秒后,故作吃惊道:“好快!绿色已经下肚了,这么着急?”
“是你选的哦,我就不客气啦。”最后一个马卡龙被五条丢进嘴里。
“五条老师!”
“五条在此!飞梅已经开始预习了吗?”
千石掩面叹息,认命道:“你请客吧。”
“不要,是你说要哄我的。”
长叹后似放完气的气球,空瘪得再无反抗之力,和她的钱包一样。
2018年1月1日6:00,京都,五条家。
天幕暗沉,石柱灯亮起黄光,撑起模糊的光晕,四周枝丫迎合石柱形状,未有一分僭越。
碎石地铺绕过冰霜覆盖的植被,被阻挡在镶嵌木质镂空花纹的粉墙前。
墙内庭院的一侧冷杉翠绿,拱起一株秃枝开满红梅的梅树。
在更早时五条家已经清扫干净,原本花瓣铺满的庭院里,中间突兀摆放三张供桌。每张都摆放香烛、花、杯碟炉具还有不同的贡食。
五条悟身穿印有梅钵纹的纹付羽织袴,在管家婆婆的引领下稳步前行。
婆婆双手捧着灯烛,于庭院一角止步,五条悟只能看见她花白的头顶,平日慈祥的笑容收敛至衣襟。婆婆欠身,面朝他碎步后退,加入一众也只见头顶,俯身久等的长老和旁系子孙里。
夜依旧沉寂,二十几道呼吸细微,不像五条悟第一次祈福时有大长老低声引导他。
流程已经刻入心中,五条悟轻车熟路地跪在第一张供桌前,合掌一拜,白羽一样睫毛撩起,蓝眸仰视浓墨似的天。
俯身,启唇念道:“闿阳武曲星宾大惠子星君。”
他属蛇,念诵的是北斗本命星君的名讳。
第一份贡食品是大豆,也专供本命星君,在他七岁前从来不会摆放出来,会被有心之人注意,以此推测五条家出现了个六眼神子。
他的暴诞,七岁后才被公布于世,震动了咒术界,顷刻就出现了高达十亿日元的悬赏,当然,七岁的神子已经能吊打一切自不量力的杀手。
七年的贡食空缺,是五条家基于历史经验做出的对神子的保护。
“闿阳武曲星宾大惠子星君。”
五条悟念诵第二遍,蓝眸轻转,落在二十几颗头顶上,和这位心不在焉的家主比起,他们俯身垂首,十分虔诚。在五条悟七岁前,五条家的四百年里,没有哪任家主敢向天地祈福,以佑家族昌隆。
还要再念五遍,以及还有第二、三张供桌,拜完本命星君,再诵咒词、拜天、拜地、拜东南西北、拜四方神祗、大将军、王相、天一、太白等等,等等。
“真受不了啊。”
临近的长老身躯颤抖,五条悟再次看向天,俯身,又念:“闿阳武曲星宾大惠子星君。”
以不知道有卵用,但是能给他们心灵慰藉的祈福为代价,换来不干涉他的生活,因此还能再忍个几年。
天色露白,祈福活动才结束,侍女们灭香烛、搬东西,很快收拾干净,沿着碎石地铺鱼贯而出。五条悟懒散地躺在摇椅里,小臂挡住眼睛,听见年龄尚幼的孩子的哈欠声。
没人找他拜年,这是五条悟添加的家规,附加说明该睡睡、该玩玩,新年第一天不要搞陈旧迂腐的那一套。
他已经累到连祝福都觉得是负担的地步。
木板传来规矩踏实的脚步声,是管家婆婆,一直负责辅助家主。她拿着文件,枯瘦有劲的手翻开,声音温柔低调,仿佛在哄孩子睡觉,说道:“家主大人,打扰您了,这里有位实力很强的女生资料等您过目。”
“有什么好过目的。”五条未动,嗓音略为沙哑。
“完全符合您的条件,井上和香的外形、可与您比肩的实力、身世不亚于五条家、未婚无男朋友,是您二十岁时提的要求,我们帮您找到了。”
“开玩笑吗,第一天就催婚?”
五条悟听懂了未婚无男朋友的意思,刚任家主长老们就期望他迎娶贤妻,以辅助家业管理,那时他被催得烦,提了这些高标准,压根不可能会有人符合。
“我们核实过了,上杉家的嫡女大致符合您的要求,并且正在学习打理家业,是上杉家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让她管好自己家事好了,干嘛耽误人家。”五条悟的瞌睡已经被赶跑,放下手臂,嘲弄道:“那老头大限将至想把女儿塞给我,还弄虚作假,真是阴险啊,不怪他家年轻人没一个能看的。”
管家婆婆收回文件,脸上神情未变,至少让家主听进去人姑娘的名字了,先拿家主感兴趣的噱头吊他胃口,这招她屡试不爽。
“而且实力与我比肩绝对不可能。”
看吧,小悟果然感兴趣。管家婆婆欠身委劝道:“请不要太苛责人家。”
“你难道希望我成为鳏夫吗?”
“正是因为不希望,才如此莽撞地催促您。”
“你想得太远了。”
五条悟坐起身,眉眼压低,烦躁地支着膝盖垂头。
给弱者安上五条夫人的身份,简直就是给人判死刑嘛,他又不能拿个绳子绑住人家随时带在身边,再说这样也很麻烦。
他抬头,目光落在绑着避雷针的梅树上,一瓣红梅打着旋掉在草丛里。
“再加一个,给我笔。”五条悟忽然想到某人跳跃的红发丝,他眼里流动荧荧蓝光。
管家婆婆连忙递上纸笔,不忘劝道:“您别过于忧虑,既然是家主夫人,我们会尽全力保护好她的,况且上杉家子弟还有实力,两家联姻......”
“嗯嗯。”五条悟置若罔闻,两三笔画完后丢给婆婆,伸着懒腰,“照这个标准找吧,绝对不可以是‘大致符合’的勉强。”
摇椅晃动,他说完就大步走开。
管家婆婆颔首恭送,等人走远,叠交腹部的手举起文件,密密麻麻的文字中空白很少,五条悟以此为背景,画了个五瓣梅花。
......果然自家人才让人踏实吗。
“家主心思缜密,不是我这个老太婆能比的。”她喃喃,转身就向藏书阁走去。
今天就要筛选出了五服的合适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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