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依然是炎热的气温。
江续醒来,睁眼看向天花板。半晌,他抬手,曲起食指轻触了下嘴唇。
唇上的气息和温度历经一夜,早已消失不见。可是,舌尖上柔软的触感,却像是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他的大脑。
昨晚不是梦,他哥的接纳是真实存在。
江续掀开薄被下床,拿起遥控器将空调关了。
出租屋总面积不过六十平左右,比较小。他一开门,就看见季斯凡坐在桌前吃早饭。
季斯凡听到开门声响,抬起眼:“醒了?”
江续看了眼时间,再掀开眼皮时,嗓音罕见的流露出情绪,温和,带笑的,“你起这么早?”
“嗯,我买了早点。”季斯凡倒很平静,“快去洗脸。”
江续看着他点头,转头去洗漱。
等他从卫生间出来,季斯凡已经吃得差不多了,桌上还摆着一份早点,他起身时看见江续过来,顿了一秒,什么话也没说,去收拾东西。
“哥。”
江续喊他。
季斯凡回头,眼神带着不解。
“昨晚。”江续直言,想要答案,“你接受我了是么。”
季斯凡闻言神情更加疑惑:“什么昨晚?”
江续一怔。
他一只手撑着桌子,目光带着探究,似要望进他哥的眼底,想寻个真假。可惜季斯凡眼神无辜坦然,似乎真的,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断片了?”江续皱眉。
季斯凡“啊”了声,挠了挠脸颊,含糊道:“估计吧,喝得有点多。”
江续问:“头痛吗?”
“还行,就有点儿晕。”季斯凡边应着,将钥匙、工作证等装好,眼睛没看江续,“我去上班了。”
“这么早?”
季斯凡回头,眸光闪过一丝慌乱,“早吗……哦,有个外采,得早点去。”
江续嗓音里的笑荡然无存,眼眸黑沉,没有一丝光。他别开眼,声音低得有些哑,“好。”
季斯凡换好鞋,握着门把手,想了想,说:“中午我给你带饭。”
“嗯。”
又恢复往日的平淡话少。
季斯凡抿唇,将门合上。
江续才抬起眼皮,看向紧闭的大门。抵着桌子的手缓缓收紧,扣着桌角,白皙的手背上青筋性感而明显。
他闭了闭眼。
真喝断片的话,怎么不会好奇昨晚发生了什么。
无非就是不想面对罢了。
季斯凡来得太早,办公室一个人也没有。
晨光从窗户透过来,绿植被太阳光笼罩着,格外生机盎然。他坐在座位上愣了一会儿,觉得不能再这样,撑着桌子起身,干脆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将办公室打扫干净。
一直到将里里外外都弄得干净,办公室才陆续有人来。
芮姐手上拿着咖啡,打招呼道:“斯凡来这么早啊?”
季斯凡笑了下,说:“天热,醒的就早。”
“是啊,我看天气预报,今天最高温得四十度。”芮姐顺口回,想起什么,又说,“你和陈颢的那个关注老年健康的选题很受重视啊,进行到哪一步了?”
“快到答疑帮扶了。”季斯凡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的笑,“具体还得看陈老师,我就是打打下手。”
芮姐看他半晌,由衷地笑:“你这年轻人不错,挺上进的。”
季斯凡弯唇:“谢芮姐夸奖。”
陈颢照例又是踩点,一过来就给季斯凡送来好消息:“今晚收拾下,明早跟我去青岛。”
季斯凡知道,去青岛是为了咨询脑病三科的权威医师,他们这次新闻主要是关注并解决老年人帕金森病的需求,给予有效的方案。
“好的。”他点头,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陈颢瞥见他脸上神情,挑眉:“出差这么高兴?”
季斯凡一愣,下意识摸了摸嘴角,没笑啊。对上陈颢玩味的眼神,他轻咳一声,借口道:“这不是公费旅游嘛。”
“旅游啥,顶多两天。”陈颢啧了声,“回来还有一堆事要忙,行程紧得很。”
季斯凡现在都习惯台里这样忙的时候忙死、闲的时候都闲得长蘑菇的状态,听陈颢这么说,内心毫无波动,完全成为一名麻木到认命的社畜了。
“江续会跟着去吗?”陈颢突然开口问。
季斯凡没反应过来:“……他为什么要来?”
陈颢意味不明地笑:“昨晚你去下厨房,他都跟着。明儿你两天不在家,他不得疯?”
“……”
季斯凡哑口无言。
好像确实如陈颢所说,他好像没怎么离开江续超过一天以上,哪怕是忙碌的高三,也是每天回来,多少都会见一面。就连他搬出来住,江续也是每天过来。
陈颢看他这个神情,顿时了然:“事先声明啊,我允许带家属,但是家属的一切费用台里不报销啊。”
季斯凡哑然:“什么家属……”
“他不是你弟?”陈颢扬起眉毛问。
“啊?”季斯凡懵了。
很快反应过来,佯装平静地“哦”了声,耳朵却慢慢变红了。
季斯凡没打算带江续去,事实上,他这两天都恨不得躲着点他。
今早清醒过来,想到昨晚说不清的情绪,有沮丧,有懊恼,还有深压在情绪深处被他刻意忽视的一丝甜蜜。
他还是冲动了些,扭过来的脑袋,仿佛像是开了道口子,从此天光大亮,可再也回不到最初的模样。
明明还是如同隔着云雾看不清自己的状态,却稀里糊涂地和江续亲了,这样实在是太不明智,也……太不负责了。
他甚至希望生活就和游戏一样,能读档重来。可是,说出去的话,手臂上的温度,相触的舌尖,都覆水难收。
晚上回到家,江续看他的眼神已彻底冷淡。
季斯凡心上苦涩蔓延,可是连一个道歉他都不敢说出口,只能假装什么事也没有。靠在沙发上,边刷着手机,用稀疏平常的语气,说:“我明天要出差。”
江续将切好的水果放在他面前,淡声说:“哦。”
“两天。”季斯凡补充了句。
江续身形微僵,低头俯视他,好半晌,再开口时的语气察觉不出喜怒:“你是在躲我吗?”
季斯凡皱眉:“真是出差。”
针对这个话题,江续没再说什么。他依然将季斯凡锁在眼底,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真不记得昨晚了?”
季斯凡低着眼,没察觉到他神情的变化,一心沉浸在维持喝断片的人设中,边“嗯”边点头,说:“记不清了。”
“那我帮你回忆。”
江续一只腿跪在沙发上,身体往前倾,将他哥逼到无路可退,他单手扶着沙发,修长的手指大张,用力抵着,眼眸沉沉看着他哥无措又慌张的脸。
“小续!你别乱来!”季斯凡声音都在打颤,他很清楚,发疯的江续什么都做得出来。
江续另一只手轻轻抚上季斯凡的脸颊,掌心贴着他的皮肤,而后往下移,手指捏着他的下颔往上抬,迫使他对上自己的眼睛。
“昨晚——”
话语戛然而止。江续兀自笑了声,低头吻上他的唇,“这次要记清楚了。”
唇上清晰暧/昧的触感,让季斯凡身体不住的颤抖,他控制不住,眼睛慢慢红了,直到江续尝到了眼泪咸咸的味道,他脑袋一偏,松开对他哥的桎梏。
季斯凡脸上的泪水太过刺眼。
良久,江续的声音从嗓子里迟缓地挤出:“和我接吻,就这么难受?”
房间沉寂,痛苦仿佛有了声音。
季斯凡肩膀轻轻抖动,用了最后的理智,盖住自己的眼睛,一叶障目的,似乎这样就能避开所有的难题。
“小续,你告诉我。”他艰涩开口,“到底什么是喜欢。”
他这短短二十一年,在和人相处上,都是捡了芝麻丢西瓜。
尽管在每个阶段,都能交到朋友,可一旦换了个圈子,以前的朋友都是渐渐就不联系了。
唯一长久的,只有有着相同血脉的亲情,以及江续。
别人都说他没什么脾气,很好相处。可是只有自己知道,温和的背后是凉薄的不在意。
他好像在感情上很冷淡,以前和舒澄谈,他以为自己喜欢她,可是分手后,难过了几天不知不觉也彻底放下了。
他这种人的感情,很廉价。
就算他现在对江续产生了不同的感情,可他也无法保证,江续会不会是下一个舒澄。
或许到最后,江续也会离他越来越远。
说来也可笑,明明比江续大三岁,还要问他这么幼稚的问题。
良久,他才听到江续复杂不明的声音:“你不是谈过?”
“可是我发现我没想象中的喜欢她。”季斯凡蜷着手指苦笑,痛苦又难堪,“我真是个人渣。”
江续盯着他,好一会儿,才说:“好,我告诉你。”
季斯凡仍旧用手挡着发红的眼睛。
“你想见我吗?”江续问。
季斯凡以为他在问问题,想了想,诚实地点头。
江续:“手拿开。”
“什么?”
“手放下来,睁眼。”江续耐心重复了遍。
季斯凡抿唇,照他说的,慢慢放开手,睁开眼的瞬间,他的眼底清晰映着江续的样子。
江续看着他的眼,嗓音低缓沉哑:“这就是喜欢。”
喜欢就是你眼里只有我。
臣来迟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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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 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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