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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01长恨人心不如水

惘川,帝都惘川城。

一向繁华平和的都城最近被一种黑色氛围笼罩。

“北城霍家知道不?惘川四大门阀之首,家主霍先生曾经是贫民孤儿的那个,这厮从一条野狗逆袭成惘川政界的三大魁首之一,最近被抄家了!听说他不仅多次卖官鬻爵,还跟外敌勾结,要倾覆惘川,他这是卖国贼啊!”

“这白衣侯派人去查,才知道霍先生当年竟然还谋害了上任帝子,那可是现今帝子的生父。侯爷的人要当场将他拿下,你猜怎么着,霍先生竟然突发怪疾暴毙了!”

“那之后,霍夫人殉情了,霍家长女明明已经出嫁好多年了,居然也在那晚悬梁自尽了。这霍家还剩下两个公子,霍二公子平时谦厚有礼,当得上是谦谦君子,这回竟像得了失心疯一样满地打滚求饶,把他爹当年干的一些龌龊事全招了。可惜啊,最后还是被杀了。”

“至于他的小儿子嘛……”

“对啊,他小儿子呢?那可是被称为‘惘川双璧’之一的奇才,前不久不还是拿了青云榜文术和武术榜的第一名?”

“哎,人家霍三公子不只是武术和文术厉害,那长得……啧啧,你是没见过,我敢说整个惘川的男人女人加起来都没有比他更俊丽的了。他啊,才真正算得上是风神俊逸的翩翩佳公子,什么都会,什么都好,可惜啊,现在……”

“吹了半天,他人呢?”

“跑啦。嘘,惘川宫的黑甲兵们正在追呢。”

惘川城,西街,黄昏。

橘红色的晚霞如油彩一般烧透天边,街正中心一家富贵茶楼二楼内的茶客们正在闲散聊天。

茶是上好的阳羡茶,人看穿衣打扮应当是一群常司斗鸡跑马赌金珠的闲散公子哥儿。

“呵呵,霍凐宁那小子……那厮常年自视清高,骄纵得要命,根本不把我们这些人放在眼底,什么赌酒品茶斗蛐蛐赏花魁的事他统统不参加,整天往藏书阁和剑阁里钻。现在好了,他爹出事,他像孙子一样被人追杀,真个天道好轮回!”

有人大概跟霍凐宁交恶,听闻他落难,正好不快活。

“什么传闻中手持妖无格神剑能上天入地、穿云刺日的佳公子,我看他就是个屁,现在不还是一条落水狗!”

另一人接话。

片刻后,有人摇着集锦羽扇说:“听说他家出事,还是他身边那个比他还讨人嫌的狗腿子周靖颐造的孽。那个贱籍奴人,当年被我几个朋友拦在夜市,原本想拿他解解闷,结果那奴才被霍三持剑救走了。人家霍三那么宝贝他,最后这厮不还是主动检举了霍家,现在正投靠了霍家的死对头血薇夫人,在她那快活着呢。”

“你说周靖颐?便是那个全家都被处死只有他和两个女眷活下来的罪人?那家伙一天到晚冷冰冰的,是个阴煞鬼,一看就是那种会带来血光之灾的白眼狼。不过,他皮相倒是不错,别说奴籍里少有这么俊的,整个惘川都没有比他皮相更好的吧?”

很快,有人笑道:“你这死断袖,连那东西你都看得上?那玩意儿根本不算一个人,他就是一只狗。”

“霍三到底还是我族中人,周靖颐算什么?非我族内,其心必二!他是异邦罪民之子,按惘川律法,他家子子孙孙都得是奴隶之身,这等货色就不必拿来说了吧?”

“何况,他还是霍三的狗呢。主人尚落魄了,狗又能如何?”

众人嘻嘻笑了起来,对周靖颐的鄙夷显而易见。

如今,周靖颐的主子霍三公子尚在逃亡中,他一个异族奴隶不过是一个随时会被买卖和杀死的玩意儿,纵然再有皮相,那便是比猪狗还不如了。

忽然,回廊下不知何物正往下汩汩滴血,刚好滴到其中一人的茶杯中。

这人“咦”了声,抬头,一只红衣裹住的巨物从天而落,刚好顺着开放性回廊的廊脊滚下来,“啪”的一声,摔到这上好的榆木茶桌上,伴随着四散溅开的血。

众人惊呼一声散开,有大胆者上前,轻轻揭开红衣,发现赫然是一个人。

“咦?这不是霍三吗?他……他好像死了!”

躺在茶桌上的人微微蹙眉,他似乎已失去了意识,双眸紧阖,身体显然很无力。

他一头发尾略有些卷的漆黑长发完全散下来,直散到了膝下,一身石榴红衣,昔日那张昳丽得雌雄莫辩的脸如今满是血污,但神韵依稀可看出此人曾有过夭韶风华,正是惘川大名鼎鼎的霍三公子霍凐宁。

天降失踪已久的霍三公子,众人面面相觑。

其中一人上前,试了试他鼻息,很快道:“好像没死,但也没活,应该中毒了!”

他一说完,一袭雪青色的身影一闪,有一人从廊檐上飞下来,稳稳扣住了这人触摸霍凐宁的手。

随后,来人长袖一拂,对方被甩出去,摔在地上发出一声惨叫。

“周、周靖颐?!”

有人惊呼了声。

来人全身上下都被雪青色的长斗篷笼罩着,看起来很幽闭,只露出了风帽下的一张脸。

他只是站在那里,周遭的气氛便像是被冻结了,莫名压抑。

这人似乎生来如此,有他的地方便像一座冰窟。

他的脸是一种迥异于惘川人的冷白,像那种雪亮的刀光。

他的眼睛在看人,但又不像在看人,瞳孔里像是蒙了一层淡淡的雾。

他的左眼角下有一颗泪痣,这张脸堪称是世间最令女子疯魔的那类,可他整个人偏偏又是如此毫无生气,眼神像极了那种根本不会谙知人间爱恨的爬虫。

被摔出去的人艰难爬起来,大声啐骂了句:“周靖颐?好你个周狗,你主子都要死了,你还敢耍横,你是想陪他上路吧?”

“真恶心,这样一张脸却长在你这种奴隶身上。你那是什么眼神?晒了三天的死鱼都比你有活力!”

被他咒骂的人并不言语,他目光落在侧躺在茶桌上的霍凐宁身上。

这是他昔日的主人,是他曾誓死要效忠的对象。

惘川有个规矩,凡犯事了的异族罪民之子,生生世世都要为一些门阀家族当奴隶。

他们被称为“贱民”,不可与普通惘川人通婚,只能嫁娶与他们一样的贱民。故而,这些罪民之子,男子多半为奴,女子为娼。

主人犯罪,他们会被连坐,除非其他有权有势者愿意购买他们,让他们改换新的主人,重加奴籍纹身。

一般改换的主人越多,他们地位越低,属于贱民中的贱民。

周靖颐在十五岁被霍府收编前,曾被塞给无数门阀当家奴,正是贱中之贱。

现在,他的主人霍凐宁正中毒昏迷中,身为奴隶的他却在安然旁观。

他缓缓抬手,长袖袍下的手指冷白得很妖异,像是森森白骨。

几个茶客们隐约觉得他的表情很诡异,像要救人,但也像是要杀人。

晚风掠过,几株桃花幽幽飘来,落到霍凐宁的红裳上。

他正在昏迷中,长眉深深拧起,偶尔还抽搐地动一下,唇角还有血逸出,明显在忍耐很多痛苦,整个人宛如一只垂死的红蝴蝶。

站着的那个则只是静静看着他,让人根本猜不透到底要干什么。

黄昏的霞光照着这对相隔不过数米的主仆,花色芬芳,光影氤氲,一切如谜。

忽然,一声妩媚的叹息轻轻传过来。

众人只觉得如听此音如置仙境,纷纷朝声音的来源看去。

“阿靖,现在是你立功的大好时候,你到底要何时才动手?”

一只脚踝上系着火焰铃铛的雪白双足缓缓踩在了茶楼的榆木地板上,一步一步,摇曳生姿。

这人过来时身上是火焰色薄雾一般的轻袍与披帛,很婀娜姿媚,伴随着铃铛不断摇曳着撞在脚踝上的声响。

来人是个女子,她的脸上戴着红水晶脸链,只露出了一双眼角纹有火焰刺青的凤目。

“是血薇夫人!”

茶楼中有人立即认出了她。

这人便是白衣侯的死对头,是惘川宫帝子之下拥有最高权力的二人之一。

其一为当今惘川宫的摄政王白衣侯,其二为血薇夫人。

而这一代的霍家只听命于白衣侯,霍凐宁的父亲霍昀淮更是对方最为得力的干将。

血薇夫人是惘川人最为忌惮的贵妇人,她的姐姐是先帝的皇后姜皇后,她一向行事狠辣,风格乖戾。

她的年龄颇为不详,有说只有三十多岁,有说其实已经四十多了,但她给人的感觉彷佛是青春永驻的。

隔着脸链,众人依稀可以窥见她独一无二的妖冶风华。

她瞥了一眼榆木桌上深陷昏迷的霍凐宁,指尖一点幽幽的火弹起:“阿靖,难道是因为他是你的前主人,你就不听话了?”

说着,她染着猩红指甲的手一勾,一道荆棘型的火焰便凌空缠绕在了方才一直沉默的周靖颐肩上。

这是血薇夫人最擅长的灵术“火焰荆棘”。

这火焰并非纯然滚烫,实则令人宛如置身冰火两重天,惘川能忍耐它的人少之又少。

“你虽只是个家奴,但这张脸还不错。说吧,是选本宫,还是选他?”

血薇夫人再勾手,一道颀长的如柔荑般的火舌暧昧地拂过周靖颐的脸,他的下巴被抬起,肩上被数道火焰荆棘深深刺入,不断有血像喷泉一般涌出来。

周靖颐阖目,没有任何挣扎,双手垂顺着,仿佛对她极为顺从。

“阿靖,你来投奔本宫的时候可是说,你恨极了霍家,你巴不得那家人赶快覆灭。如今,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难道你不快活吗?”

“见了旧主人就这般游移不定,莫忘了,你那在教坊司的阿娘和阿姐,如今都身染重疾,还等着本宫这个见不得她们受苦的女人替她们赎身呢。”

女人叹息了声。

听闻这句,那被她凌空钳制住的周靖颐总算睁开了眼睛,原本廖漠的雪青色双瞳里有了一丝异动。

片刻后,他的咀唇动了动:“区区奴命,当然是夫人的。”

说着,他忽然并指,从右手的青黑戒指上弹出数根银色的弦丝,疾如闪电般地袭向那茶楼上神色惶然的茶客们。

长长的弦丝形如蛛丝,只一眨眼的时间,五颗人头便齐齐落下来,顺着榆木地板滚了一地的血,连惨叫声都是如此喑哑。

“夫人,不解决掉这些杂碎,明日惘川城又会多了些诽谤您的风言风语。”

他一改先前的冷傲,姿态是温驯的,臣服的,虔诚的,声音恭敬。

他一说完,缠在他肩上的火焰荆棘便倏然消失。

下一刻,周靖颐朝血薇夫人单膝跪地,他将那张俊美的脸贴上了女人欲收回的手,表情很驯静。

“夫人,您是世上最美的女人,我永远唯您为我前行的方向。”

“我之一切,将永远属于您。从今日起,我是您最为虔诚的囚奴。”

他柔声说着世上最虔诚的诺言。

“真是听话的乖孩子。然后呢?”

血薇夫人俯视着他,凤目艳丽如斯。

而后,周靖颐头也不抬地再次出手,又一道弦丝疾如闪电般地弹向侧躺着的霍凐宁,赫然是心脏的方向。

“不过是一个杂碎而已。”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他即将将前主人的心脏挖出来的那刻,血薇夫人的一道火焰却迅疾挡住了他的弦丝。

“慢着,这小东西对我们还有用。他可是唯一能指证白衣侯的证人。”

“带回去关起来。本宫知道你很擅长酷刑,你一定有办法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女人转身的瞬间,周靖颐立即允命,咀唇刚动,五根细细的弦丝便从他右手弹出,瞬间透入了沉睡的霍凐宁体内,分置于他的双肩、双肋、后腰,轻轻一动,瞬间残血横飞。

骇人的剧痛袭来的那刻,霍凐宁一动不动,宛如死去。

他在沉睡中聆听着这一切,没有人知道,他在被下毒前服了药。因此,他此刻是一个“活死人”,能够清晰地听见外头的声响。

方才,周靖颐对他身体五处的动作,是彻底封住了他体内的力量。

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他将再也不能拔剑,只会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这对于沉醉于剑术的他来说,无疑比死更痛苦。

“真乖。本宫就不用自己动手了。”

那二人的一切声音都落入了他耳廓。

不曾想到,那个在外人看来如此寡默坚冷,从十四岁起便陪在他身侧,无一日不守着他的男子,竟轻易背叛了霍家,选择了要置霍家于死地的血薇夫人。

整个惘川人都不知道,周靖颐不仅是他的护卫,还是他的恋人。

在他二十一岁这年,他历经了父母双方暴毙,长姐自尽,二哥莫名其妙反水又被杀的黑暗日子,唯一期望的便是那个雪青色的影子能再次坚定不移地站在他身侧,就像他曾无数次向黑暗中的那人伸手一样。

可惜,在一次吵架过后,对方毫不留情地背叛了他,终令他深陷地狱。

七年光阴,长恨人心不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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