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人散去,客厅里顿时又安静得只剩下了秦招司和谢怀。
秦招司拿起桌上的茶盏,细看了一眼,发现这套茶盏竟然还是一副品相极好的白釉盏。
谢怀杵着脸,侧身看秦招司正把玩着手里的茶盏,不等他问,便先说道。
“军营里借来的,撑撑场面,应该是梁庆生收藏的茶具。”
秦招司闻声点了点头,倒也合理,这样昂贵的茶具毋庸置疑和谢怀并不匹配,他也不信谢怀会专门为了今天的会面刻意去买一套上品茶具。
“小二爷,帅吗?”见秦招司看得认真,谢怀突然问出一句。
秦招司摩挲着杯壁上的双龙纹,材质温润、釉面光滑,值得一提的是上面的双龙雕刻极其生动细腻,放在市面上亦是价格不菲的品相,可想而知军饷确实是充足的,只是谢怀自己穷罢了。
“确实不错,倒很贴梁指挥长的喜好。”秦招司小心的放下杯盏,回道。
谢怀“啧”了一声,将秦招司面前的杯盏移到一旁,只盯着秦招司看。
“我说的是我。”
秦招司被突如其来的话问得一愣,回眼时,又见谢怀好像饶有兴致的样子,便笑道:“你当然比茶盏好。”
谢怀撇了撇嘴,像是不怎么满意秦招司的回答,大概是没想到自己只能跟茶盏放在一起比较。
送完人回来时,蒋饶正见谢怀又耸拉起个脸,不知道是谁招惹了他,明明刚刚还把人呛得说不上话,转个头的功夫又不知发什么神经。
蒋饶叹气,但还是不得不走上前汇报人已经送走了。
“我看得见,我当然知道人走了。”谢怀没好气的说道。
蒋饶欲言又止,在谢怀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表达自己某种程度的无语。
蒋饶的白眼秦招司看在眼里,坐在一旁不敢吱声,奇怪这两人平时的相处是不是都这样。
“小二爷,你说这瓷器很值钱吗?”谢怀看着桌上的瓷器看了许久,问道。
秦招司想了想,摇了摇头说他不知道。价格这块他拿捏得不太好,不过以他记忆里参与过的拍卖来算,应该不会便宜。
“这能值两百大洋吗?”谢怀自语。
秦招司“啊?”了一声,随后浅笑道:“那应该会更多一些。”
蒋饶小幅度的摇了摇头。
救不了他家司令的穷命。
听到秦招司说会更值钱,谢怀肉眼可见的眼神都亮了起来,小心的将盒子打开,拿出瓷器看了好半天,才递给蒋饶,让他好好收起来,又想起还有第二个盒子,便顺手打开看了看。
随后谢怀嗤之以鼻,那么大的木盒里装的是一串小巧的南红玛瑙手串,每颗珠子都像是细心雕琢般的圆润光滑,玛瑙鲜艳夺目、纹理独特,又以绿孔雀石打的圆环做点缀,红绿相间却实小巧精致。
虽然与礼盒不太搭调,但相比起瓷器,这份礼物倒显得更真挚一些。
谢怀看向秦招司,没有言语,秦招司却一秒懂得他想说什么。
“我不太懂这些,不知道市价。”秦招司说道。
谢怀只好回过脸,将盒子合了起来,让蒋饶好好收着,说不定日后能卖个好价钱。
蒋饶应了一声,正要伸手去接,突然想起高呈的话,于是赶忙说道。
“刚刚高先生好像说里面有给秦小二爷的东西,药还是什么,我没听清。”
谢怀一愣,又打开了手里的盒子,可盒子里除了保护手串的锦布和那串玛瑙手串以为却并不见什么别的东西,
蒋饶迟疑道:“真是听错了?”
谢怀却无比认真,秦招司受伤这事蒋饶并不知情,但高呈知道,他那天和赵昀说的话高呈每个字都听见了,就算听错了也总不会那么巧偏听成了药。
于是索性将盒子里的东西一股脑全倒了出来,玛瑙手串磕在茶几上发出一声清脆的碰击声,听得蒋饶心里一惊,隐约记得几分钟前,谢怀刚说过好好收起来卖好价钱,现在倒好像不在乎东西的品相了,胡乱磕碰。
东西倒出来以后,谢怀才总算发觉一些端倪,掂了掂盒子,居然还有好些重量,且触手莫名生凉,又轻轻晃了晃,里面竟然发出几声轻轻的撞击声,试探性的叩了叩盒子底部,传来空洞的回音,谢怀这才确认这个盒子的底部是空的。
谢怀伸手,蒋饶便极有眼力见的抽出自己腰间常备的短刀递到谢怀手中,谢怀用刀柄四处敲了敲,选了较薄的一面,刀尖向下狠狠凿了几下,木盒应声断裂,空洞的盒子底部滚落出两支针剂,和几块半融化的碎冰。
与针剂一起的,还有一张半湿的纸条,上面的字迹已经有些模糊,所幸还能看清是什么内容。
盘尼西林。
“这……!”蒋饶失声。
谢怀瞥了蒋饶一眼,见他惊得要喊出声,皱眉示意他禁声。
但也不怪蒋饶这个反应,盘尼西林,是极难拿到的药品,不止是因为它价格高昂,更重要的是,它有价无市,各地不少豪门世家、王族亲贵不惜掏空家底,重金求购,只希望在有用的时候能保命,但能购买到的人却凤毛麟角。
秦招司也有些惊诧,但并不是因为这两支针剂,他从没接触过这种东西,不懂这药剂的功效,更不知道这药剂的贵重程度,他只是很意外高呈的举动。
“秦小二爷,你受伤了吗?哪?”蒋饶问道。
在确认自己确实没有听错后,蒋饶唯一的疑问只在于秦招司伤在了哪里,需要用到盘尼西林,他从见到秦招司起,没看见哪里有伤,今天谢怀突然让他带上军医一起,他想到了谢怀的旧枪伤都没想到秦招司受伤了。
秦招司摆了摆手回道:“小伤口,没什么事。”
谢怀蹙眉不悦道:“手臂大面积烧伤也算小伤口的话,什么算大伤口?”
听到谢怀的话,蒋饶瑟瑟的低了低头,想起昨晚自己要摔倒前抓住了秦招司的手腕,就一切都说得通了,怪不得谢怀当时那副表情。
“对不住小二爷,我……”蒋饶不好意思的想道歉。
话没说完,谢怀突然阴阳怪气的打断道:“对啊对啊,要不是你那一下子秦小二爷说不准都好了,毕竟只是一点小伤口。”
蒋饶撇了撇嘴,心里嘀咕这事好像也不能全怪他,起码谢怀得占一半责任吧,谁让他莫名其妙突然开那扇车门。
可惜虽然心里不服,嘴上还是敢怒不敢言。
秦招司听见两人说话就只觉得无奈,忙岔开话题,询问起针剂的作用,什么药需要这样精心掩藏着特地送来。
蒋饶想回答,谢怀却及时抛来一个眼神制止了他的话。
“嗯,就是抑制伤口发炎的药。”谢怀回道:“这样就不用白酒擦伤口,还会好得更快。”
秦招司想了想,又问道:“是很难得?怎么要麻烦高先生这样谨慎。”
谢怀摇了摇头,否认道:“不算难得,大概是进口的缘故。”
谢怀说着,将药剂递给了蒋饶,交代:“送回军营里,针剂要低温保存,让军医好好保管,明天带过来给小二爷注射。”
“如果药剂难得,不如留下,或许能用在更要紧的地方。”秦招司道:“我小伤不要紧。”
谢怀叹了一口气,“本就是高呈给你的,我说了,不是什么难得的药。”
见谢怀似乎要生气,秦招司也不再多言,正所谓听人劝吃饱饭,他也信谢怀总是不会害自己的。
难得看见秦招司不犟种的时候,加上突然有了盘尼西林,倒不用担心伤口发炎,谢怀瞬时觉得心情畅快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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