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怀的声音从老王爷身后传来，他的手指修长有力，此刻正死死扣在老王爷的脖颈上，嵌入肌肤里，只需要稍稍用力，足以捏断老王爷的喉咙。
谢怀神情狠戾，全然没有因为手上拿捏着的，是个发有银丝的人而生出丝毫怜悯，反而狠的让老王爷快要窒息，很快就憋红了脸，饶是这样谢怀也仍觉得不够，他左手朝旁微抬，蒋饶便从旁丢来那把锋利的短刀，谢怀稳稳握住刀柄，顺势快速抵上老王爷的动脉。
“你的命和他的命，你要哪个？”
谢怀语调沉重，此刻在老王爷旁边就宛如鬼煞索命一般。
男人没放下手中的枪，枪口抵着秦招司的力度加重了几分，微微侧目死死盯着谢怀的动作，只等老王爷的示下。
双方僵持不下，谢怀的刀锋已经在老王爷皮肤上印出一道浅浅的印子，老王爷才艰难的摆了摆手。
“贵九。”老王爷声音沙哑，几个字说得断断续续：“放下。”
被唤贵九的男人听到指令，这才缓缓松手，枪口渐渐离开秦招司的脑袋，手上的枪却还是紧握在手里，保持着随时扣动扳机的动作。
“你敢伤着王爷一点，我就让这小子脑袋开花。”
谢怀不着痕迹的给蒋饶使了个颜色，蒋饶朝谢怀抬了抬眼眸，默不作声的朝旁移了几步。
“这不巧了，你敢动我家二爷一下，我就给你家老爷子好好放放血。”
谢怀嘴上说着，手上的刀锋逼近了几分，老王爷被迫扬起了头，刀锋印出的痕迹更加明显的出现在贵九眼里，手上的动作不禁犹豫了片刻。
看准时机，蒋饶目光锐利，趁势飞步上前，眨眼间便欺身逼近贵九身边，整个人挡在秦招司面前，猛抬膝盖，狠狠顶在了贵九的手腕上。
贵九显然没有料到蒋饶的动作，一时不备，握枪的手松开了几分，蒋饶顺势钳住贵九的手腕，向下一折，疼痛感随之而来，贵九闷哼一声，手上的枪“哐当”一声砸在地面上。
此时贵九已处下风，蒋饶趁势发力，抬起右脚，猛地踢向贵九的小腿，贵九一个踉跄扑倒在地，蒋饶半跪下身，将人死死扣在地上动弹不得，搜遍全身肯定没有其他武器后，蒋饶才稍松一口气。
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枪支，手指探进扳机处，手枪在他手指尖灵活的转出几个圈，而后顺手插进自己腰间。
“司令，缴了。”蒋饶朝谢怀道。
谢怀满意的点了点头，手上握刀的手这才放松了几分，目光越过两人，只问秦招司：“小二爷没伤着哪吧。”
秦招司闻声摇了摇头，半开玩笑道：“你总是及时的，又欠你一次。”
“那是当然，饭总不能白吃。”谢怀笑道，又朝蒋饶吩咐：“得了，松开他。”
蒋饶领命，松开钳制的手，站起身子，将秦招司护在身后，带着秦招司离贵九远了几步，站在谢怀身后。
贵九略有些狼狈的从地上爬起身子，手腕上的痛感牵引着表情也扭曲起来，他面色铁青，青筋暴起，连额头上那道刀疤也因为此时的恼羞成怒而格外明显。
他怒视着谢怀，那种眼神就仿佛随时都能扑上来撕碎人一般。
不知怎么，那个眼神闪过，秦招司突然觉得有些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沉思了半刻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只是那眼神那么凶狠，敌意感实在太盛。
又见谢怀迟迟没有松手的意思，对方身份不明，虽然今时不同往日，但只怕平白无故让谢怀招惹了不必要的麻烦，秦招司忙上前一步，轻轻握住谢怀的手腕：“应该有误会。”
谢怀歪头看向秦招司：“他们欺负你了，不要我替你杀了他？”
秦招司一瞬的失神，眼前谢怀的眼神与他刚来时那种狠戾截然相反，甚至可以说是温柔。
这样的反差其实出现过不止一次，这就是为什么秦招司眼里的谢怀和旁人看到的谢怀全然不同的原因，也让秦招司略微有些茫然。
他想不透自己身上是有什么过人之处，值得谢怀区别对待。
只是失神没有太久，秦招司便见老王爷的呼吸都变得急促，王爷年事已高，显然经不住谢怀这样折腾，恐再这样下去是真的会死在谢怀手上，于是忙回道：“我没事，谢怀你先放手。”
谢怀挑眉，这才不情不愿的松开手。
突如其来充分的氧气，让老王爷不由自主的猛吸两口，而后便是剧烈的咳嗽。
秦招司只怕他一时呼吸太急身体受不住，忙伸手轻轻捂住他的口鼻，只留有一点空隙：“放慢呼吸，否则会晕。”
贵九见秦招司的动作，误以为他是要做什么伤害他家王爷的事，也顾不得自己手腕还无力，几步就要冲上去。
谢怀察觉他的动作，先他一步挡在秦招司面前，冷眼抬眸，语气间的威势不容质疑。
“你再动一步，他必死。”
贵九闻声挺住脚步，紧紧咬着牙却又无可奈何，他现在身上没有一件可以防身的武器，论人头他也毫无胜算，不得不止步。
老王爷缓和了片刻，才终于止住了咳嗽，见面色也平和了很多，秦招司才放下手。
回眼看见谢怀像座大山似的横挡在自己面前，秦招司无奈的将谢怀扯到一旁，让出一个路来。
贵九见状，才忙上前扶住老王爷，又仔细看了看老王爷的脖颈，除了那道刀印还有被谢怀捏得泛红的痕迹，贵九愤恨的瞪向谢怀。
但凡手里有件什么趁手的武器，大概都是要冲上去和谢怀搏命的。
谢怀是最看不得人这样仇视的，贵九手上没有武器，他也不想占人这点便宜，他将手里的短刀丢向蒋饶，作势就要上前和贵九打个胜负，非要人心服口服不可。
秦招司头疼的拉住谢怀的手臂，迎上谢怀不解的眼神，小声评价出一句：“幼稚。”
说罢，也不管谢怀一脸憋屈，只回身朝贵九问道：“为什么往人群里撞？”
贵九搀扶着老王爷，转身就要走，显然没有要回答秦招司的意思。
“我家小二爷问你话，没听到？”谢怀挑眉，不悦道。
蒋饶闻声，便识趣的动身拦在两人面前，挡住了两人的路。
贵九“啧”了一声，朝蒋饶暗骂了一句：“你还真是条忠心的狗。”
蒋饶一愣，很快便笑道：“您抬举，我们彼此彼此。”
蒋饶横在面前，再想往前走也不可能了，贵九回身，看向秦招司：“你的身份不够我回话。”
秦招司想了想，点头表示认同，再怎么朝代更迭，也挡不住人家就是有谱可摆，自语一句：“这倒也不是难事。”，说罢后退半步，站到谢怀侧后方，介绍道：“谢怀，上海新任军区司令。”
话才说完，抬眼又看见谢怀眼底说不清的笑意，秦招司有些尴尬的浅声咳了一下，极小声道：“借你威势用用。”
“行，用多少次都行。”谢怀微微低下头，凑到秦招司耳边，轻声应允。
而后那丝浅意又迅速掩去，向前两步，目光直直盯着两人，深邃的眸子中尽是胁迫。
“为什么往人群里撞？”
贵九自然不屑于谢怀，但一个新时代手握军权的司令，和享受着旧朝代余光的他们，在如今看来，谁手里的权势更盛，更有话语权，他心里一清二楚。
虽然鄙夷，却也不得不低头。
“我们的车坏了，控制不住，要不是我反应快，这小子早死车底下了。”贵九说着，怒视了秦招司一眼，继续说道：“不是他突然冒出来，也犯不上往墙上撞，还险些伤着王爷。”
谢怀蹙眉以示不满，听到是秦招司突然跑到车前，微微侧头看向秦招司，就好像只等秦招司一个合理答复。
秦招司瞥向一边，竟然不知道从哪开始说起，只能应付一句：“实属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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