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招司一人在闹市里逛了许久,除了采买些日常或许需要的物件,最要紧的还是准备去描一副牌位,想常年祭拜也少不得再定制出一套香案来。
只是他还没有询问过谢怀的意思,怕他忌讳,可想了想又觉得谢怀的脾性想来不会在意这些,如果真的介意,他也可以把香案挪到自己的房间里,横竖他是一早就打算要做成这件事的。
牌位好描做,香案这样的大件却总要费些时候,秦招司在木匠店里喝了半盏茶,大体将香案的大小尺寸、花样纹理敲定下来,看时候还早,索性留下了赵昀的当铺地址,付了定钱,准备去找赵昀叙叙旧。
刚走到当铺门前,就听到里面赵昀气急败坏的声调,骂骂咧咧的不知是针对谁。
“又骂谁呢赵老板。”
秦招司大步跨进当行,正见赵昀摔出一沓单子,不偏不倚的就摔在秦招司跟前,秦招司弯腰捡在手里,好好一看那是一沓收货单据,翻看了几页,竟都是些珠宝玉件。
赵昀见来人,即刻止了骂声,自己给自己顺了口气,才从柜台后缓步上前,把秦招司递来的单子收回手里,招呼秦招司坐下说话。
难得见赵昀气成这样,秦招司来了兴致,坐在正堂的沙发上,顺手抄起茶几上一个苹果,咬了一口,等着赵昀自己说这是在生什么气。
赵昀是一点事都藏不住的性子,屁股刚落坐就开始继续痛骂起来,一连串的话下来,连个插嘴的机会都不给秦招司,秦招司也只好安静的听着,从一片骂声里探听出一点缘由。
就是上次赵昀嘴里说的要招待的贵客,似乎没在约定好的时间里来,赵昀空等了一天,现在人连个消息也没有,赵昀笃定对方摆明了是要放他的鸽子。
“不来也罢了,总归东西都在你手里,你也只浪费了点时间。”秦招司开口劝慰道。
不料赵昀听完似乎更来火了,“砰”的一声将手里的单据往桌上一砸。
“你知道什么,这些东西好多都还没到赎期,都是我加了钱买回来的!”赵昀越说越气,烦躁的翻了几页单子,推到秦招司面前:“这个,还有这个!这都是花了大价钱收回来的,他要不来买,我拿着这么些又贵又旧的物件上哪找富户收啊,我拿来当传家宝啊?”
秦招司拉过收据单,扫了一眼,才发现收来的东西大半都是皇室里出来的物件,这些东西年代不久远,且大多都价格不菲,如果不是真心喜欢特意寻来收藏,确实少有人会买这样的物件。
这一沓的货单,要是全砸赵昀手里,估计赵昀能哭死过去,也难怪赵昀一直叫骂个没完。
到最后赵昀骂累了,整个人瘫倒在沙发上,心疼的拿起账目,盘算自己这一趟得垫进去多少钱,什么时候才能回本。
秦招司翻看着单子,觉得疑惑,开口问起:“就是你上次说的贵客?”
赵昀有气无力的“嗯”了一身,继续盘算着账目。
“能收得起那么多物件的人,应该有些名声,不至于放你的鸽子,大概有什么急事耽搁了,哪家贵客,让你家小厮上门问问就是了。”秦招司放下手里的单子,提议道。
赵昀长叹了口气:“不是上海人。”
“哟,我们赵老板生意大了,典当行生意都能跑到外地去。”秦招司取笑起来。
赵昀白了他一眼,把手里的账目往桌上一扔:“你见过的。”
闻言,秦招司眉眼微皱,眼神里透出一丝迷茫困惑,他看向赵昀,回想了几遍自己这些年来所接触的达官显贵,会捧他戏场的人大多都是出生上海,他实在没有印象自己还有什么外地来的戏迷。
见秦招司一脸呆样,赵昀直起身子,回道:“你忘了?小时候,你第一次来我家,你差点被吓哭的那次。”
秦招司垂眸,那时他还小,有些事情记得并不清晰,但赵昀此时一提,思绪瞬间回笼。
那是赵昀替他出头打了秦俊的那次,秦俊回家后在家里哭闹不止,赵月琉宠溺儿子,自然见不得儿子受委屈,打了秦招司不解气,顺势连带着何曼也被她训骂得狗血淋头。
纵使如此,赵月琉还觉不够,领着秦俊上了赵昀家的门,势必要告上一状,秦招司怕赵昀受连累,忙跟着赵月琉出了门,一路小跑着跟上赵月琉的黄包车,一秒都不敢停脚,才找到了赵昀的家。
躲在门外不敢进门,没过半刻就见赵月琉牵着秦俊,骂骂咧咧的从赵昀家出来,嘴里念叨着什么没有教养之类的话。
秦招司也觉得纳闷,大家大院竟也不见家丁奴仆来送客,但也好在门前无人,见赵月琉走远,秦招司仗着自己瘦小,小心翼翼的猫进赵家宅院。
虽然比起秦宅来讲赵家还是小了些,但到底也是大宅院的框架,秦招司四处摸索着,又要小心躲避下人,很快就在院里迷了路。
秦招司心里一急,也顾不上躲了,只想快点找个人带他去找赵昀。
可说来也怪,那时躲藏的时候还能偶尔看见几个家丁,可现在居然一个下人也不见,眼看天色擦黑,秦招司自己不知道自己在哪,急得团团转。
正在这时,他隐约听见有人在交谈,只是听不清到底在说什么,出于本能,秦招司忙顺着声音去找。
越过几道门槛,声音渐近,秦招司才终于看见院子深处,有两个男人在交谈什么。
“帮帮我!”秦招司顾不得其他,高声喊出一句就往前面跑。
只是他才刚跑到人前,一把匕首就抵在了他额头上,那把尖刀离他大概只有毫米间的距离,他顺着那把匕首抬头看去,只见那个男人阴恻恻的眼神,看得他心底发寒,腿也跟着抖了抖。
“怎么会有小孩。”男人蹙眉,厉声问道。
另一个男人寻声看去,扫了秦招司一眼,冲那男人摇了摇头:“没见过。”
男人拿匕首的手重了几分,不耐烦道:“那我动手了。”
男人嘴上说着,扬起手里的匕首就要往下捅。
“先等等。”那男人突然开口制止,弯下腰来询问起秦招司:“你叫什么名字?”
秦招司害怕极了,颤抖着声音好半刻才带着哭腔回道:“秦招司。”
男人一听,惊愣之余忙将秦招司揽在身后,抬头朝对方说道:“小孩子不懂这些,算了。”
说着,就牵着秦招司的手往院子那头走去,秦招司紧紧抓着男人的手,死死跟着男人的脚步离开,再回头时,又对上了那人阴冷的神情,吓得秦招司连忙回过头去。
男人一路牵着他往前走,等他再见到赵昀的时候,赵昀正在自己的房里摆弄着他爹给他买的万花镜,赵昀看见秦招司觉得意外,更意外的是秦招司小脸煞白,好像马上就要哭出声来。
以为是在家里挨了骂,忙从小椅子上跳下来,抱着秦招司拍了拍他的背。
安抚好秦招司,赵昀才想起询问他怎么跑到这来了,秦招司把来由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赵昀闻言一惊,一拍大腿:“怎么跑那了,我爹说我敢靠近一步打断我的腿。”
后来在赵昀断断续续的信息里,秦招司才略略得知,那男人是北京来谈生意的王爷,且是真正手握权柄的王爷,具体权柄多大,赵昀年纪小不懂这些,不过他老爹说靠近就打断他的腿,肯定不是什么寻常人物,让秦招司千万别去添乱。
再到后来,赵昀再大一些,才从他爹那里听来了那王爷的名讳,那是永昌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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