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会红包群——如今已经成为聊天灌水群——弹出新消息:
“大家最近工作辛苦,点奶茶啦,金主在这里@宁恩勤。”钱琳发了个美团链接。
很快,众人开始排队发小人磕头表情,“谢谢老板!”
宁恩勤:“不客气。”
老韩:“恩勤破费,下周我请,哈哈。”
夏染取下眼镜,看着群里大家活跃点奶茶。
很快,到了开会时间。大糕自告奋勇将奶茶拎去会议室。夏染进去的时候,宁恩勤正站在大糕身边,跟宋宇说话。
想起夏染在地铁上的质问,他似乎要表现自己的态度已经有所改变,突然问在桌子对面放东西的她,“你点的什么?”
“热的蜜桃乌龙,大杯。”
宁恩勤拿起奶茶一一查看,找到夏染那杯后,很自然地插好吸管递过去。但他还在扭头跟宋宇说话。
“夏染,打个维修部电话,投影仪好像失灵了。”钱琳在调试投影仪,手里拿着遥控器,“遥控器也不顶用。”
夏染拨打电话,但一直没有人接。“我拿隔壁的遥控器过来试试。”
她一出门,放在桌上的手机就响了。
“恩勤帮忙接电话吧,是维修部。”钱琳在投影仪那边忙活。
宁恩勤看了眼夏染手机屏幕,显示是座机号码。“喂?”
“你是谁?”俞司哲坐在家里客厅用座机打电话,他没料到接电话的竟然是一个男人,而且声音竟有些耳熟。
宁恩勤毫不犹豫地捂住手机听筒位置,将手机交给大糕,“不是维修部,你接,就说是夏染同事。”
“哦。”大糕眼里闪过一丝疑惑,本来就是同事啊,难道宁恩勤不是么?“我是夏染同事。她现在不在。”
“老师你好。”俞司哲刚刚觉得声音熟悉,可现在又觉得陌生,“请让夏染回电——算了,让她看微信吧,谢谢。”
“好的。”大糕挂断电话就乐了,“这人是济南的吧,一上来就喊我老师。”
宁恩勤看了他一眼,没有吭声。
而俞家别墅里,麦玉春穿好外套从二楼下来,“电话打了吗?”
“嗯。”
“那就好。她最喜欢吃牛排。”麦玉春说。她让儿子给夏染打电话,让她记得拿同城快递,是酒店最新到的上好牛排。
俞司哲思考着刚刚听到的男声,微微蹙眉。放在一旁充电的手机突然弹屏,显示ins收到了一条新消息,吸引他的注意力。
……
同一时间,泰阶会议室。
夏染谢谢大糕帮忙接电话,看了眼俞司哲发来的消息,选择打开麦玉春的微信主动道谢,然后就坐下准备会议。
宁恩勤依旧坐得离夏染最远。他扫了眼她的身影,没有再跟她搭话。
而夏染注意到桌上的奶茶杯——就连刚刚才从学校过来的实习生曾岩都有——但宁恩勤自己没有点奶茶。宋宇之前说宁恩勤只喝白水。看来是真的。
开完会,夏染去了一趟洗手间,出来就发现电梯口只剩下宁恩勤一个人,其他人都先走了。而现在已经到饭点,所以等电梯上行的时间有点长。
安静的电梯间,墙角斜上方的显示屏在播放公司宣传广告。两个人站在同一个电梯前,中间隔着一尺的距离。
没有人说话,直到电梯门打开,里面空无一人。所以,漫长的沉默继续。
“你在这里工作,为何不能让俞家知道?”他突然问,自然是想起赵乾家饭局上的俞司哲。
夏染几乎一听到这话就意识到宁恩勤跟俞家人不一样。她想知道他询问的原因,“为什么要问这个?”
宁恩勤垂眸半晌,选择说出事实,“我很好奇。”
“你对别人都很好奇吗?”不知为何,夏染想起宁恩勤问带哥OK镜,以及他也知道大糕喜欢喝奶茶。
“分人,”他看着电梯门上反射的人影,“我觉得你不会生气。”他几乎是将夏染在地铁上说的话一字不漏地重复过来还给她。
夏染看向电梯门上映着的自己,与他的目光在这没有温度的钢板上相碰。“因为俞家很传统。”从学校跳到私企,在传统的家庭来看,不是个好选择。她并不打算在此多做文章泄露自己的私事,但也不想显得自己过分拘谨谨慎,于是便问:“你还有其他好奇的吗?”
宁恩勤浅浅地弯了下唇角。头顶灯光倾泻下来,他的侧脸线条流畅,仿佛用细细的钢笔一笔画成,在下巴处拐弯凹过去,笔尖滑落到喉结处,弹跳一下,继续往下滑落进微微松开的衬衣领口,抚过锁骨,往胸膛延伸。
问第二个问题,似乎需要很大的决心。又或者它是极慎重的,需要思考后再做决定。但他还是问出来了,且终于将视线投向她本人,“你用什么香水?”
夏染望着他,在没来得及思考之前说出了她的答案,“赤霞橘光。”宁恩勤的问题,没有一个落在她预料之内。这第二个问题,似乎已经将触角伸进了男与女的关系界限之内,而不是同事关系界限。
香水,是用来嗅闻的。倘若他回答“很好闻”,便显得有那么一丝含糊暧昧,而宁恩勤避开了这个答案,将触角又拉了回去。他重新端正目光,看向前方,“挺好的。”
夏染的心还是微微晃了一下。宁恩勤说的是挺好。自始至终,他站得都离她有一尺的距离。
八楼到了,夏染走出电梯。在听到门关上以后,她才回头看过去,然后深深地呼吸了一下。
而宁恩勤回到十楼的工位,坐下后打开侧边第一个抽屉,里面静静躺着他才买不久的未开封金桔茶。
……
晚上八点,地铁站出口,云南米线店。
“司贝的男朋友长得不错啊。” 唐甜喝着奶茶,拿夏染手机看从俞司贝朋友圈找出来的照片。
“哦。”夏染往米线里倒醋,心不在焉倒了大半瓶。
“哦什么哦?你不觉得他很帅吗?是那种很清爽不油腻,又带点疏离感的帅气,直接戳中你的嗨点啊。”唐甜清楚夏染的审美。
夏染疯狂咳嗽起来,把脸都咳红了,“瞎说什么。”她将手机抽回来揣回兜里。然而下一秒,她脑子里冒出一句话——有人说,第一眼便产生的好感是基因在告诉你,它喜欢。但夏染开口说的却是:“这是我将来的妹夫,我希望他俩能在一起幸福下去。”
虽然心里有种难言的感觉,但她确保这是真心话。纵然人性自私,可她还是希望俞司贝能一直无忧无虑下去,宁恩勤能越来越好——既然他读高中还要受资助,那他曾经一定很辛苦吧。他值得更美好的人生。而且他俩看外形很配。
“肯定能幸福。”蒋一鸣说,“从现实角度看,是个人都绝不会错过这份提升阶级的姻缘。现在的男富豪,哪个创业的时候不是利用了发妻家一杯羹才发家致富?话说回来,你未来小姑子性格有点子蛮横的。虽然我就见了她一次吧,但有这种感觉。”
“还好吧,她就是娇蛮了点,毕竟是家里最小的,受宠。但是为人不差的。”夏染感觉手机震动,掏出来一看,竟然是实习生曾岩发送的微信好友请求。
而这时,唐甜说:“我今天被全公司邮件通报表扬了。我服务的那个氪金大佬一下子充值二十万,说是为了感激我一直陪他打游戏。可是兄弟哎,这钱又到不了我的口袋。”
蒋一鸣思考几秒,“他还缺兄弟吗?我现在就去做变性手术。”
“那你愿意半夜爬起来陪他打游戏吗?”唐甜问,毕竟氪金大佬在海外。
蒋一鸣瞬间叛变,“不好意思,我的甲状腺结节和乳腺结节说它们想睡觉。”
“你都没有胸,还有乳腺结节?”唐甜往下看。
蒋一鸣拍了一下桌子,“别cpu我啊,东亚女人最喜欢自证。小心我自证给你看。”
“小点声!我们又不是变态!”夏染提醒。
“一个看骨科父子**兽人ABO和第四爱小说的女人说。”蒋一鸣负责给夏染脚注。
夏染盯着她,“第一,我不叫喂。第二,我看小说的三观就是没有三观。第三,我再次重申一遍——”
“这些东西怎么不算艺术呢?”米线店对面突然有人说。
夏染一惊,然后才发现对面是一个留学机构门面,有一对母子在做咨询。两人都背对街面,母亲背影纤瘦优雅,儿子则染着蓝色头发,留着壮壮妈一样的发型,将胳膊放在桌上,似乎在掰手指玩。
“公共艺术是艺术类专业留学里很热门的学科,学的知识比较广,延迟毕业能理解。”留学机构女老师说,“只是这个绩点……”
“其实我儿子语言学得很好。”母亲立即打断,“他爸一直在日本做外贸,我三十年前就出国教书,所以他小学在法国念,初中在日本念。”
“那你法语和英语很好?”女老师问那个男生。
男生笑了笑,还未开口,他母亲就接话。“我儿子很聪明呀,过目不忘的,什么东西一看就会,英语口语特别好,还给我纠错呢。就是聪明误人,所以不怎么学习,爱偷懒,这才耽误了。”她看向儿子的目光甚是慈爱。
然后,这位母亲继续解释,“绩点低不是他的错。你就是留学这行的,我不说你就知道,现在出去读书的没有一个正经学习的,都在胡闹。他在美国念的大学,从国内出去的同学都这样。他就被带得在那边买车到处玩,还经常开车去洛杉矶看球赛,没顾上学习。这真不是我儿子的错呀,他很聪明的。”
女老师开始皮笑肉不笑,“那同学你回来多久了?”
“是这样的。”母亲理了下身上的披肩,“他毕业后在美国找到工作,只是觉得不好才回来。没想到国内现在经济不景气,回来几个月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工作。儿子,把简历拿出来。”
女老师一看简历就连笑都笑不下去了,连话术也顾不上,“哎,简历不是这样写的,太幼稚了,顺序都不对。而且你在美国做前台就别写了吧。”
“我们不急着看工作,要挑就挑好的。他口语真的特别优秀,再不济就来你们这儿当个口语老师,也行的。”母亲终于说出她的意图。
女老师脸都黑了,“我们不缺口语老师,不好意思。”
“那总可以来实习吧?毕竟我们之前申请学校的时候,在你们这里花了不少钱。”
听到“实习”两个字,女老师的眼睛突然亮起来,脸上重新端起职业微笑,“您来对地方了。我们有跟世界五百强企业合作的出国实习项目,一条龙服务,报名越早优惠越大……”
夏染都看傻眼了,直到手机震动,显示俞司哲来电。“喂?”
“……挂断吧,打错了。”俞司哲鼻音浓重。
“哦。”夏染毫不犹豫挂断电话。等等,俞司哲哭了?她诧异着,没注意到曾岩又给她发来好友申请。
而就在同一时间,三米之外。坐在留学机构门口的壮壮妈蓝色卷发海龟男的电话响起。男生抓抓头发,接通电话,“哲哥。”
“你知道晨晨有新男友了是吧?一天天瞒着我是吧!”俞司哲声音越来越高。
“哥你别急,你在哪儿呢?我现在就过来。”男生站起来,庆幸有了离开的理由,“妈,我有事先走啊,朋友等我呢。反正你做决定就成。”去听俞司哲这个失恋男人的怒吼都比在这听他妈唠叨强。
“哎你——”母亲话都没说完就见儿子跑了,便叹口气对女老师说,“你看,他人缘可好了,很擅长打交道,特别适合当口语老师。”
半个小时后,纯K,中包。
男生推开包厢门。里头音乐震耳欲聋,灯光变幻,桌子上倒着无数个酒瓶。几个朋友东倒西歪地坐着,俞司哲就在最中间,红着眼睛喝酒。
“司哲,向晓鸥来了。”
“你过来,”俞司哲放下酒杯,一把揪住向晓鸥的衣领,两眼睛直勾勾盯着他,嘴唇颤抖,眼角的泪痣越发明显,“晨晨晒的男人是你以前的朋友?”
“哥,你也知道只是以前的朋友。”向晓鸥脸都憋红了,“再说你跟她都分手一个月——”
“谁说我跟她分手了?我不同意!”俞司哲怒吼。他涕泪横流,捂住眼睛开始痛哭。
向晓鸥松了口气,整理衣服坐下来眼睛到处瞥,“平板呢?谁给我点个卤肉饭?”纯K的卤肉饭太好吃啦。
一个哥们拿起平板电脑点单。这时歌曲切换至《爱一个人好难》。然而无人拿起话筒。
“谁的歌?”向晓鸥左看右看。大家不吭声,只有一个人用眼神示意是俞司哲。
向晓鸥丝毫没有眼力见,拿起桌上的话筒递过去,“哥,你的歌到了。”
俞司哲接过话筒,还在哽咽流泪,“想要把你忘记真的好难,思念的痛在我心里纠缠,朝朝暮暮的期盼,永远没有答案……”他声嘶力竭,也痛哭流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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