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夜晚，一群穿着黑色西装的人井然有序地忙碌着，他们处理掉一切能证明身份的物品，把尸体抬进卡车里，等待掩埋或焚烧。
他们的动作很快，没多长时间，地面上就只剩下了暗红色的污渍和零零散散的垃圾。
负责此次清理工作的黑田，环视一周，在人群中点了两个人出来：“把现场再检查一遍，不要留什么痕迹。”
说完话，他就带着人离开了，大坪望着他们远去的身影，急不可耐地从口袋里掏出支烟，用打火机点燃，猛吸一口：“总算活过来了。”
意识到他的临时搭档在看他，大坪抖了一下烟灰，顺嘴说道：“来一根？是新来的吗？之前没有见过你。”
“不了，前辈，我不抽烟。”松居正一婉拒了，大坪也没有在意，自顾自地说道：“还说去酒馆喝一杯，只能泡汤了。”
“前辈想去的话，就先走吧，”松居正一打量着他的神色，善解人意地说：“我自己留在这可以的。”
“哈哈，”大坪干笑了两声，他长长叹了口气：“要是把什么都交给你，我的脑袋明天就得挂在门口示众。”
“那就开始检查吧。”松居正一这样说，他投入了工作，大坪在他身后看了一会，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经过我的仔细观察，我觉得你不需要前辈的指导，我就先走了。”
大坪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说：“在组织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来问我。”
“我会的。”
黑暗中传来了脚步声，松居正一循声望去，一个瘦弱的男人踏着月光从阴影中走出来，白色的毛绒帽安静地待在他头上，带有毛领黑色的披风在他身后飘扬。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之前生活在冰天雪地里，也不排除这个可能，毕竟他的日常就是在各国乱窜，哪里有混乱，他就在哪出现，堪称混乱的指向标。
反派的业务都这么广了？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给自己批假，松居正一陷入了沉思，加入反派阵营会变成社畜吗？
蹲大牢也许是另一种程度上的休假，游戏世界对穷凶极恶的罪犯的处理方式不是给他个痛快，而是让一群玩政治的老头在其中和稀泥。
所以，送他去默尔索是在帮他休假？松居正一瞬间感到不爽，要知道恐怖分子待遇都这么好，他还战战兢兢地当什么首领，‘公费休假’它不香吗？
“人就是如此卑劣愚蠢的生物，只要稍经挑拨就会互相残杀。”费奥多尔注视地上干涸的血迹，对唯一能听见他说话的人感叹道。
松居正一被费奥多尔的理直气壮搞笑了，他反问道：“你是在用你的劣根性审判其他人的劣根性吗？这位善于挑拨离间的先生，傲慢可是七原罪之首。”
“算是吧，”费奥多尔可有可无地点了头，他向前走了两步，他们的距离瞬间被缩短到安全距离以外：“你出现在这的目的是什么？”
“也许是欣赏月亮？”松居正一看着天空不确定地说。
不对，剧本拿反了。
松居正一赶紧转变了话风：“这句话该我问你吧，你比我可疑多了。你突然现身横滨，朝暗潮汹涌的海水里投下能引起滔天巨浪的巨石，究竟有何目的？”
“原来是为我来的，”费奥多尔有些惊讶，除了太宰治还能有其他人看破自己的行动，他不可克制地低笑：“横滨真是卧虎藏龙。你要站在正义的角度来制裁我？”
我觉得你在内涵我？
上周目已经制裁过他，并没带给他什么实际伤害的松居正一选择摆平，反正也没有事干，加入反派阵营，还能跟着一起去默尔索观光旅游呢。
“制裁？算了吧，”松居正一否定了费奥多尔的猜测，从容不迫地解释道：“我并非是嫉恶如仇的正派角色，也对于你光明正大的反派行径没有任何想法。
“我只是个无所事事的失业人士，你的行动吸引了我的注意。在小说或影视作品中，一个有魅力的反派必定会有一个有意思的信念或理想。
“在你之前我听过了太多无趣的想法，简直没有任何价值可言。希望你的想法能让我打起精神来。想必你也深有感触，这样的天气总是让人犯困。”
费奥多尔身上有种旧贵族特有的、傲慢到谦卑的品质，他对松居正一突兀到冒昧的行为接受良好：“反派吗？也可以这样说。我是费奥多尔，称呼我老鼠也行。”
“哦，老鼠，比起你的名字，人们会更快记住你带有贬低意味的外号。差点忘了说，松居正一，我的名字。”
费奥多尔的神色没有任何变化，松居正一接着说：“你在横滨制作混乱，引起mafia的混战，又引诱了涩泽龙彦，借助他的异能肃清了一部分异能者。
“横滨这片土地上洒满了你罪恶的鲜血，但从结果来看，你促进了mafia的吞并和稳定。单单制造混乱，没必要做这么多，稳定，就更不可能了。
“啊，目的不同结果导向也就不同，哪怕我已经知道了结果，对你的目的也有了点猜测。当然这是建立在你愿意保持诚实的基础上。”
费奥多尔对他的话不可否置，他没有说话，松居正一有点泄气：“好吧，正确的打开方式是，我应该扮演一个正义的侦探，而你则是狡猾的罪犯，我们开始试探，过招，然后在惺惺相惜……
“虽然很好用，但你不觉得很麻烦吗？我讨厌麻烦，我不一定非要知道你的目的，可我现在真的很无聊。无聊绝对是人类史上最大的难题之一，要知道，这足以把人逼疯。”
“松居君真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人，”费奥多尔提起了兴趣，他微笑着说：“我一向不认为自己是个落后时代的保守派，可听了你的话，我觉得我的做法可以改进一下。”
费奥多尔面对这位打破他计划的陌生人，展示了他有史以来最大的耐心和宽容，毕竟优秀的人才是需要一点优待的。
他对着松居正一发出了邀请：“我想我们可以换一个地方。”
“我们应该喝点什么，听着音乐，坐在屋子里慢慢交谈，想不到你这么有格调，我们简直是太合拍了。”
松居正一愉快地说，他对费奥多尔的交谈充满了期待，下意识带入了电影中的场景。
费奥多尔带着他来到了他的临时据点，松居正一兴致勃勃地观察着这个狭小阴暗的房间，很符合人们对老鼠的想象嘛。
费奥多尔为他倒了一杯水，松居正一看着那杯水，不高兴地说：“一点都不符合我的要求。没想到你的画风还挺偏向清教徒的，你会信奉上帝吗？”
信奉上帝？费奥多尔露出了凉薄的笑容：“信徒，不如说是叛教者。”
“愚昧乖顺的羔羊开始反抗起了牧羊人？应该是个杰出的戏目。所以，你想怎么做？是背叛曾经深受信赖的主，还是为了证明自己以获得主的垂怜。”
“不，我代行主的职责。”费奥多尔露出了悲悯的笑容，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诡异邪性。
“你是想效仿耶稣，”松居正一客观地思索着费奥多尔的目的：“耶稣创立了基督教，号称‘神之子’，在人间代行上帝的权柄。你比耶稣要得更多，你想成为新的神，以取代曾被你寄予厚望的主。”
松居正一的言语毫不留情地剥开了费奥多尔的心脏，而他的目光还在严苛地审视着这血淋淋的器官。
有种微弱的情绪从费奥多尔心底产生，又被强迫地按了回去，他用不带任何感**彩的眼神看着松居正一，语气温柔又眷恋：“那么你想要做我的门徒吗？”
门徒？耶稣的门徒犹太出卖了耶稣，费欧多尔不会想要一个随时都有可能背叛他的门徒。
所以，应该反应过来思考，他肯定是想要背刺我。
经历了福地樱痴背刺的我，已经痛改前非，绝对不会给你一点得逞的机会。
松居正一笑了起来，他的语气轻快，听不出半分阴霾：“任凭死人埋葬他们的死人。＊那么主啊，你想要我为你埋葬谁呢？”
“在世界上，有一群人恶意地践踏法度、道德，肆无忌惮地用自己的异能，犯下一桩桩罪恶的事件。”
费奥多尔的神情肃穆又狂热，此刻他是一位品德高洁的牧师，又是一个极尽巧言、魅惑人心的恶魔：“让我们用罪孽深重之人的鲜血染红这片大地吧。为了更美好的世界……”
松居正一看着他，多么荒谬的想法，多么天真的理想，多么残忍的信念啊。
神圣和邪恶、美好和罪恶、死亡和新生，这些几乎不可能同时出现的东西，在他身上不断交织掺杂着，透露出惊心动魄的美感。
松居正一被这种邪恶的、直击灵魂的美摧枯拉朽般地征服了。
他忍不住笑起来，在一个以异能力为噱头的游戏世界，探究消灭的异能力的可行性，多有趣啊，这才是玩家的标配嘛。
他用华丽的腔调歌咏道：“愿你的国降临，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不叫我们遇见试探．救我们脱离凶恶。因为国度、权柄、荣耀、全是你的直到永远。＊”
＊引自圣经。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3章 半面圣人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