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商弦疲惫地对描夏道:“尽快查明那丫头的踪迹,叫两个人暗中护着——算了,流川,你去看着点,记住,不要惊动她。”
流川领命退下。
描夏不满地嘟囔:“少主待她上心,她却不识好歹,让少主受罚,又一走了之惹少主难过,可恶极了,少主还要袒护着她……”
仰秋道:“你懂什么,少主好不容易动心,自然要把人看好,若是有个好歹,岂不后悔莫及。”
“你们俩嘀嘀咕咕什么呢?”闻商弦问。
“没什么……少主,府上购了些甜瓜,清甜可口,要不要弄些来少主尝尝?”描夏忙摇头,转移话题。
闻商弦神色怏怏,提不起胃口,但转头见描夏眼馋的样子,没好气道:“我看是你想尝吧。”
描夏嘿嘿一笑,她尝也行。
“少主已经许多日没好好吃饭了,甜瓜开胃,少主吃了说不定午饭能干它三大碗!”
闻商弦翻了个白眼,最后还是应允了。
描夏屁颠颠地下去弄甜瓜。
一时间屋里只剩下仰秋。
闻商弦半躺着,呆呆地望着房梁,心情沉重。
仰秋见状,心里直叹气。自令月离府后,少主一直郁郁寡欢,前几天因为在养伤,伤口一直疼着,夜里每回被痛醒,口中还叫着令月的名字,回春便开了安神的药,使少主一整天大部分都在安睡,后面伤口结痂发痒,又吸引去了大半注意,直至伤势大好,却一直怏怏不乐。
“少主可是担心……令月姑娘?”
闻商弦眼睫微颤,随即矢口否认:“胡说八道,本少主想她个吃里爬外、忘恩负义的野丫头作甚!”
想当初自己主动纳她进房,她却不屑一顾。看她洗全府的衣裳太累,将她调进自己院里干活。为了替她出头,被父亲打个半死……那么疼,最想见她的时候,她却偷偷离开了!连一句话都不留,就那么毫无预兆的……
真不可饶恕!
可是,如果她没及时离开,就会被父亲捉到,发落到偏远农庄……山高水远,若发生不测她鞭长莫及,闻商弦一阵后怕。
尽管理智告诉她令月离开得及时,她应该庆幸,但她心里实在不得劲儿,空落落的难受。
仰秋见少主愈发失落,也不敢再多言。
夜里,闻老爷来人,请闻商弦去主院用膳。
闻商弦心中有怨,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了。
闻府主院。
闻砚山听到立忠回禀,面色沉沉,上好的白瓷碗碟重重一放,怒道:“爱吃不吃!”
薛氏在一旁给他顺气,安抚:“老爷,商儿被你打得那样狠,此时心中有气实属正常,你做长辈的,还跟小辈置气不成。”
闻锦弦低头默不作声。
闻老爷无奈道:“我看她就是被你惯的无法无天了,你看看她现在什么样子,不知所谓,老子教训女儿,天经地义,她还有怨言?照我说,就是没长记性,欠抽!”
薛氏声音柔柔:“上回的事我听说了,商儿正晓事,冲冠一怒为红颜,说不得什么大错,要怪就怪那位小少爷,实在不得体,在老爷的寿宴上犯浑,商儿年少冲动,你教训过也就好了,莫要寒了她的心——”
闻砚山瞪道:“她敢,若是旁人冲冠一怒便也算了,她可是闻氏少主,身负一府兴衰荣辱,岂可如莽汉一般冲动,行事不计后果,事后毫无悔意,还敢出言顶撞,只为一女子,实在让我失望!”
闻砚山脸色越发凝重,坚定了先前的处置方法,那女子定不能留下。之前立忠还劝他不要因一女子致使父女离心,商儿喜欢便由她去。如今细想,却是不能放任下去,商儿如今是闻家少主,多情无伤大雅,却不能专情深情,否则易授人以柄,被人拿捏。
如今孙家势头强劲,背靠大树好乘凉,大有蚕食闻家的心思,若是商儿再不成长起来,日日沉溺于私情,祖宗基业难保不会毁于一旦。
闻砚山心一横,当即将碗筷一扔,饭也不吃了,交代了一声,就要往归林苑去。
他倒要看看,那不肖女是否正在与人厮混!
怒冲冲行至归林苑,却没看见闻商弦,直到看见书房映着明亮的烛火,示意门口守着的侍女噤声,迈步过去一脚踹开房门。
只见书房四面挂满各种不同风情的美人画像,乍见之下,自己那不肖女正伏在书桌上,细细描着一副美人画。
闻商弦被突如其来的踹门声下了一跳,抬头欲发作,却发现是父亲,见父亲目光将将落到着手下那副画,忙别过一旁的宣纸盖住,羞恼道:“爹,你干什么啊,进来也不敲门!”
闻老爷道:“为父进门还得跟你请示?”
说着走过去,视线落到被遮住的画儿上,就要上手去掀:“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我倒要看看你在画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闻商弦忙挡住他的手,另一只手抽走画像藏到身后,恼道:“爹,这副不能看!”
闻老爷道:“有什么我看不得的?”目光坚持。
“没什么好看的……”见父亲仍是坚持,闻商弦硬着头皮,道:“就是一副美人像……”
“没穿衣服的……”
闻老爷瞪大了眼,颤着手指指了两下:“你,你真是……”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形容这个不成器的女儿,想不通他和萧娘怎么会生下这么个好色之徒。
闻商弦讷讷地站在原地,低着头,耳朵烧红。
闻老爷在他书房转了一圈,没好气道:“你平日没事便是这般混账度日的?当真是艳福不浅!”
“瞧瞧,满屋子的美人……”
“不务正业,整日沉湎于美色,你让我怎么放心把闻家的未来交付与你? ”
闻商弦傻站着,一副任打任骂的样子。
闻老爷数落了好半天,最后幽幽叹气:“商儿,你也不小了,何时才能懂事些?”
闻商弦乖乖认错:“对不起,父亲,我知错了……”
闻老爷道:“既知错,便改过!你先前为一女子给府中树敌,此事日后不可再犯!花心可以,但不可不顾全大局,尤其是不可把心拴在一个人身上,否则敌人就有了能牵制你的弱点。”
“是……”
“为父深思熟虑,认为那招惹是非的女子不可再留,以防日后再起冲突,为父决意将她送离发落——”
闻商弦倏然抬头,袖子里的手攥紧:“不必了,父亲,女儿已经将她赶出府了……”
“当真?”闻老爷诧异,毕竟之前看得出来这不肖女有多上心,一时半会还真不好信。
“当真。”
闻老爷眼睛微眯了一下,看着她半晌不说话。
“前几日让她伺候时,很是木讷……突然就觉得索然无味……”闻商弦胡扯得很是生动逼真。
闻老爷一听,老脸一红,气得想打她:“还伤着,你还瞎折腾!活该还没好!”
闻商弦一阵心虚,嘟囔道:“没好分明是因为父亲您下手太重了……”
闻老爷眼一横:“你说什么?!”
闻商弦摇头:“没,没说什么。”
闻老爷抚胸顺了口气,还有一丝疑心:“之前那么上心,这就不要了,就舍得?”
闻商弦脸上挂起无所谓的笑容:“有何舍不得?一个女人罢了,玩腻了,不要了就是,女儿还有许多……”
闻老爷扫了一眼四面挂着的美人画,眼神复杂地看了她半晌:“你如此想,倒不是不好——只是,你之前跟我犟什么?早知今日,不如一开始就带人上孙府赔罪!”
闻商弦道:“那不成,我不要是我的事,谁要是来抢我肯定不能够答应!不然多窝囊啊!”
“你!不肖女!”闻老爷气儿又不顺了,“你要气死我是不是!”
闻商弦忙过去扶着老父亲,讨好道:“爹爹,我也是为了闻府的面子着想,你想啊,要是我真那么干,日后传出去,不仅我,整个闻府都会被人耻笑。”
闻老爷斜了她一眼,不作声,却也没反驳,反正事情已经尘埃落定,想到赔罪的礼,一阵心疼,于是敦促道:“这次为了你,为父是跌了面子又赔了庄子,你要是还扶不上墙,我非……再抽一顿不可!”
闻商弦忙应是。
临走前,闻老爷盯着她看了半晌,目光瞥了一眼她藏在身后的画像,似有所指:“我不管你是真是假,总之,她不能留在府中。”
闻老爷顿了顿又说:“你若是高兴,将这些人都纳了便是,闻府养得起,只是不可沉溺儿女之情。”
闻商弦垂首应是。
闻老爷叹了叹气,背着手离开。
确定人走了后,闻商弦才如释重负般瘫坐在椅背上,后背被汗浸湿,此时才拿出那副画像缓缓展开,那秀致清丽的五官,赫然就是令月。
湿漉漉的眼神,潮红一片的面颊,微张的粉嫩唇瓣,连鬓边淌着的细汗也画得活灵活现,至于衣服,确实没给她穿上。
画是裸画,也只画过这一副裸的。
闻商弦微红着脸抚摸着画中人,那些潮湿春梦中的滑嫩柔软触感仿佛也凝在了指尖。
“小月亮……”
也只有无人时,她才敢吐出梦中那个亲昵暧昧至极的昵称。
良久,闻商弦从那些旖旎情思中抽离出来,叹了又叹。
“父亲不喜你,我想接你回来也难了,这下可如你所愿……”闻商弦对着画像自言自语,眉间更添郁色。
“少主!”描夏径直闯入。
闻商弦猛地将画盖住,抬头一脸不悦:“停下!冒冒失失的成何体统!进来不会敲门?”
描夏面色发虚,讷讷站着不敢进前。
闻商弦没好气地问道:“什么事?”
“少主,人找着下落了,在城南乌衣巷,流川已经去守着了……”
这本争取写长一点!(握拳打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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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空落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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