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息蛊?!”回春大惊。
闻商弦竟是中了蛊,难怪以她医术一直无法解毒,原来是用错了方法。
“那该怎么解?”回春问。
雪兰拿出一粒药丸:“这是压制蛊毒的药,先给她服下!”
回春立即接过去喂闻商弦吃下去,不消片刻,闻商弦的状态好多了,空气中的焦味慢慢散去,后颈处也不再那么吓人,人也清醒了一些。
回春跟她说是中了蛊。
雪兰表情严肃:“闻少主,此蛊来自南疆,请问你是否接触过南疆人?”
闻商弦虚弱地摇头:“我不认识南疆人……”
顿了顿,又说:“下蛊的人我知道,只是,她并非来自南疆……”蛊是薛氏下的,或许她跟南疆人有来往,看来真的要好好查一查椒兰院了。
描夏急道:“哎呀少主,说不定那位就是勾结了南疆人,对少主下此毒手!”
“描夏,不可妄言!”闻商弦严厉道,转头看向在场唯一的南疆人。
雪兰并未生气,神情温和:“无事,描夏姑娘并未冒犯我,南疆人确实有好有坏,若是想对闻少主不利之人真与我族中之人勾结,怕是还会有后手……不过当务之急,是替闻少主解蛊。”
雪兰简单说了下绝息蛊的毒辣之处和解蛊方法。
中绝息蛊者,若是普通中庸,则蛊虫活跃于心脉,蚕食气血,导致身体日渐孱弱,半年之内,断绝生息。
若是乾元和坤泽,则更糟,三月一次雨露期,信腺苏醒,全身血液活跃,蛊虫游走于全身经脉,使人痛不欲生,最终踊跃于信腺,不断破坏信腺的防护层,每次雨露期,犹如虫蚁食骨噬心,生不如死。信香同时暴动失控,不出三五回信腺残废,蛊虫再度寄生于心脉,蚕食生机,最终仍难逃一死。
闻商弦中蛊两年有余,至今无恙,全赖回春竭力压制。
而解蛊之法有两种。一种是以蛊解蛊,蕴养吞噬蛊种入体内,吞噬掉原来的蛊虫,然后再解吞噬蛊,吞噬蛊易解,只是很难养成,至少需要三年时间,闻商弦等不了这么久,撑到现在说是强弩之末也不为过,再拖不得。
还有一种是引蛊之法,封闭经脉,放心头血,以生血引蛊,将蛊虫引到另一个人体内……此法损耗心血,极易短寿。
第二个方法一说完,一旁的描夏、仰秋和流川便纷纷要求将蛊虫引到自己体内。
闻商弦闭了闭眼,苦涩一笑:“以命换命……且只换得几年苟延残喘,这生意,不值,本少主不屑做。”
“少主!”描夏、仰秋、流川异口同声,劝她三思。
雪兰很意外,没料到她是这个反应,面露欣赏之色,这才继续道:“闻少主,这引蛊,就由雪兰来吧,正好报答你救命之恩。”
闻商弦微惊:“你我萍水相逢,至于恩情,却是莫须有的,巧合罢了,你实在不必如此。”
雪兰摇头:“不管是巧合还是偶然,你救了我,给我治伤休养,确实是事实——而且,我体质特殊,比你们更了解此蛊,自然有办法压制,待我回南疆,解蛊便容易多了,因此由我引蛊再合适不过。”
闻商弦沉默半晌问:“当真无碍?”
雪兰点头,表情肯定。
闻商弦叹气:“那便如此吧。”
寝屋内其余人表情皆一喜,迅速按照雪兰的指示去做准备。
归林苑正院的烛火亮了一夜。
引蛊过程还算顺利,除了中途出了一点小波折,蛊虫四处乱窜,让闻商弦受了不少罪,总算将蛊引出体外,顺着生血气息瞬间没入雪兰的体内,雪兰立即吞服了两粒药丸。
寅时三刻,天微亮。
雪兰才从正院出来,手腕上包扎着一圈白布,脚步略微踉跄,神情疲惫。
回春从身后追过来扶她,一脸担忧。
雪兰笑得温和:“无碍,只是些许疲惫。”
回春:“那便休养一下,过些时日再走?”
雪兰摇头:“蛊虫未解,怕是逗留不得了。”
回春道:“也是……”随即掏出一面令牌,质地玉润光滑,上面刻着“闻”字。
“这是闻商弦给你的。日后若有需求,可持令牌到闻家任一商行调动钱财人手。”
雪兰想拒绝,却被回春直接塞进手里。
“收下吧,不然她不安心。”
雪兰没再推拒,又说:“如今闻少主气血两亏,怕是要卧床休养许久,此番转危为安,当谨而慎之,莫再中招。”
回春点头:“自然。我也会好好研习蛊术,防范未然。若不是雪姑娘不愿,我都想拜你为师了。”
雪兰笑了笑。
两人一路聊着,直到雪兰拿了包袱,“等等!”回春噔噔噔地回屋,然后跑回来,塞给她一个东西。
雪兰拿起来一看,是人-皮-面-具。
回春研究了许久,才成功制出一张,怕她再被仇家追杀,让她掩护好自己。
“就当回报你送我的《蛊经》啦!”
雪兰心中微微动容。
“告辞!”
她想,回去要跟姐姐说,中原人也不是都那么冷漠无情。
归林苑正院。
闻商弦躺卧在床上,脸色苍白极了,毫无血色,但心底却前所未有的轻松。
描夏在一旁喂着药汤:“这下少主终于要好了。”
闻商弦扯了扯唇:“嗯,多亏了雪兰。”
描夏应和着:“嗯嗯嗯,她真是个好人!少主昨夜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您要死了……”
闻商弦无语。
仰秋极有眼色地上去替下了描夏,把她支去库房找人参了。
闻商弦这边才清静下来,因为药性渐渐沉睡。
由于引蛊过程,失血过多,闻商弦像被抽取了精气神,愈发病弱。
闻老爷心焦不已,不明白自己女儿怎么突然病倒了,延请了各方名医,都说气血亏空,要静养,滋补方子倒是开了许多,效果却不怎么明显。
闻商弦心里清楚,这就是引蛊的代价,比起死亡,这代价已经轻了许多。
养病的这些时日,闻老爷和薛氏都来探望过她,实在疲于应对,被她三言两语打发走。
后来花无谢来看她,带了些消息。闻锦弦在书院表现出挑,有望高中。孙府少爷后院闹出不少人命,有人目睹好几个侍妾通房的尸体惨不忍睹,被扔在城郊乱葬岗。
闻商弦听得皱眉,没想到还能听见那个孬种的脏事儿。
花无谢见她不喜,便不再提孙府的事,转而说起一些无关紧要的小道消息。
那就是知府千金要择婿了。
闻商弦怔住。
她是梦见过的,知府千金郑湘湘,容貌昳丽,是渝州城有名的才女,与她的大婚轰动全城,十里红妆铺满最繁华的宁远街,她看见自己与她拜堂成亲,婚后相敬如宾。
她原本是信梦的,信她是将来的预兆。
可是,梦见这些时却不愿信了。
她不喜欢知府千金。
但她喜欢谁呢?
脑海中逐渐浮现出一双怯怯仰视她、水雾蒙蒙的眼睛……
不可能!
她谁也不喜欢!她只想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将闻氏发扬光大。
花无谢见她一直出身,问她在想什么。
闻商弦这才回神。
“上回的戏还有一出没唱完,要不我把戏台子搬来,给你解解闷儿?”花无谢问。
“哭哭啼啼的,不想看。”闻商弦拒绝道,她本就对这种情深意切生死离别的戏无感,上次在府中搭台唱戏也不过是为了……
闻商弦烦躁地打断了思绪,滑躺进被子里。
花无谢看不得她一副病殃殃要死不活的样子,不爽地拍了下她的头:“嘿,你还矫情起来了,老娘大老远跑来关心你,你倒好,对我爱答不理的。”
她才知道闻商弦中蛊的事,起初生气她隐瞒,见面后见她虚弱不堪的模样又无奈地消气了。
闻商弦脑袋被她杵了一下,晕晕的,痛苦道:“大姐,我还病着呢,手下就不能轻点?”
“你现在还真像一个病弱娇柔的坤泽小娘子……”花无谢笑了笑,手指勾了勾她的下巴,兴致勃勃道,“要不,你跟我双修,我让你采补,合欢功强身健体,三五回后保管你生龙活虎。”
闻商弦扭开头,扯了扯唇:“你可真禽兽啊!”
花无谢笑得花枝乱颤,半天才正经道:“我托人打听到,红袖楼有一株千年雪莲,可治百病,我去瞧瞧,最近不在渝州,有事你找怀苏。”
红袖楼是有名典当行,分行遍布天下,总行在最繁华的钱塘郡。
至于怀苏,是花无谢的小师妹,也在味茗居,每次见面都对她冷脸相对。
千年雪莲难得,存放在红袖楼总行库房,库房重地,机关严密,寻常人连库房都接近不得。
闻商弦一听她要去红袖楼,就知要干什么,提醒道:“不要乱来,红袖楼屹立百年,背景深厚,饶是权贵世家也惹不起。”
花无谢笑得轻松:“放心,不会乱来。听说钱塘多美人,我也去见识见识,你好好养病,下回带你一起去。”
闻商弦沉默,随即艰难起身,从枕下的机扩里摸出一块玉牌:“这是我的私库玉牌,可去任一钱庄支取银两,能交易最好,不行就回来。”
“知道了,啰嗦。”花无谢接过玉牌,“就这么给我,你也不怕我卷款私逃了……”
闻商弦好笑道:“你若想要,给你便是。”
“真大方哦。”花无谢低声嘀咕了句,说了声,起身离开。
闻商弦靠了一会儿,想躺下睡会儿,肩膀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伸手寻摸了一下,才摸到枕下带出来的香囊。
看着掌心中丑丑的花样,闻商弦撇了撇嘴,却不舍得放开,握在手心,安心地沉入梦乡。
不知睡了多久,隐隐约约听到描夏在院外说话。
“跟你说了,少主睡下了,有事明日再说。”
“求你跟少主通传一下吧,老奴真的有急事,不能拖了……”一道哀求的声音响起。
“急你就你去找管家,我们苑里可不管你们丫鬟婆子的事儿。”描夏无动于衷地站在一旁,对于眼前跪着的人没有丝毫好感。
都是她们姑侄俩,害得少主伤心,眼下有事就来求,当初怎的那般过分?
闻商弦听出来是柳姑姑的声音,霎时间清醒了,朝外面喊:“描夏,什么事?”
描夏见少主被吵醒了,瞪了一眼柳姑姑,回道:“少主,没事——”
柳姑姑心急火燎,好不容易有机会,壮着胆子哭喊:“少主,求你救救月儿吧!她已经失踪好几日了!”
“砰”的一声,屋里想起花瓶倒地碎裂的声音。
随即,就见闻商弦强撑着还虚弱着的身子出来,扶着门,眼神深沉如墨:“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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