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咚咚咚!”
靠着门抱臂打盹的张大被一阵拍门声震醒,一时手麻脚麻的他扑棱一声摔在了地上,哎呦了好几声才忙不迭起身,心头正被毒日头晒得不耐烦,此时听得这叫魂似的拍打,更是添了三分的火气。
“主家养病,闭门谢客,不见——”张大拉开门,还没说话就被来人匆忙的步伐打断,只见来人一身靛青色圆领袍,拂袖而来,面容严肃。
他顿时收敛了适才头脑发昏的惰懒,匆忙迎上去,挤出笑来,恭敬地行礼问安,“陆大人,您何时回京了?老爷昨日还念叨您呢。”
陆云袖跨进门后便脚步匆匆,面对张大的话也只是略顿了下脚步,“老师身体可好?我今晨快马加鞭赶来,实在是有急事协商,必须要见老师一面。”
那厢已有被张大使过眼色的仆从快步去请了关匡愚来,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师徒两人便在书房会面。
不过是几月的光景,陆云袖见老师鬓边的斑白又多了些许,刚毅瘦削的面庞也遮不住的垂老,不免心下大恸。老师告病在家,自今年元月起便再没管过公事,而自己在外奔波多日,未能侍奉左右,实是惭愧。
关匡愚杵着拐杖,抬眼瞧见徒弟眼底的愧色,敲了敲地,“不碍事,你平日里是如何谨慎的人,如此急忙赶来,必然是有要事同为师商量,别看我这张老皮子,老朽这骨头硬朗着。”
陆云袖当即从怀中拿出自己连夜写的案件情况递给了关匡愚,“老师您看,这是大理寺覆审过的一个案子。”
关匡愚修养了好几个月,也不是对衙门里的事全然不知,快速读过几行便知道是哪一桩案子,他虽不知个中细节,但看过纸上写的几行字后便觉惊心。
“如今这嫌犯关押何处?”关匡愚捏着纸的手不自觉抓紧了些,问出了当下事情的关键。
陆云袖抿唇,“地方报上来的死刑案,朝廷经过法司审理便发文处置,若拟核无误,便发地方行刑。嫌犯本应在犯案之地问斩,但阴差阳错同去年‘妖言案’的一干犯人一同押解入京,浙闽总督移文刑部请求在京都正法”
“嫌犯今日就在法场行刑!”
如平地惊雷,关匡愚头脑一时嗡嗡,混迹官场多年的他哪里不知话里头那句“阴差阳错”背后的文章,一桩冤假错案的水底或许藏着掀翻官场的滔天巨浪。
几息之后,甚是了解陆云袖的关匡愚脑子里过了一个更可怕的想法,他立刻扶住红木长桌的一侧边缘,勉强站稳了身形,面色多了些隐忧,“知微,你莫不是……”
她抬头,眼底映衬着素色纱窗晕进来的日光,坚毅而果敢,“不错,我稍后便赶去法场。”
头脑又是一阵昏黑,关匡愚觉得这段时间的病真是白养了,不自觉低声喃喃,“不成,不成。”
依照律法,死刑案件在最终行刑前会经过有关法司判决、大理寺覆审以及行刑前奏请皇上批朱这多个流程。
这个案子最初是由崇德县审理后移交嘉善府,而后向浙江省提刑司递文审查,在地方审理完毕后移交刑部,有司批答后或打回地方,或准予后发往大理寺覆审。如今这个嫌犯已经要在法场行刑,便是得到了皇上的批朱,已经板上钉钉的死刑案件了。
若是现在说这是一起冤案,那审理此案的地方官和朝廷法司都有罪责,且事发于浙江省,更是近些年来内阁争议颇多之地。
我朝立国百年,沿海地区屡遭海患,朝廷数派钦差前来治理,但都未果。在危机时刻,时任刑部尚书举荐自己的学生齐璞前往浙闽,领了陛下的钦命,担任浙闽总督,十年来齐璞凭借强硬手腕平海患、兴水利、肃吏治,便有今日的东南安澜。但在这锦绣繁华的背后却是浙闽总督与浙江巡抚多有不和,短短几年,浙江巡抚已更换四任。现已是内阁阁臣的金知贤更是处处维护齐璞,内阁中早就不知道吵过几回。
现在浙江出了这样的一件冤案,又赶上了今年年初才任职一年半的浙江巡抚韩成康托病请辞这件事,久经风霜的关匡愚察觉到了几分砭骨的寒冷。
陆云袖立刻上前扶住脸色发青,摇摇欲坠的老师,“老师,您养病在家,大理寺的事都由师兄主持,如今尚未行刑,便有可挽回的余地。”
已经六十三的关匡愚颤颤巍巍跌坐在了圈椅里,大喘了几口气,冷汗浸湿了后背,思过一瞬,便道:“我马上让你师兄去法场,知微,你莫去。”
闻言,陆云袖立刻拒绝,眼神清冷而坚定,“必须我去,您知道,师兄他不会这样做。”
陆云袖对事坚决且有自己的态度,她会这样关匡愚并不意外。他原想着这个案子本就与陆云袖无关,让经手过此案的任平江去合情合理。
可若不是陆云袖,便不会有人愿意去。
关匡愚立即站起来,也顾不得什么了,“为师立刻进宫面圣,你若想好便立刻去。”
这句话背后没有明说的是关匡愚对陆云袖做这件大事的兜底。陆云袖感激过后又觉不妥,“老师您养病在家已有半年,不问政事,安心养病,不……”
陆云袖话还没说完,就被关匡愚挥手打断,“快去,你自己也是刑官出身,莫误了时辰。”
***
疾步走出兴化寺街的陆云袖虽满头大汗,但脑海里的思绪冷静而清晰,本欲借马前往赶往法场,却在转头的一瞬间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陆姐,你走那么快作甚?”十五六岁模样的少年与同伴打马而来。
只见封竹西头戴乌纱折角上巾,身着赤色盘领窄袖袍,腰系玉带,脚踩皂皮铜钱靴,立于马上。而一旁同骑马的男子一袭宝蓝襕衫,约莫二十出头的样子。
陆云袖本匆匆一瞥封竹西身旁的男子,却在看到他侧脸的一瞬眸中闪过几分诧异,等到两人下马走来,她不动声色地收起了隐晦的打量。
“陆姐,这是徐方谨,字慕怀。”
“慕怀,这是陆大人,刑部任职,满京都没有不认识她的吧。”封竹西很自然地为他们相互介绍,熟悉地拍了拍徐方谨的肩膀。
“陆大人,久仰。”徐方谨恭敬行礼,沉敛而稳重,仪态端正。
陆云袖本就有急事,不欲多言,受过礼后就看向封竹西,语速快且清晰,“小郡王,这马可借我一用,我需得立即赶往法场。”
像是听到什么惊天大秘密,封竹西瞪圆了眼睛,立刻牵过马来给陆云袖,“陆姐你快去,我和慕怀同乘一匹也随你而去!”
这摆明了看热闹的架势,真真是孩子气性。
陆云袖当即一跃而上,“那我可没时间等你,你若想来便来。”
徐方谨和封竹西两人对视一眼,懂得了彼此未言说的话,也随即骑上马,跟上了陆云袖,一路衣袂飘飘,骏马疾驰。
今日行刑,监斩官早命人清理街道。因着行刑是大事,法场早就被围观的百姓围堵起来,一排叠着一排,乌泱泱的人头攒动,肩贴肩,脚踩脚,稀稀拉拉的议论在人群中传来——
“听说今日行刑的可犯了大忌讳,勾结海匪、打家劫舍、占山为王、听说杀了不少官兵呢,朝廷派了不少兵马去剿灭,上头那个看着凶神恶煞的就是首恶,”
“真是罪有应得,杀了不少人吧。”瘦高个眯了迷眼,仔细听台上行刑前简述罪犯的罪行,用肘子捅了捅身旁那个人,“你瞧一旁那个扁瘦的,杀妻典尸还是秀才,真是猪狗不如。”
“哼!”抱臂在一旁听了一嘴的刘麻子冷笑一声,颇有些咬牙切齿,“我看那些官兵才是猪狗不如,不过是路过我那,便要了我一两银子!”
瘦高个同适才说话的面面相觑,都不说话了,心里还是同情的,委解刑犯的途中发生解役向沿途店铺需索的事常有,就连那台上监斩棚和囚棚都是城口开棚铺的店面均钱交付官棚铺作为贴费。
他们这些寻常老百姓看个热闹,这些铺户却是损失了不少实利,颇为困苦。
台上明锣鼓示警,场面骤然安静了下来,毒辣的日头晒得人面皮生皱,却无人敢说话,刽子手的大刀尖锐无比,青天白日下闪烁着耀眼的寒光。
监斩官照例验明正身,问犯人是否有冤屈,语气生硬,铁面无情,垂下来的眸光冷冽,如一把尖刀刺穿人的皮肉。
“我……”
被绑着的囚犯言语支吾,显然从大牢里被带出来便神情恍惚,这样的事在任过多次监斩官的魏铭眼中不过是寻常事。
静默的眼神像是能杀人,经历过无数刑罚和多次审讯的李忠冲面色惨白,浑身打颤,直觉天地昏黑,喉中积着淤血,透体冰冷,想起那些惨无人道的刑罚,他死命哽住口中的血气,“我无……”
“慢着!”
飞声传来炸开了法场,所有的人的目光齐齐往来人那个方向看。惊诧、疑惑、兴奋,纷纷出现在了不同人的脸上,台下突然喧闹了起来。
“肃静!”监斩官魏铭抬手遮过日光,看到了来人,只觉心惊,但为官多年很快镇定了下来,疾声厉词劈头盖脸而来——
“陆云袖!你要造反不成?胆敢劫法场,你是不要命了吗?”
陆云袖镇定自若,坦坦荡荡,丝毫不惧魏铭这个刑部侍郎,下马后快步走来,不去理会魏铭口中“劫法场的杀招”。
只见陆云袖朝李忠冲看去。
“李忠冲,我且问你,人真的是你杀的吗?尸体是你典卖的吗?为何你几次更改供词?为何你咬出张孝贵却屡遭酷刑?为何你父母上京控告你没有杀人?”
一连串的质询像是一计响雷,轰轰隆隆地炸在了整个法场上空,久久回荡。
一刹那,底下的百姓全部振奋了,皇城根下活着的百姓哪个不是人精,他们从陆云袖的口中仿佛看到了一起天大的冤案,自古法场救冤,是话本里常见的套数,却不曾想有一日自己也能见到。
“你你你!”魏铭眼见场面失控,气得血气滚动,眼前一阵又一阵的昏黑,天旋地转,为官三十载,他就没见过像陆云袖这样胆大包天的下属。
偏生她最有名气,二十多年前被婆家状告杀夫害女,酷刑加诸却烈如钢铁,宁死不屈,后来接替主审的关匡愚明断刑理,从夫家错处百出的供词里还了陆云袖清白。沉冤得雪后的陆云袖又参加了科举,谁知给她考出个我朝首个女状元,举国震惊,甚至有人怀疑邸报传抄错误。
大魏开国的君主的皇后赵氏精通数算运筹之学,当年与太祖一同打天下,后方供给的田亩财货,粮草供输皆出自她之手。当年赵皇后被特封户部尚书,掌管机要,统筹于股掌间,立国后也是赵氏首开女子科举,有名的几位女官皆出自那时的朝廷。但而后百年,女官渐渐寥落,再有也不过是供职宫苑内禁。故陆云袖的横空出世至今仍为人称道,哪怕朝野议论颇多,争论不休。
见状,封竹西立刻挥手大喊,“是冤案!是冤案!”
这一声像是火把,以燎原之势席卷法场,百姓也跟着喊“是冤案”,一时群情激奋,哪管它对错真假,一股脑跟着喊。台下顶头喊得最大声最起劲的是刚刚那个埋怨自己被索套的铺户。
燎原之火,势不可挡。
远远看到这个混世魔王的魏铭已经要站不住脚了,头上的冷汗热汗交织,下一刻又听台上的囚犯纷纷喊冤,他软瘫在书办的搀扶下,大喘着气。
民怨如此,怎能不顾?况且依照例法,行刑前刑犯当众喊冤必须停止行刑。
他现在恨不得生啖陆云袖的肉来嚼了吃了,只能挥手让下属叫停,打道回府,紧急通报内阁和刑部堂官。
这一道命令下来,仿佛民声上达天听,一众百姓欢呼,齐刷刷跪下,对着台上正义凛然的陆云袖山呼“青天大老爷”。
一声叠着一声,仿佛穿越整个京都。
陆云袖跟台下的封竹西和徐方谨示意后便跟着魏铭一道走了,只是眼中些许冷沉的光在徐方谨的脸上扫过几次。
“慕怀,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封竹西挂在脸上的兴奋就没下去过,反倒是徐方谨冷静了下来,缓缓道出——
“平章,这事恐怕没那么简单。推翻一个要行刑的案子,就意味着审理这个案子的全部涉事官员都有罪责,牵连者从县到朝廷法司。陆大人接下来要面对的事艰险万分。稍有不慎,便是这台上客了。”
这一盆冷水浇的封竹西的心火凉了大半,不由得发问,“这如何是好?”
“避无可避,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徐方谨牵过来马来,看了眼有些沮丧的封竹西,情绪大起大落全写在脸上,心莫名软了下来,想起封竹西只有七八岁大的时候,总缠着他去郊外马场跑马,抓蚂蚁斗蛐蛐样样上心。如今虽是到了舞象之年,但脾性还似小时候。
“走吧,不是还要给许兄过生辰吗?”徐方谨好心提醒一下他。
说到这件事,封竹西提起劲来,他平日里酒肉朋友多了去了,进学只余时常参加各种京都纨绔子弟办的宴饮,去或不去随他心意来定。但许宣季不一样,他们是多年的好友,还曾经在危难的时候救过他一命,他今天说什么都得去。
封竹西和徐方谨一同翻身上马,朝着京都城西的醉云楼骑去。
***
雕栏画栋,暖意拂人,淡淡的兰花清香氤氲,帘幕纱幔一层层垂委,隔开了喧嚣,显出静谧冷幽的气息。
醉云楼天字号厢房素来是宴宾谢客的绝佳之地,也是膏腴子弟常来之所。
此时天字号青玉阁内弥漫着焦躁的气氛,有一种诡异的寂静充斥其中。
“我就搞不明白了,那个徐方谨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一连两个月,小郡王都推脱我们的宴请去跟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徐方谨凑在一块。”一个急躁的声音打破了此地的静谧。
“谁说不是呢,到底是何方神圣让小郡王‘流连忘返’喽。”
一个身着锦袍华衣的男子慢悠悠抬手替自己倒了一杯酒,未入口前摇了摇酒杯,似讥似讽地朝宴会中心的许宣季看过去,“我们许老板都没着急,你们急什么?他跟小郡王可是过命的交情……不过这两个月小郡王也没怎么找许老板吧。”
这话直冲冲的,在场的所有人都下意识噤声,他们虽然总凑在一起,但彼此心里都清楚相交的这些酒肉朋友里哪些是不可以得罪的。
许宣季是商贾出身,却无半点刻薄吝啬之气,且脾气好,说什么做什么都是温温和和的,待人也谦和有礼,众人也都信服他。
而刚刚呛声的是大理寺卿的独子关修明,因着家世的关系跟小郡王玩得来,自幼被家里娇惯,素来由于许宣季的出身而轻视于他,出言嘲讽都是寻常事,但许宣季从不和他计较。
只是这一次,许宣季却在他的嘲讽中开口了,“前日见过,平章过府的时候送了几株西府海棠同我观赏,今日生辰宴席的菜式也与他商议过几道。”
闻言,刚刚那几个先挑拨的眼底都浮现几分艳羡,西府海棠是花中上品,但也不是什么不可得的稀罕物,他们羡慕的是小郡王与许宣季那份情谊,许宣季钟意花木,小郡王能投人所好且与其亲密往来,这是他们这些陪场疏客万不能及的。
“莫说许兄,就是关公子近来也少见小郡王吧。你自个也担心着吧,那个徐方谨手段多着呢,哪日和小郡王疏远了就没地哭去。”最靠近许宣季的玄衣男子最看不惯关修明这幅狗眼看人低的态度,冷笑一声,将酒杯稳当地放下,发出清脆的声响。
关修明听不得别人反驳和嘲讽,当即火冒三丈,“那徐方谨算个什么东西,不过就是国子监的一个穷书生,巧言令色,阿谀取容,你们还真把他当回事了不成?”
“可我听说……”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看过去,那人的声音便小了些,但还是壮着胆说完,“我听说,徐方谨跟靖远侯长得有几分相似。”
沉默如水波涌动,顿时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靖远侯江扶舟,字积玉,实是传奇一般的人物,在座的大多只听其名,未见其人,但无人不知他的生平。其母为平阳郡主云辞镜,其父江怀瑾,曾官至工部尚书。江扶舟出生在边塞,八岁前随平阳郡主驻守边境,九岁时回京,游荡京都、串街走马、不通文墨、饮酒作乐,是远近闻名的纨绔子弟。
十三岁拜武将岑国公朱霄为师,研习兵术列阵,十五岁随京营投军戍北,在庆州之战中以三千胜三万戎蛮,一战成名,一洗三十年来大魏北境萎靡之气。此后屡战屡胜,所向披靡,以军功封候。
彼时的天子延熙帝身份较为特殊,其兄永兴帝在端州一战后被北蛮所掳,兵临城下,京都大乱,延熙帝奉皇太后旨意登基为帝,收拢残兵,击退敌军,又立永兴帝之子为太子以安朝局。庆州一战,军心振奋,举国皆贺,延熙帝慧眼识英才,十里相迎,扫榻以待,尔后江扶舟为天子宠臣,身势煊赫。
延熙七年,北蛮送归被俘七年的太上皇永兴帝,边境苦寒,江扶舟擎旗护列,千里相送,从此君臣离心,猜忌日起。岂料世事风云骤转,延熙十一年,延熙帝病故,永兴帝借朝中故旧之力重返帝位,江扶舟则凭从龙之功再度被重用,坊间传闻其骄横跋扈、桀骜不恭、目中无人。
建宁元年,太子封衍被废,以大不敬之罪落狱,江扶舟向天子求娶废太子以示凌辱,满朝皆惊,太子一党恨不得食其肉而寝其皮。
建宁四年,江扶舟再赴北境,端阳知县周云谏截获书信,上告朝廷江扶舟私卖军需、以战养战,通敌叛国。同年,江府失火,无人生还,江扶舟被押解进京,饮鸩自尽,年仅二十有五。
而小郡王是江扶舟一手带大的,感情自然亲厚非常人所比。他们与小郡王来往,向来不敢触碰靖远侯这个逆鳞,也不会当面论其是非对错。
“徐公子人品端方持正,我虽未同他深交,但也听平章谈及他的品性,诸位还是莫妄加猜测。”一直在听旁人说话的许宣季抬眸,神情淡漠,他挽袖倒茶,黄花梨木海云纹圆桌上端端放着三杯茶,烟气袅袅,茶香四溢,仿佛适才的争端与他无关。
一直跟许宣季交好的孙将时见不得他委曲求全,站起身来,“许兄,你未免脾气太好了,我看小郡王如今这样就是这个徐方谨在背后搬弄口舌,你多加忍让只会让他小人得志。不过就是长得几分像……”
“像什么?”一个清朗疏阔的声音突然推门而入,众人蓦然一惊。
好久不见,终于回来了,构思了好久终于下笔写了,希望大家喜欢这个故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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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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