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国公府·一处僻静的小院子
肖子越抱着枕头,左一个美梦,右一个美梦,嚣张地在梦里对着那清冷仙子酿酿酱酱的时候,肖国公已经下了早朝,回到府里了。
朝堂上睡眼惺忪的肖国公,一进入府里,眼睛立马睁得圆瞪,疾步往国公府的后院赶去。
后院的小院子,很偏僻,现在由管家亲自在外面守着,防着“慈母多败女”的国公夫人。
从小,肖子越就是个不省心的,肖国公头顶的一半白发,都是被她气的。
这一片住的多是朝廷重臣,小小的肖子越一点不安分,不是偷偷跑进礼部尚书家的院子将马棚里的马匹都放了出来,就是让相爷家的小公子脸上多出五指印,小儿顽劣,做出此类的事情,多不胜数。
护国公府,很是热闹,隔三岔五,就是上门讨要说法的,堂堂肖国公官居正一品,动不动就要伏低做小般给上门的同僚一一道歉。
想着自己堂堂一品大员,在人前不说是趾高气扬,也是腰杆挺得笔直,偏偏为了顽劣小儿,给官阶比自己小的同僚,低声下气,想想就憋屈。
气得肖国公转头就拿鞭子满院子地追着肖子越打,肖子越“文不能拈笔,武不能拉弓”,偏偏“溜”之诀无师自通,脚底就像抹了油一样,溜得贼快,肖国公追在后面气喘吁吁。
小纨绔在前面跑,肖国公在后面追,这也成了这一片最热闹的场面,三五不时地上演一番。
肖国公为了惩戒这个不省心的,专门准备了一间小黑屋,小屋子里黑漆漆的,除了一张硬板床,空无一物。
再后来,肖子越一犯错,就被关进这小黑屋,以示惩戒。
快到小黑屋的时候,肖国公的步伐慢了下来,缓缓踱到那院子门口,背着手站在小黑屋外面:“里面怎么样了?”
管家赶紧上前:“国公爷,大小姐回来后,一直在睡觉。”
肖国公看着头顶的太阳,很是不满:“这都什么时辰了,还在睡觉?”
管家想着,小姐一向如此啊。
要不是请了府医把脉,肖子越的身体一切正常,肖国公都要让人把肖子越抬出来了。
国公爷伸手扶了扶自己这一把老骨头,想着既然人已经回来了,还是先去安抚自己的夫人吧,这几天睡书房,自己这腰,实在是受不了,今晚应该能睡回房里了吧。
时间回到三日前,就在肖子越和酒仙子耳鬓厮磨,初尝**的时候,护国公府闹翻了天。
肖子越一个人悄悄溜出了府,且一夜未归。
国公夫人不敢声张,暗中派了肖子越的贴身小厮去找寻,潇湘苑、水云涧,那小厮把自家小主子经常去的几个温柔乡跑了个遍,就差闯进潇湘苑一个个掀被窝了,甚至找到了一起喝酒的小纨绔,那些小纨绔说喝了酒,早就散了,各回各家。
大活人就这样平白无故消失了,国公夫人急得团团转,这才求到肖国公面前:“老爷,赶紧报官吧。”
肖国公一口茶水差点喷了出来,自己就是官,报什么官,还不够丢脸的?
肖国公看着夫人沉得能滴出水的脸,赶紧劝慰:“不过是一夜未归罢了。”
“人人都说,护国公府有名的小纨绔。”
“那小纨绔,除了喝花酒、看美人,她还能有什么正经事?”
“你在这急得团团转,她说不定卧在哪个温柔乡呢。”
“等她玩累了,自然就回来了。”
国公夫人气得垂泪,当晚就把肖国公撵到了书房,睡书房。
肖国公面上不急,暗地里撒出人手,悄默默的找寻肖子越。肖子越再不争气,再纨绔,也是护国公府唯一的子嗣。
第二日,肖子越还是没回来。
第三日,肖子越依然没回来。
国公夫人彻底坐不住了:“老爷,不是一日,是整整三日啊。”
“整整三日,越越都没有回来,赶紧报官吧。”
国公爷眼睛一瞪,胡子一吹:“我看谁敢去报官?”
国公爷发话了,谁也不敢去报官。
不是肖国公不心疼自家的闺女,肖国公有自己的顾虑和思量,这番大肆报官找人,人找回来了,脸也没了。
肖子越满月后不久,肖国公亲自抱着襁褓里的肖子越,来到了大吉祥寺。
主持为肖子越祈福,问了生辰八字,看着罗盘上停落的位置:丁位帝辇逢太阴,为驸马为妃。
肖国公想看那罗盘,被主持倾身挡住了,主持看着襁褓里玉面粉嫩的小奶娃娃:“此女贵不可言。”
“只是,有些波折。”
肖国公想着,护国公府的嫡女,自然金贵,只是,这贵不可言,还能贵到哪里?
肖国公还想追问,主持伸出手指,指了指头顶,肖国公顺着手指的方向,只看到一个光秃秃的脑袋。
主持淡然一笑:“天机不可泄露。”
主持掐指一算,肖子越会分化为乾元,也算是给肖国公吃了定心丸。
乾元一般分化得早,十三、四岁开始分化,最晚不过十六岁。
有坤泽的人家,早早盯着护国公府的小纨绔,小纨绔虽然顽劣,可是长了一副好皮囊,继承了肖国公和夫人的优点,英气的脸上带着娇美,眨眨眼,迷上一群坤泽。
肖子越十三岁的时候,有媒婆踏进了护国公府的门槛,等到肖子越十五岁的时候,护国公府的门槛,差点被媒婆踏破,只可惜,肖子月一直未分化,有些坤泽等不住了,只能选择了嫁人。
等到肖子越过了十六岁生辰,还没分化,护国公府的门槛已经没有媒婆来登了。
在外人眼里,肖子越注定了是个中庸。
想着在书房里,父女俩在那手谈,肖子越状似无意说出的话:“爹爹,肖家的祖坟已经冒了三代的青烟,也该歇一歇了。”
肖子越自己都认命了,中庸就中庸吧,当个小纨绔,快乐一辈子,也不错。
落下一颗黑子,淡淡地说了一声:“爹爹,孩儿输了。”
那认真的模样,诚恳的话语,肖国公还以为她是故意输给自己呢?
肖国公盯着棋盘看了许久,唬人的模样,再细看一手烂棋,肖国公气得差点将这人追回,揍一顿。
就连国公夫人也是急了:“越越已经十六了,是该定下亲事了。”
“急什么,才十六!”
“万一是大师算错了呢?”
“再等两年。”
“再等两年,其他好坤泽都嫁人了,其他人家都抱上孙子、孙女了。”
“妇人之见。”
肖国公对大吉祥寺的主持,很有信心,主持说肖子越能分化成乾元,她就一定能分化成乾元,护国公府一定会后继有人。
肖国公有自己的担忧,就怕肖子越万一在外面分化,被有心人钻了空子。
整整三日,肖子越一直未归,就在肖国公都要沉不住气的时候,肖子越回来了。
当晚,肖子越如鬼魅一般站在护国公府门外的时候,当值的小厮吓了一跳,赶紧通报国公爷。
肖国公是乾元,还没靠近,就闻到了乾元的信香,只是还混合着坤泽的味道,莫名地,肖国公觉得那坤泽的信香有些熟悉。
肖国公还未来得及高兴自己的闺女终于分化了,就皱了皱眉头,肖子越走路步伐飘虚、眼底的青黛,一副被掏空的样子,不知道这分化的三天待在哪里,又祸害了谁家的坤泽。
刚分化,就在外面待了三日,身上还沾染了坤泽的味道,不用问,就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跟我到后院。”
国公夫人看到肖子越回来了,又分化成乾元,眼看护国公府后继有人,激动得就差当场到祠堂里告慰国公府的列祖列宗。
国公爷倒是淡定,将肖子越关在了最僻静的小黑屋,又喊来了府医检查了一番,再自然将夫人叮嘱了一番:“子越分化成乾元的事情,万万不能被外人知道。”
“为什么?我还想着赶紧请媒婆上门,好好物色坤泽,定下一门好亲事。”要不是今日天色已晚,国公夫人就命人敲锣打鼓,昭告所有人,她家肖子越分化成了乾元,看谁还敢明里暗里地挤对她。
“夫人糊涂啊!”
“长公主正在挑选驸马。”
“礼部正在整理名册,长安城名门世家,所有尚未婚配的青年才俊,都将录入名册。”
“护国公府可不想蹚这浑水。”
“等她醒了,就先让她老老实实待在府里。”
国公夫人再宠溺肖子越,在大事上还是明事理,谁家好人家把乾元“嫁进”宫里:“长公主,可惜了。”
“夫人看谁家把嫡子、嫡长孙推出来做驸马爷的?”
“就是挑坤泽,也要悄悄地挑。”
国公爷和国公夫人难得地统一了意见,护国公府本就勋贵,有护国公府护着,肖子越一辈子的荣华富贵,不去做那“看似风光,实则一把辛酸泪”的驸马爷。
肖子越刚醒,还惦记着自己的酒仙子,生怕自己身上的梅子酒信香跟那人一样消失了,还好,还有她的味道,很好闻。
肖国公和国公夫人轮番上阵:“你在外面分化了,这三天是如何过来的?”
“你祸害的是谁家的坤泽?”
“家世如何,父母是否健在?”
什么祸害?谁祸害谁了?说得这么难听,肖子越梗着脖子,想争辩两句,张了张嘴巴,最终又闭上了。
总不至于说:我才是被祸害的那一个吧。
“到底是谁家的坤泽?”
“你说出是谁家的坤泽,我们也好早做准备。”
“如果对方人品、家世不错,就直接上门提亲。”
肖子越被子捂脸:我蠢,我笨,我一片真心,自报家门了,结果,连睡了三日的枕边人,耳鬓厮磨了三日,坤泽姓啥名甚,住在哪里,一概不知。
沉默,震耳欲聋。
被问烦了,肖子越脖子一梗:“这三日我是和另外一个乾元度过的。”
“我准备入赘到别的乾元家了。”
肖国公和国公夫人齐齐瞪大了眼睛,一致闭上了嘴巴。
*
长安城·长公主府
秋雹捧着一本厚厚的册子:“殿下,这是礼部呈上来的驸马名册。”
“礼部这速度倒是快,为了本宫的驸马,也是煞费苦心啊。”
苏珺玥伸出纤细的手指,翻看着礼部精挑细选出来的驸马人选。
“太仆寺少卿,顾淼”
“大理寺少卿,杜之林”
“礼部侍郎,耿浩然”
“翰林院侍讲学士,张润林”
那册子标注得很详细,附上了画像,年岁、生辰八字皆有,真是高矮胖瘦,一应俱全,甚至还有几个年纪大的,看样子头发都花白了,自己的喜好,这么独特吗?
偶尔有几个看着不错的,也是庶子,或者是家族里的远支,从头翻到尾,没有骆青川的名字。
这名册里,不知道有哪些是六皇叔的手笔,又有哪些是小皇帝的手笔。
合上这名册,苏珺玥脑海里闪过那一张脸,熟悉又不算熟悉的脸,名册里所有的人,都比不上这张带着英气又不失娇美的脸。
苏珺玥想起来,这名册里也没有肖子越的名字,朝堂上,肖国公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护国公府有什么动静吗?”
“殿下,护国公府把肖世子分化的消息瞒得很紧。”
“外面是半点风声没有。”
“看样子,肖国公是不想让肖世子和皇家扯上什么关系。”
“嗯,继续盯着,看有什么动静。”
“是,殿下。”
护国公府戒备严,只能在外面盯着,看来,必须派点进去盯着了。
秋雹想着如果,如果骆小将军能早点回来就好了。
苏珺玥好像看穿了秋雹的想法,将那名册推到了一边:“你觉得,陛下能同意我自己挑选中意的驸马吗?”
“依奴婢看,陛下和殿下姐弟情深,陛下自然希望殿下选一个自己中意的驸马。”
“呵,好一个姐弟情深。”
“皇家的人,都是冷血骨头。”
“最是无情帝王家。”
这话,不知道苏珺玥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说给秋雹听的。
“让我们的人蛰伏下去,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动。”
“宫里,也多送进去些人,静默不动。”
“是,殿下。”
近日的一番小小试探,苏珺玥不知道该说是失望,还是欣慰。
小皇帝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小心思。
苏珺珏终会长大,只是,不知道未来是一位明君还是一位昏君?
甚至不知道,姐弟俩会不会有反目的那一天?
在这之前,苏珺玥要做的就是,即使真的有那么一天,姐弟俩反目了,苏珺玥也能保住自己,护住这长公主府。
苏珺玥现在庆幸的是,自己当时提出了搬出皇宫,搬进了属于自己的长公主府。
这是苏珺玥掌管朝政的时候,唯一逾矩要求了,搬离了皇宫,搬进了独属于自己的长公主府。
不管是留在宫里,还是在外面开府,在那些朝臣眼里,都是错,皆是野心勃勃,想禁锢、监视幼帝。
苏珺玥品了品茉莉花茶,淡雅的茉莉花没了滋味,不如竹子的清香:“还是换成竹筒茶吧。”
“安神。”
苏珺玥追加了一句。
秋雹赶紧去换了茶水,好在夏冰没把那竹筒茶扔了,看来要多备点竹筒茶了。
当青竹的清香萦绕在唇齿间的时候,苏珺玥心底浮起的躁意慢慢消散。
“文不能拈笔,武不能拉弓”出自《官场现形记·第二十九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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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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